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大师2 作者:易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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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巡抚就派人去客栈送信,请求拜会。
被派去的人进入客栈后,送信的同时也在查看那些人的情况。那群人故意显示出警觉的神情,说有要事在身,不便见客。
送信的人吃了闭门羹,然后赶忙跑回去汇报。巡抚一听心中有数了,第二天备了二十万两银票又让人送去了。
那人将二十万两万银票送进去后,领回来一条“三尺白绫”。
巡抚一看,大惊失色:“这是上面的意思——自缢而死。”
巡抚挖空心思,东拼西凑,又凑了二十万两,天还没亮,就派人送进去。这次那人领回来一串顶戴花翎,外加一串平安扣。
巡抚一看,放心了,脑袋保住了:“摘去顶戴花翎,削为平民。”但自己花了四十万两银子,不能就这么成平民了吧,再活动活动,把家里的猫眼翡翠玉镯玉佩都拿出来疏通,哪怕弄个县令当当呢,时间一长,散去的钱财又回来了。
那群人收到这些东西后,知道这个巡抚已经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很快消失了。
巡抚还在等消息,很快等来了真正的督察院的人。巡抚一看负责监察的人都登门了,那事情自然有解了,忙堆着笑脸迎接:“不知年兄驾到,有失远迎!”
督察院的人觉得此巡抚不可思议,死到临头了还这么高兴,心理素质不一般,是个老狐狸。
“巡抚大人自己说说吧!”督察院的人想让巡抚自己坦白。
巡抚一听,喜上眉梢,以为是让自己挑个官职呢:“年兄啊,五品知州足矣!实在不行,我就回老家做个知县。”
督察院的人一愣:“你说什么呢?”
“年兄的意思是?”
“此人头脑混乱不清,押至京畿再审!”督察官一声令下,清兵上来就把巡抚绑了。
巡抚此刻自觉恍然大悟,大呼:“黑吃黑,你够狠!收了我四十万两银票翻脸不认人了!”
督察官鼻子差点被气歪了:“你这厮还敢血口喷人,给我打!”
此时,那群骗子早已走远,后来在全国通缉好久,也没有捉到这群人。这就是“风”,倏忽即来,倏忽即散。
三坝头讲完这个故事,众人早已乐得肚子疼,就连一直郁郁寡欢的四坝头张自沾都笑了。
三坝头喝了一口茶,接着讲“马”。
马,就是单枪匹马,一个人行骗,和“风”那种团伙行骗对应。这种人不是扮作道人就是扮作僧人,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晚清钱塘曾经出过这样一个案例:有一个姓张的大户,为人乐善好施,人称张大善人。有一天张大善人门前来了一个和尚打扮的人,举声高叫:“给我一百两银子!”
张大善人开门一看:“你谁啊?凭什么就给你一百两银子?”
“不给我就不走了!”说着坐在了张大善人的门前。当时寒冬腊月天,寒风凛冽,大雪狂飙。
张大善人说:“高僧有话进来说吧。”
“不。”那和尚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一连三天三夜,纹丝不动,水米不进。人们都认为这和尚冻死了,走近一看,只见他气息均匀,满面红光,大家都惊道:“真正的高僧啊!一般人不冻死也饿死了!”
张大善人还是不给钱。
那和尚睁开眼睛,对张大善人说:“你信不信我用如来神掌拍死你?”
“出家人慈悲为怀,高僧不会拍死我。”张大善人笑着说。
和尚瞥了张大善人一眼:“让你见识见识!”说罢,双手合十,而后猛地一搓,他的双手马上被一团蓝色火焰包裹,那和尚竟丝毫没有疼痛之状。
周围的人吓呆了:“神仙啊!”
张大善人还是不允。
和尚最后没招了,掏出一团绳子,拴在张大善人的门环上,而后点燃了,大喊:“我用三昧真火烧死你!”说完抬起屁股走了。
人们惊奇地发现,那绳子不停地燃烧,可就是烧不断,不禁告诫张大善人:“这是个真神仙,你还是依了他吧。”
张大善人依旧笑而不语。
两日后的一个傍晚,那个和尚悄悄回来了,叩开了张大善人的门。
“你怎么识破的?”和尚问。
张大善人笑道:“你要不施这些技法,没准我会给你几个钱,你这么一弄,我倒想和你玩一玩。我张大善人不是愚善,如果是个人来了我都傻乎乎地给钱,那岂不是傻子了?”
