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干子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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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件事不大,可杨元朝那种临机应变、快刀斩乱麻的处置方法和作风,还是赢得了一干子年轻人,外加老刘等一拨子老复转军人的好感,纷纷主动跟他接触,算是让他在新单位里有了一份人缘儿,积攒下人望。
但让他多少意外的是,处领导不仅没当众表扬他,还批评他不该出手打人,弄得他不禁愣了。
其实,处长老郑很欣赏杨元朝,看出来了,这就是一可造之材,遇事不慌,胆大心细,紧急处置也还算妥当。但办案严禁刑讯逼供是原则和底线,决不能违反,更不能当众赞许。于是,特意把他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这回表现不赖,能在第一次处理这种突发性事件时,表现出处乱不惊、快刀斩乱麻的机智和果敢,不容易。不过,别忘喽,咱们是国家的专政机关,凡事要以法律为准绳,依法办事,做到有法可依才行。否则,要是光靠拳头来硬的,那还要预审干什么?索性不用搞政策攻心了,干脆五花大绑上刑算了,坐老虎凳,灌辣椒水儿,那可不行。”
杨元朝听得出来,眼前的这位大名鼎鼎的老刑侦尽管表面很严肃,其实却在批评的背后,透出一份欣赏和爱意,连忙郑重地点头认错:“以后,我再也不会用拳脚办案了,一定严格遵守法律规定,不搞刑讯逼供。”
见他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虚心接受批评教导,老刑侦不禁满意地乐了,疼爱地拍着他的肩膀头:“孺子可教也。这就对了,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敲嘛。我相信,你是一块干公安的好料,但要永远记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智慧和思想才是最伟大的。”
品咋着领导的赞许和教导,杨元朝再傻也多少领悟到其中的奥秘,这说明什么?很简单,自己已经得到了领导的认可,而且,印象还颇为不赖,相信,长此以往,一定会受到领导重视青的,而未来,也是一片光明,瞧好吧。
2
从那以后,心里多少有了底的杨元朝更闲不住了,跟上紧的发条似的连轴转,除了正常上班,几乎把业余时间全都交给了侦查破案,夜以继日,废寝忘食,一门心思地想通过自己的优异冲淡哥哥杨京平给父母带来的羞辱。
有一回,他和几个同事在火车站附近的萧家村抓人,蹲坑守候一个叫“青娃子”的流氓犯罪团伙头目。由于此人居无定所,行踪飘忽不定,他和同事们便利用一辆经过伪装的白色面包车,全天候24小时把守在一家“青娃子”经常带人出没的小饭店的马路对过,一守就是一个多礼拜。
在此期间,别人都按部就班地轮班下车休息,有的还回家吃饭睡觉,惟有他不肯离开岗位半步,时刻死守在车上不肯下来,瞪大眼珠子紧盯着那家门脸儿不大的小饭店以及进进出出的食客,惟恐跑了监视的目标。
长时间待在车上,胳膊腿脚又不能完全舒展开,饭也不能好好吃,饥一顿饱一顿的,至于睡觉就更甭提了,每天也就只能打几个小盹。如此煎熬,即使是再年轻力壮的身子骨也折腾不起,几天下来,一向身板壮实的杨元朝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小脸儿苍白发灰,两眼布满血丝,嗓子眼儿因扁桃体发炎血肿肥大,火烧火燎,连喝水吞咽都费劲。
科长老陕心疼地看着他,说:“杨元朝,你总这样没日没夜地熬下去不行,身体扛不住。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看呐,你还是下车休息休息,即使不回家,也应该到处走走、溜溜,活动活动胳膊腿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工作要干,可也不能大意。”
“没事儿,我还顶得住。”杨元朝沙哑着嗓子,就是不肯离开岗位半步。
见他那股子执拗劲儿,作为一科之长,老陕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说出大天来,恐怕这个把刑警职业看得比命还重的年轻人也听不进去,只得退而求其次,吩咐下属:“赶紧去弄点儿菊花茶来给他喝,润润嗓子败败火,也好清清毒祛祛火,多少能管点儿用。”
截至守候到第八天的头上,抓到人时,杨元朝一直坚守在岗位上,除了大小便,一次车都没下过,愣是硬挺了下来。
办完案子,杨元朝紧绷的神经立马松弛下来,马上就病倒了,高烧四十多度,说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跟个半聋哑人似的,光见着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老刑侦不由得分外震动和心疼,连忙放下工作,马不停蹄地往公安医院赶,去看望和慰问这个够忠于职守,也够玩命的部下。
“唉,你呀,你呀,真是个吃凉不管酸的主,咋能在车上一待就是一个多星期呢,不要命啦?”老刑侦红着眼圈儿,看着苏醒过来,正在吊瓶输液补充营养的杨元朝,分外心疼地说。
“呦,我说领导,您今儿是咋啦?咋一下子变得关心起人啦?整个像是居委会的大爷大妈,婆婆妈妈,这可不像您平时的一贯作风,好家伙,那份催命的阎罗劲儿,都快赶上黄世仁他妈了,没半点儿人情味儿!我还以为,您就只知道让我们无私奉献,见天埋头拉车不看路,除了工作,就是破案呢。原来,您老人家也知道关心人呀?不容易。”杨元朝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怎么?我一向很缺少人情味儿吗?”
