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的正义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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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尼斯则冲向亚洛,一把将书板抢过来摔到地上,还愤怒地踹上几脚,“你给我安分一点。”
“毁坏法庭物品。”
“够了!”
“这份文件给你,里面详细记载了法条细节与罚款数额。千万不要再犯,否则大监狱的档案室里就会出现你的犯罪记录了。”
“你只不过是一只小羊,你马上就会被吞掉了。”戴尼斯恨得咬牙切齿。
“但你别忘了,寓言里面输的可是狼喔。”
※※※
布拉尼刚刚完成一道美昧菜色。他在孟斐斯一家顶尖的鱼贩那儿买了几条母鲻鱼(即乌鱼),然后按照埃及鱼子酱的做法,将鱼卵取出放入略咸的水中清洗,再压入两片小木板中间,待其风干。这道乌鱼子的风昧绝佳,他还烤了一些牛排,以蚕豆酱为佐料,还有无花果和糕点。
“她还没有来吗?”帕札尔问。
“来,先帮我摆盘子。”
“我和戴尼斯正面对决了,我的档案资料齐全。”
“你怎么判的?”
“罚重金。”
“你惹上一个不好惹的人了。”
“我只是依法行事。”
“小心点。”
帕札尔还未及辩解,主客来了。乍见到奈菲莉,帕札尔便将戴尼斯、亚洛、档案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奈菲莉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露肩背心洋装,还涂了绿色的眼影,显得柔弱又充满自信,使得主人的家里为之一亮。
“我迟到了。”
“没有,没有。”布拉尼开心道,“刚好让我们有时间做鱼子酱,我们可以开动了。”
奈菲莉在头发上别了一朵莲花,美极了,帕札尔不由得看傻了眼。
“你能通过测验,我实在太高兴了。”布拉尼说,“现在是医生了,我就把这个护符送给你,它会像保佑我一样保佑你,你要随时带在身上。”
“可是……你自己呢?”
“我这年纪早已百害不侵了。”说完,便替奈菲莉挂上一条细细的金项链,链子上有一个很美的绿松石坠子。“这块宝石来自东沙漠的哈朵尔女神矿区,它能让你永保年轻的灵魂与快乐的心。”
奈菲莉双手合十向老师鞠了个躬,表示感激崇敬之心。
“我也要恭喜你,”一旁的帕札尔说,“但不知道该如何表示……”
“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奈菲莉微笑答道。
“但我还是要送你一份薄礼。”帕札尔拿出了一条彩色珍珠脚环。
奈菲莉脱下右脚的凉鞋,将脚环戴上足踝,愉快地说:“谢谢你,我觉得自己更美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这个年轻法官燃起了无限希望,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
晚餐的气氛十分热烈。奈菲莉说起了测试中无须保密的艰难过程。布拉尼告诉她,测试向来如此,一点也没变。帕札尔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双眼一直贪婪地注视着奈菲莉,并将她的话当作美酒酣饮着。有恩师和自己心爱的女子陪在身旁,他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只是偶尔会有一丝焦虑闪过脑际:奈菲莉愿意嫁给我吗?
※※※
帕札尔努力工作之际,苏提则忙着带驴子和狗去散步、和农场女主人做爱、征服其他更有魅力的女子,并享受孟斐斯的生气与活力。他尽量不去烦他的好友,自从两人重逢,他从来不曾在帕札尔那儿过夜过。有一点,帕札尔非常执着,由于“乳猪计划”的成功,苏提食髓知味想再故伎重施,但是他的法官挚友却坚决反对。
不过既然情妇十分慷慨,苏提也就不再坚持。
狒狒警察往门里一站,几乎有一个人高,身后就站着努比亚人凯姆。
“你总算来了!”帕札尔说。
“调查好久,过程又不顺利。”凯姆往里头望了望,“亚洛走了吗?”
“他女儿病了。你这趟有什么收获?”