“呵呵。”和尚笑了。
“你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没饿死也没冻死,别人不知怎么回事,我却发现了。你刚来我家门口时,脖子上戴了一圈罗汉珠,我数了数是三十六颗,三天后变成了三十颗,那珠子都是人参做成的,有驱寒保暖、抗病延寿之效,你每天吃两颗,故而没事。一般人都不会注意你脖子上的珠子数量,但我注意了。”
“哈哈。”和尚又笑了。
“你那如来神掌其实是在手上裹上了面糊,又调和了黄磷,黄磷自燃,烧不到你的手;你那燃而不断的绳子无非是先将绳子在盐卤水里浸泡过了,这个咱都懂。”
“哈哈哈哈!”和尚开怀大笑,“不打不相识,张大善人,看在鄙人如此煞费心机骗你的分上,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赏两个吧!”
张大善人微微一笑:“有这智商,做点什么不好?”说着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好好做点正事吧。”
和尚拿着银子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事后,张大善人仔细思考:“唉,还是被骗了。”
三坝头讲到这儿,大坝头笑着说:“这和尚比祖爷差远了,都是道具做局,毫无智商。”
祖爷笑着摇摇头:“毕竟把钱弄到手了。”
三坝头接着讲“燕”。
燕,又称“颜”,指美色,取自“颜如玉”一说。“燕”就是指专门以美色做局行骗的人,不单指美女,也指美男子,女骗男,男骗女,只要色心起,就会上当。清末八旗子弟很多不务正业,有些贝勒爷无所事事,整日在八大胡同逛来逛去,喝花酒、睡妓院。此时女骗子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这种骗子有很高的修养和学识,懂琴棋书画,会吟诗填词,偶尔还可以纵论国家大事、狂侃世界格局,并时不时做出一种命运无奈不得已流落到烟花柳巷的状态。
贝勒爷就好这口儿:“姑娘为何长吁短叹?”
“爷有所不知,小女本××地人氏,只因家道没落,才流落至此,成了风尘之人。”
贝勒爷灵机一动:“我赎了你怎么样?”
“岂敢,岂敢,小女乃卑微之人。”
“姑娘自谦了,只是姑娘进不得我的正宅,我只能在京郊购置一房屋,姑娘只能做偏房。”贝勒爷谋划着。
“如此……小女甘愿给爷当牛做马!”女骗子声泪俱下地跪下了。
“快起来!我这儿有五百两银票,拿去赎身吧!”
“多谢!”姑娘接过银票出了门一溜烟跑了出来,守候在外的丈夫赶忙帮她换衣化装,两人连夜逃出京城。
等到天亮了,贝勒爷见姑娘还不回来,这时才发觉不对劲,却为时已晚矣!
“哈哈哈哈。”二坝头听到这儿大笑不止,“傻屌,要是换了我,先用迷魂散把那女的撂倒,然后干了再说。”
祖爷笑了笑,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无论男女,只要被色字迷了心窍,早晚都会出事。”
“祖爷教训得是。”三坝头继续说,“我们接下来讲‘雀’,这是最工于心计的一门!”
雀,也称“缺”,就是缺口的意思,指官场上的位置,哪里有个缺儿,就会有人走马上任堵上去。
这样的大局要调动好多要素,联系好多人,做局者运筹帷幄,直到把局做成,才腰缠万贯而去。
此局的人一般由以下几种组成:美少妇,美不胜收,知书达礼,外表温柔似水,内心毒辣至极;师爷,此人真实身份往往是美少妇的丈夫,或者姘头,总之两人苟合默契,狼狈为奸;道具师傅,此人精于刻章,做官凭、官印;杀手,此职往往由师爷亲自担任,也有专门的杀手,但必须是美少妇和师爷的亲近之人,一般是徒弟或者亲生儿子;傻鸟,落魄书生,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门。
民国初年,在川西就出现过这样的骗局。
师爷先搜集线索,看哪个地方的县长又要挪窝了,一旦有职位空缺出来,就意味着新的县长要来补位了。那时买官卖官成风,有时一个人兼任七八个县的县长,新任旧任县长来来去去,老百姓根本弄不清到底谁是县长。而且那时县长上任就凭一张委任状,带着师爷就可以办公了,真的假的谁也弄不清。
师爷先打听到哪里的县长要上任了,再搜集附近一些落魄书生的信息和地址,然后就开始做局了。
新任县长走马上任当天,师爷安排杀手埋伏在县长上任的路上,埋好土雷伺机炸死县长,然后拿着官凭走人。
杀死县长后就开始找事先盯上的落魄书生了。
书生在家正闲来无事,此时叩门声起。书生开门,师爷上前道:“先生,我家夫人落难,可否在府上借宿一夜?”
