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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谁杀死了秦帝国-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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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皮儿,所以耐热。可是,秦王朝的戍卒不服水土,不是打仗时被人擒杀,就是戍守时病死边境。往前线运送给养的民众,更是倒仆于道路。所以,当时的人民,听说要叫去北上南下服兵役或者劳役,就如同送到农贸市场杀头。
  公元前209年的夏天,陈胜领着去戍边(就等于去农贸市场“弃市”)的九百闾左贫民,往北方去领死。九百闾左贫民,未必等于九百农民,闾是城邑街区,城邑平民也要服兵役的,甚至在先秦时代他们是服兵役的主力。
  陈胜的职务是屯长,协助上面的将尉。将尉有两个,实际是县尉(主抓军事的副县长),按“吏推从军”到军队里任职的时候,就改叫将尉。我们有理由怀疑,陈胜在担任屯长之前,会不会是县里的什么中下级小吏,同样按“吏推从军”的原则,才从县里的行政官职改派做军队里的军官屯长了。关于这一点,史书上说,“陈胜、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那就是说他们多少是个小官吏,否则,手上没有一些用于分配利益的权力的话,他们无法做到“爱人”,收买人心,让士卒为其所用,而且他们担任这种小官吏职务的时间比较长,是“素”,颇有一段时间了,那么他们就不是普通平民或者农民,而素来算是一定程度上的“人上人”(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陈胜后来要把曾经跟他一起种地并且事后“揭发”他种地的人杀了)。而且他们对下属一贯比较好。
  总之,陈胜、吴广应该是很有品的,应该还戴着一顶冠,表情严肃,但对下级和气,而且素来如此。
  公元前209年夏蝉高唱的时节,陈胜等一班人,领着九百戍卒,往北方的渔阳郡去(就是北京的密云、平谷这一带)——这里至今还长城绵延,标明它并不是当时帝国的腹心。
  这帮人走到了安徽北部的今宿州地区蕲县大泽乡的时候,乌云密布,狂风骤起,天昏地暗,暴雨倾盆,远近不辨。
  坐在大泽乡营地屯长办公室里的陈胜——此时应该已有三十多岁,情绪一贯容易波动,望着窗外淮北地区聒噪不已的雨阵,他更加多愁善感。于是他把助理屯长吴广叫进来开会。
  吴广也不是俗人,吴广也有字,字叔,说明他也是戴冠族,绝不可以和他所督理的九百贫民混在一起。他更不是农民。农民而有字的,恐怕一个也找不出来。
  吴广进了屯长办公室以后,陈胜很愁闷地说 :“如今暴雨下个不停,道路阻断,我们到了北方,多半已经迟到。按照秦二世的法令,迟到了就得掉脑袋。特别是你跟我,都是领队的军官,咱俩的脑袋得首当其冲。”
  说到这里,陈胜的眼中禁不住开始颤抖发酸,露出要落泪的样子。
  吴广赶紧安慰说:“如果实在怕死,我们就逃跑算了。”
  “逃跑也是要死的,抓住就没活了。而且,像我们这样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副营级干部,出去逃跑,岂不太让士卒们笑话了。而且也很容易被警察和狗仔队认出来啊。”陈胜说完,更加悲戚了。
  “那怎么办?”
  “其实……嗯……时至今日,还是有一个办法的。唉!但那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最终也免不掉一死。”说完,陈胜几乎开始掉泪。
  “什么办法啊,你不要老是哭,我很怕哭的。”
  “我想说的是,我们只能选择造反了!唉……其实我并不想造反啊。”说完,就开始用袖子去按眼角。
  吴广看陈胜哭得十分可怜,只好答应他:“好吧好吧,我答应造反得了,你不要哭了好吗?”
  “好的!”陈胜破涕为笑,说,“哈哈!我现在不哭了。”他露出满脸霞光,抬头看着吴广,高兴的样子,好像那不是去造反,而是要去逛街。“你答应跟我一起造反了,是吗?你确定?”
  “我确定。但是,求求你不要这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吗,你的情绪波动太剧烈了,我有点适应不了你的风格了!”
  “好的。可是我怕你仓促答应下来,会反悔的。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造反没造好,我们俩多半还是被政府军逮住。咔嚓一下砍头,还是得死。”
  吴广真的有点犹豫了:“唉,是啊。一想到我这么出色的人头却要被砍掉,我就……”
  陈胜说:“但你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你想想,现在逃跑也是死,去渔阳也是死,我们为复兴楚国而起事多半也要死。一样的死,我们不如死个大的吧!而且起事还不一定死呢!”