“差不多。”
“少废话,我那是为了工作和破案。年轻人,你是没当过家,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艰辛。你要是一旦当家做了主人,恐怕,比我还得凶神恶煞呢,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对对对,领导嘛,身系一方平安的重任,一贯正确。”杨元朝继续玩笑。
老刑侦忍不住乐了,越来越跟这个手下对路子,尤其喜欢他的那种为了工作浑不吝的劲头,舍得付出,甘于奉献,却半点儿也不计较报酬,不免像是家长关心孩子一样,正儿八经地说:“你呀,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休息,别的,啥也别想。”
“谢谢领导关心啦,我一定安心养病,绝对听招呼。”杨元朝乐呵呵地说。
“小子,就你油嘴滑舌。”
“哎,我说头儿,‘青娃子’身上总共背了多少案子?准保不少吧?”
“那还用说!”老刑侦乐得合不拢嘴儿,“审讯下来,加上逐一落实的,已经破了十好几起大案子,市局领导说要给咱们处请功呢!你是一个功臣,落不下,到时候,跑不了你的立功受奖。”
“咳,立功受奖咱无所谓,”杨元朝满足地在病床上伸胳膊展腿儿,输液的吊瓶都被拽得直晃悠,“关键是盼着病早点儿好,重回一线,好接茬儿再跟歹徒们殊死搏斗,最好,能碰上几宗真刀真枪对着干的大案子,那才过瘾。”
望着部下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气劲头,老刑侦不由欣慰地乐了,可嘴头上却佯装嗔怪:“你呀,一定给我全治好喽,不能留下后遗症。至于任务嘛,有你小子干的,罪犯还有抓得完的时候?到时候,别给丢脸就行。”
杨元朝哏哏乐起来:“领导,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就等好吧。”
自杨元朝到新单位报到上班近两个月以来,第二次才谋面的市局干部科李科长意外地出现了,手上提着探望的时令水果和营养滋补品。
“呦!老李,你怎么也来啦?”老刑侦感到挺意外。
“我怎么就不能来呀?”干部科长大咧咧地把东西放下,“关心每一个干警,正是我们干部部门的职份。怎么,你有意见?”
虽然这话说得滴水不露,可老刑侦还是不相信干部科长夫人所说的来意,不免在诧异中,把眼转向杨元朝,怀疑他们之间有啥自己还不了解的内在联系。
杨元朝就更觉着匪夷所思了,眨巴着眼胡琢磨,可嘴上却连连说道谢的过年话儿。
“身体没事儿吧?”阿姨辈儿的老政工慈慈地俯下身子,向杨元朝表示亲切地慰问,“听说,你是太玩命了,一个多星期都不肯下车休息,到底把身体搞垮了。年轻人,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以后,不准再这么不管不顾地玩命了,要做到劳逸结合、张弛有度才行。否则,把身体弄坏了,我们可怎么向你爸爸、妈妈交待呀?”
