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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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又著一个‘子曰’字,方说‘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此本是一段,以‘子曰’分为二,恐不是。”又辅广记云:“‘孝莫大於严父,严父莫大於配天’,岂不害理?如此则须是如武王、周公方能尽孝道,寻常人都无分,岂不启人亻朁乱之心?”是朱子诋毁此书,已非一日,特不欲自居於改经,故托之胡宏、汪应辰耳。欧阳修《诗本义》曰:“删《诗》云者,非止全篇删去也,或篇删其章,或章删其句,或句删其字。”引《唐棣》、《君子偕老》、《节南山》三诗为证。朱子盖阴用是例也。陈振孙《书录解题》载此书,注其下曰:“抱遗经於千载之后,而能卓然悟疑辨惑,非豪杰特起独立之士,何以及此?此后学所不敢仿效,而亦不敢拟议也。”斯言允矣。南宋以后,作《注》者多用此本。故今特著於录,见诸儒渊源之所自与门户之所以分焉。
△《孝经大义》·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董鼎撰。鼎有《尚书辑录纂注》,已著录。初,朱子作《孝经刊误》,但为厘定《经》、《传》,删削字句,而未及为之训释。鼎乃因朱子改本,为之诠解。凡改本圈记之字,悉为芟除。改本辨正之语,仍存於各章之末。所谓“右传之几章释某义”者,一一顺文衍出,无所出入。第十三章、十四章所谓不解《经》而别发一义者,亦即以《经》外之义说之,无所辨诘。惟增注今文异同为鼎所加耳。其注稍参以方言,如云“今有一个道理”,又云“至此方言出一孝字之类”,略如《语录》之例。其敷衍语气,则全为口义之体。虽遣词未免稍冗,而发挥明畅,颇能反覆以尽其意,於初学亦不为无益也。前有熊禾《序》,盖大德九年鼎子真卿从胡一桂访禾於云谷山中,以此书质禾,禾因属其族兄熊敬刊行,而自序其首。《序》称朱子为“桓桓文公”。按《书》曰:“勖哉夫子,尚桓桓。”孔《传》曰:“桓桓,武貌。”《尔雅》曰:“桓桓、烈烈,威也。”均与著书明道之旨无关,颇为杜撰。又“文公”字跳行示敬,而“孔子”、“曾子”字乃均不跳行,亦殊颠倒。以原本所有,姑仍其旧录之焉。
△《孝经定本》·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元吴澄撰。澄有《易纂言》,已著录。此书以今文《孝经》为本,仍从朱子《刊误》之例,分列《经》、《传》。其《经》则合今文六章为一章。其《传》则依今文为十二章,而改易其次序。至朱子所删一百七十二字(案朱子《刊误》凡删二百二十三字,中有句删其字者。此惟栽所删之句,故止一百七十二字),与古文《闺门章》二十四字,并附录於后。后有大德癸卯澄门人河南张恒《跋》,称澄“观邢《疏》而知古文之伪,观朱子所论知今文亦有可疑,因整齐诸说,附入己见,为家塾课子之书。不欲传之,未尝示人”云云。盖心亦有所不安也。其谓汉初诸儒始见此书,盖未考魏文侯尝为作《传》,见於蔡邕《明堂论》中。至其据许氏《说文》所引古文《孝经》“仲尼居”无“闲”字,知古文之“仲尼闲居”为刘炫所妄增。又据桓谭《新论》称古文千八百七十二字,与今文异者四百馀字。今刘炫本止有千八百七十字,多於今文八字。除增《闺门》一章二十四字外,与今文异字仅二十馀字。则较司马贞之攻古文但泛称文句鄙俗者,特有根据。
所定篇第虽多分裂旧文,而铨解简明,亦秩然成理。朱子《刊误》既不可废,则澄此书亦不能不存。盖至是而《孝经》有二改本矣。
△《孝经述注》·一卷(永乐大典本)
明项霦撰。霦始末无可考。惟《江西志》载:“项霦,浙江临海人。洪武间为按察司佥事。”与黄昭《原序》所言合,当即其人也。是编用古文《孝经》本。
