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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金瓶梅-第114章

小说: 金瓶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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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恕!

西门庆道:“我连日不进衙门,并没知道。李桂儿既赌过誓不接他,随他拿乱去,又害怕睡倒怎的?”

伯爵见西门庆迸着脸儿待笑,说道:“哥,你是个人,连我也瞒着起来。今日他告我说,我就知道哥的情。怎的祝麻子、老孙走了?一个缉捕衙门,有个走脱了人的?此是哥打着绵羊驹[马娄]战,使李桂儿家中害怕,知道哥的手段。若都拿到衙门去,彼此绝了情意,都没趣了。事情许一不许二。如今就是老孙、祝麻子见哥也有几分惭愧。此是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休怪我说,哥这一着做的绝了。这一个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若明逞了脸,就不是乖人儿了。还是哥智谋大,见的多。”

几句说的西门庆扑吃的笑了,说道:“我有甚么大智谋?”

伯爵道:“我猜一定还有底脚里人儿对哥说,怎得知道这等切?端的有鬼神不测之机!”

西门庆道:“傻狗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伯爵道:“哥衙门中如今不要王三官儿罢了。”

西门庆道:“谁要他做甚么?当初干事的打上事件,我就把王三官、祝麻子、老孙并李桂儿、秦玉芝名字都抹了,只拿几个光棍来打了。”

伯爵道:“他如今怎的还缠他?”

西门庆道:“我实和你说罢,他指望讹诈他几两银子。不想刚才王三官亲上门来拜见,与我磕了头,陪了不是。我又差人把那几个光棍拿了,要枷号,他众人再三哀告说,再不敢上门缠他了。王三官一口一声称我是老伯,拿了五十两礼帖儿,我不受他的。他到明日还要请我家中知谢我去。”

伯爵失惊道:“真个他来和哥陪不是来了?”

西门庆道:“我莫不哄你?”

因唤王经:“拿王三官拜帖儿与应二爹瞧。”

那王经向房子里取出拜帖,上面写着:“眷晚生王采顿首百拜。”

伯爵见了,极口称赞道:“哥的所算,神妙不测。”

西门庆吩咐伯爵:“你若看见他每,只说我不知道。”

伯爵道:“我晓得。机不可泄,我怎肯和他说!”

坐了一回,吃了茶,伯爵道:“哥,我去罢,只怕一时老孙和祝麻子摸将来。只说我没到这里。”

西门庆道。“他就来,我也不见他。”

一面叫将门上人来,都吩咐了:“但是他二人,只答应不在家。”

西门庆从此不与李桂姐上门走动,家中摆酒也不叫李铭唱曲,就疏淡了。正是:昨夜浣花溪上雨,绿杨芳草为何人?

金瓶梅(崇祯本) 第70回 老太监引酌朝房 二提刑庭参太尉

诗曰:帝曰简才能,旌贤在股肱。文章体一变,礼乐道逾弘。

芸阁英华人,宾门[宛鸟]鹭登。恩筵过所望,圣泽实超恒。

话说西门庆自此与李桂姐断绝不题。却说走差人到怀庆府林千户处打听消息,林千户将升官邸报封付与来人,又赏了五钱银子,连夜来递与提刑两位官府。当厅夏提刑拆开,同西门庆先观本卫行来考察官员照会,其略曰:兵部一本,尊明旨,严考核,以昭劝惩,以光圣治事:先该金吾卫提督官校太尉太保兼太子太保朱题前事,考察禁卫官员,除堂上官自陈外,其余两厢诏狱缉捕、内外提刑所指挥千百户、镇抚等官,各挨次格,从公举劾,甄别贤否,具题上请,当下该部详议,黜陟升调降革等因。

奉圣旨:兵部知道,钦此钦遵。抄出到部。看得太尉朱题前事,遵奉旧例,委的本官殚力致忠,公于考核,皆出闻见之实,而无偏执之私。足以励人心而孚公议,无容臣等再喙。但恩威赏罚,出自朝廷,合候命下之日,一体照例施行等因。续奉钦依拟行。

内开山东提刑所正千户夏延龄,资望既久,才练老成,昔视典牧而坊隅安静,今理齐刑而绰有政声,宜加奖励,以冀甄升,可备卤簿之选者也。贴刑副千户西门庆,才干有为,精察素著。家称殷实而在任不贪,国事克勤而台工有绩。翌神运而分毫不索,司法令而齐民果仰。宜加转正,以掌刑名者也。怀庆提刑千户所正千户林承勋,年清优学,占籍武科,继祖职抱负不凡,提刑狱详明有法,可加奖励简任者也。副千户谢恩,年齿既残,昔在行犹有可观,今任理刑罹软尤甚,宜罢黜革任者也。

