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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后汉书-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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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诏书,欲以何名?就有所疑,当求其便安,岂有触冒死祸,以解细微?譬犹疗
饥于附子,止渴于酖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岂可为哉!昔东海孝妇见枉不
辜,幽灵感革,天应枯旱。光之所坐,情既可原,守阙连年,而终不见理。呼嗟
紫宫之门,泣血两观之下,伤和致灾,为害滋甚。凡事更赦令,不应复案。夫以
罪刑明白,尚蒙天恩,岂有冤谤无征,反不得理?是为刑宥正罪,戮加诬侵也。
不偏不党,其若是乎?明将军德盛位尊,人臣无二,言行动天地,举厝移阴阳,
诚能留神,沛然晓察,必有于公高门之福,和气立应,天下幸甚。
商高谞才志,即为奏原光罪,由是显名。
仕郡,举孝廉,稍迁金城太守。性明达笃厚,能以恩信化诱殊俗,甚为羌胡
所敬服。遭母忧,自上归行丧。服阙,公车征,再迁北海相,入为尚书仆射。是
时,大将军梁冀贵戚秉权,自公卿以下莫敢违忤。谞与尚书令尹勋数奏其事,又
因陛见陈闻罪失。及冀诛后,桓帝嘉其忠节,封邺都亭侯。前后固让,不许。出
为河南尹,迁司隶校尉,转少府、廷尉,卒官。
子俊,安定太守。
爰延字季平,陈留外黄人也。清苦好学,能通经教授。性质悫,少言辞。县
令陇西牛述好士知人,乃礼请延为廷掾,范丹为功曹,濮阳潜为主籍,常共言谈
而已。后令史昭以为乡啬夫,仁化大行,人但闻啬夫,不知郡县。在事二年,州
府礼请,不就。桓帝时征博士,太尉杨秉等举贤良方正,再迁为侍中。
帝游上林苑,从容问延曰:“朕何如主也?”对曰:“陛下为汉中主。”帝
曰:“何以言之?”对曰:“尚书令陈蕃任事则化,中常侍黄门豫政则乱,是以
知陛下可与为善,可与为非。”帝曰:“昔朱云廷折栏槛,今侍中面称朕违,敬
闻阙矣。”拜五官中郎将,转长水校尉,迁魏郡太守,征拜大鸿胪。
帝以延儒生,常特宴见。时,太史令上言客星经帝坐,帝密以问延。延因上
封事曰:
臣闻天子尊无为上,故天以为子,位临臣庶,威重四海。动静以礼,则星辰
顺序;意在邪僻,则晷度错违。陛下以河南尹邓万有龙潜之旧,封为通侯,恩重
公卿,惠丰宗室。加顷引见,与之对博,上下媟黩,有亏尊严。臣闻之,帝左右
者,所以咨政德也。故周公戒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与也。昔宋闵公与强
臣共博,列妇人于侧,积此无礼,以致大灾。武帝与幸臣李延年、韩嫣同卧起,
尊爵重赐,情欲无厌,遂生骄淫之心,行不义之事,卒延年被戮,嫣伏其事。
夫爱之则不觉其过,恶之则不知其善,所以事多放滥,物情生怨。故王者赏人必
酬其功,爵人必甄其德。善人同处,则日闻嘉训;恶人从游,则日生邪情。孔子
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邪臣惑君,乱妾危主,以非所言则悦于耳,以非
所行则玩于目,故令人君不能远之。仲尼曰:“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近之则不
逊,远之则怨。”盖圣人之明戒也!昔光武皇帝与严光俱寝,上天之异,其夕即
见。夫以光武之圣德,严光之高贤,君臣合道,尚降此变,幸况陛下今所亲幸,
以贱为贵,以卑为尊哉?惟陛下远谗谀之人,纳謇謇之士,除左右之权,寤宦官
之敝。使积善日熙,佞恶消殄,则乾灾可除。
帝省其奏。因以病自上,乞骸骨还家。灵帝复特征,不行,病卒。
子骥,白马令,亦称善士。
徐璆字孟玉,广陵海西人也。父淑,度辽将军,有名于边。璆少博学,辟公
府,举高第。稍迁荆州刺史。时,董太后姊子张忠为南阳太守,因势放滥,臧罢
数亿。璆临当之部,太后遣中常侍以忠属璆。璆对曰:“臣身为国,不敢闻命。”
太后怒,遽征忠为司隶校尉,以相威临。璆到州,举奏忠臧余一亿,使冠军县上
簿诣大司农,以彰暴其事。又奏五郡太守及属县有臧污者,悉征案罪,威风大行。
中平元年,与中郎将朱俊击黄巾贼于宛,破之。张忠怨璆,与诸阉官构造无端,
璆遂以罪征。有破贼功,得免官归家。后再征,迁汝南太守,转东海相,所在化
行。
献帝迁许,以廷尉征,当诣京师,道为袁术所劫,授璆以上公之位。璆乃叹
曰:“龚胜、鲍宣,独何人哉?守之必死!”术不敢逼。术死军破,璆得其盗国
玺,及还许,上之,并送前所假汝南、东海二郡印绶。司徒赵温谓璆曰:“君遭
大难,犹存此邪?”璆曰:“昔苏武困于匈奴,不队七尺之节,况此方寸印乎?”