其所诠释,不务为深奥之论,而循文衍义,案章标旨,词意颇为简明,犹说经家之不支蔓者。《明史·艺文志》不著录。朱彝尊《经义考》亦不载其名。惟《永乐大典》仅存此本,然编次佚脱,以第七章《注》文入第六章《经》文下,遂使六章无《注》,七章无《经》。今以所佚《经》文案古文原本补入。所佚《注》文,则世无别本,无从葺完矣。以其沉埋蠹简之内三百馀年,世无能举其名者,今幸际昌期,发其光耀,亦万世一时之遭际。故特采掇出之,俾闻於后,不以残阙而废焉。
△《孝经集传》·四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明黄道周撰。道周有《易象正》,已著录。是书作於廷杖下狱之时。其作书之旨,见於门人所笔记者,曰:“《孝经》有五大义。本性立教,因心为治,令人知非孝无教,非性无道,为圣贤学问根本,一也。约教於礼,约礼於敬,敬以致中,孝以导和,为帝王致治渊源,二也。则天因地,常以地道自处,履顺行让,使天下销其戾心,觉五刑、五兵无得力处,为古今治乱渊源,三也。反文尚质,以夏、商之道救周,四也。辟杨诛墨,使佛、老之道不得乱常,五也。”以是五者,别其章分,然后以《礼记》诸篇条贯丽之。其《自序》中所谓“五微义”、“十二著义”者,不出於此,实其著书之纲领也。然其初说以引《诗》数处各属下章,如《中庸·尚絅章》例,今则仍附於各章之后,盖亦自知其说之不安。
又其初欲先明篇章,次论孝敬渊源,三论反文归质。似欲自立名目,如《大学衍义》之体。今本则仍依《经》文次第,而杂引经记以证之,亦与初例不同。昔朱子作《刊误后序》曰:“欲掇取他书之言可发此《经》之旨者别为《外传》,顾未敢耳。”道周此书,盖与之暗合。其推阐颇为详洽,盖起草於崇祯戊寅,卒业於癸未,屡变其例而后成,故较所注《礼记》五篇成於一岁之中者为精密云。
△《御注孝经》·一卷顺治十三年世祖章皇帝御撰。《孝经》词近而旨远,等而次之,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推而广之,自闺门可放诸四海;专而致之,即愚夫、愚妇可通於神明。
故语其平易,则人人可知可行;语其精微,则圣人亦覃思於阐绎。是编《御注》约一万馀言,用石台本,不用孔安国本,息今文、古文门户之争也;亦不用朱子《刊误》本,杜改经之渐也。义必精粹,而词无深隐,期家喻户晓也。考历代帝王注是《经》者,晋元帝有《孝经传》,晋孝武帝有《总明馆孝经讲义》,梁武帝有《孝经义疏》,今皆不存。惟唐玄宗御注列《十三经注疏》中,流传於世。
司马光、范祖禹以下悉不能出其范围。今更得圣制表章,使孔、曾遗训,无一义之不彰,无一人之不喻。回视玄宗所注,度而越之,又不啻万倍矣。
△《御纂孝经集注》·一卷雍正五年世宗宪皇帝御定。《孝经》书止一卷,而虞淳熙称作传注者自魏文侯而下至唐宋,有名可纪者,几九十九部,二百二卷,元明两代不预焉。其书虽岁久多佚,近时曹庭栋《孝经通释》所引,尚於唐得五家,宋得十七家,元得四家,明得二十六家,国朝得十家。然宋以前遗文绪论,传者寥寥。宋以后之所说,大抵执古文以攻今文,又执朱子《刊误》以攻古文,於孔、曾大义微言,反视为馀事,注愈多而去《经》愈远。世宗宪皇帝以诸注或病庸肤,或伤芜杂,不足阐天经地义之理,爰指授儒臣,精为简汰,刊其糟粕,存其菁华,仿朱子《论语·孟子集注》之体,纂辑此编。凡斧藻群言,皆亲为鉴定,与世祖章皇帝《御注》并发明圣教,齐曜仪璘。盖我世祖章皇帝四海会同,道光缵绪。我世宗宪皇帝九重问视,礼备承颜。孝治覃敷,胪驩万国。以圣契圣,实深造至德要道之原。故能衡鉴众论,得所折衷,於以建皇极而立人纪,固非儒生义疏所能比拟万一矣。
△《孝经问》·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毛奇龄撰。奇龄有《仲氏易》,已著录。是编皆驳诘朱子《孝经刊误》及吴澄《孝经定本》二书。设为门人张燧问而奇龄答,凡十条。一曰《孝经》非伪书,二曰今文古文无二本,三曰刘炫无伪造《孝经》事,四曰《孝经》分章所始,五曰朱氏分合《经》、《传》无据,六曰《经》不宜删,七曰《孝经》言孝不是效,八曰朱氏吴氏删《经》无优劣,九曰闲居侍坐,十曰朱氏极论改文之弊。