  吴广终于一拍脑袋说:“也是啊!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了,我们还是起事吧,陈屯长!”
  陈胜终于结束了抑郁,大喜道:“一言为定!不许反悔!”他又继续给吴广打气,“其实,起义没有那么可怕。现在天下人受老秦欺负,已经太久了,人民苦得不行,造反符合民意,必然一呼百应。我们想失败,还不是那么容易的呢,只要你我目标一致。”
  吴广说:“你放心吧,我全力支持你!因为你要失败了,我也完蛋了。”
  陈胜说:“那好,从今以后,你一定要听我的,我叫你向东,你就向东。政府军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永远觉得我是最英明的,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你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能骗我,你一定要宠着我,不许欺负我,叫你去找粮食,你就找粮食。我们一旦打败了,你一定要背着我!”
  “好啦,好啦,我都依着你!”吴广脑袋就要炸了,转身要跑。
  “你要去哪?”
  “我出去造反啊!”
  “等一等,我们得先计划一下,”他把吴广叫回来之后说,“其实啊,我早想好了——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造反的事,光有群众基础还不行,我们还得找两个能耍大牌的人去带头。”
  “那找谁啊。”
  “我们不能找活着的人,因为他来了,咱们就屈居下位了。我们找死的吧。扶苏这个人,一般老百姓都知道,老百姓都说他是好人。但老百姓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我却交游广泛,消息灵通,知道他是死了的。但鉴于大家还不知道。我们就诈称是扶苏还活着,扶苏从边境九原郡给我们下达了指示,叫咱们俩起兵汇集咸阳,一起帮他夺回被秦二世霸占的皇位。还有楚国大将项燕,这人武功很高,威望甚赫,粉丝很多,人们都传说他没有死。我们也诈称项燕也来联系我们,约定我们纠集戍卒一齐起兵。”
  “这个主意很好啊,看来你为此筹划已久了!”
  “那当然,实话告诉你说,我这个人一贯志向远大,与天地等高。造反的事,不是今天才有的,不是仅仅这场暴雨逼的。不过我们只是利用这场暴雨说服戍卒罢了。但是,我们到底有多少成功的把握,能不能复兴楚国,天意对楚国的态度是什么,我还得去问问上帝。看看上帝是什么意见。咱俩明天去找人算上一卦。”
  潇水曰:起义前还要去算卦,看来不是被逼得必须起义。如果是突然被逼无路而造反,当不必去问上帝。如果上帝说不要造反,他还就不反了吗?这次起义,多半是陈胜的苦心促成的。
  最后说一句,大泽乡这个地方我去过,现在叫刘村,是平坦肥沃的淮北平原。而且我还看见一辆写着从宿州开往北京的奔驰牌大客车。当时我想,如果陈胜时代有这般长途客车,一天一夜就能到达北京,那么,秦末一场轰轰烈烈的人民运动,是不是就可以休矣!
  第二天,雨也停了,天空里一碧如洗。太阳泼溅出耀眼的金光,好像水一样流溢回旋。陈胜、吴广两个心怀叵测的人出了军屯,直奔大泽乡小商品交易市场,那里边有个瞎子正在卖卦——一般瞎了的人,都能看见上帝,传达上帝对未来的预言,这个瞎子说话,因此就不是瞎说了,而是咨询了,当时叫做算命。
  陈胜说:“老师,我们有一件关于未来职业生涯的事,麻烦您给瞎说一下——对不起,给我们咨询一下。”
  瞎子说:“你们想问的什么事啊?”
  吴广说:“对不起,我们不能告诉你想问什么事,否则你就知道我们想问造反的事啦!啊——”吴广说完,就赶紧一捂嘴。
  瞎子说:“我来算算啊——好!我算出来了,你是想问造反的事!”
  吴广惊佩地说 :“您真能掐会算呀!虽然我告诉了你我们要造反,你居然就知道我们要造反。”(好没逻辑啊!)
  陈胜焦急地问:“那到底上帝什么意思啊,我们这事有戏吗?上帝对楚国还有眷顾吗?”
  瞎子用炯炯有神的眼睛往天上看了半天,然后平下来注视人间说:“上帝已经回答了,他老人家说:一定会成功的!”
