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归寂静-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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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心待在这里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秋微笑着回答。
　　他的微笑，曾经让我如此的心安，可是现在，却是如此的讽刺。
　　我堆砌着自己的笑脸，在平静中吃完了这一餐。
　　深夜，我躺在房间里，突然眩晕起来，我知道，是秋在搞鬼，等我入睡后，他会伸出他的翅膀，为我疗伤。我早就知道，早就从不应该出现在我的房间里的白色羽毛知道。
　　但是，刚才你错失了我给你的机会，不管你曾经和现在做什么，我们都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
　　从前，我对你心存感激和愧疚。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我把我所有的其他感情，都投射在你身上。
　　现在，我怨恨你。怨恨你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怨恨你挡在了我和李言中间。
　　明天所有的一切，都会不同，让你吃惊的不同。
　　第三十章　回家
　　太阳高高升起，我睁开了眼睛。
　　如常地吃完早饭，我当着秋的面，让侍女传信给白白，让他不要来接我了。
　　秋诧异的问：“你真的决定了？”
　　我点头微笑，“再也不想尝试了。我努力过了，但，我的勇气也是有限的。”
　　他沉默，没再说什么。
　　秋走下大殿的台阶，张开翅膀，准备去巡防了。
　　朝阳中，他没有起飞，却转头看我。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我看着台阶下的秋微笑，伸出手，轻轻挥动，“早去早回。”
　　秋会心微笑，转头，起飞。
　　记住这个微笑吧，这是我留给你的临别礼物。至少，在最后，我在你的眼中是微笑的。
　　而我，也会记住你这个微笑。将来，我只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在我需要的时候，曾经这么的对我微笑。
　　望着空中消失的黑影，笑意慢慢在我的眼中消退。
　　是时候了，是时候和整个幻境告别了。
　　低头，我走下台阶。
　　乘众人没留意，我轻易的走出了秋的宅邸。
　　拉住一个行人问清了卫诚的住处，我疾步行走起来。
　　李言，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所以，不要再痛苦了，我还好好的，好好的生存着。
　　卫诚坐在台阶上微笑，“你来了？”
　　我点头，直奔主题，“昨天你说的当真？”
　　他有些惊讶，“你决定回去。”
　　我点头，“那里有我的罪孽和思念。”
　　卫诚叹气，走了过来，“可是你不能停留在那里。”
　　“为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心中突地不安起来。
　　“如果没有我们用神力加固你的魂魄，不到一年，你就会魂飞魄散。”卫诚真诚的说着，“血晶虽然神力强大，但是却没有治疗这方面的能力，它帮不了你。所以你必须呆在这里，让我治疗你。”
　　原来如此，我心中苦笑。
　　可是，十年，一年，对我来说，在魂魄被打散那刻起，已经没有区别了。
　　“那我也必须回去斩断那一切。”我坚决地望着卫诚，“你必须帮我。”
　　他叹气，把我环抱，展开了翅膀。
　　我们离开了地面，“答应我，”他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一定要回来。”
　　谢谢，我在心底说着，还有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我点头。
　　我们沉默着向幻境的边界飞去。
　　飞过了一个又一个空间，我们穿行过那个银杏林。
　　“那天我正在提升神力，却看见一个外族女孩走了过来。”卫诚轻轻的诉说，“她微笑着倒下，安详的在我面前熟睡着，浑然不觉树干中，我正满怀杀意。最后，她走了。在提升结束后，我追了出去，顺着歌声，找到了她，她却早我出手一步溜走了。”
