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5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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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周麟之撰。麟之字茂振,海陵人。绍兴十五年进士。中宏词科。任起居舍人。历擢兵部侍郎、直学士院、给事中、知制诰、翰林学士。官至同知枢密院事。
《宋史·艺文志》载麟之《海陵集》二十三卷,与此本合。前有淳熙癸卯周必大序,亦称其子准裒遗稿得二十三卷。盖犹旧帙。序称其久官於朝,故其诗文因事而作者少,集中内外制词殆居其半。今观其集,非惟赠答唱和寥寥无几,即奏议奏劄亦多不关军国大计。盖其珥笔禁庭,坐跻通显,与王珪约略相似。而文章娴雅,亦犹有北宋馆阁之馀风。非南渡诸家日趋新巧者比,未可以专工俪偶轻也。
别有外集一卷,其中使金诸诗称绍兴己卯。考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载绍兴二十九年周麟之为告哀使,盖以韦太后事而行。时金国方谋南伐,诗中《造海船》一章,亦知其欲由胶州浮海,水陆并进。而所载《中原民谣》十章,乃盛陈符谶。
以燕京小为康王坐之兆,以迎送亭为迎宋之兆,以金澜酒为金烂之兆,以归德府为复旧之兆,以沃州为天水之兆。皆附会牵合,亦何异吕绅弃通州而遁,乃表言夜梦赤帜朱甲为中兴之瑞乎!《二老堂诗话》又载麟之使金,金主爱之,享以牛鱼。密糟其首以归献,时有鱼头公之嘲。则当时必有所取悦於金主者。而其诗夸宋诋金,与事实绝不相应。又前后《凯歌》三十首,虚张虞允文瓜洲采石侥倖之功,殊为过实。词句亦多鄙俚,不类麟之他诗。考诸《宋志》,亦无外集之目。
殆其子讳而削稿,后人又掇拾附存欤?以原本所有,姑仍其旧录之,而附订其谬如右。
△《竹洲集》·二十卷、附《棣华杂著》·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宋吴儆撰。儆字益恭。初名偁,避秀邸讳,改名。休宁人。绍兴二十七年第进士。历朝散郎、广南西路安抚使,主管台州崇道观。卒谥文肃。其集《宋史·艺文志》、《书录解题》、《文献通考》皆不著录。集首有端平乙未敷文阁学士程珌序,称其文峭直而纡馀,严洁而平澹,质而非俚,华而不雕。今观其诗文,皆意境劖削,於陈师道为近。虽深厚不逮而模范略同,盖以元祐诸人为法者。
其《上蒋枢密书》,论战和守之俱非。《与汪楚材书》,论伊川之徒皆有卓识。
其《刍言》中《豪民黠吏》一条,与《论邕州以互市劫制化外》一条,亦具有吏才。非但以文章重也。
△《高峰文集》·十二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廖刚撰。刚字用中,顺昌人。绍兴中为御史中丞,出提举明道宫,致仕。
高峰其号也。事迹具《宋史》本传。考《朱子语类》论龟山门人,谓刚为助和议。
今观其集,若《漳州被召上殿》、《乞约束边将》诸劄,其说诚然。然《宋史》本传载金人败盟,刚乃有责郑亿年以百口保金人之语。又欲起旧相有德望者。以是为桧所恶,致斥奉祠。而集中《与秦相公书》,亦以和议为失。前后如出两人,岂至是乃悟其谬欤?《宋史》以刚为杨时弟子,道学一脉。爱屋及乌,使与张九成、胡铨同传,固为不伦。然视怙过不悛者,则有间矣。其他奏议,指陈当时利弊,颇有可采。《答陈几叟书》,论知制诰之失,尤为切当。至其《乞设亲军劄子》,舍大虑小,所见殊陋。又谏止高宗节序拜钦宗事,於君臣兄弟之义,亦皆未协。本传乃独采之,去取未免失伦。亦足证《宋史》之疏谬,其是非不尽可据矣。其集久无刻本,传写多误,脱字或至数行。无从校补,今亦姑从旧本录之焉。
△《鄂州小集》·六卷、《附录》·二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罗愿撰。愿有《尔雅翼》,已著录。淳熙甲辰愿由知南剑州改鄂州。乙巳卒於官。州佐刘清之为刊其遗稿,名《鄂州小集》,止六卷。史称十卷,与原集不合。盖《宋史》多讹,不足为据。此本卷数虽符,然编次无法。又以《新安志》中小序二篇入之,疑经后人掇拾而成,亦非其旧也。愿父汝楫,助秦桧以害岳飞,犯天下之公怒。而愿学问该博,文章高雅,乃卓然有以自立,不为父恶之所掩。
