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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军干子弟-第19章

小说: 军干子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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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杨元朝一向是硬骨头,可当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几个骨科的大小伙子一齐用力压住他,给他正骨,并用一特大号的木锤,往下拼命击打他的肩膀头,以便使断裂的骨头尽可能严丝合缝归位时,把他疼得唉呦连声,如黄豆粒般大小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滴答,看得一干同事和朋友跟着一块受罪,龇牙咧嘴地帮他使劲儿,鼓励他,一定要挺住!

这一来可好,杨元朝就是再想欢实蹦达也无奈了,只有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再着急上班,也得安心熬一个月光景左右,因为长骨头就需要这么长时间。

在紧急救治过后,与同事和朋友们分手时,他还不依不饶地央求大家伙:“嘿,这种时候最是考验人,你们都不能过河拆桥,更不许卸磨杀驴,一定得抽时间经常来看哥们儿,千万别让哥们儿闲着,孤独寂寞可不是人过的日子,都给我记住喽。”

一班人都乐了,甭管是朝夕相处的同事,还是过从甚密的朋友,均为他的这份大丈夫气概和诙谐幽默的乐观精神所打动。

2

由于打的是沉重的石膏,把整条胳膊都浇铸在里面,自然不能行动自如。无奈下,向来喜欢跑跑颠颠的杨元朝,也只有老实了,把大量的空闲时间交给书本和电视,陪老人家聊聊天儿,话家常。

这天,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皮肤白净、满面书卷气的苏秘书兴冲冲地进来了,在例行公事地关心了杨元朝的伤势后,说:“元朝,老头子晚上要去看篮球比赛,是咱们部队和梦城军区打,二者之间肯定会有一番殊死较量,输赢都还两说呢。因此,说话就走人,连饭都等不及吃,准备到时候简单对付点儿点心就得。”

杨元朝一点儿没觉着奇怪。在这个大院里,任谁也知道,一号首长惟一喜欢的体育项目是篮球比赛,因此,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料,苏秘书并没立马走人的意思,先是神色诡秘地往门外扫了一眼,确定后,走上来,小声道:“听首长说,你马上要结婚啦?咋这么突然?以往,连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听说,那个女的是你原先的小学同学,还是同桌,曾跟你好过一阵子?”

杨元朝一时没明白苏秘书的用意何在,但心里直犯嘀咕,便直来直去地说:“你究竟有啥事儿不如直说,咱俩谁跟谁呀?”

“我就知道,在这个家里,只有托你办事最痛快,让人信得过。”大秘书连吹带捧地忽悠。

“赶紧说,免得呆会儿来人了。”杨元朝这才明白,原来,人家大秘书真有事求自己。

苏秘书便开门见山道:“听说,你马上要结婚的媳妇家是‘海司’的,老头子正经是中将。我有个亲戚,是孩子他表姑父,就在‘海司’上班,人嘛,已经快50了,可老是在县团级打转转儿,多少年也提不上去。你能不能让她帮忙跟她老爹打个招呼,提拔我亲戚一半级,以后,就是转业,也可留京分配工作,不是小事儿。”

杨元朝同样没犹豫,马上便表示同意。他知道,这求他之人可不能等闲视之,鞍前马后跟了父亲近10年光景,几乎可以算是半个家里人了,且一向表现中规中矩,从没失误过,就凭这份劳苦功高的敬业精神,理应帮人家忙。再说了,军队的传统是等级森严,官儿大一级压死人,讲究服从命令听指挥,堂堂现任大区正职,提一小小的县团级干部,那还不是张口就来、手拿把掐的事儿?

不过,他稍留有余地,道:“恐怕眼下还不合适,得等哥们儿完婚以后,起码过完蜜月以后吧,再说不迟,你看呢?”

“我还敢看什么呀?听你的,总之一切就全权拜托了。”苏秘书乐得直搓手,喜笑颜开。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杨元朝索性好人做到底,尽管暂时还没准儿,但他认为凭英子对自己的那份爱,绝不会有问题。

“那我就先走了,首长随时都可能招呼。”心里有了谱,当秘书的高高兴兴地消失在门外。

青海等出外游玩的人这会儿回来了。

几天不见,当一帮小哥们儿意外地见着他竟是一副负伤挂彩的狼狈样时,均不禁大感意外。

“哥们儿这是咋啦?胳膊断啦?”吴小弟大惊小怪地咋呼。

其他人也纷纷关切地询问。

“英子还不知道吧?”新娘子刘小丫于关切之外,还另有一份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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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告诉她,免得影响她办事儿。”杨元朝连忙阻止,其实,是怕拖延婚期,“说不定,她一旦听着信儿,准得风急火燎地往回赶,反而会误事。即使来了,又能干什么呢?还不是只有陪着哥们儿掉眼泪。”

