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五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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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大战后的战场，一片狼藉。据印尼当局披露，截止到16日晚，雅加达的骚乱已造成499人死亡，3029座建筑物、950辆汽车和513辆摩托车被毁坏。这是印尼近30年来发生最严重的骚乱，经济损失无法估计。印尼央行等银行纷纷停业，印尼盾同美元的比价已跌破1万盾比1大关。外国投资者纷纷放弃购买国营企业股份的计划，使印尼的国企改革受阻。
苏哈托家人的财产遭到重点袭击。位于雅加达市的社会福利部大楼被烧毁，掌管这个部的正是苏哈托的长女哈迪扬蒂；八帝贯一座7层高的商业大楼和停车场被大火烧了一整晚，它是苏哈托同父异母兄弟的产业；在另一事件中，苏哈托次子巴姆班经营的比曼塔拉公司汽车行遭人纵火，损失惨重；苏哈托幼子胡托莫的蒂莫尔汽车公司在棉兰的骚乱中也遭到破坏。
总统府是重点保护地，手持M…16步枪、全副武装的军队封锁了通往总统府的大道，约12辆装甲车列阵保卫总统府和国家纪念碑附近的政府大楼。
一些大饭店由于有很好的保安措施而成为避难所，雅加达的饭店个个爆满。
香港、中国台湾、澳门等报刊纷纷刊登报道印尼动乱的消息，并对事态的发展作出评论。
中国台湾一家报纸以《枪声引爆民怨，毁掉苏哈托形象》为标题，对这几天印尼动乱情况作了述评。评论写道：两个月之前，印尼总统苏哈托政权可谓稳如泰山，获得人民协商会议一致同意，续任5年总统，印尼经济虽然一塌糊涂，军方却未动摇对苏哈托的支持。纵使外界抨击声浪不断，但对他的统治地位还不构成威胁。
不过安全部队前天开枪射杀示威学生，以及罹难者家属哀痛逾恒的表情，一夜之间成了苏哈托政权由盛而衰的转折点，枪声不但激起了民怨，也粉碎了苏哈托的元首形象。
继6名示威学生牺牲后，更多不满苏哈托政权的大学生携手加入示威行列，雅加达随处可见抗议人潮，把3个多月来学生抗议活动推到最高点，而雅加达历来第一件学生流血事件不但改写印尼的政治生态，也迫使大众重新思索稍早抱持的迷思，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苏哈托地位的合法性。
过去32年，印尼在苏哈托的领导下，政治稳定、经济繁荣，他的领导力也备受肯定，而今却被视为死握大权不放的老迈独裁者，和菲律宾的马科斯以及萨伊的莫布杜等恶名昭彰的屠夫没什么两样，为了保住总统地位，都不惜下令部队开枪射杀手无寸铁的抗议民众。
密切注意情势发展的记者、学者、在野人士与驻印尼外交官现在不再说苏哈托是否会下台，而是谈论他何时下台以及如何下台。在此之前，大家揣测的重心是苏哈托可能再做几年，现在则改为还有几个月。
民众对苏哈托的反感也可从最近的舆论中一窥端倪。不久以前，公开讨论苏哈托下台事宜是会吃上侮辱元首官司，十之八九要坐牢的。但印尼的英文报《雅加达邮报》在头版的社论中，大胆刊登“民主论坛”创办人马希莱执笔的评论，明白指出解决问题的首要之务是“苏哈托下台，不管用什么方式”。此外，他更强调目前是示威学生占上风。
虽说政治与经济环环相扣，彼此互相影响，但苏哈托的政治危机到底还是让金融危机黯然失色。一名外交官说：“人人都同意，当下的政治危机远远凌驾于经济问题之上。”
《华盛顿邮报》指出，其他的外交官与经济专家预测，若苏哈托继续执政，非但解决不了印尼的问题，反而让问题更加棘手，影响所及，国际货币基金允诺的430美元解困款项可能因此不保。