其《淳安社坛记》,朱子亦谓不如。其《尔雅翼》后有方回跋曰:“回闻之先君子,南渡后文章有先秦、西汉风,惟罗鄂州一人。甫七岁,能为《青草赋》以寿其先尚书。少长,落笔万言。既冠,乃数月不妄下一语。其精思如此。”又曰:“《小集》仅文十之一,刘公清之子澄所刊。晦翁谓其文有经纬,尝欲附名集后。”
又谓罗端良止此可惜。盖年止四十馀,使老寿,进未艾也。郑玉作是集序亦曰:“其《陶令祠堂记》、《张烈女庙碑》,词严理畅。至於《论成汤之惭德》,则所以著千古圣贤之心,明万世纲常之正”云云。朱子当南宋初,方回当南宋末,其推重如出一辙。知一代作者,於愿无异词矣。今所传者虽未必淳熙之原本,实皆愿之遗文,要足贵也。后二卷,附愿兄颂、愿弟颀、侄似臣之文。末又有明人《月山录》一卷,冗杂鄙陋,盖愿之疏族,因刊是集而窜入之,冀附骥以传,殊为疣赘。今存颂、颀、似臣之文,而所谓《月山录》者,则竟从删汰焉。
△《艾轩集》·九卷、《附录》·一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林光朝撰。光朝字谦之,莆田人。登隆兴元年进士。历官国子祭酒,兼太子左谕德。除中书舍人,兼侍讲。以集英殿修撰知婺州卒。事迹具《宋史·儒林传》。光朝为郑侠之婿,又从陆子正游。学问气节,俱有自来。长朱子十六岁,朱子兄事之。其为舍人日,缴还谢廓然词头一事,尤为当世所称。平生不喜著书。
既没后,其族孙同叔裒其遗文为十卷,陈宓序之。后其外孙方之泰搜求遗逸,辑为二十卷,刻於鄱阳,刘克庄序之。至明代,宋刊已佚,仅存抄本。正德辛巳,光朝乡人郑岳择其尤者九卷,附以遗事一卷,题曰《艾轩文选》。是为今本。所谓十卷、二十卷者,今皆不可见。王士祯《居易录》称:“尝从黄虞稷借观其全集,憾未抄录。”未审即此本否也。然即此本观之,亦可见其一斑矣。旧本间有评语,盖明林俊所附入。皆无发明,故今悉删汰焉。
△《晦庵集》·一百卷、《续集》·五卷、《别集》·七卷(内府藏本)
宋朱子撰。《书录解题》载《晦庵集》一百卷、《紫阳年谱》三卷,不云其集谁所编,亦不载《续集》。明成化癸卯莆田黄仲昭跋,称“晦庵朱先生文集一百卷,闽、浙旧皆有刻本。浙本洪武初取置南雍,不知辑於何人。今闽藩所存本,则先生季子在所编也。又有《续集》若干卷、别集若干卷,亦并刻之”云云。是正集百卷,编於在手。然朱玉《朱子文集大全类编》称在所编实八十八卷,合《续集》、《别集》乃成百卷。是正集百卷又不出在手矣。《别集》之首有咸淳元年建安书院黄镛序曰:“先生之文,正集、续集,潜斋、实斋二公已镂版书院。
建通守余君师鲁,好古博雅,搜访先生遗文又得十卷,以为别集。其标目则一仿乎前,而每篇之下必书其所从得。”是《别集》之编,出余师鲁手。惟《续集》不得主名,朱玉亦云无考。观镛所序在度宗之初,则其成集亦在理宗之世也。此本为康熙戊辰蔡方炳、臧眉锡所刊,眉锡序之,而方炳书后题曰《朱子大全集》。
不知其名之所始。考黄仲昭跋及嘉靖壬辰潘潢跋,尚皆称《晦庵先生集》。而方炳跋乃称:“朱子故有《大全文集》,岁月浸久,版已磨灭。”则其名殆起明中叶以后乎?惟是潢跋称文集百卷、续集五卷、别集七卷,与今本合。而与潢共事之苏信所作前序,乃称百有二十卷,已自相矛盾。方炳手校此书,其跋又称原集百卷、续集十卷、别集十一卷,其数尤不相符。莫明其故。疑信序本作百有十二卷,重刻者偶倒其文,而方炳跋则缮写笔误,失於校正也。方炳跋又称校是书时不敢妄有更定,悉依原本。即续、别二集亦未依类附入,颇得古人刊书谨严详慎之意。今通编为一百一十二卷,仍分标《晦庵集》、《续集》、《别集》之目。
不相淆乱,以存其旧焉。
△《梁谿遗稿》·一卷(两淮马裕家藏本)
宋尤袤撰。袤有《遂初堂书目》,已著录。《宋史》袤本传载所著《遂初小稿》六十卷、内外制三十卷。陈振孙《书录解题》载《梁谿集》五十卷。今并久佚。国朝康熙中,翰林院侍讲长洲尤侗,自以为袤之后人,因裒辑遗诗,编为此本。盖百分仅存其一矣。厉鹗作《宋诗纪事》,即据此本为主。而别摭《三朝北盟会编》所载《淮民谣》一首,《茅山志》所载《庚子岁除前一日游茅山》一首,《荆溪外纪》所载《游张公洞》一首,《扬州府志》所载《重登斗野亭》一首,《郁氏书画题跋记》所载《题米元晖潇湘图》二首,《后村诗话》所载逸句四联。
而“去年江南荒”两联,即《淮民谣》中之语,前后复出。良由琐碎捃拾,故失於检校。知其散亡已甚,不可复收拾也。方回尝作袤诗跋,称“中兴以来,言诗必曰尤、杨、范、陆。诚斋时出奇峭。放翁善为悲壮。公与石湖,冠冕佩玉,端庄婉雅。”则袤在当时,本与杨万里、陆游、范成大并驾齐驱。今三家之集皆有完本,而袤集独湮没不存。盖文章传不传,亦有幸不幸焉。然即今所存诸诗观之,残章断简,尚足与三家抗行。以少见珍,弥增宝惜,又乌可以残賸弃欤!