“胳膊没断吧?够疼是不是?可这份伤又算得了什么?”只有多年相交的青海没露出多少同情和怜悯,反倒笑模孜的开玩笑,“想当年,咱哥俩在北京西郊一带,也算闯出了名头,啥阵势没见过?操,不服就打他丫的!”

杨元朝没接茬儿,只是笑着看青海,就知道这哥们儿准保又得话当年之勇,吹嘘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果然,青海像是印证自己的豪言壮语似的,说话就撩开汗津津的衬衣,露出前胸后背上一条条、一道道长短不一的红褐色伤疤,给大家伙展示。

“乖乖,你哥们儿小时候没少闹欢呀?”陈童于惊讶之中,带着羡慕说。

“这条最长,这条最深,瞧这儿,还有这儿……”吴小弟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边用手去触摸人家的伤疤。

青海得意洋洋地一一指点着,讲述着当年的英雄事迹,这是哪回被街上的地痞流氓用刀子扎的,这又是哪次让亡命徒拿匕首划拉的,还有这里,是一混混拿东洋大战刀给砍的,等等。好家伙,吹得那叫兴头,好像新中国的解放全跟他有关似的,整个身经百战,枪林弹雨,无往而不胜。

最后,还特别隆重地推出前后两个并不起眼儿的红枣状疤痕,如数家珍地显摆儿:“其实,你们没经历过的人不知道,光伤疤大,显眼,并不可怕,关键是要害处。你们看,这儿,还有这儿,虽说只是两个小‘红枣’,却最厉害,那是一个素有拼命三郎之称的亡命徒用红缨枪扎的,愣是从打前面左肋处直接穿透到背后,整个贯通!幸亏,当时元朝拼命冲上来,才把哥们儿给救了,然后,赶紧抢救,否则,哥们儿早玩完了,哪还有今日呀?要不,我和他又怎会成为过命交情的铁哥们儿?正经是一起扛过枪、一块渡过江的老战友,生死之交!”

这份连说带比划的渲染,把一帮朋友都说乐了。

吴小弟特别感兴趣这种小时候打打杀杀的事儿,不禁扭头问杨元朝:“哥们儿,你咋从没跟我们说过这些光荣史?有这份经历,都可以当老大了。”

杨元朝半带自嘲地说:“儿时的胡闹,有什么可说的?那是不懂事,没思想,鲁莽人的举动,不值一提。”

刘小丫赞成杨元朝的说法,此外,八成也是顾忌丈夫不该把身体暴露给众人看,不禁羞怯兼带害臊,没好气地说:“就是,打架算什么能耐?顶多,也就算是个猛张飞,躲在水泊梁山落草为寇的绿林好汉。哎,我说你亮相也亮得可以啦?是不是还想要做一回人体艺术展示是怎么的?也不觉着寒碜?赶紧穿好衣服,以为你有多健美!”

青海余兴未尽地嘻嘻笑着,把衣服放下来,遮盖住那些令他觉着无上荣耀的伤疤。

吴小弟还想不依不饶地接茬儿欣赏杨元朝的“光荣疤”:“哎,元朝,也让我们开开眼,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伤?都伤在什么地界儿?”

鉴于有妇道人家在,杨元朝不想露,此外,步别人的后尘,做同样的事,也觉着没意思,于是说:“伤疤基本差不多少,就是没青海那么明显,真想看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会儿就不展示了,时候不对。”

见他这么说,又搭着刚负伤,也就没人再强烈要求。

“小弟,你赶紧通知小岚,告诉他,就说哥儿几个已经旅游回来了,等他来家一起吃饭,饭后,大家伙还得接茬儿聊。”

3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杨元朝本以为,英子回京办理一应调动手续和开具结婚证明等事宜应该很顺利,因为她是从北京到外地,又是在军内调动,且已超过婚龄,不应成问题。不料,竟因一件几乎算不上是事的事给耽搁了,英子急得什么似的,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医院管公章的人简直就是个糊涂蛋,太马虎了,因临时回老家处理亲人的丧事,急如星火地走时,竟忘了交代由谁代替,因此,公章至今还锁在抽屉里稳坐钓鱼台,根本没法办事,所以,她只有望眼欲穿地等着那人奔丧回来,才能办手续。

