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女卷-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凄怆的六言诗,诉说着女主人公在空寂的“房帏”中对镜梳妆时的几多哀叹,她纵然有着“葩纷”、“耀英”的容颜,但韶光易逝,夫君难回,这如花的年华,又“治容为谁?”
寒岁识凋松,真物知终始;颜衰改华容,仁贤别行士。
这首可回读的五言诗,用岁寒后凋的松柏作比,吐露了她对夫君矢志不移的贞情;倒转来读,则表现得更加激扬蓬勃,感人至深。
谗佞奸凶,害我忠贞;祸因所恃,滋极骄盈。
这里又对那位夺她夫君的赵阳台进行了痛斥,喻她为“谗佞”,苏蕙之所以被丈夫抛在长安,全因了那位赵阳台谗媚进言,恃宠邀情,怎不让苏蕙愤恨至极。
一副深情玄妙的“璇玑图”的意韵,决不是一篇短文章能讲得清楚的,若想领会其中奥妙,只有自己会心品味,方能渐至佳境。它实在是中国文字深奥、古奇、优美与艺术化的最佳诠释。
一副“璇玑图”使才女苏蕙名声大噪,千古称奇。虽说当时南方因天时地利,才子才女多如过江之鲫,然而北国仅以一个才貌俱佳的苏蕙,就足以使他们黯然失色,真可谓是月明中天,群星失灿。
后来,历代不少有才之士纷纷想模仿“璇玑图”创作诗歌,以与苏蕙平分秋色;但最终除了作出一些“回文诗”外,仅有宋代大学士苏轼创造的一种“反复诗”,尚有一些“璇玑图”的意韵,全文排列如下:
烟
雨 冷
藏 云 衬
山 红
远 望 花
水 流 春 老 吟 残 蕊
洼 斗 远
东 含
隐 叉 香
笋 吐
尖
“反复诗”的字排成一菱形,外圈任取一字开始,左旋右旋,读之皆可,能得五言绝句三十首;圈内十字交叉的十三个字,顺读、横读、逆读,可得七言绝句四首;以中间的“老”字为枢纽,左右上下旋读,又可得诗若干首;若将所有二十九字任取一字随意回旋,取其压韵,还能得诗若干首。据说以这二十九字反复变化,可读出七、八十首诗来,可以说是神奇巧妙,与“璇玑图”异曲同工。然而,从气势上,变化的花样和难度上,它仍与“璇玑图”难以相提并论。苏蕙用一腔幽情创制的“璇玑图”真能称得上千古之绝唱!
孙窈娘殉身写贞情
昔日西晋曾有绿珠为报石崇知遇之恩,不惜坠楼明志,被传为干古佳话。时隔半个世纪,竟然又有一个惊人相似的故事发生在京都长安,这就是戏曲中传唱的“窈娘殉情报主。”
故事发生在唐朝武则天当政的时代。孙窈娘出身于官宦世家,先世曾在隋朝为官,入唐后家道中落,但仍然保存着诗礼传家的应家风范。窈娘幼年时,家境虽不富足,却受到了极好的教育,加上她天赋颖慧,不但知书达礼,而且能歌善舞,擅长女红。到了及笄之年,窈娘被她父亲的好友左司郎中乔知之看中,收养在府中,身份介于侍婢、歌舞姬和养女之间,过着类似乔家大小姐的生活。
乔知之是当时吏部的左司郎中,属正五品官员,按照当时的礼制和习惯,家中尚不具备设置歌舞姬的资格,因此,窈娘在乔家多以自家人的身份对外应酬。当时窈娘正值二八妙龄,容貌秀丽、清雅脱俗、歌喉婉转、舞姿飘逸,被乔知之视为掌上明珠。家中若有贵客佳宾,常让窈娘出来歌舞助兴,常常能芳惊四座,博得满堂的赞赏。于是,窈娘的艳名不径而走,传遍了长安城。
除应酬宾客之外,善解人意的窈娘,以真挚的情意,也给乔知之的生活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欢乐。在乔知之忧愁苦闷时,她能高歌一曲或翩然起舞;在冷雨敲窗的静夜里,她能与乔知之彻夜清谈。乔知之不但把她看成晚辈,更引以为红颜知己。出于慈爱之心,乔知之原来打算替窈娘择一佳婿,以托终身幸福;但窈娘感念乔知之的知遇之恩,不愿抽身离去,夭长日久,在乔知之真挚的爱护中,她渐渐滋生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依恋之情,两人之间的感情不知不觉中,由长幼爱护之情,化为跨越年龄界限的恋情。为了报答乔知之的情意,窃娘曾经多次表示愿委身相侍,而乔知之接受了她的心意却不忍接受她纯洁的身体,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乔家养着这么一位美艳多才的少女。使得京城许多乐于猎艳的贵族豪门人士,纷纷来乔家想收买窈娘为歌姬或侍妾,象一朵娇艳吐芳的鲜花,招来无数偷蜜的蜂蝶;乔知之越发爱如至宝,不肯割舍,从而得罪了不少有权势的人物。