但苏哈托下台就能一劳永逸解决印尼的问题吗？其实许多政论家并不会因为苏哈托如愿下台就拍手叫好，反而担心在交棒的过程中，镇压活动将随之升高。而军事高层之间的倾轧久有传闻，是否会持续扩大，甚至在幕后主导当前的动乱，也令政论家忧心。到底印尼未来何去何从，专家有不同的看法：一说是苏哈托可能颁布戒严令或援引紧急分权，根据此法，苏哈托可以下令关闭校园，以免动乱持续扩大。但是一名西方外交官警告说，此举可能让印尼付出惨痛代价。先从国内角度来看，实施戒严将严重考验40万大军在幅员广大土地上维持秩序的能力。就人口比例而言，印尼部队规模极小，若各地同时发生暴动，只好打散部队到各地平乱，根本无法集中力量治乱。就国际角度而言，饱受金融危机之苦、极需外援的印尼，若率尔实施戒严可能被视为“进一步离民主正轨并与政权合法性渐行渐远”。
另有一说是，这次动乱涉及军队内讧，其中某个派系是这次动乱的幕后始作俑者，目的在推翻苏哈托，或替实施戒严的合法性铺路。持此论调的人举证说，不少反政府活跃人士失踪或被绑架，这点不可能跟军方完全无关，但印尼国防部长兼武装部队总司令维兰托将军坚称，他的部队和绑架绝对无关，而且此举根本是违背军令。据称有人为了抹黑维兰托将军，不惜雇杀手和罪犯纵火焚毁华裔店铺，然后嫁祸给维兰托。
印尼举国上下有志一同要求“全面进行政治改革”，但如何改革？方向如何？却没有人有具体的答案。
二 印尼局势动荡，掀起排华血风
金融风暴令印尼经济雪上加霜，印尼大学生进行示威要求政改的呼声日高，苏哈托顽强抵抗，对他最有利的局势就是愈乱愈好，只要军权抓紧张在手，苏哈托自信可以控制乱局。
印尼暴徒指导矛头针对华人，政府放任不管。
印尼再度排华，其规模会不会直逼1965年的那一次？现时定论为时尚早。1965的排华是印尼共产党政变夺权在先，印尼政府大举屠杀印尼共产党，也把排华列为一项国策，以向中国报复。今天的印尼没有受到印尼共产党政变威胁，政府无意对华人施加报复，排华行动来自民间。
印尼人排华，源于红眼症，华人经商成功，令印尼人眼红。
● 暴徒作恶，华人成了出气筒
在印尼首都雅加达，数以千计的暴徒到处抢劫，还纵火焚烧汽车、轮胎、商店以及民宅，导致整个城市浓烟遮天，而雅加达的华人成了出气筒。
位于首都雅加达市中心古洛多克（GLODOK）区的唐人街华人商店，因被部分印尼当地民众趁乱打劫纵火破坏，整个街道满目疮痍，多数华人不敢任意出门，更有部分华人已躲往邻近国家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避难。
根据雅加达当地华人传出的消息，由于印尼政府派出的镇暴军队，将通往雅加达苏加诺国际机场的主要通道封锁，造成机场出入交通受阻，包括许多华人在内的避难民众涌往机场，准备搭乘飞机逃避暴动，因此造成机场国际航线班机班班客满。
而在印尼有相当数量侨民的新加坡政府，在昨晚的电视新闻中，也提出相应对策，协助侨民迅速撤离印尼，并呼吁留在印尼的新加坡侨民，尽量留在家中，不要出门，以免遭到暴徒伤害。
印尼爆发的全国性反政府暴动风潮，持续在全国各地蔓延，其中首都雅加达的北区、西区及最多华人云集的中心区“古洛多克”区，仍发生多起严重军民冲突。
在雅加达市中心“古洛多克”区唐人街的暴动中，因有许多印尼当地民众，籍暴乱机会，趁机纵火破坏华人所开设的商店，并闯入店内洗劫财物，连开车路过的华人，所架汽车也遭暴徒拦下砸毁，路旁停放的汽车，几乎全部难以幸免，纷纷遭暴徒砸毁焚烧。整个“古洛多克”区唐人街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为避免遭到暴徒攻击，雅加达当地华人，彼此告戒不要任意出门，并且有不少华人已设法逃往新加坡、马来西亚。
“华人在这里已无容身之地，印尼只要再有经济衰退，暴乱仍会爆发，我们已没有将来！”一名受过高等教育，在当地一间卫星电视公司享有高薪厚职的华人女青年Ramli申诉印尼华人的苦况。
雅加达华人仍然为自己的性命及财产而担惊受怕，现年25岁的Ramli居住在因有学生死亡而爆发暴乱的雅加达T'risakti大学附近，她忆述其邻居在被暴徒闯进家中劫杀的情况时犹有余悸。
“我当时听到邻居在尖叫，令人毛骨悚然，他们向暴徒作出强烈反抗，但却因此被暴徒用刀疯狂劈死。”
她清晨5时摸黑离开家园，排除万难抵达机场，希望可乘飞机到新加坡暂避，但机场等候离境者却已人山人海，她在无法登机下唯有失望地返回家中。