“丫头,千万别急。”杨元朝尽量安慰她,“咱是百年好事,不能因这点儿变故就沮丧,俗话说,好事多磨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就耐着点儿性子,以后,咱俩的幸福时光还多着呢,不在乎一会儿两会儿。”

“也只有这样了,素质忒差。”英子无奈地只好作罢。

但,女人却又马上提出了一个令杨元朝大感吃惊的问题:“哎?这两天,我怎么老是眼皮跳呀?还老是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总做噩梦,不是遇着你让洪水淹了,就是遭遇歹徒血溅沙场,好像你要倒霉似的,让人担心死了。你没事儿吧?”

“瞧你这梦做得,也不梦点儿好的。整个灾星,要多晦气有多晦气。放心吧,哥们儿没事儿,好着呢。”

“没事儿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呀?你可别老瞎琢磨,省得老得快,女人可是不经折腾。”杨元朝挺吃惊,也很感动。

“不对!”可英子似乎并不真相信他的话。

“什么不对?”杨元朝又是一惊。

“你平时不是老是忙得脚不沾地儿吗?今儿怎么有闲功夫在家里呆着?”女人的心思够细密,尤其是爱恋中的女人,更有一份心有灵犀式的敏感。

“咳,你还真以为我们人民警察连一点儿着家的时候也没有?哪有那么邪乎呀?今儿我轮休,自然得在家歇着啦,未必,你还想要把哥们儿赶到大街上去当活雷峰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重于泰山是怎么的?你也忒狠了吧?万不能让你丫当我的领导,还不得累死几口子人呐!”

这谎撒得,顺嘴就来且天衣无缝,立马便把热恋中的女孩逗乐了:“瞧你说的,我有那么不人道吗?还不是你自个儿平时吹得?现在傻了吧?整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该!”

“呦,外面有动静,八成是有人来了。得,只有撂电话了。我爱你——”杨元朝继续谎报军情,担心话说多了会露馅。

“我也爱你!记着,一定给我保护好自个儿,绝不能出任何岔子。”英子关心地叮嘱着,根本不知道在骗她。

“我听老婆的。”杨元朝故意打趣,可还没等听着对方回话,便赶紧把电话撂了。

他挺奇怪,千里迢迢的,远隔千山万水,英子是咋感应到自己出事儿了?不仅眼皮跳,连觉都睡不踏实?看来,以往所风闻的那些有关亲人和血脉之间有一份不能解释的信息感应之说,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凭空想象,而是确有其事,真够神奇。

他一边感慨地浮想联翩,一边慢腾腾地挪到床边,准备斜身躺上去,不料,就在这时,外面有异常动静,好像是一男一女俩人在吵架。

他又挪到窗根儿底下,隔着窗玻璃往外看,果然看到楼下有人在吵架,女的没见过,像是非要进门不可,男的则是小院儿的卫兵,试图拦住她。

由于正是上午上班时间,杨奇兵及秘书、警卫均不在,除了轮椅车上的赵文刚和打着石膏的杨元朝,就只有专司做饭事宜的大师傅老王头和小保姆,杨元朝只好硬撑着走出来,问个究竟。

年轻的卫兵像门神一样,虎视眈眈地挡住姑娘的去路,就是不准她进门儿。

姑娘很陌生,二十来岁年纪,个头挺高,身材不错,穿一身常见的普通蓝色运动服,梳着传统的马尾辫子,猛一瞅,五官还算端正,眉眼还挺秀气,透着一股年轻而健康的青春气息。

“她是哪的?你怎么能让她随便进来呢?”杨元朝冲卫兵不悦地兴师问罪。

卫兵紧张地辩解:“谁知道她是怎么从大门口进来的?我并没接到通知。见她来了,我正例行盘问,不料,她竟硬闯进来,跑得还挺快,脚跟脚都追不上。”

杨元朝自然也感挺纳闷儿,开玩笑,进正经军队大院儿谈何容易?非经过慎重审查不可,又是电话联系,又是填写出入证的,麻烦着呢。可人家年轻姑娘还就愣是硬闯了进来,而且接连越过两道封锁线,尤其是警卫更加森严的小院儿门岗,不是闹着玩的。他推测,准是内部有人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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