△《文忠集》·二百卷(浙江鲍士恭家藏本)
宋周必大撰。必大有《玉堂杂记》,已著录。是集即史所称《平园集》者是也。开禧中,其子纶所手订。以其家尝刻《六一集》,故编次一遵其凡例,为《省斋文稿》四十卷、《平园续稿》四十卷、《省斋别稿》十卷、《词科旧稿》三卷、《掖垣类稿》七卷、《玉堂类稿》二十卷、《政府应制稿》一卷、《历官表奏》十二卷、《奏议》十二卷、《奉诏录》七卷、《承明集》十卷、《辛巳亲征录》一卷、《龙飞录》一卷、《归庐陵日记》一卷、《闲居录》一卷、《泛舟游山录》三卷、《乾道庚寅奏事录》一卷、《壬辰南归录》一卷、《思陵录》一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堂诗话》二卷、《二老堂杂志》五卷、《唐昌玉蕊辨证》一卷、近体乐府一卷、书稿三卷、劄子十一卷、小简一卷。其年谱一卷,亦纶所编。又以祭文、行状、谥诰、神道碑等别为《附录》四卷终焉。陈振孙谓初刻时以《奉诏录》、《亲征录》、《龙飞录》、《思陵录》十一卷所言,多及时事,托言未刊。郑子敬守吉时,募工人印得之,世始获见完书。今雕本久佚,止存抄帙。而《玉堂杂记》、《二老堂杂志》等编,世亦多有别本单行者。已各著於录。兹集所载,则依原书编次之例。仍为录入,以存其旧第焉。
△《雪山集》·十六卷(永乐大典本)
宋王质撰。质有《诗总闻》,已著录。其集久佚不传。仅散见《永乐大典》中。史称其尝著论五十篇,言历代君臣治乱,谓之《朴论》。今止存《汉高帝》、《文帝》、《五代梁末帝》、《周世宗》四篇。质自序《西征丛记》云:“自丁亥至庚寅,得诗一百三十有九、词五十有一、记十、序六、铭二。”又於淳熙二年作《退文》,有六悔六变。《永乐大典》所载乃总题曰《雪山集》,不可辨识。
又《宋史·艺文志》称《王景文集》四十卷,而别出《雪山集》三卷。陈振孙《书录解题》亦作三卷。焦竑《经籍志》、朱彝尊《经义考》则俱云四十卷。考王阮原序,称其家以遗稿见属,乃为蒐罗删次,釐为四十卷。名曰《雪山》,本其旧也。然则质初有小集三卷,自题《雪山》之名。迨阮删定遗稿,编为全集,而其名如故。故三卷之本与四十卷之本诸书互见也。张端义《贵耳集》载其《何处难忘酒》诗四首,称所撰有《雪斋集》,则又刊本流传讹“山”为“斋”矣。
今蒐罗排次,共得一十六卷。其诗文有岁月可稽者,各加考证附於题下。虽残阙之馀,十存四五。其生平出处与文章宗旨,尚可以见其梗概焉。《宋史》本传颇以气节推质。而周密《齐东野语》载:“张说为承旨时,朝士多趋之,惟质与沈瀛相戒勿诣说。已而质潜往说所,甫入客位,瀛已先在。物议喧传,久之皆不安而去。”与史殊相乖剌。考史称“虞允文以质鲠亮不回,荐为右正言。时中贵人用事,多畏惮质,阴沮之”云云。则质非附势求进者,殆张说等惧其弹劾,反造此谤。史所谓阴沮之者,正指其事,密不察而误载也。观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