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族迷魂·刑官-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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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被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诊治的女人终于醒了过来。守候在外面的警察立刻把这消息通知了队里的贺兰。贺兰推开秦歌办公室的门,看到他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仰面躺在沙发上酣睡。
贺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上前叫醒了他。
秦歌半眯着眼,听说楚雁已经醒来,立刻翻身坐起来。刹那间,天旋地转,他扶着脑袋发出低低的呻吟,整个人立刻又栽倒在沙发上。
贺兰连声大叫,外面有人跑进来,七手八脚把秦歌抬下楼,上车,往医院去。
在车上,贺兰试了试秦歌的额头,感觉很烫。
第四幕杀人游戏
第25章
很多年前,有个女人怀了身孕,却身染重症,还没等孩子生下来,就死去了。女人的丈夫悲痛之余,毅然让人剖开女人的肚子,将孩子取了出来。那孩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身裹在一层干枯的薄膜内,脸上除了两个鼻孔,根本看不到五官,就连手指脚趾都连在一块儿。当时便有人劝说女人的丈夫,丢弃这个孩子。男人将自己和孩子关在屋里一整夜,孩子一直在哭,父亲也一直在沉思。到了第二天凌晨,父亲带着孩子出来时,裹着孩子身体的大部分薄膜已经被撕扯下来,孩子不仅露出了五官,手指脚趾分了开来,就连哭泣的声音都响亮了许多。
孩子活了下来,却生得异常丑陋。他没有头发,皮肤白得有些透明,能够看到皮肤下的血管。孩子满周岁的时候,父亲给他取了“启”这个名字。
他就是巴启。
启在上古神话里,是治水英雄禹的儿子。相传禹的父亲鲧从天庭盗取“息壤”到人间治水。息壤就是一种生长不息的土壤,看上去只有那么一块,但只要弄一点丢出去,它就会越长越多,积土成堤。但就在鲧即将治水成功之际,他盗取息壤的事终于被天帝知道,天帝一怒之下,便派天神在一个叫羽山的地方,把鲧杀死。但鲧虽身死却精魄不散,他的尸体,经过三年,都没有腐烂。天帝知道此事后,又派天神,用“吴刀”将他的尸体剖开,结果,从他的肚子里跳出一条虬龙,飞天而起,落地化为人形,那就是禹。
禹继承了父亲鲧的遗志,立志要治水拯救苍生。他在30岁时,娶了一名叫做女娇的姑娘为妻。禹治水繁忙,跟妻子在一块儿的时间很少,女娇便要求他治水时,能带上她,禹同意了。后来治水到了 辕山,禹变成了一头黑熊,来凿山开洞,以疏导洪水。恰好此时女娇给他送饭,见到黑熊,吓得转身就跑。禹听见妻子的声音,便在后头追她,大概是想解释些什么,但忘了变回人形。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居然跑到了嵩高山,也就是现在的嵩山。女娇看实在逃不掉,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块石头,无论禹怎么叫她,都不出声。禹又气又急,最后对着石头大喝一声“归我子”,于是“石破北方而启生”。
这也是巴图为儿子取名启的原因,但巴图忘了,传说中的启后来得了天乐《九辩》与《九歌》,从此沉迷于声色,淫荡放恣,终于惹怒了天帝,在他死后不久,他的五个儿子便闹起内讧,以至于天下被有穷国国王后羿所得,夏家王朝中断了数百年之久。
巴启现在常常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生怕自己步夏启的后尘,辜负了父亲的重托。
巴启除了外貌,自小便显露了聪慧过人的另一面。巴融叛族盗宝之后,巴图随后不久,也带着大批族人来到外面的世界。那时巴启年纪还小,巴融便安排他到外面学校读书。巴启性格孤僻,在学校里几乎从不跟同学们交往,每天只读书写字,后来,竟真的从书本里得到了无限乐趣。但他不幸在17岁那年,遭逢一场意外,致使双腿残疾。当时巴图还在为寻找巴融四处奔波,便派人将他送回巴族族地。
巴融死后,巴族的衰败已成定势,本来只沉迷于书海的巴启不得不挺身而出。但现在,巴启却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完成父亲的遗志,寻回圣物,让巴族再度繁盛。
他坐在轮椅上,记不清自己进入这间密室已经有多少天了。他已经无数次感到胸闷气短,甚至出现眩晕的情况。他不知道现在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韩山是不是真的能找到圣物,如果找不到,又该怎么办。
“难道圣物对巴族真的那么重要?”他想。
这样的念头让他恐慌,他知道自己在违背先人的意愿。但这想法一生出来,便再也驱之不散了。他现在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不管能不能寻回圣物,他都要回到族地去,带着剩下的族人重新开始生活。
当然,他还要带回死去族人的魂魄。魂归故里,才能与先人团聚,一道庇佑族人平安吉祥。
