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的两规日子-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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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委常委会上,梅初山担心石梓要发难,意外的是石梓竟一言不发,这使他松了一口气。其他常委虽然说了不少意见,但说去说来都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也只好同意了。
‘寄希望于以后税收吧。“杜赞之说,”现在是亏了,但往前看,工厂还是汉州的工厂,外商不会带得走。“
合同签字后,外商请杜赞之、梅初山、容棋一起到汉园宾馆吃饭。这是杜赞之与梅初山两年来的第二次同桌就餐。第一次是那次冬修水利陪省领导。容棋曾跟梅初山说,杜书记有事来不了。梅初山说,这么重要的事杜书记不来怎么行?容棋便再给杜赞之打电话,边皂德也给他打电话,他只好来了。饭刚吃到一半,突然“砰砰”的枪声传进包厢里,杜赞之听得很清楚。枪声离他们吃饭的宾馆不远,同座的人也都说听到了,那时梅初山正在包厢外面打电话,他回来后听到大家议论,他还不相信,他说:“这个时候打什么枪,是小孩子放鞭炮吧?”即捧起酒杯向外商敬酒。
半小时后,公安局副局长布维鹰给杜赞之打电话,说董为出事了,被打了四枪,现在正在市医院抢救。杜赞之的电话刚放下,梅初山的手机响起来,是布维鹰给他打的,讲的是同一件事。杜赞之和梅初山只得扔下外商,急忙赶到医院看董为。
董为参加一个同学聚会,9 点刚过,同学们兴趣正高,但董为说他还有事,自己提前走了。他是一个人走路回家的。他家离吃饭的酒店不远,走路回家只需10多分钟。10多分钟后,他就出事了。
杜赞之和梅初山先后赶到医院时,董为正躺在抢救室里,由于失血过多,已经休克,医务人员正忙得手忙脚乱,几个身穿公安制服的干警见市委书记和市长来到,忙让到一边。杜赞之间:“有没有院领导在这里?”
一个被白衣白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说:“院领导还没来,我是科主任。”
杜赞之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要尽一切力量抢救。”他说完这句话马上想起电视电影里的场面,他无非是重复人家不知说过多少遍的客套话,心里有点惭愧。
站在旁边的梅初山正在打电话,对方的手机铃声从外面响进来,进来的是医院院长。梅初山见院长进来了,说:“你来了就好,出事的是董为,你要尽最大的努力抢救,要不惜一切代价,需要什么药物,国产的进口的,需要请什么专家,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医院院长不住地点头。
梅初山走出抢救室,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回头对容棋说:“叫上杜书记,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坐在空调很好的本田轿车里,杜赞之感到燥热难禁,不知是因为现在暑气正盛,还是因为董为的死他怒极生火。
“董为的公安局长还没正式兔呢,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杜赞之自言自语道。
坐在前面的容棋说:“人大会不是明天召开吗?明天下午董为就不是公安局长了。”
出事现场停了一圈小车,都是公安车,路的两头已被临时封闭。布维鹰站在路边,杜赞之和梅初山刚下车他就迎上来,一张消瘦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模模糊糊,更像猴子了。
“凶手抓到没有?”杜赞之一边跟布维鹰握手一边问。
布维鹰说:“我们已经倾巢出动了,包括所有派出所。”
“一定要全力以赴,回头我们再开个会,现场弄完之后集中到市长会议室,需要通知什么人你安排,到时我去一下。”梅初山说着转向容棋,“你问杜书记有没有空,没有空他忙他的,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汇报就是了。”
杜赞之对容棋说:“会我就不参加了,要尽快破案严惩凶手,公安局长都动了这还了得!”他看见卢业萌走过来,主动跟卢业萌握了握手。卢业萌说:“凶手用的是六四,从穿透力看,凶手距离董局长很近,而且每枪都打在要害部位,估计凶手非同一般……”
