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梦乡-ゴールデンスランバー-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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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
“你的敌人是个大得吓人又抽象的东西。我想,应该挺适合用国家或公权力之类的字眼来称呼吧。”
“这一点,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如果要详细指出敌人的首脑,或许可以举出某某大臣或某某社长之类的名字,但基本上,杀害首相的罪魁祸首是个暧昧的名词。就好比我刚刚提到的,关于利益的问题一样。”
三浦突然谈起了有深度的论点,青柳也不禁紧绷起来。
“仔细想想,他们总是在我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已经制定了法律,改变税金跟医疗制度,恐怕有一天,他们说要向某国宣战,我们也无法反抗,一切好像就是这么运转,当我们还在发呆的同时,他们已经擅自决定所有事情。以前我读过的一本书提到,国家根本不是为了保护人民的生活而存在的。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
青柳发现三浦的话变多了,开口问:“你想说的是,我与巨人为敌,是没有胜算的?”
“我不知道你认为怎么样才算胜利,不过唯一的胜算……”
“唯一的胜算?”青柳问道,忽然有种感觉,仿佛整个人被拉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虽然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天气很好,周围站着几个朋友没穿鞋子,眼前有个男人正一脸严肃地在说话,原来是森田森吾。这家伙总是以严肃的表情说一些无聊的话,青柳不禁同情起那个听他说话的人,仔细一看,原来那个人就是自己。“一旦遇到大鲸鱼袭击,”森田森吾开口说道:“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原来如此,这家伙也说过类似的话。眼前的三浦开口了。
“大概就是逃命吧。”
“逃命。”从昨天到现在,这句话不知已经听过几次了。
“逃到一个没人能追到的地方,就只有这个办法。一旦与国家或公权力为敌,能做的事只有逃命。”
“就像从鲸鱼的攻击中逃走吗?”青柳感觉自己似乎同时被好几个人抓住领口,“快逃吧!”他们对自己下命令。不,与其说是下命令,更像是托付希望。接着,青柳感觉自己的脸颊放松了。“结果还是只有这个答案。”也好,让自己更加下定决心。“不过,怎么逃?”
“啊,抱歉。”三浦靠在墙上,白色制服略显凌乱,他却没有动手整理的打算。说出来的话依然像是帅气男主角的台词,但发自矮小的他口中却显得有些滑稽。
“何必道歉?”青柳问道,心想,如果要道歉,应该对所有过去被你加害的人道歉吧?
“我本来想要帮你想想看,接下来你能怎么做,但看来我是没时间了。”
青柳一听,想起他刚刚曾说过他很忙。
此时三浦身上的白色制服偶然翻开,里头是一件淡茶色衬衫,腰侧颜色似乎不太一样,好像一块影子。下一秒,青柳意识到那是鲜血,三浦身上的衬衫似乎吸了不少鲜血,整个膨胀起来。
“床上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小手枪,声音、口径都很小的护身手枪。受过训练的人果然难对付,我一刀刺中他的同时,他也对我开了枪。”三浦的嘴角微微扭曲,仿佛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疼痛。“我本来还以为不会是致命伤,看来我太天真了,竟然流了这么多血。”
“快到医院……”青柳急忙说道。
三浦笑了出来,说:“这里不就是医院吗?”