西门庆看了他转正千户掌刑,心中大悦。夏提刑见他升指挥,管卤簿,大半日无言,面容失色。于是又展开工部工完的本观看,上面写道:工部一本,神运届京,天人胥庆,恳乞天恩,俯加渥典,以苏民困,以广圣泽事。

奉圣旨:这神运奉迎大内,奠安艮岳,以承天眷,朕心嘉悦。你每既效有勤劳,副朕事玄至意。所经过地方,委的小民困苦,着行抚按衙门,查勘明白,着行蠲免今岁田租之半。所毁坝闸,着部里差官会同巡按御史,即行修理。完日还差内侍孟昌龄前去致祭。蔡京、李邦彦、王炜、郑居中、高俅,辅弼朕躬,直赞内廷,勋劳茂著,京加太师,邦彦加柱国太子太师,王炜太傅,郑居中、高俅太保,各赏银五十两、四表礼。蔡京还荫一子为殿中监。国师林灵素,佐国宣化,远致神运,北伐虏谋,实与天通,加封忠孝伯,食禄一千石,赐坐龙衣一袭,肩舆人内,赐号玉真教主,加渊澄玄妙广德真人、金门羽客、达灵玄妙先生。朱勔、黄经臣,督理神运,忠勤可嘉。勔加太傅兼太子太傅,经臣加殿前都太尉,提督御前人船。各荫一子为金吾卫正千户。内侍李彦、孟昌龄、贾祥、何沂、蓝从颐着直延福五位宫近侍,各赐蟒衣玉带,仍荫弟侄一人为副千户,俱见任管事。礼部尚书张邦昌、左侍郎兼学士蔡攸、右侍郎白时中、兵部尚书余深、工部尚书林摅,俱加太子太保,各赏银四十两,彩缎二表礼。巡抚两浙佥都御史张阁,升工部右侍郎。巡抚山东都御史侯濛,升太常正卿。巡抚两浙、山东监察御史尹大谅、宋乔年,都水司郎中安忱、伍训,各升俸一级,赏银二十两。祇迎神运千户魏承勋、徐相、杨廷佩、司凤仪、赵友兰、扶天泽、西门庆、田九皋等,各升一级。内侍宋推等,营将王佑等,俱各赏银十两。所官薛显忠等,各赏银五两。校尉昌玉等,绢二匹。该衙门知道。

夏提刑与西门庆看毕,各散回家。后晌时分,有王三官差永定同文嫂拿请书,十一日请西门庆往他府中赴席,少罄谢私之意。西门庆收下,不胜欢喜,以为其妻指日在于掌握。不期到初十日晚夕,东京本卫经历司差人行照会:“晓谕各省提刑官员知悉:火速赴京,赶冬节见朝谢恩,毋得违误取罪。”

西门庆看了,到次日衙门中会了夏提刑,各人到家,即收拾行装,备办贽见礼物,约早晚起程。西门庆使玳安叫了文嫂儿,教他回王三官:“我今日不得来赴席,要上京见朝谢恩去。”

文嫂连忙去回,王三官道:“既是老伯有事,容回来洁诚具请。”

西门庆一面叫将贲四来,吩咐教他跟了去,与他五两银子,家中盘缠。留下春鸿看家,带了玳安、王经跟随答应。又问周守备讨了四名巡捕军人,四匹小马,打点驮装轿马,排军抬扛。夏提刑便是夏寿跟随。两家共有二十余人跟从。十二日起身离了清河县,冬天易晚,昼夜趱行。到了怀西怀庆府会林千户,千户已上东京去了。一路天寒坐轿,天暖乘马,朝登紫陌,暮践红尘。正是:意急款摇青帐幕,心忙敲碎紫丝鞭。

话说一日到了东京,进得万寿门。西门庆主意要往相国寺下。夏提刑不肯,坚执要往他亲眷崔中书家投下。西门庆不免先具拜帖拜见。正值崔中书在家,即出迎接,至厅叙礼相见,与夏提刑道及寒温契阔之情。坐下茶毕,拱手问西门庆尊号。西门庆道:“贱号四泉。”

因问:“老先生尊号?”

崔中书道:“学生性最愚朴,名闲林下,贱名守愚,拙号逊斋。”

因说道:“舍亲龙溪久称盛德,全仗扶持,同心协恭,莫此为厚。”

西门庆道:“不敢。在下常领教诲,今又为堂尊,受益恒多,不胜感激。”

夏提刑道:“长官如何这等称呼!便不见相知了。”

崔中书道:“四泉说的也是,名分使然。”

