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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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酒过数巡,伯爵与甘伙计作辞去了。西门庆就起身走过来,分付后生王显:“仔细火烛。”
王显道:“小的知道。”
看着把门关上了。
这西门庆见没人,两天步就走入贲四家来。只见卉四娘子儿在门首独自站立已久,见对门关的门响,西门庆从黑影中走至跟前。这妇人连忙把封门一开,西门庆钻入里面。妇人还扯上封门,说道:“爹请里边纸门内坐罢。”
原来里间槅扇厢着后半间,纸门内又有个小炕儿,笼着旺旺的火。桌上点着灯,两边护炕糊的雪白。妇人勒着翠蓝销金箍儿,上穿紫绸袄,青绡丝披袄,玉色绡裙子,向前与西门庆道了万福,连忙递了一盏茶与西门庆吃,因悄悄说:“只怕隔壁韩嫂儿知道。”
西门庆道:“不妨事。黑影子里他那里晓的。”
于是不由分说,把妇人搂到怀中就亲嘴。拉过枕头来,解衣按在炕沿子上,扛起腿来就耸。那话上已束着托子,刚插入牝中,就拽了几拽,妇人下边淫水直流,把一条蓝布裤子都湿了。西门庆拽出那话来,向顺袋内取出包儿颤声娇来,蘸了些在龟头上,攮进去,方才涩住淫津,肆行抽拽。妇人双手扳着西门庆肩膊,两厢迎凑,在下扬声颤语,呻吟不绝。这西门庆乘着酒兴,架起两腿在胳膊上,只顾没棱露脑,锐进长驱,肆行扇蹦,何止二三百度。须臾,弄的妇人云髻蓬松,舌尖冰冷,口不能言。西门庆则气喘吁吁,灵龟畅美,一泄如注。良久,拽出那话来,淫水随出,用帕搽之。两个整衣系带,复理残妆。西门庆向袖中掏出五六两一包碎银子,又是两对金头簪儿,递与妇人节间买花翠带。妇人拜谢了,悄悄打发出来。那边玳安在铺子里,专心只听这边门环儿响,便开大门,放西门庆进来。自知更无一人晓的。后次朝来暮往,也入港一二次。正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想被韩嫂儿冷眼睃见,传的后边金莲知道了。这金莲亦不说破他。
一日,腊月十五日,乔大户家请吃酒。西门庆会同应伯爵、吴大舅一齐起身。那日有许多亲朋看戏饮酒,至二更方散。第二日,每家一张卓面,俱不必细说。
单表崔本治了二千两湖州绸绢货物,腊月初旬起身,雇船装载,赶至临清马头。教后生荣海看守货物,便雇头口来家,取车锐银两,到门首下头口。琴童道:“崔大哥来了,请厅上坐。爹在对门房子里,等我请去。”
一面走到对门,不见西门庆,因问平安儿,平安儿道:“爹敢进后边去了。”
这琴童走到上房问月娘,月娘道:“见鬼的,你爹从蚤辰出去,再几时进来?”
又到各房里,并花园、书房都瞧遍了,没有。琴童在大门首扬声道:“省恐杀人,不知爹往那里去了,白寻不着!大白日里把爹来不见了。崔大哥来了这一日,只顾教他坐着。”
那玳安分明知道,只不做声。不想西门庆忽从前边进来,把众人唬了一惊。原来西门庆在贲四屋里入港,才出来。那平安打发西门庆进去了,望着琴童儿吐舌头,都替他捏两把汗道:“管情崔大哥去了,有几下子打。”
不想西门庆走到厅上,崔本见了,磕头毕,交了书帐,说:“船到马头,少车税银两。我从腊月初一日起身,在扬州与他两个分路。他每往杭州去了,俺每都到苗青家住了两日。”
因说:“苗青替老爹使了十两银子,抬了扬州卫一个千户家女子,十六岁了,名唤楚云。说不尽生的花如脸,玉如肌,星如眼,月如眉,腰如柳,袜如钩,两只脚儿,恰刚三寸。端的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豹。腹中有三千小曲,八百大曲。苗青如此还养在家,替他打妆奁,治衣服。待开春,韩伙计、保官儿船上带来,伏侍老爹,消愁解闷。”
西门庆听了,满心欢喜,说道:“你船上稍了来也罢。又费烦他治甚衣服,打甚妆砹,愁我家没有?”
