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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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的一声,相思剑已坠地!花溅泪身子颤抖如风中枯叶。心中最担心的可能已成为事实,低声惨笑道:“原来如此!”跌跌撞撞往回跑去,却只觉天旋地转,已分不清方向。她忽地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一指点在她“黑甜”穴上,她昏睡过去。
李啸天赶过来,只见月几明抱着她,神色木然,欲哭无泪。他连忙闭了花溅泪伤口周围的穴道。
一抬眼,目光正与月几明相对。含泪眼对含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
花溅泪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当梅月娇挺剑向她刺来,她忽觉椎心之痛,仿佛已被刺中,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只见月丽人正温柔地望着她,想翻身坐起,却觉胸口一阵刺痛。月丽人忙伸出柔弱无骨的手将她按下,柔声道:“别乱动,刚换过药,一动又会流血!”花溅泪感觉身下有些颠簸,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竟是在马车上。马蹄声和金铃声相和,十分悦耳。
月丽人道:“你伤得虽不甚重,但李伯伯担心你的隐疾,要我带你去见贾神医。”花溅泪一想到那晚李啸天亲口告诉她的话,心中不由万念俱灰,暗道:“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还有何可怨?”
忽听马儿一阵长嘶,马车蓦的止步。月丽人道:“出了什么事?”窗外有人道:“有几匹饿狼挡道,想是闻见腥了想来找死!”声音清脆,却夹杂着一丝冰冷的凉意,正是丁灵儿。花溅泪笑了,这丫头最是个冷心肠的人。有这主仆二人在,自已可真是安全得很。缓缓闭上眼,自顾自休息。
车外传来一人气势汹汹的声音:“这车上坐着何人?”丁灵儿悠悠道:“不知道。”那人怒道:“你怎会不知道?你敢骗你史大爷?你史大爷的九环刀可不是吃素的!”只听“哗”一声脆响,想是他故意把手中九环刀一抖,出声恫吓。
丁灵儿冷冷道:“我只知道,你们再不闪开,史大爷就当真成了‘死’大爷!”月丽人皱眉道:“来人自称姓史,又使的九环刀,莫不是‘长白九怪’?听说他们已投靠了聚雄会,看来是聚雄会的人盯上咱们了!”
花溅泪道:“这些武林人物月姐姐信口道来如数家珍,小妹当真佩服!”月丽人笑道:“这九人全都长得奇形怪状,丑陋不堪。你若见了,只怕会三天吃不下饭!丁灵儿,不要再与他们罗嗦,快些把他们打发了,赶路要紧。”
丁灵儿道:“是!”唰地一声,剑已出鞘。花溅泪叫道:“丁灵儿,留下他们活口!”丁灵儿却似没有听见。一阵兵刃碰击声后,只听“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花溅泪勉强支撑着坐起,掀开帘来。只见长白九怪的咽喉处皆已为剑洞穿,鲜血汩汩涌出,不由皱了皱眉。
丁灵儿笑道:“怎么,花姑娘认为我出手太狠了是不是?若对坏人仁慈,便是对好人残忍!你说对么?”花溅泪苦笑。她本是为她才杀人,她更无法反驳,只得复又躺下,心道:“长白九怪武功也不算低了,而丁灵儿却毫不费功夫就将他们杀死,可见她武功之高不在可人等人之下!那么这月丽人的武功……”不由自主地看了月丽人一眼,只见她正温柔地望着自已微笑,看上去是那么娴静。
马车终于停了。月丽人与丁灵儿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进贾神医的府邸。贾神医听说是花溅泪又来求医,连忙撇下别的事,赶来专为她医治:“怎么,姑娘又受伤了?”
花溅泪道:“我伤得并不重,不过……”眼光扫了月丽人一眼,欲言又止。月丽人笑道:“听说镇江繁华不在扬州之下,我想同丁灵儿一同出去逛逛,你们慢慢谈吧!”待她二人离去,花溅泪缓缓伸出手来:“请神医相脉!”
贾神医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熟练地将五指搭在她腕上。忽地,他目中露出惊惧之色,仔细看看她气色,认真号了号脉,脸色已变了,颤声道:“焚心断肠散?你……你中了焚心断肠散之毒?你熟识天下毒物,这焚心断肠散之毒性虽烈,却是不难辩识,你又怎会中毒?”