布维鹰在卢业萌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等全面分析再向书记市长汇报吧,你让他们抓紧时间。”说完向现场中心挥了挥手。
杜赞之跟着布维鹰走进去,只看到大门前一滩血。他想,这里虽然不是市里主要街道,但也人来车往,晚上12点钟前还热闹得很,这凶手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梅初山跟着杜赞之也走进了现场中心,布维鹰陪在梅初山的身边,大声对那些做现场勘察的干警说:“动作快点,处理完即刻到市长会议室开会。”
容棋穿过人群,将正在通话的手机递给杜赞之。给杜赞之打电话的是石梓,石梓说,他正在医院院长室里,董为的危险期还没过,他怀疑不是一般的凶杀案,建议杜赞之亲自过问。杜赞之说,他刚去看过董为,现在正在出事现场,该跟医院说的都说了,该跟公安说的也都说了。
“现在关键是抢救董为和捉拿凶手。”杜赞之说。
跟石梓通完话,杜赞之的手机又响起来,是宋双打的电话。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宋双说。杜赞之所出她的声音都颤抖了,宋双一定知道童为被枪击的事了。
“发生桩把凶杀案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这次目标是公安局长,我们正在全力捉拿凶手,没事的,我刚看完现场现在正在回去,”杜赞之重复了一句,“没事的。”他不知道,反复说没事是不是在为他自己壮胆。
董为最终没能逃离死亡,在抢救两天两夜之后停止了呼吸。董为停止呼吸时正值汉州晚间新闻,电视台正在播放布维鹰董为任免职的市人大常委会公告。董为临死时,石梓站在旁边拉着董为的手。布维鹰也站在旁边。董为眼睛是闭上了,但嘴却合不拢,像一直在跟谁说话。石梓一会觉得董为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被下结论为自杀的女孩子,一会又觉得他是在叙说他的不幸和委屈。董为是受委屈了,他还只有21岁,身体还那么好,公安局长这个岗位他还完全有能力胜任,分管组织的市委副书记找他谈话他就只说一句话:“组织怎么安排,我无条件服从,但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目前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这个岗位。”他是多么敬业啊!
秦惠和两个女儿哭得不成人样,攀着尸床跟护士一起送董为到太平间去。石梓也默默地跟在她们的后面。
临离开医院,石梓对医院院长说:“要注意她们母女的身体,这几天一定要安排医生护士跟着。”
董为家两边都是三层以上的新楼房,只有董为住的是两层的旧房子,从部队回来就建好的了。室内也非常简陋,除了厅里的一台饮水机给人一种现代的气息外,其他的都是80年代的陈设。一个沿海地区的市公安局长,家庭摆设如此,也许难找到几个。
遗体告别会开过后,石梓来到董为家。石梓想看看她们母女,也想了解一下董为被害之前有没有迹象。家里只有卢业萌一个客人。他们坐在厅里相对无言。卢业萌一看见石梓就怕,也不知道石梓来有什么事,借故先走了。石梓听说董为生前家里客人也极少。董为不大为人办事。人与人之间往往都是礼来礼往,你虽有权,但你不肯为人办事,人家找你干什么?你有权时不帮人办事,等你退下来了,谁还上你的门?因此,现在的领导,都想趁自己有职有权时多为人办些事,多培养几个亲信,给自己留些后路。有些领导尽管退下来,甚至作古之后,同样门庭若市,都是在位时乐于为别人办事的回报。
石梓脱掉鞋,恭恭敬敬地给董为的遗像装上香,然后坐下来说一些劝慰的话,问一些家里生活的情况。“董局长出事前,跟你们说过什么没有?”石梓问。
“我爸回到家里从来不说外面的事。”大女儿说。
秦惠也摇头。董菲看了看石梓,想说什么,但没有说。
秦惠说:“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石叔叔跟别人不一样。”
石梓对她点点头。
董菲说:“上个月,爸问过我这样一句话:你认得那个自杀的盘小琳吗?”
石梓间:“你怎么说,你认识吗?”
董菲说:“她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但没有什么来往。高中我们不同一个班,后来几乎没在一起说过话。”
石梓问:“她为什么自杀,你们同学中有没有人知道?”
董菲说:“她自杀大家都感到吃惊,她这个人很害怕死,我听同学说,她只要有一点小毛病都要看医生。”
“这个不影响她自杀。”石梓说,“最热爱生命的人往往最不珍惜生命。你还听到同学说她什么吗!”