后拜太常,使持节拜曹操为丞相。操以相让璆,璆不敢当。卒于官。
论曰:孙懿以高明见忌,而受欺于阴计;翟酺资谲数取通,而终之以謇谏。
岂性智自有周偏,先后之要殊度乎?应氏七世才闻,而奉,劭采章为盛。及撰著
篇籍,甄纪异知,虽云小道,亦有可观者焉。延、璆应对辩正,而不犯陵上之尤,
斯固辞之不可以已也。
赞曰:杨终、李法,华阳有闻。二应克聪,亦表汝濆。翟酺诈懿,霍谞请舅。
延能讦帝,璆亦忤后。
卷四十九 王充王符仲长统列传第三十九

王充字仲任,会稽上虞人也,其先自魏郡元城徒焉。充少孤,乡里称孝。后
到京师,受业太学,师事扶风班彪。好博览而不守章句。家贫无书,常游洛阳市
肆,阅所卖书,一见辄能诵忆,遂博通众流百家之言。后归乡里,屏居教授。仕
郡为功曹,以数谏争不合去。
充好论说,始若诡异,终有理实。以为俗儒守文,多失其真,乃闭门潜思,
绝庆吊之礼,户牖墙壁各置刀笔。著《论衡》八十五篇,二十余万言,释物类同
异,正时俗嫌疑。
刺史董勤辟为从事,转治中,自免还家。友人同郡谢夷吾上书荐充才学,肃
宗特诏公车征,病不行。年渐七十,志力衰耗,乃造《养性书》十六篇,裁节嗜
欲,颐神自守。永元中,病卒于家。
王符字节信,安定临泾人也。少好学,有志操,与马融、窦章、张衡、崔瑗
等友善。安定俗鄙庶孽,而符无外家,为乡人所贱。自和、安之后,世务游宦,
当涂者更相荐引,而符独耿介不同于俗,以此遂不得升进。志意蕴愤,乃隐居著
书三十余篇,以讥当时失得,不欲章显其名,故号曰《潜夫论》。其指讦时短,
讨谪物情,足以观见当时风政,著其五篇云尔。
《贵忠篇》曰:
夫帝王之所尊敬者,天也;皇天之所爱育者,人也。今人臣受君之重位,牧
天之所爱,焉可以不安而利之,养而济之哉?是以君子任职则思利人,达上则思
进贤,故居上而下不怨,在前而后不恨也。《书》称“天工人其代之”。王者法
天而建官,故明主不敢以私授,忠臣不敢以虚受。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偷天官
以私己乎!以罪犯人,必加诛罚,况乃犯天,得无咎乎?夫五代之臣,以道事君,
泽及草木,仁被率土,是以福祚流衍,本支百世。季世之臣,以谄媚主,不思顺
天,专杖杀伐。白起、蒙恬,秦以为功,天以为贼;息夫、董贤,主以为忠,天
以为盗。《易》曰:“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鲜不及矣。”是故德不称,其
祸必酷;能不称,其殃必大。夫窃位之人,天夺其鉴。虽有明察之资,仁义之志,
一旦富贵,则背亲捐旧,丧其本心,疏骨肉而亲便辟,薄知友而厚犬马,宁见朽
贯千万,而不忍贷人一钱,情知积粟腐仓,而不忍贷人一斗,骨肉怨望于家,细
人谤讟于道。前人以败,后争袭之,诚可伤也。
历观前政贵人之用心也,与婴儿子其何异哉?婴儿有常病,贵臣有常祸,父
母有常失,人君有常过。婴儿常病,伤于饱也;贵臣常祸,伤于宠也。哺乳多则
生痫病,富贵盛而致骄疾。爱子而贼之,骄臣而灭之者,非一也。极其罚者,乃
有仆死深牢,衔刀都市,岂非无功于天,有害于人者乎?夫鸟以山为埤而增巢其
上,鱼以泉为浅而穿穴其中,卒所以得者饵也。贵戚愿其宅吉而制为令名,欲其
门坚而造作铁枢,卒其所以败者,非苦禁忌少而门枢朽也,常苦崇财货而行骄僣
耳。
不上顺天心,下育人物,而欲任其私智,窃弄君威,反戾天地,欺诬神明。
居累卵之危,而图太山之安;为朝露之行,而思传世之功。岂不惑哉!岂不惑哉!