花溅泪叹息了一声,没有言语。贾神医背负双手在屋中缓缓踱着步子,沉吟片刻,忽地转身看着她:“萧雨飞为什么没有同你在一起?是不是他中了毒,你为了救他就把毒引在了自已身上?你又怕他看出,就离开了他?”
花溅泪点点头:“神医,我什么都瞒你不过!可是,我求你不要把此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爹与萧雨飞!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又何必让更多人痛苦。我本乃将死之人,如此做对谁都没有损失。”她凝视着他,目中满含恳求之意。
贾神医嘴唇抖了几抖,终于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看着她,心中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由暗暗叹息。
黄昏时分刮起了狂风,眼看又是一个电闪雷鸣,雨骤风狂之夜。花溅泪突然想起今天正是七月十五,借故将月丽人支开了。
夜渐渐深了,电闪雷鸣中暴雨倾盆而下。花溅泪脑中正思虑如何潜入淮安王府查探唐玄机等人下落,忽听有人低低敲了两下门。一个女仆低声道:“花姑娘,老爷让我来通知你,萧公子也到贾府来了,说是要请教毒经上的一处遗漏。老爷没告诉他,叫你不用担心。只是他执意要住你右边那间客房,老爷叫你留神。”
花溅泪吓了一跳:“你们府上客房甚多,为什么不给他另找一间?”女仆道:“因为萧公子上次送你来这里养伤时,你住这里,他就住你右边那间。这一次,他仍旧要住他以前住过的那间。老爷没办法,只好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说罢,掩上门去了。
花溅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吹灭了灯。她此时伤口未愈,剧毒将发,如此雨夜,根本无处可避。蹑足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瞧。只见贾神医一手打伞,一手提着盏“气死风”灯,领着萧雨飞往隔壁房中走去。
多么熟悉!他依然是那么神彩飘逸,只是眉梢眼角多了一抹无法掩住的淡淡的忧郁。花溅泪心中一阵强烈刺痛,几乎站立不稳。回到床上躺下,暗自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发出半点响动,若是被他察觉,两人面对面时,她不知是否还有勇气狠得下心来伤害他。
三更一到,焚心断肠散之毒立时发作。剧痛阵阵袭来,一阵比一阵强烈。她已忍不住想呻吟,想翻滚。但一想到萧雨飞就在隔壁,却只得咬牙忍住。紧紧抓住被角,蜷曲着身子,冷汗如雨流下,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熬到四更天,这种痛苦才渐渐减退。她却又忍不住想咳嗽,用丝巾掩住口,把头深埋在被中咳了起来。这一咳而不可收,越咳越厉害,咳得气都喘不过来,全身骨头似要散了一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只觉无比困乏与疲倦,渐渐昏然入睡,却又睡不安稳,总是刚一入睡便又咳醒。
五更了,天已微亮。风已小,似呜咽;雨已细,似低泣。朦朦胧胧中,花溅泪又已咳醒。她连忙将头埋入被中,忽然眼角余光感到床前坐有一人。一惊探头,立时呆住。
萧雨飞坐在床沿,深情地凝视着她,目中似泛着泪光,千言万语都已尽在不言中。一时间,她已茫然,什么都似已不知道了。冷风侵入窗来,很凉很凉。萧雨飞轻轻握住她手,微笑道:“语儿……”
这一声“语儿”,几乎已将她所有防线击溃。她告诫自已千万不能流泪,但泪却已满眶,连忙侧头面向帐内。萧雨飞柔声道:“你怎么了?咳得那么厉害!”慢慢伸过手来,抚她散落枕上的长发,低声道:“语儿,答应我,不要再这样。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生死约定?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生退意,会好好照顾自己——”
花溅泪已不能动弹。萧雨飞的话,每一个字都似鞭子抽在她心上。他并没有责怪她,也没有追问她,只是恳求她好好照顾自己,足见他的宽容与体贴。一月相思,一月煎熬,这意外的相遇是那么摧人意志。她是那么想投入那温暖宽厚的怀抱,但一句生死约定反让她冷静下来。若要让他重和月丽人再续前缘,平静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关健就在此刻了!月丽人此时就在她左壁房里,她已亲口承诺要将他还与她。此时,她又怎能让他知道自已是爱他的、爱得要命?她要让他心碎、让他心死!
她起身坐起,微笑道:“萧师兄,一月不见,别来无恙?”她笑得那么陌生,一句“萧师兄”已拉开彼此距离。萧雨飞愣了一下,道:“语儿!”