然其第十条乃论明人敢诟刘炫,不敢诟朱吴,附及朱子之尊二程过於孔子,与所标之目不相应。盖目为门人所加,非奇龄所自定,故或失其本旨也。汉儒说经以师传,师所不言,则一字不敢更。宋儒说经以理断,理有可据,则《六经》亦可改。然守师传者其弊不过失之拘,凭理断者其弊或至於横决而不可制。王柏诸人点窜《尚书》,删削二《南》,悍然欲出孔子上,其所由来者渐矣。奇龄此书,负气叫嚣,诚不免失之过当。而意主谨守旧文,不欲启变乱古经之习,其持论则不能谓之不正也。
──右“孝经类”十一部,十七卷,皆文渊阁著录。
(案:《孝经》文义显明,篇帙简少,注释者最易成书。然陈陈相因,亦由于此。今择其稍有精义者,略录数家,以见梗概,故所存独少。)
○孝经类存目△《孝经句解》·一卷(内府藏本)
元朱申撰。申有《周礼句解》,已著录。是编注释极浅陋。如“仲尼闲居”
句下注曰:“孔子名某,字仲尼。闲居谓闲暇居处之时。”“曾子侍”句下注曰:“曾子,孔子弟子,名参,字子舆。侍孔子坐。”“子曰”句下注曰“孔子言曰”。
“参”字下注曰:“呼其名而告之。”盖乡塾课蒙之本,不足以言诂经者也。卷首题《晦菴先生所定古文孝经句解》,而书中以今文章次标列其间,其字句又不从朱子《刊误》本,亦殊糅杂无绪。《通志堂经解》刻之,盖姑以备数而已。
△《孝经正误》·一卷、《附录》·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潘府撰。府字孔修,上虞人。成化丁未进士,官至太常寺卿。事迹具《明史·儒林传》。府以《孝经》皆孔子语,不应强分《经》、《传》。因旧本而校正之,或数章而合为一章,或一章而分作数章,一节之内,前后互移,数节之中上下变置,定为一十三章。其注则兼采诸儒之说。附录《曾子孝实》一卷。卷首有府《自序》,并载《总说》六条。自谓幸复圣经之旧,然亦孰见圣经之旧本而证其能复否乎?
△《孝经宗旨》·一卷(通行本)
明罗汝芳撰。汝芳字维德,南城人。嘉靖癸丑进士,官至布政使参政。《明史·儒林传》附见《王畿传》中。此书皆发明《孝经》之大旨,用问答以畅己说,与依文诠释者不同。汝芳讲良知之学,书中专明此旨,故以“宗旨”二字标题。
朱彝尊《经义考》以为“未见”,而陈继儒《秘笈》中实有此本,彝尊殆偶然失考。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又别引一说,以为罗洪先撰,亦非也。
△《孝经疑问》·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姚舜牧撰。舜牧有《易经疑问》,已著录。是书以《孝经》语意联贯,不应分章,尤不宜立章名。如首章之《开宗明义》、七章之《三才》、十七章之《事君》,无所取义,因悉为删去。其所诠释,则皆老生常谈也。又谓《经》文多出汉儒附会。如“则天之经,因地之利,以顺天下”等语,似类汉儒之言。
“父子之道天性也”以下,义不接续,并宜删去。又病其各章皆引《诗》、《书》为结,与《韩诗外传》、《天禄阁外史》相类。夫《孝经》今文、古文虽至今聚讼,然自汉以来即分章,无合为一篇者也。其字句异同,虽以朱子之学,因古文而作《刊误》,终不能厌儒者之心也。舜牧何人,乃更变乱古籍乎?况惟圣人能知圣人,舜牧何所依据而能一一分别此为孔子之语,此非孔子之语,若亲见圣人之原本耶?
△《孝经集讲》·一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原本首题“直隶扬州府泰州端本社学教读后学草茅臣熊兆集讲”,又有“直隶扬州府知府巡按直隶监察御史再呈看过收受”字。盖乡曲陋儒投献干进之书也。
其训释皆词旨鄙陋,一无可观。前列一图,以圈内为五品人伦之正,圈外为万物之偏邪。又以元为天、父、君,亨为长男、中男、少男,利为长女、中女、少女,贞为地、母、后。又演为《天经地义人行之图》、《修学致用推孝为忠之图》,皆迂谬穿凿,毫无义理。盖无知妄作之尤者也。
△《孝经注义》·一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国朝魏裔介撰。裔介字石生,号贞菴,柏乡人。顺治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