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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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去天香楼明察暗访。
第十九章 幽灵
次日清晨,萧雨飞起个大早,悄悄溜到花溅泪房外,从门缝往里偷望。却见她早已起来了,正坐在窗前梳妆。她不爱施脂粉,却爱描眉。只见她纤指拈着一枝柳炭笔,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画,时而正看,时而侧视,独自欣赏,嘴角带笑,真是说不出的妩媚娇俏,不由心中一荡,推门笑道:“昔年杨贵妃之姐虢国夫人国色天香,比杨贵妃还胜三分,从不用涂脂抹粉,只需淡扫蛾眉便可素面朝天,迷得唐玄宗神魂颠倒,特许她可骑马入宫,有诗云‘虢国夫人承皇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反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想那虢国夫人再美,又如何及得上我这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语儿!”
花溅泪“啊呀”一声以袖遮面,叫道:“你怎么进来了?你快出去,人家刚刚画完半边眉毛,不许你看。”萧雨飞目中柔情荡漾,柔声道:“昔日张敞画眉,传为千古佳话,今日就让我为你画眉如何?” 花溅泪嗔道:“休得胡说。人家张敞是为他夫人画眉,你我还只是师兄妹,男女授受不亲,岂能有这般亲昵之举?”
萧雨飞知她矜持,但心痒难耐,忽地心生一计,长长叹了口气,道:“人生苦短,何不及时尽欢?二百余日弹指可过,也不知我能不能在期限内抓住谢谨蜂。你现在不许,说不定将来想让我为你画眉都不能够了——”一边说,一边慢慢凑近,伸手去掀她衣袖。
花溅泪本还有些羞涩,但听他说得如此伤感,心中早已软了,不忍再拂他之意,只得随他。萧雨飞从她手中接过柳炭笔,仔细端祥她那花瓣一样的脸庞,骨软如酥,道:“语儿,以后这画眉之事就交由我代劳如何?若能天天为你画眉,我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 花溅泪低声道:“你真是得寸进尺了。”
萧雨飞知她已是默许,心花怒放。但原本稳定的大手此时不知为何竟有些颤抖,画了许久,总是画不好,不由有些泄气。花溅泪满面红晕,笑道:“瞧你,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却握不稳一只小小的眉笔。”萧雨飞眼珠一转,道:“此次是我生平第一次为人画眉,自是不如人意。不过从明天起包你满意。”花溅泪道:“难道你一夜之间便可学会画眉不成?”
萧雨飞道:“山人自有妙计。”上午,趁花溅泪处理苏杭分舵事务,悄悄找了一个轿夫,赏了他二两银子,要他带自己到杭州最有名的妓院去。两个轿夫喜得眉开眼笑,慌忙将他送到了杭州青楼中首屈一指的“良宵院”。
萧雨飞下了轿,早被两个打扮得花团粉簇的小丫头上来一左一右地拉住,口里公子长、公子短的叫个不住。萧雨飞刚要抬脚进门,冷不防听到一声冷笑。只见街对面站着十多个青衣白袜、腰悬长剑的青衣门人,掌门风残云和首座弟子程傲然也在其中。那冷笑声正是程傲然所发:“萧雨飞,想不到你竟有如此雅好。”萧雨飞微微一笑:“真是有缘何处不相逢,程兄莫非也有兴趣?”