雅加达市经过连日的暴乱后，较为平静，政府官员忙于清点尸体，但街上仍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在游荡、叫嚣，似乎在等待另外一个暴乱及抢掠的机会。
有部分华人甚至表示，若稍后真的碰到印尼暴徒，便打算大喊自己是菲律宾人，希望可借此保存性命。
其实，这次暴乱的受害者不单包括华人及外国人，不少印尼较富裕的当地人亦身受其害，并计划离开印尼暂避，因为他们已意识到暴乱已发展至不单是“反华”，而是“反富”。
一名已居住在印尼10年的西方商人分析说，暴徒因为感到自己未能分享国家经济的发展成果，导致愤怒一发不可收拾，而印尼人经常反华，实际原因无非是因为华人富有而已。
雅加达多处华人社区、商家、财产都遭到当地印尼人洗劫，多数的华人大多躲入机场、五星级的饭店，不然就是躲在熟识的印尼人家中，部分饱受惊吓的台商，已经收拾包袱回台湾。华南银行雅加达办事处代表陈宗华说，目前所居住的PLUIT华人区，村长已经雇用当地黑社会“角头”负责该地区的“守卫工作”。
不过，处于雅加达不同区域的台商，对于雅加达最近的暴动有不同的感受。在印尼从事纺织投资十多年的罗致献说：“雅加达昨天平静多了，但这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在印尼从事贸易多年的何伟昌也说，昨天雅加达街道确实平静许多，政府宣布停止上班、上课一天，银行也都关门了，整个雅加达经济活动几乎全面停止。
唯有派驻在雅加达的我国银行办事处代表则指出，由于暴徒四处流窜，砸华人开的商店、银行，目前已在雅加达设立办事处或分行的四家我国银行，除了中国信托商业银行、与印尼合资的和信大松银行因必须应台商汇款的需求，仍将正常营运之外，华银、彰银和轮银的办事处也被迫暂时歇业。
而已进入雅加达SAHIOJAYA饭店避难的京华证券驻印尼代表王世保表示，前天，雅加达就像个暴徒城，全城到处浓烟四起，天空都已染成了黑色，包括大型购物中心、加油站、自动提款机与华人住宅都被洗劫，部分华人在路上当场遭印尼人围殴。昨天虽在军警全面进驻后较为平静，但暴徒流窜洗劫的情况仍然不断发生。印尼华人伍慧琴指出，虽然他是当地的华人，但由于回不了家，已随着公司躲入雅加达市中心的旅馆内，中午她还一度可以和住在机场旁华人社区的父母联络，但后来就联络不上了。
王世保表示，雅加达市中心的区域已被军警控制，街道已恢复畅通，但暴徒仍在市区外围各处流窜，由于军警人力不足，暴徒抢劫华商的情况仍未停止。目前雅加达市中心的五星级饭店与旅馆，全部挤满了台商，饭店一房难求，一个房间通常挤了一家子的人，而由于人数太多，且暴动已经持续了4天，饭店已没有办法充足地供应食物。
部分台商到了饭店也排不到位子，开车进入机场躲避，但机场也挤满了人。许多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由于部分印尼华侨已在当地落地生根，不是全家每一个人都有国外护照，因此即使到了机场，也上不了飞机。据当地人表示，长荣、华航第一班撤侨班机订位都已爆满。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台商指出，目前在印尼雅加达的台商就有10000多人，长荣和华航派出来的撤侨班机根本供不应求。而且，雅加达几乎是进入无政府状态，台商即使订得到机位，但因高速公路已经被暴徒“占领”，车子只要一上高速公路，马上就被暴徒拦劫，不是勒索就是砸车、打人，台商从家中到机场的人身安全已受到严重威胁。
据一位陈姓华商表示，雅加达北区、西区的PLUIT、MUARAKARANC、GROGOL等区都遭抢劫，部分住在独门独院的富裕华人都已离开家园。而部分华人社区的华人已自组自卫队，以高尔夫球杆、球棒等器具当作武器自保。
一位台商指出，印尼首都雅加达市中心的暴动是稍歇了，但在距离首都东区的Lippo，暴徒仍在流窜，东元电机、光阳机车等30余位台商在此受困。这个位于L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