有人自己得不到美人,心有不甘。就把“乔家艳婢,美慧无双”的消息到处传播,最后终于传到了武承嗣的耳中。武承嗣是武则天的亲侄儿,是当时武家的红人,他生性好色,又恃宠生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却深受武则天的赏识,被封为魏王,甚至还一度想要立他为太子。这样一个自由出入内宫,私通妃嫔,视千娇百媚、锦衣玉食的贵族女子如玩物的花花公子,听说乔家有艳女,又生好奇之心,决心要把窈娘攫为己有,于是派人到乔府提亲。
尽管乔知之可以不在乎别人,对武承嗣却不敢怠慢。想到要与朝夕相处的体己人儿永别,乔知之心里痛苦万分,无奈之下,想到了一条缓兵计,诓称窈娘正在病中,说等病愈之后,再行置办嫁妆,择吉日送入王府。心想先拖上一段时间,或许这期间武承嗣另寻新欢忘了此事,那就是大幸;如果再加催逼,也有一段时间另想高策。反正拖一天算一天。此时乔知之已经方寸大乱,再也找不出其它办法了。
长安的四月,天气乍暖还寒,乔知之在书房内,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午夜时分,仍然独自枯坐灯下,愁思缠绵,了无睡意。这时,窈娘蹑手蹑脚地出现在乔知之的面前,秀目流转,眼光中饱含了深情、感恩、怜悯、忧郁的复杂意念,迸发出以身相许的决心,象是溃堤的洪水一般,猛地扑倒在乔知之的怀里。
夜深更静,那一刹间成了永恒。孙窈娘心甘情愿地把自己贞洁的胴体献给了深爱已久的乔知之,乔知之紧紧抱着长久以来爱如瑰宝的美娇娘,害怕稍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烟消云散,留下一个孤独的自己。春宵苦短,等到鸡呜天晓,两人从云里雾里跌回了残酷的现实之中。究竟能保护爱姬几许时日,乔知之心中毫无把握。
第二天上午,秋官侍郎来俊臣受武承嗣之托来到乔家探视孙窈娘的病情。来俊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手下养着一大批爪牙无赖,专以告密为能事,常常探人隐私,罗织罪名,陷害忠良。此人为武承嗣所重用,更加胡作非为,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角色。
乔知之对于来俊臣的阴狠毒辣,自然是早有所闻,因此当他踏进乔家,尽管笑嘻嘻地说是受托前来探视佳人,十分礼貌地传达武承嗣的倾慕之情,貌似诚恳地劝说乔知之:“一婢何足惜,倘若能因此讨得魏王的欢心,老兄必能进官加爵,到时还望多多提携!”
然而乔知之早已是冷汗透背,不敢怠慢,拖到午饭过后,只好答应当天就把窈娘送入武承嗣府中。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窈娘入魏王府后,乔知之虽然躲过了来俊臣的威胁,但是紧跟着而来的,就是无边的空虚、寂寥、冷清与伤心。听不见窈娘柔媚的声音、看不见窈娘婀娜的倩影,生活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苍白,没有生机,没有希望。
就算是能够加官晋爵,对乔知之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魏王府中佳丽如云,歌女舞姬终日轻歌曼舞,香艳至极。在武承嗣看来,孙窈娘就象是生长在深山幽谷中的一朵奇丽的野花,没有经过人工修饰的歌喉和舞姿,别有一番原始风韵,美得自然、淳朴,山野味十足,因此使他获得一种意外的享受,一时对窈娘宠爱不已。但是孙窈娘心中忘不了乔知之,对武承嗣若即若离,巧妙周旋,歌舞之外,不肯轻易失身就范。