花溅泪道:“请萧师兄以后称呼我师妹即可。不知师兄可看了我所留之信?”萧雨飞皱眉道:“看了。不过我一个字也不信!”他轻轻捧住她脸,深情地道:“语儿,你倒底有何苦衷,告诉我,好么?”
当他温暖的手一接触到她冰凉的脸,她的心差点儿又软了。但她马上克制住,一抬手将他手拂开:“男女授受不亲,请师兄自重!”萧雨飞收回手,长叹一声,黯然道:“语儿,你还要自欺欺人么?难道你心里就不痛苦?难道,你,你已真的不再爱我?”
花溅泪沉默了一下,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萧雨飞道:“自然是真话。”花溅泪道:“其实,自欺欺人的是你不是我。实话对你说罢,我从来就未爱上过你,以前我对你之种种,都乃错觉。我自幼生长在梅谷,少与少年男子接触,也从未有过男女之情的体验。你突然闯入我的生活,我以为那就是爱,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对你,只有感动,没有感情。”
此时听她当面亲口道来,她不但不再爱他,还从未爱过他,犹如一把刀直插入心里,萧雨飞神情一震,手足冰凉,嘶声叫道:“不,这不可能!语儿,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不会不爱我!”
花溅泪拉过一个枕头靠在身下,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背对他道:“你要自作多情,我也没办法!”萧雨飞心如刀绞,颤声道:“那么在冷香宫,师伯欲杀我之时,你为何要舍身救我?”
“我已说过,那是我错了!”花溅泪回过头来,眼皮也未眨一下地道:“当我假扮可情,听你在那溢香亭中说出一见钟情四个字来时,心中莫名其妙一阵感动,我错把这种感动当作了爱!而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种男人!我怕解释不清,只好悄悄出走。现在你已明白了么?”
她若直说不爱,萧雨飞只怕不信;而她如此说来,他的信心已动摇!他竭力控制住自已,声音却仍在微颤:“你,你喜欢的是……白无迹?”花溅泪道:“不错!我本来一直拒绝承认,拒绝去想,可是……我梦中却总是只有他的身影,我已身不由已!”
如五雷轰顶,这些天积聚的希望瞬间就溃不成军,萧雨飞无力地道:“可是……难道你以前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么?你一直都是在骗我?”
花溅泪淡淡道:“你终于肯面对现实了。感情之事,怎说得上骗与不骗。我以前和你在一起,不只因为我的错觉,还因为你的未婚妻是江南第一美人,我下意识地想要试试,我会不会比过她。那是一种女人间的嫉妒和争斗,说来你也未必明白。我赢了,现在却厌倦了,心中又有了我真正喜欢之人,所以就要离开你!白无迹哪一点不比你强?你只知对我百依百顺,哪有他那般刚硬洒脱?你以前没有发觉,那是你太自信,太自作多情!”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伤人,一句比一句残忍。世上还有什么话比这些话更能令萧雨飞心碎?他痛苦地低下头去,良久说不出话来。忽又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双眼,想从中看出她真实心意。她一惊,目光与他一碰就迅速移开,但很快又移了回来,那么平静淡漠,无波无澜,含笑自若,与他对视,毫不退缩。他的心便一点一点冰冻,一点一点下沉。
花溅泪道:“我还想休息一会儿,萧师兄若无事了,就请回吧!”伸手放下香帐,复又躺进被窝。萧雨飞呆立帐前,木偶一般。少倾,低声道:“语儿,我不信,我还是不信!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一定要查个清楚,我要去找白无迹,我要问他,我们三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花溅泪蓦地翻身坐起,隔帐冷笑道:“你莫忘了,你的期限已过了两个多月了!你若查不出谢谨蜂的下落,就死定了!”萧雨飞笑了笑,无限凄凉:“我不在乎!”凝视着帐内隐约的她,无限深情:“我只在乎你!”
花溅泪道:“我已同你讲得再明白不过,你真要这般胡搅蛮缠么?你难道不明白,你越是这样纠缠,我越是对你厌恶?你如此公私不分,真让我失望。师叔就你这一个儿子,你要害他无后么?”
萧雨飞笑道:“你是要和我提那生死约定么?你既已做不到,又何必来要求我独自遵守?”一转身,就要离去。花溅泪掀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