“为什么……”青柳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想要说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会死”,也不是“你为什么为我付出这么多”。最后,青柳只能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窗帘轻轻扬起,阳光照进病房,让整个室内变得明亮起来,所有郁闷、阴暗的气氛似乎都被带走。
“看来一时兴起,觉得帮助你逃走很好玩是我最大的灾厄。”三浦说道。
“是啊。”青柳的声音微微颤动。
“都是你的错。”
“你这个杀人魔,有资格抱怨吗?”青柳逞强道。
“也对。”三浦回答,似乎也没有特别装模作样。
“为什么刚刚见面的时候没有马上告诉我?”青柳甚至无法靠近三浦,整个人快要坐倒在地上,赶紧扶住床缘,站稳了脚步。
“我完全没有发现。”
三浦从停车场走到这间病房,一路上侃侃而谈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各种推论,完全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刚刚确实觉得三浦似乎变得痩弱了些,或许那正是他最根本的生命能量正在逐渐流失的征兆吧。三浦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啊,吓一跳吗?”接着,便再也不动了。
【青柳雅春…31】
三浦再也不动后,青柳雅春只是愣愣地望着他,似乎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青柳忽然间回过神来,一看,手表原来只经过几分钟。接着,转头望向病床上那具应该是警方相关人士的尸体,此时听见一阵细微的震动声,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但是伸手在口袋上一摸,一点动静也没有。接着,想到会不会是地震或是附近正在施工造成建筑物产生震动,但往病床及贴在墙上的纸张一看,似乎也不是。就在即将认定是错觉时,他突然想到,是三浦的手机在响,于是将手伸进三浦的白色制服领口内。衬衫的口袋正不停颤动,宛如躲了一只小动物在里面。
青柳拿起手机一看,荧幕上虽然显示了来电号码,却没有显示姓名。他迅速衡量了一下接这通电话的危险性,觉得应该不至于会有太大影响,因此按下了通话键。
“你是谁?”手机传来不带感情的男人声。“这不是三浦的手机吗?”
“这是他的手机没错,但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青柳回答,并在心中告诉自己,我没有说谎。
“就是你吗?”
“咦?”
“你就是那个正在逃亡的人吗?”
“你是谁?”
“我是医生。”男人毫不迟疑地回答,声音听起来确实像个沉着冷静的医生。由于自己现在正在医院里,一开始青柳还以为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但转念一想,既然会打电话到三浦的手机,绝对不是这里的医生。“你是那个整形医生?”
“我打电话给三浦是为了跟他道歉,说给你听也无妨,我获得的情报是假的。”
“仙台医疗中心里并没有我的冒牌货,对吧?”青柳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们已经知道了?”
“刚刚知道。”
“你们到仙台医疗中心去了?”医生虽然用的是敬语,但却是直来直往,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人情味。“三浦呢?”
“他现在没办法接电话。”青柳一边说,一边走向病房门口,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虽然没有详细说明,医生却似乎已理解发生什么事了,说:“真的很抱歉。”
“情报的真假是很难判断的,这也没办法。”青柳对着电话说道。若要他把自己如今面临的状况跟某个人说,恐怕也很难说得清楚吧,这世界上可能不会有人比自己更能体会情报这种东西有多么不可靠。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对方问道。
“我想,”青柳坦率地回答:“也只能逃命了。”
“怎么逃?”
青柳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他转动病房的门把,担心打开门会看到一整排人气势十足地拿着手枪对准自己,幸好只是杞人忧天。他回到走道上,来到电梯旁,按下按钮,心跳再次加快。电梯门一打开,里头竟然有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女子,青柳吓得几乎要叫出声,但还是走了进去,靠在内侧墙边。女子站在楼层按钮旁,开口问:“几楼?”
