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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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道济大喜,即板为主簿,遣子为任,克期讨贼。赵广知其谋,孟子惧,将所领奔晋原。晋原太守文仲兴拾合得二千余人,与孟子并力自固。广遣同党袁玄子攻晋原,为仲兴所杀。广又遣帛氐奴攻之,连战,仲兴军败,及孟子并死。
方明复出东门,破贼三营,斩首数百级。贼虽败,已复还合。方明复伪出北门,仍回军击城东大营,杀千余人,斩伪仆射蔡滔。时天大雾,方明等复扬声出东门,而潜自北门出攻城北城西诸营,贼众大溃,于是奔散。道养收合得七千人还广汉,赵广以别卒五千余人还涪城。
初,别驾张熙说道济令粜太仓谷,贼以九月末围城,至十二月末,廪粮便尽。方明将二千人出城求食,为贼所败,匹马独还。贼因追之,众复大集。方明夜于城西缒上,道济为设食,饐不能飧,唯泣涕而已。道济时有疾已笃,自力慰勉之曰:“卿非大丈夫,小败何苦。贼势既衰,台兵垂至,但令卿还,何忧于贼。”即减左右数十人配之。贼城外云:“方明已死,可来取丧。”城中大恐。道济夜列炬火,方明自出,众见之乃安。道济悉出财物于北射堂,令方明募人。时城中或传道济已亡,莫有至者。梁俊之说道济曰:“将军气息绵绵,而外论互有同异。今军师屡败,妖寇未殄,若一旦不虞,则危祸立至。宜称小损,听左右给使暂出,不然败矣。”道济从之,即唤左右三十余人,告之曰:“吾疾久,汝等扶侍疲劳。今既小损,各听归家休息,唤复还。”给使既出,其父兄皆问:“使君亡来几日?”子弟皆言:“君渐差,谁言亡者!”传相告语,城内乃安,由是应募者一日千余人。十年正月,贼众大至,攻逼成都。道济卒,梁俊之与方明等,及其故旧门生数人,共埋尸于后斋。使书与道济相似者为教命,酬答签疏,不异常日,故虽母妻,不知也。
二月,道养于毁金桥升坛郊天,方就柴燎,方明将三千人出击之。贼列阵营前死战,日夕乃大败。临阵斩伪征虏将军赵石之等八百余级,道养等退保广汉。是月,平西将军临川王义庆,以扬武将军、巴东太守周籍之即本号督巴西梓潼宕渠遂宁巴郡五郡诸军事、巴西梓潼二郡太守,率平西参军费淡、龙骧将军罗猛二千人援成都。广等屯据广汉,分守郫川,连营百数,处处屯结。籍之与方明及费淡等攻郫,克之。广等退据郡城,傍竹自固。罗猛率队主王盱等并力追讨。张寻自涪城率众二万来助广等,方明、淡斩竹开径邀之,战败,退还郫县。广等又移营屯箭竿桥,方明等破其六营,乘胜追奔,径至广汉。广等走还涪及五城。四月十日,发道济丧。五月,方明进军向涪城。张寻、唐频渡水拒战,方明击破之,生擒伪骠骑将军、雍秦二州刺史司马龙伸,斩之。龙伸,道助也。州吏严道度斩严遐首,广等并奔散,涪、蜀皆平。俄而张寻攻破阴平,复与道养合。帛氐奴攻广汉,费淡督将军种松等与战,斩其梁州刺史杜承等百余级。九月,益州刺史甄法崇至成都,诛费谦之,道济丧及方明等并东反。道养等领二千余家逃于郪山,其余群贼,亦各拥户藏窜,出为寇盗不绝。
十三年六月,太祖遣宁朔将军萧汪之统军讨之。军次郪口,帛氐奴斩伪卫将军司马飞燕归降。汪之击破道养,道养还入郪山。十四年四月,赵广、张寻、梁显各率部曲归降,伪辅军将军王道恩斩道养,送首,余党悉平。迁赵广、张寻等于京师。十六年,广、寻复与国山令司马敬琳谋反,伏诛。
先是,道济振武司马、蜀郡太守任荟之虽不任军事,事宁,以为正员郎。裴方明虎贲中郎将,仍为义庆平西中兵参军、龙骧将军、河东太守。费淡,太子屯骑校尉。周籍之后为益州刺史。
粹族弟损,字子骞,卫将军毅从父弟也。父镇之,字仲德,以毅贵,历显位,闲居京口,未尝应召。常谓毅:“汝必破我家。”毅甚惮之,每还京,未尝敢以羽仪人从入镇之门。左光禄大夫征,不就。元嘉二年,年九十余,卒于家。损,元嘉中历职义兴太守。东土残饥,太祖遣扬州治中沈演之东入赈恤,以损绥抚有方,称为良守。官至吴郡太守,追赠太常。
史臣曰:帝王受命,自非以功静乱,以德济民,则其道莫由也。自三代以来,醇风稍薄,成功济务,尊出权道,虽复负扆南面,比号轩、牺,莫不自谢王风,率由霸德。高祖崛起布衣,非藉民誉,义无曹公英杰之响,又阙晋氏辅魏之基,一旦驱乌合,不崇朝而制国命,功虽有余,而德未足也。是故王谧以内惧流奔,王绥以外侮成衅,若非树奇功于难立,震大威于四海,则不能承配天之业,一异同之心。义熙以后,大功仍建,自桓温旍旆所临,莫不献珍受朔。及金墉请吏,元勋将举,九命之礼既行,代终之符已及。方复观兵函、渭,用师天险,独克之举,振古难称。若使闭门反政,置兵散地,后败责其前功,一眚亏其盛业,岂复得以黄屋硃户,为衰晋之贞臣乎?及其灵威薄震,重关莫守,故知英算所苞,先胜而后战也。王镇恶推锋直指,前无强陈,为宋方叔,壮矣哉!