书生一般都多情,再看后面少妇身段妖娆,便心生怜悯:“先进来再说吧。”
“各位是做什么的?缘何流落至此啊?”书生问。
“唉……”夫人垂泪进了里屋。
“唉!”师爷开始说话,“先生且听我说,我等此次前来是就任县长一职的,我家老爷花了四万两银子买了这县长的位置。我是老爷的师爷,今天我陪老爷全家来上任,不料在山中遇到土匪,炸了老爷的轿子,老爷被炸死了,钱财被抢空了,如今只剩下夫人和她还未成年的儿子。”说着指了指白天杀死县长的杀手。
“噢,”书生点点头,同情心顿起,“实在是可怜啊。”
“如今,老爷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师爷垂泪,随即问,“先生是做什么的?”
书生一声长叹:“我是大清朝最后一届秀才,后来考举人不中,再后来科举取消,如今我已年过而立,一事无成啊。”
“哦?”师爷惊讶地说,“先生是饱读诗书之人啊!”
“岂敢,岂敢。”书生脸红了。
师爷假装思考片刻,突然大喊:“夫人,有救了,有救了!”
把书生吓了一跳:“老人家说什么?”
师爷含泪道:“先生,只有你能救我家夫人啊。”
“老人家何出此言啊?”
“先生且听我说,我家老爷花了半辈子的积蓄才买了这个官,一天没做就死了,这太冤了。咱钱也花了,关系也疏通好了,就差上任了,现如今我家夫人孤儿寡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无依无靠,如果……如果先生不嫌弃,可娶了我家夫人,然后拿上官凭上任,先生是饱读诗书之人,必知治国安邦之策,治理这个小县如烹小鲜!这样咱钱也没白花,夫人也有了依托之人,先生上任之后可大施才华,尽展报国之志,岂不是一举三得?”师爷说完看着书生。
书生一听,幸福得差点尿了,但却冷言道:“老人家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家夫人正在落难之际,你作为师爷不思权宜之策,却撮合这苟且之事,是何居心?”
这群骗子早把落魄书生的心理研究透了,师爷心道:“你装个毛啊!”
此时夫人撩开帘子流着泪走了出来,对师爷说:“先生是饱读诗书、高风亮节之人,我一残房之身根本配不上先生。”
书生一看,不能再装了,再装就飞了,忙道:“夫人此话折杀我了,我没有嫌弃夫人的意思……只是……只是……”
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含情脉脉地喊了一句:“先——生——”
书生都酥了。
师爷哈哈大笑:“天无绝人之路啊,天公作美,天公作美!”
就这样,书生与夫人圆房了,而后走马上任,踌躇满志,四顾生威,恨不得一下把所有的才华都施展出来,以实现憋屈已久的大抱负。
账房里,师爷和夫人阴暗地算计着,书生上任几个月,两人就巧立名目搜刮了十几万两银子。
书生白天办案,晚上拥着美人入睡,幸福到了极点。后来师爷又献上一杆烟枪,说这玩意提神壮阳,书生又抽起了大烟膏子。就这样折腾了一年,案牍劳累,床上奋战,再加上大烟伤身,书生只剩皮包骨头,奄奄一息。师爷和夫人一看这小子没有利用价值了,趁他晚上昏昏欲睡时,用枕头把他闷死了,然后带上所有银票,逃之夭夭。
当地百姓一连数日看不到县令,怨声载道。上面听到风声了,赶忙派人下来突查,推开县衙的大门,空空无物,再进后堂,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书生县令已腐烂生蛆了。
三坝头讲到这儿,祖爷一声长叹:“这是个真实的案例。后来国民政府还查过这件事,最终也没找到那群骗子。唉,往昔所造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