于是恨不的腾云展翅,飞上扬州,搬取娇姿,赏心乐事。正是:鹿分郑相应难辨,蝶化庄周未可。有诗为证:闻道扬州一楚云,偶凭青鸟语来真。不知好物都离隔,试把梅花问主人。
西门庆陪崔本吃了饭,兑了五十两银子做车税钱,又写书与钱主事,烦他青目。崔本言讫,作辞,往乔大户家回话去了。平安见西门庆不寻琴童儿,都说:“我儿,你不知有多少造化。爹今日不知有甚事喜欢,若不是,绑着鬼有几下打。”
琴童笑道:“只你知爹性儿。”
比及起了货,来到狮子街卸下,就是下旬时分。西门庆正在家打发送节礼,忽见荆都监差人拿贴儿来,问:“宋大巡题本已上京数日,未知旨意下来不曾?伏惟老翁差人察院衙门一打听为妙。”
西门庆即差答应节级,拿了五钱银子,往巡按公衙打听。果然昨日东京邸报下来,写抄得一纸,全报来与西门庆观看。上面写着:山东巡按监察御史宋乔年一本:循例举劾地方文武官员,以励人心,以隆圣治事。窃惟吏以抚民,武以御乱,所以保障地方,以司民命者也。苟非其人,则处置乖方,民受其害,国何赖焉!臣奉命按临山东等处,吏政民瘼,监司守御,无不留心咨访。复命按抚大臣,详加鉴别,各官贤否,颇得其实。兹当差满之期,敢不一一陈之。访得山东左布政陈四箴操履忠贞,抚民有方;廉使赵讷,纲纪肃清,士民服习;兵备副使雷启元,军民咸服其恩威,僚幕悉推其练达;济南府知府张叔夜,经济可观,才堪司牧;东平府知府胡师父,居任清慎,视民如伤。此数臣者,皆当荐奖而优擢者也。又访得左参议冯廷鹄,伛偻之形,桑榆之景,形若木偶,尚肆贪婪;东昌府知府徐松,纵父妾而通贿,毁谤腾于公堂,慕羡余而诛求,詈言遍于间里。此二臣者,所当亟赐置斥者也。再访得左军院佥书守备周秀,器宇恢弘,操持老练,军心允服,贼盗潜消;济州兵马都监荆忠,年力精强,才犹练达,冠武科而称为儒将,胜算可以临戎,号令而极其严明,长策卒能御侮。此二臣者,所当亟赐迁擢者也。清河县千户吴铠,以练达之才,得卫守之法,驱兵以擣中坚,靡攻不克;储食以资粮饷,无人不饱。推心置腹,人思效命。实一方之保障,为国家之屏藩。宜特加超擢,鼓舞臣寮。陛下如以臣言可采,举而行之,庶几官爵不滥而人思奋,守牧得人而圣治有赖矣。等因。
奉饮依:该部知道。续该吏、兵二部题前事:看得御史宋乔年所奏内,劾举地方文武官员,无非体国之忠,出于公论,询访事实,以裨圣治之事。优乞圣明俯赐施行,天下幸甚,生民幸甚。奉钦依:拟行。
西门庆一见,满心欢喜。拿着邸报,走到后边,对月娘说:“宋道长本下来了。已是保举你哥升指挥佥事,见任管屯。周守备与荆大人都有奖励,转副参、统制之任。如今快使小厮请他来,对他说声。”
月娘道:“你使人请去,我交丫鬟看下酒菜儿。我愁他这一上任,也要银子使。”
西门庆道:“不打紧,我借与他几两银子也罢了。”
不一时,请得吴大舅到了。西门庆送那题奏旨意与他瞧。吴大舅连忙拜谢西门庆与月娘,说道:“多累姐夫、姐姐扶持,恩当重报,不敢有忘。”
西门庆道:“大舅,你若上任摆酒没银子,我这里兑些去使。”
那大舅又作揖谢了。于是就在月娘房中,安排上酒来吃酒。月娘也在旁边陪坐。西门庆即令陈敬济把全抄写了一本,与大舅拿着。即差玳安拿贴送邸报往荆都监、周守御两家报喜去。正是:劝君不费镌研石,路上行人口似碑。
金瓶梅(崇祯本) 第78回 林太太鸳帏再战 如意儿茎露独尝
词曰: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来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含笑问狂夫,笑问欢情不减旧时么?
话说西门庆陪大舅饮酒,至晚回家。到次日,荆都监早辰骑马来拜谢,说道:“昨日见旨意下来,下官不胜欢喜,足见老翁爱厚,费心之至,实为衔结难忘。”
说毕,茶汤两换,荆都监起身,因问:“云大人到几时请俺们吃酒?”