乔知之因为献出了窈娘,在武承嗣的授意下,由五品郎中升任四品侍郎。然而他为窈娘终日茶饭不思,忧郁成疾,一心只想着窈娘的一颦一笑,既然自己连一个心爱的人儿都不能保全,加官进爵只不过徒增耻辱与哀伤而已。深宵不寐,想起晋代的石崇因绿珠而获罪,金谷园中的梁绿珠坠楼殉情,但毕竟流传了一段令人赞叹的凄美爱情故事,而自己却忍辱偷生,实在窝囊透顶。与其无情无趣地苟活人世,不如为情舍身,重续来生缘。前思后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因而披衣挑灯,满怀感慨地写道: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解买娉婷;昔日可怜君自许,此时歌舞得人情。
君家闺阁不曾难,常将歌舞借人看;富贵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
别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红粉;百年离别在高楼,一代红颜为君尽。
石家的绿珠能够以死全节,乔家的窈娘为何不能?石崇可以不畏强暴,一死而已,乔知之何苦要忍受这无尽的折磨呢?主意打定,乔知之把诗句写在一幅罗帕上,嘱咐忠心家仆老苍头设法送到窈娘手上。
老苍头辗转买通了魏王府的下人,终于把诗帕交到了窈娘的手里。窈娘等到夜深人静时,偷偷展开罗柏,看见旧日所熟悉的字迹,顿时泣不成声。待读到最后一句“一代红颜为君尽”,灵慧的窈娘完全领悟了旧日情人的一番苦心,同样为情所苦的她感到自己的心与乔知之息息相通,此时只有死这一条路,才是留住贞情的唯一办法。她咬紧了银牙,拭去脸上的泪痕,下定了决心——一死以殉贞情。
她原本就有一死全节的想法,只是怕连累乔知之,故迟迟不敢行动;此时既然乔知之如此不计后果,情真意挚到了这般地步,死也就没有什么顾虑和遗憾了。她对镜理妆,重贴花黄,穿戴整齐,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仔细端详自己娇好的容颜和颀秀的身影,这些曾给她带来好运和欢乐的天质,今天也将把她送入九泉,对这些她只能付之凄婉的一笑。最后,她把写有诗句的罗帕紧系在裙带上,趁着四月下旬月黑风高,摸摸索索走到后花园中,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古井,纵身一跃,结束了她短暂而凄艳的一生。
魏王府中不见了孙窈娘的踪影,武承嗣怒不可遏地命人四处寻找。若大的王府:屋中、亭榭、假山、池塘、花丛、阴荫,到处都翻了个底朝天,才在古井中发现了窈娘的尸体。派人打捞上来,仍然衣履齐整,面貌红润如生。检视衣带间,系有罗帕一方,武承嗣见诗,暴跳如雷,既痛惜孙窈娘的遽然赴死,更愤恨乔知之的诗句,把—朵艳丽的解语花送上了绝路。于是命令酷吏,立刻把乔知之逮捕。
乔家被抄了,族人也纷纷牵连入狱,待秋后一并处斩,这是武则天长寿元年的事。
一时间,长安市上到处传扬着这个故事,不少人为之唏嘘感叹。“孙窈娘投井”恰似“梁绿珠坠楼”的重演,两朵娇艳的花朵皆为了真挚、坚贞的情义而过早地凋零,虽然花颜飘逝,但留下的清香却永远萦绕在人们的心间。
柳摇金与韩翊的悲欢离合
夫妻就象是两只船。有幸在生活的河流中相遇,如果从此能并肩而行到终点,那自然是幸运。可有时因为生活的狂风骤雨,两只船儿被各抛一方,倘若历经艰辛孤寂之后,还能行到一块,那可也是一种人生的大幸了。唐代佳丽柳摇金与才子韩翊夫妻便饱受了人生的这种大波大澜,尝尽了悲欢离合的滋味。
柳摇金是唐玄宗天宝年间长安富商李宏家中的歌姬,容貌秀艳、举止娴雅、通晓翰墨、歌喉婉转曼妙,深得李宏之宠,出人李家的宾客,也多对她倾慕不已。
李宏虽为商人,但性情文雅,书卷气很浓,乐于结交文人雅士,门人常收留一批才华俊逸又暂不得志的人,韩翊就是其中的一个。韩翊是南阳郡人,正值弱冠之年,颇有文才,特从家乡前来京都长安谋求发展,一时找不到入仕之途,偶尔结识了李宏,两人成为莫逆之交,于是就寄居在李宏家中,等待着机会。
一个风清气朗的秋日,李宏与韩翊一同到城外仙游观游玩。新秋雨后,林壑如洗,两人感觉景色宜人,流连忘返,不觉已是暮色苍茫。触景生情,韩翊即兴在观壁上题下一首诗:
山色遥连秦树晚,砧声近投汉官秋;
疏松影落空坛静,细草香闲小洞幽。
李宏看了韩诩的诗大声称绝,十分欣赏他的诗才。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