董菲想了想,说:“听说她跟一个老板关系不错,但只是传说,我也不相信。”
石梓突然警觉起来,他忙问:“什么老板?”
董菲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她停了停继续说,“她没有读完大学,除了家里经济困难外,据说跟这件事也有关,她认为读不读大学没关系,读了大学出来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工作。那个老板说要把她安排到什么单位去。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石梓说:“这已经很重要了,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起这件事。”
董菲说:“我知道。爸那次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石梓想,是不是董为私下了解盘小琳自杀这件事,才招来杀身之祸?有可能,很有可能。但这个女孩为什么自杀呢?
秦惠送石梓到楼下,回忆着说,董为出事前一天,曾含含糊糊地跟她说过,有一份很重要的材料放在什么地方了,如果他不记得了,让她再提醒他。秦惠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
石梓想,是不是董为预感到他有可能要出事,他不好说一旦他出事了就让秦惠拿出那份材料交给谁,只是告诉她有那么一份材料。
“这很重要,你赶快找,找到了马上告诉我。”石梓说,“另外,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论白天晚上都不要到偏僻的地方去,平时出来不管谁要你们去什么地方都不要理他,除非很信任的人。”
第三十八章
董为死亡后没几天,杜赞之接到一个电话,只有一句话:“打死董为的人躲在旧水库旁边的砖屋里。”
杜赞之开始感到奇怪,举报怎么给市委书记打电话?但一想觉得也不无道理,举报者自己也担心被别人知道,所以就给他打电话。杜赞之立即让容棋给布维鹰打电话,让布维鹰马上带人捉拿。他想即使举报不实,提回来的人不是杀害董为的凶手也不要紧。
公安局的行动也快,布维鹰说他正在乡下,但他马上给刑侦大队打电话,要他们即刻行动。
旧水库离市区不过3 公里,是大干快上那些年的产物,因为水源枯竭,水库已荒废多年,原来水库管理人员住的两间砖屋早已破烂,屋顶上长满青草,砖屋周围杂树丛生。平时偶有放牛的孩子在周围走动,路过的人有嫌在外面拉尿拉屎不文明的,便进去解决问题。
奉命前去捉拿凶手的是卢业萌。卢业萌带着10多个干警赶到水库旁边时,看到旧砖屋里有火烟,估计里面是有人。不到两分钟,干警选点伏下枪口瞄准砖屋。
干警们接着往旧砖屋里喊话:“你们已被包围啦,快出来投降!”
里面烟火熄灭了,但没有人出来投降,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卢业萌的手机响起来。“抓到了没有?”布维鹰在电话里间。卢业萌说:“我们正在往里面喊话,没有动静,但烟火没有了。”
“再喊,如果不出来就往里面打枪,给他们施加压力。”布维鹰说。
“打枪万一失手,就没有活捉的机会了。”卢业萌说。
“既然知道是杀董为的凶手,他们如果负隅顽抗也只能就地击毙了。”布维鹰说,“千万要保证我们干警的安全。”
卢业萌说,局里已让人送催泪弹来,打过催泪弹我们再靠过去就没有事了。
布维鹰说:“不行,催泪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万一催泪弹没有效果怎么办?”
卢业萌又说,他们已跟地区局联系,请上面派出技术员协助实施吹放毒气,将凶手毒昏再抓。
“距离那么远,毒气很难放,说不定凶手不中毒我们的人已先中了毒。”布维鹰说,“再喊话,要是不出来就打。我很快就到了。”
卢业萌让人继续喊话。但里面还是没有反应。这时,不知那个干警往砖屋打枪了,干警们以为卢业萌命令打的枪,便一齐开了枪,大家都没经历过这种事,觉得过病,尽情将子弹向假定的杀害董为的凶手倾泻。
旧砖屋里见外面真动手了,知道在里面是死出来也是死,一个青年人拿着枪打出来。有一个干警正站在门口旁边往里面打枪,给跑出来的凶手打中了。这时卢业萌的枪响了,所有民警都往那个跑出来的人开火。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举着双手跑出来要投降,卢业萌还没来得及命令捉活的,干警枪里的子弹已一起倾向他,把他打成了肉酱。
从旧砖房还清理出一具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