“李阿姨,谢谢您关心。不过,千万别让我家里知道,不然,反倒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再说,我这不都已经基本恢复了嘛,说话就可以出院,接茬儿继续战斗,就是人家医生护士不准,非得他们同意才行。”杨元朝打哈哈。
“没大事就好。我是路过办事,听说了,顺便进来看看你。既然病了,就一定要好好休息,听医生护士的话,不许胡来。”李科长笑容可掬地说,然后,她拉起老刑侦,一边朝外走,一边说,“老郑,我有事问你。”
杨元朝是聪明人,对于意外出现的干部科长,马上动开了脑筋,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一会儿,大约五六分钟光景,老刑侦回来了,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头儿,她来肯定有事儿吧?”杨元朝问,同时仔细打量老刑侦的神色。
老刑侦应了一声,眯起眼,微笑着打量部下:“不错,的确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儿。”
杨元朝没有再催问。
老刑侦笑模孜地看着杨元朝,好一会儿没言语。
杨元朝到底憋不住了:“我说领导,就甭慎着啦,还是赶紧开尊口做指示吧。再说,咱毕竟是在组织的人,也是听招呼的共产党员,党叫干啥就干啥,一切,谨遵吩咐就是了。”
“不行,非得吊足你小子的胃口不可。你猜猜看,会是啥好事临头了?”老刑侦欲言又止,逗他玩。
“我哪猜得出来呀?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
“猜猜看?”老刑侦的趣味正浓。
“您不说算了,我也免得操心劳神。”杨元朝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是在欲擒故纵。
“小子,倒挺沉得住气,”老刑侦不多耽误功夫,终于开口吐真言了,“告诉你,你小子走桃花运啦!”
“什么桃花运?”杨元朝莫名其妙。
老刑侦哈哈笑起来:“你怎么也想不到,人家堂堂干部科长是专门来给你这个光棍提亲保大媒的,有人相中你了!”
“是嘛?”杨元朝一愣,却并没多少意外之喜。
老刑侦继续喜气洋洋地说:“到底是当干部科长的,眼睛就是毒,那姑娘我认识,可是咱市局有名的一枝花,在警卫处工作,人长得既漂亮又大方,个头也够高挑,足有一米七。工作更是没得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听说,家里也是老干部,根正苗红底子硬。就凭这份条件,多少小青年都眼巴巴地等着当上门儿女婿呢,可人家素来眼界高,任谁都看不上。你小子真有福气,就等着见面相亲吧,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这个月老吃喜酒。”
杨元朝却连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就这儿啊,我还当是啥了不起的大事呢,不就是娶媳妇吗?眼下,没兴趣。”
“你小子别不拿豆包当干粮,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儿,错过了,你可别后悔。”
“我后哪门子悔呀,我才不会后悔呢。”杨元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莫不是,你小子早已有主啦?”
杨元朝摇摇头。
“那为啥不愿见人呢?”
“头儿,你应该了解我,眼下,我最上心的不是找老婆,而是破案!”杨元朝急得坐起来。
“破案也不能当找老婆呀,两码事儿。年轻人,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时间可是不等人呦。”
“行了,领导,您怎么这么热衷当红娘呀?未必,您还想要拿红包、分彩礼是怎么的?”
“嘿!好心不得好报,倒埋怨我多事儿。”
“未必,咱自个儿还不能找着意中人是怎么的?也太小看人了。”
见说不动他,老刑侦的兴趣不免锐减:“那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啥时候想好了,跟我打个招呼,再说。”
“多谢领导关心,感谢您能理解。您放心,我一旦找着可靠人儿,一定第一个通知您,请您审查过关。”
其实,年已二十六七的杨元朝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在找对象这类事上,他向来有一定之规,即一定得靠缘分,一定得靠在茫茫人海之中的际遇和巧合才行,否则,生搬硬套,赶鸭子上架,不够真诚。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碰着意中人。
3
眼瞅着,一年一度的春节就要到了。
在医院里吊瓶输液休养的杨元朝耐不住寂寞,着急重返一线,还没等扁桃体的炎症完全消除,就吵吵着非出院不可,弄得医护人员也没辙,只好同意他出院。
可当他欢天喜地地出现在老刑侦面前时,却受到了半严厉半心疼的批评:“杨元朝,你还有没有点儿组织纪律性了?住院就好好住院,治病嘛,又不是玩过家家,容得你这么无组织无纪律!不治彻底,留下后遗症咋办?你还想长期泡病号呀?是不是不想在刑侦处干啦?不想干就趁早说,免得浪费我一番栽培你的心思。”
见上司急了,杨元朝赶紧绕弯子抵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