风残云沉声道:“住口,休得辱没我青衣门!萧雨飞,想不到你的品行如此不端,本已和月小姐有了婚约,却和花姑娘勾三搭四,你既为花姑娘退了亲事,为何又到这烟花之地来?难怪你会和白无迹那淫贼成为朋友,真是物以类聚。”
萧雨飞想起在那无名寺中风残云的表现,虽不敢断定他也加入了聚雄会,却知他甚为袒护程傲然,为人阴险,当下并不答言,只淡淡一笑,犹如未闻,转身随那两个丫头进了良宵院。当着众多弟子的面被萧雨飞如此轻视,风残云的脸色青一阵的白一阵,可又不便冲进院去找他理论,直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程傲然道:“师父不必和这种武林败类一般见识。萧大侠近日就要到杭州来了,萧雨飞如此不尊敬师长,行为放浪,师父何不找萧大侠理论理论?”风残云恨恨地盯着良宵院的大门,道:“好,我倒要问问萧威海,他这些年是怎么教的儿子!”程傲然道:“要不师父先回客栈,我在这儿守候一阵,看他什么时候出来。等把情况弄清楚了,我们再去找萧大侠不迟。”
风残云点点头,带着手下弟子大步离去。程傲然待风残云等人走远,左右看了看,一闪身溜进了街边一条小巷。过了一盏茶功夫,程傲然又出了小巷,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了的笑意,不慌不忙地踱进良宵院对面的茶楼,悠闲地品起茶来。
萧雨飞进得院来,早有鸨母龟公上前奉承。萧雨飞道:“给我一间上房,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叫来陪我,半日之内,你们谁也不许来打扰我们。”鸨母媚笑道:“呵呵,公子说得好不直白!放心,我们岂会打扰公子雅兴?只是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都好——”萧雨飞道:“我要一个眉毛画得最好看的。”
鸨母笑道:“公子的要求可真特殊。人家到咱院里来挑姑娘,都是挑脸蛋儿,身段儿,和功夫儿,哪有挑眉毛的。不过我们这儿有一位媚娘,那眉眼儿真是没得说,公子先瞧瞧中意不!媚娘啊,快来侍候贵客!”楼上有人娇滴滴地应了一声,一阵香风吹过,一位红衣女子妖妖娆娆地走了下来。萧雨飞见她生得果然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一双眉毛描画得如烟似雾,风情万千,点头笑道:“好了,就是她了。”随媚娘上了楼,一进门便将门拴上。
媚娘媚笑道:“公子怎的如此性急。且让贱妾侍候公子宽衣——”身子一软向萧雨飞身上靠来。萧雨飞退后几步,正色道:“且慢!”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你且不要过来。这里是黄金十两。你若能答应我三个条件,它就是你的了。”媚娘媚眼如丝:“什么条件?贱妾什么花样儿都会玩——”萧雨飞道:“第一,你不许靠近我;第二,你不许脱衣服;第三,你把梳妆盒拿来,教我怎么画眉。”
媚娘怔住,脸上的媚笑都已僵固:“公子你说什么?你到这良宵院来,难道竟是为了学画眉?”萧雨飞道:“正是。你什么都不要做,你只需教我如何画眉,我便给你黄金十两。”
媚娘收起满脸媚笑,将已松开的衣襟拉好,用奇怪地眼神看了他一眼,道:“看公子不象是说笑,也不象是有异癖之人,公子来学画眉莫不是为了一位姑娘?”萧雨飞笑道:“你真聪明。我看你这眉画得很好,你若能在半日之内教会我,让我画得和你一般好,那可真是感激不尽。”
媚娘怔怔地看了他半晌,道:“公子不用对贱妾这般客气。贱妾入行三年了,可说是阅人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样的客人。” 当下收起了平素的妖媚,言语行动也不再有撩拨之意,拿出梳妆盒来,教萧雨飞画起眉来。萧雨飞见她此时比起刚才的媚态宛然如变了一个人,仔细瞧时,才发现媚娘虽浓妆艳抹,长得却是十分清秀,气质神态也不似一般烟花女子,心中暗道:“想来她本也是良家女儿,却不得已入了风尘。”
媚娘拿出柳炭眉笔,教萧雨飞画起眉来:“公子,这画眉可说是女子梳妆时极为要紧的一步,若画得好,可以平衡脸型,衬托眼神,——”她一一讲解明白,并对镜示范。萧雨飞原以为画眉是极简单之事,现在学起来才知道竟是如此复杂,只觉比学一套剑法还难。一直学了两个时辰,不知反复画了多少遍,才觉得稍稍熟练起来,笑道:“姑娘,在下有个冒昧之请,现在我虽在自己脸上画得熟了,只是不知替别人画起来如何,想借姑娘双眉试画一次,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媚娘一直在旁看着他,目中充满温柔感动之意,微笑道:“现在贱妾的身子都是公子的,何况一双眉毛?”又幽幽长叹了一声道:“唉,想不到世上竟有公子这般至情至性的痴人,也不知是哪位姑娘能有这般福气。我今日能让公子试眉,已是福份不浅。”她正待洗去脸上妆容,让萧雨飞试笔,忽听有人叩门,却是那鸨母,探头陪笑道:“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有位熟客非要媚娘去敬一杯酒——”
萧雨飞皱眉道:“事先我早有吩咐,叫你们半日之内不得来打扰我,你且下去,我再多付你一倍银子如何?”鸨母陪笑道:“请公子见谅,这位熟客来头不小,咱们得罪不起,媚娘只去敬上一杯酒就马上回来陪公子如何?”媚娘脸上早已换上了一脸媚笑,腻声道:“公子稍坐,贱妾很快就回来。”
萧雨飞无奈,只得由她。只见媚娘扭着腰身去了。谁知这一去就去了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正等得不耐,只听门呀的一声响,媚娘又回来了。他注意到,她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似乎曾经哭过,脸上虽然带着笑,却笑得甚是勉强,诧道:“出什么事了?”