列传第六 赵伦之 到彦之阙 王懿
赵伦之,字幼成,下邳僮人也。孝穆皇后之弟。幼孤贫,事母以孝称。武帝起兵,以军功封阆中县五等侯,累迁雍州刺史。武帝北伐,伦之遣顺阳太守傅弘之、扶风太守沈田子出峣柳,大破姚泓于蓝田。及武帝受命,以佐命功,封霄城县侯,安北将军,镇襄阳。少帝即位,征拜护军。元嘉三年,拜镇军将军,寻迁左光禄大夫,领军将军。
伦之虽外戚贵盛,而以俭素自处。性野拙,人情世务,多所不解。久居方伯,颇觉富盛,入为护军,资力不称,以为见贬。光禄大夫范泰好戏谓曰:“司徒公缺,必用汝老奴。我不言汝资地所任,要是外戚高秩次第所至耳。”伦之大喜,每载酒肴诣泰。五年,卒。子伯符嗣。
伯符,字润远。少好弓马。伦之在襄阳,伯符为竟陵太守。时竟陵蛮屡为寇,伯符征讨,悉破之,由是有将帅之称。后为宁远将军,总领义徒,以居宫城北,每有火起及贼盗,辄身贯甲胄,助郡县赴讨,武帝甚嘉之。文帝即位,累迁徐、兗二州刺史。为政苛暴,吏人畏之若豺虎,然而寇盗远窜,无敢犯境。元嘉十八年,征为领军将军。先是,外监不隶领军,宜相统摄者,自有别诏,至此始统领焉。二十一年,转豫州刺史。明年,为护军将军,复为丹阳尹。在郡严酷,吏人苦之,或至委叛被录赴水而死;典笔吏取笔不如意,鞭五十。子倩,尚文帝第四女海盐公主。初,始兴王浚以潘妃之宠,故得出入后宫,遂与公主私通。及适倩,倩入宫而怒,肆詈搏击,引绝帐带。事上闻,有诏离婚,杀主所生蒋美人,伯符惭惧发病卒。谥曰肃。传国至孙勖,齐受禅,国除。
王懿,字仲德,太原祁人。自言汉司徒允弟幽州刺史懋七世孙也。祖宏,事石季龙;父苗,事苻坚,皆为二千石。
仲坚德少沈审,有意略,通阴阳,解声律。苻氏之败,仲德年十七,与兄睿同起义兵,与慕容垂战,败;仲德被重创走,与家属相失。路经大泽,不能前,困卧林中。忽有青衣童兒骑牛行,见仲德,问曰:“食未?”仲德告饥。兒去,顷之复来,携食与之。仲德食毕欲行,会水潦暴至,莫知所如。有一白狼至前,仰天而号,号讫,衔仲德衣,因渡水;仲德随之,获济,与睿相及。渡河至滑台,复为翟辽所留,使为将帅。积年,仲德欲南归,乃奔太山,辽遣骑追之急,夜行,忽有炬火前导,仲德随之,行百许里,乃免。
晋太元末,徙居彭城。兄弟名犯晋宣、元二帝讳,并以字称。睿字元德。北土重同姓,谓之骨肉,有远来相投者,莫不竭力营赡;若不至者,以为不义,不为乡里所容。仲德闻王愉在江南,是太原人,乃往依之;愉礼之甚薄,因至姑孰投桓玄。值玄篡,见辅国将军张暢,言及世事,仲德曰:“自古革命,诚非一族,然今之起者,恐不足以成大事。”
元德果敢有智略,武帝甚知之,告以义举,使于都下袭玄。仲德闻其谋,谓元德曰:“天下之事,不可不密,应机务速,不在巧迟。玄每冒夜出入,今若图之,正须一夫力耳。”事泄,元德为玄所诛,仲德奔窜。会义军克建业,仲德抱元德子方回出候武帝,帝于马上抱方回与仲德相对号泣,追赠元德给事中,封安复县侯,以仲德为中兵参军。
武帝伐广固,仲德为前锋,大小二十余战,每战辄克。及卢循寇逼,败刘毅于桑落,帝北伐始还,士卒创痍,堪战者可数千人。贼众十万,舳舻百里,奔败而归者,咸称其雄。众议并欲迁都,仲德正色曰:“今天子当阳而治,明公命世作辅,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贼豕突,乘我远征,既闻凯入,将自奔散。今自投草间,则同之匹夫;匹夫号令,何以威物?义士英豪,当自求其主尔。此谋若行,请自此辞矣。”