西门庆道:“近节这两日也是请不成,直到正月间罢了。”
送至大门,上马而去。西门庆宰了一口鲜猪,两坛浙江酒,一匹大红绒金豸员领,一匹黑青妆花纻丝员领,一百果馅金饼,谢宋御史。就差春鸿拿贴儿,送到察院去。门吏人报进去,宋御史唤至后厅火房内,赏茶吃。等写了回帖,又赏了春鸿三钱银子。来见西门庆,拆开观看,上写着:两次造扰华府,悚愧殊甚。今又辱承厚贶,何以克当?外令亲荆子事,已具本矣,相已知悉。连日渴仰丰标,容当面悉。使旋谨谢。侍生宋乔年拜大锦衣西门先生大人门下。
宋御史随即差人,送了一百本历日,四万纸,一口猪来回礼。
一日,上司行下文书来,令吴大舅本卫到任管事。西门庆拜去,就与吴大舅三十两银子,四匹京段,交他上下使用。到二十四日,封了印来家,又备羊酒花红轴文,邀请亲朋,等吴大舅从卫中上任回来,迎接到家,摆大酒席与他作贺。又是何千户东京家眷到了,西门庆写月娘名字,送茶过去。到二十六日,玉皇庙吴道官十二个道众,在家与李瓶儿念百日经,整做法事,大吹大打,各亲朋都来送茶,请吃斋供,至晚方散,俱不在言表。
至廿七日,西门庆打发各家送礼,应伯爵、谢希大、常峙节、傅伙计、甘伙计、韩道国、贲第传、崔本,每家半口猪,半腔羊,一坛酒,二包米,一两银子,院中李桂姐、吴银儿、郑爱月儿,每人一套衣服,三两银子。吴月娘又与庵里薛姑子打斋,令来安儿送香油、米面、银钱去,不在言表。看看到年除之日,穿梅表月,檐雪滚风,竹爆千门万户,家家贴春胜,处处挑桃符。西门庆烧了纸,又到于李瓶儿房,灵前祭奠。祭毕,置酒于后堂,合家大小欢乐。手下家人小厮并丫头媳妇,都来磕头。西门庆与吴月娘,俱有手帕、汗巾、银钱赏赐。
到次日,重和元年新正月元旦,西门庆早起冠冕,穿大红,天地上烧了纸,吃了点心,备马就拜巡按贺节去了。月娘与众妇人早起来,施朱傅粉,插花插翠,锦裙绣袄,罗袜弓鞋,妆点妖娆,打扮可喜,都来月娘房里行礼。那平安儿与该日节级在门首接拜贴,上门簿,答应往来官长士夫。玳安与王经穿着新衣裳,新靴新帽,在门首踢毽子,放炮仗,磕瓜子儿。众伙计主管,伺候见节者,不计其数,都是陈敬济一人管待。约晌午,西门庆往府县拜了人回来,刚下马,招宣府王三官儿衣巾着来拜。到厅上拜了西门庆四双八拜,然后请吴月娘见。西门庆请到后边,与月娘见了,出来前厅留坐。才拿起酒来吃了一盏,只见何千户来拜。西门庆就叫陈敬济管待陪王三官儿,他便往卷棚内陪何千户坐去了。王三官吃了一回,告辞起身。陈敬济送出大门,上马而去。落后又是荆都监、云指挥、乔大户,皆络绎而至。西门庆待了一日人,已酒带半酣,至晚打发人去了,回到上房歇了一夜。到次早,又出去贺节,至晚归来,家中已有韩姨夫、应伯爵、谢希大、常峙节、花子繇来拜。陈敬济陪在厅上坐的。西门庆到了,见毕礼,重新摆上酒来饮酒。韩姨夫与花子繇隔门,先去了。剩下伯爵、希大、常峙节,坐个定光油儿不去。又撞见吴二舅来了,见了礼,又往后边拜见月娘,出来一处坐的。直吃到掌灯已后方散。
西门庆已吃的酩酊大醉,送出伯爵,等到门首众人去了。西门庆见玳安在旁站立,捏了一把手。玳安就知其意,说道:“他屋里没人。”
这西门庆就撞入他房内。老婆早已在门里迎接进去。两个也无闲话,走到里间,脱衣解带就干起来。原来老婆好并着腿干,两只手扇着,只教西门庆攮他心子。那浪水热热一阵流出来,把床褥皆湿。西门庆龟头蘸了药,攮进去,两手扳着腰,只顾揉搓,麈柄尽入至根,不容毫发,妇人瞪目,口中只叫“亲爷。”
那西门庆问他:“你小名叫甚么?说与我。”
老婆道:“奴娘家姓叶,排行五姐。”
西门庆口中喃喃呐呐,就叫叶“五儿”不绝。那老婆原是奶子出身,与贲四私通,被拐出来,占为妻子。今年三十二岁,甚么事儿不知道!口里如流水连叫“亲爷”不绝,情浓一泄如注。西门庆扯出麈柄要抹,妇人拦住:“休抹,等淫妇下去,替你吮净了罢。”
西门庆满心欢喜,妇人真个蹲下身子,双手捧定那话,吮咂得干干净净,才系上裤子。因问西门庆:“他怎的去恁些时不来?”
西门庆道:“我这里也盼他哩。只怕京中你夏老爹留住他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