媚娘勉强一笑:“没什么,象贱妾这种人,时时受点委屈是再平常不过之事。”将手中捧着的一壶热茶放在桌上,道:“适才的茶已凉了,贱妾为公子重新沏了一壶好茶来。”
萧雨飞见她眉尖轻蹙,微露戚容,不由顿生怜爱之心:“姑娘是何方人氏,为何会流落至此?如果姑娘不想再在这里,我愿为姑娘赎身,再找人送姑娘回家。”媚娘凄然一笑:“多谢公子美意。只是贱妾早已没有家了,我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哥哥。哥哥为了娶亲,亲手卖了我到这院里来,如今出去,贱妾还能往哪里去呢?倒不如在此栖身,平素还有数十个姐妹相伴。”
萧雨飞道:“姑娘若不愿也罢了。我平日从不涉足青楼,今番前来只是为了学这画眉之术,好日日为我的语儿画眉,多谢姑娘成全我。”
媚娘叹道:“那位语儿姑娘就是公子的心上人吧?她能有公子这般真心相待,贱妾真是羡慕!”她又长长叹息了一声,挽起长袖,洗去面上妆容,让萧雨飞试笔。萧雨飞小心翼翼地在她脸上描画,只觉她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目光与她一对视,才发现她正深深地凝注着自己,目中慢慢泛起了泪光。他心觉有异,停下手来:“姑娘,你若不愿,我不画便是。”
媚娘笑了笑,神情复杂,柔声道:“贱妾怎会不愿?能与公子有此片刻肌肤相亲,已足慰平生。”见她提到“肌肤相亲”,萧雨飞不由面上一红。媚娘见他神情不自在,岔开话题道:“公子真是手巧,这眉已画得比贱妾还好了。”萧雨飞仔细看了,也觉画得十分传神,心情大悦:“多谢姑娘,在下告辞了。”
媚娘道:“慢!贱妾能与公子在此相会,也是缘份。公子此去,想来再无相见之日。临行请容贱妾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她将新沏的那壶热茶倒了一杯,双手捧与萧雨飞。也许是由于心中激动,她的双手竟在微微颤抖。
萧雨飞不忍拂她之意,双手接过,一饮而尽,道:“多谢姑娘。告辞!”刚下楼梯,只听楼上传来媚娘悲泣之声,暗思:“她为何会如此悲伤?莫不是她见我对语儿如此痴情,触景生情,感伤自己身世?”
想到自己画眉技成,萧雨飞心痒难耐,兴奋之中,竟是一夜未眠。次日一早便来到花溅泪房中,催她早起,好为她画眉。花溅泪见他如此心急,不由有此奇怪,当萧雨飞为她描出一双细长传神的柳叶眉时,更是诧异:“奇怪,不过一天时间,你怎么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萧雨飞细细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非凡:“我萧雨飞是什么人?什么都一学便会,什么都难不住我——”
花溅泪笑道:“随便夸你两句,你就上天了。你既如此聪明,为什么就不学毒经呢?这毒经本是祖师婆婆所写,师姑叶秋烟曾重新修订过一次,祖师婆婆的手迹留在了宫中,我这本是师姑手书。天下毒物毒性莫不记载其中。娘不知为何,对此书极为厌恶,几次要我烧了它,我只好口里应承却悄悄暗藏起来。你若有本事能在一月之内把这本毒经背下,我便真服了你。”只见那毒经分为上中下三册,字迹娟透,对每一种毒物的外形、药性、提取方法与解除方法都写得十分细致,旁边还附了图谱。显见当年作书之人的细致。
萧雨飞道:“这个容易。从今天起我便开始向花解语师父学习,只不过徒儿有个小小要求,师父若能答应我便学——”花溅泪道:“我传你本事,你倒提起要求来了。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
萧雨飞道:“从今日起我天天为你画眉,而你天天为我梳头如何?”花溅泪又红了脸,正想说不,可一看萧雨飞满脸期待之意,想起自己和他也许来日无多,嘴唇微张,竟说不出口。忸捏了一阵,慢慢伸手拿过了木梳:“还不快坐好——毒经在此,你先看一看总纲。”
接下来一整天,两人一边在分舵中等候消息,一边研习毒经。到得晚上,打探消息的弟子已带来回音:那天香楼掌柜林一默来历不明,行踪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