“没有。”
“怎么会没有?不可能啊!”帕札尔觉得不可思议。
凯姆摸了一下他的假鼻,确定没有走位,才说:“我问过消息最最灵通的线民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斯芬克斯卫士长出了什么事。有人叫我去找警察总长,警方似乎正在执行一项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命令。”
“好,我就去见见这位大人物。”
“我劝你最好别去,他向来不喜欢法官。”
“哦。”
※※※
警察总长孟莫西拥有两栋别墅,一栋在孟斐斯,是他比较常住的地方,另一栋在底比斯。这个人矮小肥胖,加上一张圆脸,似乎颇值得信任。不过,尖尖的鼻子和浓厚的鼻音,却与他忠厚的外表全然不符。至今仍然未婚的孟莫西,打从年轻时代开始便一心为事业与荣誉奋斗。也算他运气不错,一连碰上几个人都死得很是时候。最初,当他打算从事运河监管工作时,他那一省的安全负责人刚好摔断了脖子,虽然孟莫西并没有特别的资历,但他立即毛遂自荐并轻易得到了这份工作。然而他的野心却不时让他想着河运警长一职,可借,他的顶头上司是个很有干劲的年轻人,好在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在一次例行公务时淹死了,他的位子一空下来,孟莫西立刻将他人的心血占为已有,轻易地便打败了那些不懂得耍心机的对手。尽管河运警长的职位已经相当高了,但他还是梦想着爬上可望不可及的顶峰。当时的警察总长正值壮年,怎知人算不如天算,他竟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孟莫西一听到消息马上申请调任,由于孟莫西向来擅长于自我吹嘘与争功,最后终于获得了该职位。
爬上高峰的孟莫西,自然处心积虑要保住自己的位子,因此他的手下尽是一些平庸之辈。一旦有人变得稍微强势,他就会想办法摆脱那个人。黑箱作业、暗中操控、阴谋策划,都是他最喜爱的消遣。
这一天,他正在研拟沙漠警队的任命事宜时,总管忽然进来通报说帕札尔法官来访。通常孟莫西都会派遣部下打发那些小法官,不过,这次来的人却让他十分好奇。最近让那个钱多得能收买任何人的戴尼斯下不了台的,不正是他吗?现在,他竟敢前来骚扰警察总长?
孟莫西在别墅的一间房中接见帕札尔,房间里展示着他的勋章、金项链、次等宝石与镀金木棍。
“谢谢你愿意见我。”帕札尔礼貌性地说道。
“我对于襄助司法一向不遗余力。你在孟斐斯还习惯吗?”总长也应酬地回问。
“有一件怪事,希望能跟你谈谈。”
孟莫西让总管准备了上好的啤酒之后,便吩咐对方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打扰。
“来,你说说看。”
“有一项职务调动,我一直找不到当事人,所以无法批准。”
“这是当然了,你说的是谁?”
“吉萨金字塔斯芬克斯的前卫士长。”
“我没有弄错的话,这项职务是很高的荣誉。只有退役军人才能担任的。”
“在本案中,那名退役军人被调职了。”
“他会不会是犯了什么过失?”总长的第一个反应也和其他人一样。
“公文上没有注明,而且那个人还被迫搬离公家宿舍,躲到全市最贫困的地区去了。”
孟莫西有点生气,“的确很奇怪。”
“还有更怪的,我问他的妻子时,却说他已经死了。但是她并未见到尸体,也不知道被埋在哪里。”
“她怎么能确定丈夫已经死了?”
“几个士兵带消息给她的。他们还威胁说,着想得到抚恤金就不能声张。”
总长一边听帕札尔说,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啤酒。他原以为帕札尔要来谈戴尼斯的事,不料听到的竟是这桩离奇事件。
他抑住心中的不快说道:“帕札尔法官,做得很好,你果然不是欺世盗名的人。”
“我想继续调查下去。”
“怎么调查呢?”
“我们得先找到尸体,然后发掘死因。”
“这样做没有错。”
知道总长并无反对的意思,帕札尔便直截了当地要求:“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忙。城市、乡镇、河运与沙漠的警察都归你所管,有你协助的话,事情一定能进行得更顺利。”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说?”