  陈胜、吴广大喜。
  瞎子说:“我看你心诚,禀赋也好,得了,我这里有一本《如来神掌》,我便宜点,我豁出去了,十块钱卖给你。你学会了这如来神掌,保你连造一百次反,次次都会成功的!”
  “可是,为什么次次都成功了,还要造一百次呢?”
  “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好啦,总之非常有效就是了。你也不用急着谢我啦,快点拿钱来吧!还有哇,咱们楚国人都信鬼,你看完《如来神掌》,以后再研究一下怎么用鬼。可以了!天机不可多泄露,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卖我的书呢,再见!”
  陈胜、吴广忐忑不安地往回走,怀里揣着《如来神掌》和革命胜利的希望。阳光晒着他的额头,恍然间一回首,鸽子们在天空里用哨音散布关于下一个春天的谣言,陈胜突然又黯然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个春天。云透过夏林窥测着他,然后又在林后隐去。云的妙处在于飘去就不再留下,人在地球上何尝不是如此。
  正在“怅恨久之”着,路边湖水里,刚好有人设下一副渔网,两人决定搞鬼。我们说,当时有一种渔网适合懒蛋使用,就是用木架子固定了网,样子呈锅形,沉到水里放着,等着鱼儿跑进去乱吃。人呢,可以先溜开去别的地方玩儿。回来的时候,突然一拉木架子,一些没吃完饭的鱼们,也许竟会被抄上来几条——这样的渔网叫做罾。
  陈胜看见罾的主人去看电影还没回来,四周无人,就剩一个罾在水里扔着,于是对吴广说:“我说过了,你一定要听我的,我叫你向东,你就向东,你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
  “好了,你快说吧,什么事啊?”
  “现在你有机会表现对我的忠诚了。你去偷一些鱼吧。”
  “我们马上就要革命了,还偷东西,不太好吧。”
  “没关系,等革命胜利了,我们都会加倍还给老乡们的。你快去吧,不然我生气了。”
  吴广赶紧扒掉衣服,水到罾的旁边,琢磨着怎么才能捞出罾里的鱼呢。这时候陈胜从岸上帮忙,一拉罾的绳子,把木架抬出水面。(注:其实并不是抬出水面,而只是刚好抬至水面,使得鱼儿刚好游不出来)吴广好像一只猫那样从上面盯着玻璃缸里的鱼,非常惬意。鱼们则白了他几眼,顾自优雅地游着照旧找东西吃。吴广把爪子伸到罾里,立刻一条活鱼摇头摆尾被捉了上来。鱼大约是嫌被打扰了吃饭,于是拼命挣扎、大喊大叫。吴广说:“不许喊,再喊我就淹死你!”鱼于是奇怪地看着他,喘着气。
  这时候,陈胜已经把昨晚写好的传单卷成了卷,让吴广扒开鱼嘴,塞了进去。鱼被塞得狼吞虎咽,吃相极其不雅,鱼流着眼泪说:“看清楚了,我又不是填鸭!”
  这两个变态狂又如法炮制,把另外好几条无辜的青春期的鱼,肚子里塞满了传单,像怀了孕一样。
  当天午后,炊事班班长从大泽乡小商品市场买回来几条大腹便便的鱼——鱼们一边喘着气,一边打着饱嗝,要吐的样子。班长说:“这是吃了什么污染物啊?”
  打开鱼肚子,他就看见了传单。一连几条都是如此。传单是用红笔写在丝帛上的,是小篆,三个大字:“陈胜王”。这是上帝给陈胜的委任状,派鱼使者送来了。可是鱼使者这时候已经死了,死鱼张着的嘴巴好像在宣读着什么神谕。炊事班长连忙把上帝写在鱼腹里的委任状给朋友们传阅,大家一致认为这是真品,因为笔画弯弯绕绕,像鬼画的符一样。
  正在迷惑不解的时候,日影慢慢偏斜,直到斜成了斜阳。斜阳又很快熄灭下去,一天像是一根火柴,划着了又明亮地灭寂了。一天是多么的短暂啊。人生实在是寂寞得很啊。
  夜里,陈胜睡不着,望着如烟的夜色,就对吴广说:“我们在这里清宵独坐,良夜孤眠,也不是办法啊。”他又“怅然”上了。
  吴广说:“那咱们出去找地方唱歌吧。”
  “好的。我听说你会口技,我教你如此如此如此……”
  于是吴广带着个火把,像黑夜飞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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