帝悦之,以仲德屯越城。及贼自蔡洲南走,遣仲德追之。贼留亲党范崇民五千人,高舰百余,城南陵。仲德攻之,大破崇民,焚其舟舰,收其散卒,功冠诸将,封新淦县侯。义熙十二年北伐,进仲德征虏将军,加冀州刺史,为前锋诸军事。冠军将军檀道济、龙骧将军王镇恶向洛阳,宁朔将军刘遵考、建武将军沈林子出石门,宁朔将军硃超石、胡籓向半城,咸受统于仲德。仲德率龙骧将军硃牧、宁远将军竺灵秀、严纲等开钜野入河,乃总众军,进据潼关。长安平,以仲德为太尉咨议参军。
武帝欲迁都洛阳,众议咸以为宜。仲德曰:“非常之事,常人所骇。今暴师日久,士有归心,固当以建业为王基,俟文轨大同,然后议之可也。”帝深纳之,使卫送姚泓先还彭城。武帝受命,累迁徐州刺史,加都督。
元嘉三年,进号安北将军,与到彦之北伐,大破虏军。诸军进屯灵昌津。司、兗既定,三军咸喜,仲德独有忧色,曰:“胡虏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余,今敛戈北归,并力完聚,若河冰冬合,岂不能为三军之忧!”十月,虏于委粟津渡河,进逼金墉,虎牢、洛阳诸军,相继奔走。彦之闻二城不守,欲焚舟步走,仲德曰:“洛阳既陷,则虎牢不能独全,势使然也。今贼去我千里,滑台犹有强兵,若便舍舟奔走,士卒必散。且当入济至马耳谷口,更详所宜。”乃回军沿济南历城步上,焚舟弃甲,还至彭城。仲德与彦之并免官。寻与檀道济救滑台,粮尽而归。
九年,又为镇北将军、徐州刺史。明年,加领兗州刺史。仲德三临徐州,威德著于彭城,立佛寺作白狼、童子像于塔中,以河北所遇也。十三年,进号镇北大将军。十五年,卒,谥曰桓侯。亦于庙立白狼、童子坛,每祭必祠之。子正修嗣,为家僮所杀。
张邵,字茂宗,会稽太守裕之弟也。初为晋琅邪内史王诞龙骧府功曹,桓玄徙诞于广州,亲故咸离弃之,惟邵情意弥谨,流涕追送。时变乱饥馑,又馈送其妻子。
桓玄篡位,父敞先为尚书,以答事微谬,降为廷尉卿。及武帝讨玄,邵白敞表献诚款,帝大说,命署其门曰:“有犯张廷尉者,以军法论。”后以敞为吴郡太守。王谧为扬州,召邵为主簿。刘毅为亚相,爱才好士,当世莫不辐氵奏,独邵不往。或问之,邵曰:“主公命世人杰,何烦多问。”刘穆之闻以白,帝益亲之,转太尉参军,署长流贼曹。卢循寇迫京师,使邵守南城。时百姓临水望贼,帝怪而问邵,邵曰:“若节钺未反,奔散之不暇,亦何能观望。今当无复恐耳。”寻补州主簿。
邵悉心政事,精力绝人。及诛刘籓,邵时在西州直庐,即夜诫众曹曰:“大军当大讨,可各修舟船仓库,及晓取办。”旦日,帝求诸簿署,应时即至;怪问其速,诸曹答曰:“昨夜受张主簿处分。”帝曰:“张邵可谓同我忧虑矣。”九年,世子始开征虏府,补邵录事参军,转号中军,迁咨议参军,领记室。十二年,武帝北伐,邵请见,曰:“人生危脆,必当远虑。穆之若邂逅不幸,谁可代之?尊业如此,苟有不讳,事将如何?”帝曰:“此自委穆之及卿耳。”青州刺史檀祗镇广陵,时滁州结聚亡命,祗率众掩之。刘穆之恐以为变,将发军。邵曰:“檀韶据中流,道济为军首,若疑状发露,恐生大变。宜且遣慰劳,以观其意。”既而祗果不动。及穆之卒,朝廷恇惧,便欲发诏以司马徐羡之代之,邵对曰:“今诚急病,任终在徐,且世子无专命,宜须北咨。”信反,方使世子出命曰:“朝廷及大府事,悉咨徐司马,其余启还。”武帝重其临事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