“一楼。”青柳的声音再次变得嘶哑,背上流满了汗水,心想自己穿着便服、出现在尚未正式启用的楼层,肯定已经引起她的怀疑。
电梯抵达一楼,开门。虽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但总不能站在这里东张西望,青柳毫不迟疑地跨步而行,总之先往右边走再说。在即将走入另一条宽敞走廊时,他实在放心不下,明知道这么做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那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女子还站在电梯门口,正拿着院内用的PHS在讲电话。
那女子或许没有发现自己就是青柳雅春,但很有可能认定自己是可疑人物,正在通报院方。此时她刚好抬头,青柳急忙避开视线,快步前进。一定要赶快离开医院,到停车场去才行,焦急的心情让青柳的举止变得更加可疑。
他每一次与身穿病人袍的住院病人或拿着点滴移动的老人擦身而过时,都心惊胆跳,就跟走在大街上一样可怕。这条走廊的两侧都有窗户,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冰冷氛围,每踏一步,地板便发出一声带着胶着感的脚步声。
“啊,就在那里。”背后传来了声音。
刚刚跟自己一起搭电梯的女子,正在自己的后方,旁边跟着警卫。她娇怯怯地伸出食指,指着自己。
青柳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发足狂奔。警卫的脚步声从背后逐渐逼近,有一种洪水即将到来的感觉,青柳害怕得两脚发软,胸中作呕,几乎想要当场跪下。此时骤然看见右手边有一扇门,上面写着“逃生门”,便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
门后的空气相当冰凉且潮湿。楼梯呈螺旋状向上延伸。好不容易来到一楼,却不得不朝楼上奔逃。
“喂,小哥,爬楼梯时要看路,不然可是会撞到人的。”这样一句话突然从头顶传来,青柳吓得差点摔倒。定睛一看,一个中年人正盘腿坐在楼梯间,一手拿着章鱼烧,一手以长竹签指着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慌张什么,但走路不看前面,很容易出事。”
“喔。”青柳压低了声音说道,努力维持着正常的呼吸。
“啊,小哥。”中年男人突然大叫。仔细一看,他的身旁放着拐杖。“小哥,你就是现在电视上炒得火热的那个人吧?”
青柳拼命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小哥,我可是有看电视哟。虽然你逃得很努力,但以我这个局外人来看,你大概已经快被困死了吧。”满头白发的男人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
【樋口晴子…12】
“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晴子?”平野晶坐在咖啡厅最内侧的一张四人座的桌前,双眼绽放着光芒说道。她全身散发着激动的情绪,不停地说着“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咖啡色头发绑成一束,看起来简直像某种水果的蒂头,她还满适合这种发型。
“幸会,我是菊池将门。”坐在平野晶身旁的男子说道,他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或许是因为手臂太长,姿势显得有点奇妙。对男生而言算是颇长的头发,盖住了耳朵,下颚蓄着松须。长相虽然被平野晶喻为扑克牌里的那张J,但亲眼一见却也不觉得有多像。
“突然把您找出来,真是抱歉。”
“别介意、别介意。反正只要一擦神灯,他就跑出来了。”平野晶说道。
平野晶为了立刻与晴子见面,试着临时向上司请特休假,但后来还是失败了,一直到下班之后,三个人才见面。此刻外头天色已暗,已是晚上了。
菊池将门乍看之下像个极受欢迎的花花公子。但他笑嘻嘻地坐在平野晶身旁,乖乖地以吸管喝着杯中的柳橙汁,却又像一条安分有教养的家犬。
晴子开始解释起关于青柳雅春的事。如今正在逃窜的那个嫌犯以前曾与自己交往过,虽然两人自从分手后便没有再见面,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晴子以几乎是平淡无奇的语气一五一十地说道。
“不过,没有人知道一个人的个性会在什么时候变成什么样子呢。”平野晶调侃道。“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你还是相信他。”菊池将门说道。晴子见他散发出一股似乎想要说“爱可以战胜一切”的纯真气息,不禁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嗯,我相信他。”接着又说:“或者应该说,那是一种信赖感吧。”
“信赖一个已经分手的男人吗?”平野晶不怀好意地笑说:“好想拿这句话向你老公告状。”
晴子笑着回答:“那个人大概不会有什么反应吧。”樋口伸幸永远都是一副令自己难以体会的超然态度。
“好吧,那你想怎么做?对了,你那个四岁又九个月的女儿呢?”
“我让七美暂时待在邻居家。”住在樋口家隔壁的望月八重子是个五十多岁的家庭主妇,两个儿子皆已独立,而她又天生喜欢小孩,因此常常代为照顾七美。
“不惜做出这种事?”
“是啊,不惜做出这种事。”晴子也不禁觉得好笑。不惜做出这种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将门,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些关于那个保安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