现在,巴启看着面前的监视器,思绪却已经飘过了万水千山,回到了族地。
监视器里,杨铮慢慢走出了房间。
杨铮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梦到了很多东西,但醒来后,记得的仍然是那片温暖的海水,黑暗而明亮。这回,海水里只有他,所以,他睡得很踏实。
醒过来,他知道为什么连梦里都这么安静。
因为他在一夜之间,已经杀死了两个人。现在,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还是内心潜伏的另一个自我在杀人,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杀完人后,他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精神很好,还很轻松。这让他有点害怕,怕自己迷恋上这种感觉。
门开着,所以很自然的,他就走了出来。
一踏上环形走廊,他就觉得有些异常。向前走下去,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门居然也开着。他犹豫了一下,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刚走进另一扇开启的房门,在里面,用锤子和凿子结束了一个男人的生命。
他有些慌张——对杀人还保留最后这一点恐惧,又让他莫名生出些欣喜——他可不愿意看到房间里,再有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脚步迟疑了一下,他忽然又想到,房间里,会不会是杨梅?他已经按照刑官的要求,杀死了那个人,刑官也许会让杨梅回到他的身边吧。
到了门边,杨铮立刻知道自己猜错了,房间里没有杨梅,也没有人被绑在椅子上。
屋里有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好像还在沉睡。
慢慢走过去,杨铮看到了那男人的脸。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但不知为什么,却依稀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男人跟他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关系。
这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也是被刑官劫持而来?
杨铮有些警觉,因为他想到了,在杀人群里,一定还有些其他人愿意要做刑官的帮手,也许这男人就是其中之一。还有,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也许会同样发生在别人身上。这男人会不会也跟他一样,曾经戴上过刑官的面罩,杀过人?
就在杨铮胡思乱想时,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两人都吓了一跳,杨铮向后退了一步,那男人翻身坐起来。
“你是谁?”那男人问。
杨铮看那男人一脸茫然的神情,就断定他一定跟自己一样,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他放下心来,淡淡地道:“跟你一样,都是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人。”
那男人紧张的神情松弛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房间,然后站起来,往外面去。
杨铮默默地跟在他后面,盯着他的背影。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在这里能有个伴,却是件好事。尽管,杨铮其实并不能真正对他放下心来。
两人沿着环形走廊,一前一后走下去。那男人回了一下头,说:“我叫马南,你呢?”
杨铮犹豫了一下,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那男人就是马南,他在星宿台上,吃了那颗药丸,就昏睡过去。他最后一点印象,就是有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面前,月光下,一道浓重的影子慢慢将他覆盖。
醒来,就已经在这里。现在,他除了想知道这是哪里,巴族人带他来究竟想干什么,还在担心秦歌能否自那小船上救下楚雁。
他还想知道,在这里,除了醒来时看到的那人——他的名字叫杨铮——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人。所以,他醒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一下环境。
杨铮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但没有料到,环形走廊一侧那些紧闭的房门,现在居然全都打开了。
杨铮与马南所在的房间紧挨着,在第三道门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户籍警葛华!