言毕,彼此笑了。不一时,收拾行李。天晚了,崔中书吩咐童仆放桌摆饭,无非是果酌肴馔之类,不必细说。当日,二人在崔中书家宿歇不题。

到次日,各备礼物拜帖,家人跟随,早往蔡太师府中叩见。那日太师在内阁还未出来,府前官吏人等如蜂屯蚁聚,挤匝不开。西门庆与夏提刑与了门上官吏两包银子,拿揭帖禀进去。翟管家见了,即出来相见,让他到外边私宅。先是夏提刑先见毕,然后西门庆叙礼,彼此道及往还酬答之意,各分宾位坐下。夏提刑先递上礼帖:两匹云鹤金缎、两匹色缎。翟管家是十两银子。西门庆礼帖上是一匹大红绒彩蟒、一匹玄色妆花斗牛补子员领、两匹京缎,另外梯己送翟管家一匹黑绿云绒、三十两银子。翟谦吩咐左右:“把老爷礼都收进府中去,上簿籍。”

他只受了西门庆那匹云绒,将三十两银子连夏提刑的十两银子都不受,说道:“岂有此理。若如此,不见至交亲情。”

一面令左右放桌儿摆饭,说道:“今日圣上奉艮岳,新盖上清宝箓宫,奉安牌匾,该老爷主祭,直到午后才散。到家同李爷又往郑皇亲家吃酒。只怕亲家和龙溪等不的,误了你每勾当。遇老爷闲,等我替二位禀就是一般。”

西门庆道:“蒙亲家费心。”

翟谦因问:“亲家那里住?”

西门庆就把夏龙溪令亲家下歇说了。不一时,安放桌席端正,就是大盘大碗,汤饭点心一齐拿上来,都是光禄烹炮,美味极品无加。每人金爵饮酒三杯,就要告辞起身。翟谦款留,令左右又筛上一杯。西门庆因问:“亲家,俺每几时见朝?”

翟谦道:“亲家,你同不得夏大人。夏大人如今是京堂官,不在此例。你与本卫新升的副千户何大监侄儿何永寿,他便贴刑,你便掌刑,与他作同僚了。他先谢了恩,只等着你见朝引奏毕,一同好领札付。你凡事只会他去。”

夏提刑听了,一声儿不言语。西门庆道:“请问亲家,只怕我还要等冬至郊天回来见朝。”

翟谦道:“亲家,你等不的冬至圣上郊天回来。那日天下官员上表朝贺,还要排庆成宴,你每怎等的?不如你今日先往鸿胪寺报了名,明日早朝谢了恩,直到那日堂上官引奏毕,领札付起身就是了。”

西门庆谢道:“蒙亲家指教,何以为报!”

临起身,翟谦又拉西门庆到侧净处说话,甚是埋怨西门庆说:“亲家,前日我的书上那等写了,大凡事要谨密,不可使同僚每知道。亲家如何对夏大人说了?教他央了林真人帖子来,立逼着朱太尉来对老爷说,要将他情愿不管卤簿,仍以指挥职衔在任所掌刑三年;何大监又在内廷,转央朝廷所宠安妃刘娘娘的分上,便也传旨出来,亲对老爷和朱太尉说了,要安他侄儿何永寿在山东理刑。两下人情阻住了,教老爷好不作难!不是我再三在老爷跟前维持,回倒了林真人,把亲家不撑下去了?”

慌的西门庆连忙打躬,说道:“多承亲家盛情!我并不曾对一人说,此公何以知之?”

翟谦道:“自古机事不密则害成,今后亲家凡事谨慎些便了。”

西门庆千恩万谢,与夏提刑作辞出门。来到崔中书家,一面差贲四鸿胪寺报了名。次日同夏提刑见朝,青衣冠带,正在午门前谢恩出来,刚转过西阙门来,只见一个青衣人走向前问道:“那位是山东提刑西门老爹?”

贲四问道:“你是那里的?”

那人道:“我是内府匠作监何公公来请老爹说话。”

言未毕,只见一个太监,身穿大红蟒衣,头戴三山帽,脚下粉底皂靴,从御街定声叫道:“西门大人请了!”

西门庆遂与夏提刑分别,被这太监用手一把拉在旁边一所值房内,相见作揖,慌的西门庆倒身还礼不迭。这太监说道:“大人,你不认的我,在下是匠作监太监何沂,见在延宁第四宫端妃马娘娘位下近侍。昨日内工完了,蒙万岁爷爷恩典,将侄儿何永寿升受金吾卫副千户,见在贵处提刑所理刑管事,与老大人作同僚。”

西门庆道:“原来是何老太监,学生不知,恕罪,恕罪!”

一面又作揖说道:“此禁地,不敢行礼,容日到老太监外宅进拜。”

于是叙礼毕,让坐,家人捧茶来吃了。茶毕,就揭桌盒盖儿,桌上许多汤饭肴品,拿盏箸儿来安下。何太监道:“不消小杯了,我晓的大人朝下来,天气寒冷,拿个小盏来,没甚肴馔,亵渎大人,且吃个头脑儿罢。”

西门庆道:“不当厚扰。”

何太监于是满斟上一大杯,递与西门庆,西门庆道:“承老太监所赐,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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