　　我在幻境遇到的第一个神族，竟然是卫诚。我心中庆幸，还好那天他没有抓到机会。
　　“第二次相遇，我竟然栽在她手里。她对我严刑逼供，还差点让我尝到了死亡的滋味。”他的话让我不禁有些过意不去。
　　抬头，我真诚的说：“对不起。”
　　他笑了，“那三刀，真的是让我刻骨铭心，也让我对你恨之入骨。”
　　我有些害怕，卫诚感觉到了，他轻拍我地背，以示安慰。
　　“再次相遇，曾经那么强硬的你，竟然在秋的怀抱中，你竟然痛苦地在他的怀中。”他爱惜地看着我，“曾经在我面前凶神恶煞的你，竟然如此柔弱，柔弱到让我心痛。”
　　“以后，每次我在合器看到你，你总是那么的脆弱，好似随时随风而逝。让我生不如死的女人，却在我的面前苟延残喘。”卫诚的眼神柔和。“所以我不能再忍受秋的行为，我要把你留在身边。”
　　听了他的告白，我不知怎么回应，只能低头。
　　“所以一定要回来，我会全力治疗你的，不会让那些痛苦再次缠绕你。”卫诚关爱地搂紧我。
　　“谢谢。”我低头，说着唯一能真心告白的话。
　　突然，卫诚的速度加快了。
　　我抬头，他的脸色凝重。
　　“怎么了。”我问道。
　　“秋追来了。”他说道。
　　什么，我心一惊。
　　卫诚低头微笑，“别怕，有我在。”
　　他带着我高速的飞行着，我往后偷看，一个黑影在后面紧追不舍。
　　“到了。”卫诚说道。
　　我看向下方，一片荒芜的黑色大地上，突兀的矗立着一个宫殿。
　　“血晶在那个宫殿里，”卫诚说道，“一会我拖住秋，你进去拿血晶。”
　　我担心地看着他，“要不要紧，我怕……”
　　卫诚在我关切地眼神中笑了，“有了你的关心，就算是死，我也会拖住他的。”
　　“不要，”我一听赶紧抓紧他的衣服，“不要死。”我不想他死，真的不想。
　　他呆滞片刻，而后脸上洋溢着暖意，“放心，我的神力不比秋差。”
　　我们降落在宫殿的门口，秋也随之降落在不远处。
　　我们三个，在空旷的黑色大地上对望着，只是这次，我站在了卫诚的边上。
　　秋的眼神，充满着骇人的杀意，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般。
　　“过来。”秋语气虽然柔和，却很僵硬。
　　我注视着这个我曾经全心依赖的人，他因为我的背叛而全身。
　　“我给过你机会。”我镇定的开口了，“昨天晚上，如果你说出真相，我会原谅你。”
　　“原谅我，”秋冷笑，“然后离开？”
　　我一愣，是的，原谅之后，我还是会离开，这是我没有考虑过的。那天晚上，我满心想的就是得到他的坦白。
　　原谅之后离开，应该还是会深深地伤害他的。
　　“我不属于这里。”我回答道，掩饰着心中的愧疚，“我有自己的世界。”
　　秋伸出了一支手掌，“过来。”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站在那里摇头，“我必须回去。”
　　下一秒，秋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他的手离我的肩膀一步之遥。
　　我惊呆，忘记了后退。
　　霎那，秋的手被卫诚的手抓住。
　　秋转头，怒视卫诚。
　　卫诚笑着，另外一只手为我支起了一个透明蓝色保护罩，“从今天起，她归我了。”
　　他的话激怒了秋，他们两个放出了翅膀，在我的面前打了起来。
　　我惊讶的看着两个人在空中盘旋着，相互攻击着，地面因为他们的激斗而变得坑坑洼洼。
　　轰然一声巨响，身后的宫殿被波及，我回头一看，半边的宫殿都塌了。
　　不好，我怎么忘记了，血晶还在里面，那是我回家的唯一道路。
　　我抬头，看着空中蓝色的身影，心中默默道谢，继而转身，跑进了宫殿。
　　宫殿里面因为部分坍塌，碎石瓦砾堆满了走廊。
　　穿过了无数的房间后，血晶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血色光芒，出现在我眼前的神台上。
　　这就是血晶吗，我慢慢走上前，这个就是血晶吗，就是我回去的希望吗，我伸出了手。
　　在我触碰的霎那，血晶竟然散发出金色光芒，把我的手排斥在外。
　　怎么会这样，我惊讶的看着血晶，难道卫诚骗我。不会的，书卷和他说的是一样的。
　　我不甘心，再次伸出了手，金色光芒再次出现，把我的手排斥在外。
　　不，我惊惶起来，都走到了这一步，我离自己的世界是如此之近，怎么可以这样掐灭我的希望。
　　失控的再次把手伸向血晶，这次，我忍受着电击般的痛苦，让自己的手不被弹开。
　　紧接着，手却在金色光芒的包围下，慢慢呈现淡淡血色。
　　难道手被那金色光芒压碎了吗，我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
　　下一秒，我笑了。
　　我的手没事，卫诚也没有骗我。