两人走到门边的时候,户籍警正坐在床沿上发呆。门边的马南蓦然听到杨铮发出一声低吼,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杨铮已经疾步掠过他,向着户籍警直冲过去。
屋里两人很快厮打在一处。
马南有心上来劝架,但两人全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恨不能把对方撕碎才肯罢休,知道上去劝也劝不开,只能站在门边看着。
杨铮曾经空手杀死过强悍的巫罗,但他却不是户籍警的对手——是不是杀死巫罗的是潜伏在他心底的另一个人?户籍警尽管看起来身子单薄,还有些娘娘腔,但终究受过专业训练,而且,居然力气还很大。现在,他已经把杨铮打倒在地,骑在他的身上,拳头不住往他脸上砸去。杨铮这时惟一能做的,就是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用胳膊遮挡面孔。
这时候,马南知道再不阻止,就要出事了。但就在他往这边来的时候,身后忽然又有一个人直冲过来,先他一步到达厮打的两人面前,双手从户籍警胳膊下穿过,将他牢牢抱住。底下的杨铮趁这机会,终于挣脱开来,不顾满脸鲜血,爬起来再度前冲,但他这时也被及时赶到的马南抱住。
杨铮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户籍警,好像要把他生吞了一般。
“谁都不许再动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的男人40岁左右年纪,生得五大三粗,脸上挂着些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他慢慢松开抱住户籍警的手,使劲把他推到一边,然后,上前一步,横在他跟杨铮中间。
“这事到此为止,不管多大的恩怨,出这个门再说,到时,谁把谁打死全凭个人本事。”他说,“但在这里,谁也不许再动手,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杨铮喉咙里发出些呜咽声,马南手上使劲,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杨铮曾眼睁睁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户籍警头上被套上一个黑布袋,在刑官的威逼下,他也终于戴上刑官面罩,走到另一个房间,拿起地上的锤子和凿子,将椅子上的人杀死。
但杨铮在杀完人后,并没有按照刑官的指示立刻离开房间,而是扯下了自己头上的面罩,并且,解开死者头上的布袋。
死去的人根本不是户籍警,而是罗斌。
杨铮惊呆了,他跟罗斌虽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总算是朋友一场。他没有料到,罗斌居然会死在自己的手中。而这一切,显然都是刑官安排的,他激起杨铮对户籍警的仇恨,然后威逼他去杀户籍警,最后却使了调包计,让杨铮杀死了罗斌。
杨铮在罗斌的尸体前站了很久,这是他第一次,完全由自己的意识支配去杀死一个人,而且,杀死的是一个无辜的人。他虽然愤怒刑官安排下的诡计,但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慌张和恐惧。
他只是愤怒刑官再次戏弄了他,因为他要杀死的人是户籍警,而不是罗斌。
他慢慢离开这个房间,回到原先呆过的那间房,倚墙坐在地板上,盯着电视机,期待里面再出现画面,或者耳边再次响起刑官的声音。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当然,这必定又是因为那奇异的香味。
现在,他被马南抱住,但仍然心有不甘。同时,他暗暗奇怪,自己能徒手杀死那个强悍的怪人,为什么打不过看起来有些女人气的户籍警。
脸生横肉的男人目光在三个人身上逡巡一番后,沉声道:“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
马南放开杨铮,刚想说什么,忽然外面响起一声尖叫。
这时,杨铮和户籍警都神情一变,因为他们都已经听出来,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那女人是他们现在迫不及待想见到的。
——杨梅。
杨铮和户籍警这时顾不上再争斗,两人居然并肩向外跑去,只是奔跑中仍然怒目而视,像两头愤怒的狮子。马南与那脸生横肉的男人跟在后面。
沿着走廊往前过了两道门,门都是开的,一晃而过时,可以见到里面都没有人。
第三道门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正是发出尖叫的杨梅,她面色煞白,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身子还在微微颤栗。在她的边上,站着一个男人,30多岁年纪,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像个生意人。他呆呆地面朝着门里,满脸惊慌,好像屋里有什么让他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