《浮侈篇》曰:
王者以四海为家,兆人为子。一夫不耕,天下受其饥;一妇不织,天下受其
寒。今举俗舍本农,趋商贾,牛马车舆,填塞道路,游手为巧,充盈都邑,务本
者少,浮食者众。“商邑翼翼,四方是极。”今察洛阳,资末业者什于农夫,虚
伪游手什于末业。是则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妇桑,百人衣之,以一奉百,孰能
供之!天下百郡千县,市邑万数,类皆如此。本末不足相供,则民安得不饥寒?
饥寒并至,则民安能无奸轨?奸轨繁多,则吏安能无严酷?严酷数加,则下安能
无愁怨?愁怨者多,则咎征并臻。下民无聊,而上天降灾,则国危矣。
夫贪生于富,弱生于强,乱生于化,危生于安。是故明王之养民,忧之劳之,
教之诲之,慎微防萌,以断其邪。故《易》美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七
月》之诗,大小教之,终而复始。由此观之,人固不可恣也。
今人奢衣服,侈饮食,事口舌而习调欺。或以谋奸合任为业,或以游博持掩
为事。丁夫不扶犁锄,而怀丸挟弹,携手上山邀游,或好取土作丸卖之,外不足
御寇盗,内不足禁鼠雀。或作泥车瓦狗诸戏弄之具,以巧诈小儿,此皆无益也。
《诗》刺“不绩其麻,市也婆娑”。又妇人不修中馈,休其蚕织,而起学巫
祝,鼓舞事神,以欺诬细民,荧惑百姓妻女。羸弱疾病之家,怀忧愤愤,易为恐
惧。至使奔走便时,去离正宅,崎岖路侧,风寒所伤,奸人所利,盗贼所中。或
增祸重崇,至于死亡,而不知诬所欺误,反恨事神之晚,此妖妄之甚者也。
或刻画好缯,以书祝辞;或虚饰巧言,希致福祚;或糜折金彩,令广分寸;
或断截众缕,绕带手腕;或裁切绮縠,缝紩成幡。皆单费百缣,用功千倍,破
牢为伪,以易就难,坐食嘉谷,消损白日。夫山林不能给野火,江海不能实漏卮,
皆所宜禁也。
昔孝文皇帝躬衣弋绨,革舄韦带。而今京师贵戚,衣服饮食,车舆庐第,奢
过王制,固亦甚矣。且其徒御仆妾,皆服文组彩牒,锦锈绮纨,葛子升越,筩中
女布。犀象珠玉,虎魄玳瑁,石山隐饰,金银错镂,穷极丽靡,转相夸咤。其嫁
娶者,车軿数里,缇帷竟道,骑奴侍童,夹毂并引。富者竞欲相过,贫者耻其不
逮,一飨之所费,破终身之业。古者必有命然后乃得衣缯丝而乘车马,今虽不能
复古,宜令细民略用孝文之制。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
棺椁,桐木为棺,葛采为缄,下不及泉,上不泄臭。中世以后,转用楸梓槐柏
杶樗之属,各因方土,栽用胶漆,使其坚足恃,其用足任,如此而已。今者京
师贵戚,必欲江南檽、梓、豫章之木。边远下土,亦竞相放效。夫檽、梓、
豫章,所出殊远,伐之高山,引之穷谷,入海乘淮,逆河溯洛,工匠雕刻,连累
日月,会众而后动,多牛而后致,重且千斤,功将万失,而东至乐浪,西达郭煌,
费力伤农于万里之地。古者墓而不坟,中世坟而不崇。仲尼丧母,冢高四尺,遇
雨而崩,弟子请修之,夫子泣曰:“古不修墓。”及鲤也死,有棺无椁。文帝葬
芷阳,明帝葬洛南,皆不臧珠宝,不起山陵,墓虽卑而德最高。今京师贵戚,郡
县豪家,生不极养,死乃崇丧。或至金缕玉匣,檽、梓、楩、楠,多埋珍宝
偶人车马,造起大冢,广种松柏,庐舍祠堂,务崇华侈。案鄗毕之陵,南城之
冢,周公非不忠,曾子非不孝,以为褒君爱父,不在于聚财,扬名显亲,无取于
车马。昔晋灵公多赋以雕墙,《春秋》以为不君;华元、乐举厚葬文公,君子以
为不臣。况于群司士庶,乃可僣侈主上,过天道乎?
《实贡篇》曰:
国以贤兴,以谄衰;君以忠安,以佞危。此古今之常论,而时所共知也。然
衰国危君,继踵不绝者,岂时无忠信正直之士哉,诚苦其道不得行耳。夫十步之
间,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是故乱殷有三仁,小卫多君子。今以大汉
之广土,士民之繁庶,朝廷之清明,上下之修正,而官无善吏,位无良臣。此岂
时之无贤,谅由取之乖实。夫志道者少与,逐俗者多畴,是以朋党用私,背实趋
华。其贡士者,不复依其质干,准其才行,但虚造声誉,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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