“你并无任何直接的证据,更何况当事人是一个退役军人和几个现役士兵,这牵涉到的是军队。”
帕札尔点点头,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这一点我想过了,所以我才来寻求你的支持。如果你要求军方作出解释,军方局级将领便不得不回应。”
但总长仍一味推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军警一向各自为政,我实在不想越界插手军方的事。”
“但是你对军方的事情却了若指掌。”
“这完全是空穴来风。你若继续坚持,恐怕只会为自己惹上麻烦。”
“我不可能让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
“这点我同意。”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
孟莫西想了很久。这个年轻法官是不会退缩的,要想操控他恐怕也不容易。只有深入调查之后,才能知道他的弱点并加以利用,于是说道:“你可以去找亚舍将军,担任这项荣誉职务的退役军人,便是由他任命的。”
第十二章
暗影吞噬者(埃及人对“杀手”的说法)在黑夜中前进,灵活如猫。他无声无息绕过障碍,沿墙边而行,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
孟斐斯贫民区的居民都睡了,他们的门前不像那些豪宅一样有门房与守卫。神秘杀手戴着一副下巴有活动关节的木雕豺狼面具(在宗教庆典上扮演神祗的祭司所戴的一种面具),潜进斯芬克斯卫士长妻子的住处。他从来只听令行事,心中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这个一入夜便神力大增的鹰人(这也是埃及人的说法,相当于我们所说的“狼人”),从黑暗中蹿出。
睡梦中的老妇人突然惊醒,被眼前的可怕景象吓呆了。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便断气倒地。杀手根本无须动用武器,也不需要掩饰罪行。这个多嘴的女人再也开不了口了。
※※※
亚舍将军重重推了士兵一把,士兵便跌进了营区里满是灰尘的中庭。“像你这种萎靡的人不值得提拔。”
此时,有一个弓箭手出列说:“报告将军,他并没有犯错。”
“你太多话了,现在马上离开操练常罚你禁闭十五天,然后调往南部城堡长期防守,这样你才会懂得什么叫纪律。”
将军命令整个小队队员背着弓箭、箭袋、盾牌与粮食袋跑步一小时。因为到了乡下,还会遇到更艰难的状况。一有士兵累得停下来,他便上前扯住部下的头发,逼他继续跑。若是有人敢再犯,就罚他关禁闭。
亚舍的经验丰富,他知道惟有冷酷的训练才能获得胜利。每当战士多吃一点苦、行动多一分熟练,他们就多了一分存活的机会。出征亚洲战功彪炳的亚舍,被任命为掌马官与新兵主任,并负责孟斐斯主要营区的训练工作。他欣喜万分地为现任职务作最后一次的牺牲,因为前一天他已经正式获得新职任命,从此便可脱离这项苦差事了。他将成为法老出使外国的使者,为驻扎前线的精英部队传达皇令,并将身兼法老右侧的持扇者,成为朝中重要的官员。
亚舍身材矮小,长相并不讨人喜欢。他理了个小平头,胸膛宽阔,腿短而粗壮,自肩膀到肚脐有一道疤痕划过,这一刀当时几乎要了他的命,但他激出一阵狂笑后,便赤手空拳将偷袭他的人活活扼死了。他的脸上像是被侵蚀过的岩层,刻划着一条一条深深的皱纹。
在这个他最喜爱的营区中,度过他军旅生涯的最后一个上午之后,亚舍一心想着为他举办的欢庆宴会。当他往淋浴间走去时,有一名联络官必恭必敬地向他报告:“对不起,将军。有一个法官想见你。”
“是谁?”
“没见过。”
“打发他走吧。”
“他说事情很紧急。”
“原因呢?”
“机密,只能对你说。”
“带他到这里来。”
帕札尔被带到了中庭,只见将军双手后背,一副神气傲然的模样。他的左手边有一些新兵正在作肌肉锻练,右手边则正进行射箭演练。
“你叫什么名字?”
“帕札尔。”
“我一向讨厌法官。”
“你对他们有什么不满呢?”
“他们到处管闲事。”
帕札尔不置可否便切人正题,“我在调查一宗人口失踪案。”
“这跟我指挥的军团无关。”
“斯芬克斯的荣誉卫兵也无关吗?”
将军自豪地说道:“军队就是军队,即使退役军人的安排也一样。担任斯芬克斯守卫的退役军人向来坚守岗位,毫不动摇。”
“根据妻子的说法,前卫士长可能已经死了,可是上级却要我批准他的职务调动。”
“那就批准吧!上级的命令是不容否定的。”
“这件案子却不然。”
帕札尔的坚持激怒了将军,他咆哮道:“你太年轻,缺乏经验。退下吧。”
“我无须听命于你,将军。我要知道有关卫士长的事实真相。任命他的人的确是你吧?”
“注意你的分寸,小法官,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