　　只是他弄错了一件事情，所有的神族都弄错了一件事情。
　　我不是因为能操纵乐神的能力而能使用血晶。
　　恰恰相反，我的手，此刻散发着淡淡的，是和血晶一样的血色光芒。
　　金色的光芒慢慢被我的血色光芒压制，我的手和血晶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看到了，我的世界大雨倾盆。
　　李言，是的，是李言，他安静的站在雨中，看着紫藤架前空空如也的凳子。那是那天，我坐的位置。
　　大雨不停的落下，雨水流过他平静无波的绿色眼睛。
　　我的心骤然收紧。
　　李言，我知道此刻，你正在假面下哭泣。
　　等着我，我马上就能回来了，马上就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我心急如焚，手更急切的伸向血晶。
　　这时，淡蓝色的保护罩瞬间崩坍，我呆呆地看着淡蓝色碎片，在面前渐渐消失。
　　身上忽然一暖。
　　卫诚，是你吗。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最终，我还是害死了你。那棵杏雨中高耸的大树，让你认识了我。那间闪耀着蓝色荧光的黑暗屋子，让我走近了你，不曾想，这一切，却害了你。
　　身上的温暖，在空中渐渐消散。
　　你好傻，我是不会回来的，不会回来。最终，你为了实现我的自私愿望，竟然死了，死了。
　　原谅我，此时此刻，我连流泪也做不到。
　　终究，我什么都不能回报给你。
　　身后传来了瓦砾被移动的声音。
　　我收回手，转身。
　　浑身鲜血的秋，扶着门，站在那里喘息。
　　低下身子，我从地上拾起一根尖尖的石片握在手中。
　　秋看到了，苦笑，“那个男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回答过你好多遍了。”我轻轻的说。
　　秋停止了喘息，慢慢向我走来。
　　“没有我的照顾，你活不了多久的。”他有点踉跄。
　　“我知道。”我平静地点头。
　　“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秋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隐瞒了。
　　“我必须回去，”我举起了手中的石片。“他在那里等着我，”
　　我的眼中闪着寒光，秋，原谅我。
　　手中的石片狠狠地插向秋的刺青。
　　他已经无力躲闪，石片准确的插在刺青上面。
　　秋温热的鲜血瞬间喷在我的脸上。
　　白色的光芒立即从刺青中散发出来。
　　我退后一步，转身。全力散发自己血色的光芒，拿到了血晶。
　　血色光圈瞬间在眼前闪现，我迈步，走了进去。
　　“如果你先认识我，会不会……”秋在身后问道。
　　我回头，白色的晶体已经把秋的包围起来，打断了他。
　　“结果也不会改变，你迟的太久。”我心中黯然，看着他说出了答案。
　　虽然，他再也听不到了。
　　是的，他迟的太久，从我在黑暗中即事时起，他已经迟了。
　　“再见了。”我看着被白色包围的秋，眼神散发着柔和的光，“还有，原谅我。”
　　血色光圈在身后闭合。
　　我的世界大雨倾盆。
　　温热的鲜血随着雨水流下，落入土里，再也寻找不到踪迹。
　　雨中
　　微笑
　　“我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雨
　　雨中的李言，像雕塑般，一动不动，连眼神都凝结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感。
　　手中的血晶落地，我缓缓地走上前去。
　　伸出两只手，雨中，温暖着他的脸。
　　他的眼中，再次出现了我的倒影。
　　他亦伸出两只手，盖在我的手上。冰冷的如同他的脸，他的手毫无温度。
　　“我回来了。”雨水流过我微笑的眼睛，“我真的回来了。”
　　下一秒，李言放开了我的手，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感觉着他的心跳，我也紧紧地抓住他的脖子，让自己更贴近他。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机会，以后不多了。
　　真的不多了，残破的魂魄，随时消失的生命。我明白，我要好好把握。
　　大雨在落地窗上形成了雨幕。我安静的躺在李言的胸前，温热的热水，渐渐赶走了我们身上的寒意。
　　多久没见了，我已经不记得了，时间在幻境里，变得那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