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楼-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爷与柏爷赞道:“公郎器字不凡,日后必成大器。老夫辈与有荣施矣!”罗爷称谢。秦爷命童儿另安杯著,请二位少爷入席。罗爷道:“尊长在此,小子理应侍立,岂可混坐!”李爷与柏爷道:“正要请教公子胸中韬略,何妨入座快谈?”罗爷许之,命二人告罪入席,在横头坐下。那柏文连见两位公子生得相貌堂堂,十分爱惜。原来柏爷无子,只有原配张氏夫人所生一女,名唤玉霜小姐,爱惜犹如掌上珍珠;张氏夫人早已去世,后娶继配侯氏夫人,也未生子。故此,柏爷见了别人的儿女,最是爱惜的。当下见了二位公子,便问罗爷道:“不知二位贤郎青春多少,可曾恭喜?”罗爷道:“正为此焦心,大孩儿已定下云南马亲翁之女,尚未完姻,二孩儿未曾匹配。我此去,不知何日才得回来代他们完娶。”柏文连道:“小弟所生一女,意欲结姻,只恐高攀不起。”罗爷大喜道:“既蒙不嫌小儿,如此甚妙!”遂向李逢春道:“拜托老兄执柯!自当后谢。”正是:一双跨凤乘驾客,却是牵牛织女星。
李逢春道:“柏兄既是同乡,罗兄又是交好,理当作伐。只是罗兄王命在身,后日就要起马,柏兄不久也要往陕西赴任,此会之后,不知何时再会,自古道:”拣日不如撞日‘。就是今日,求柏兄一纸庚帖,岂不更妙!“罗爷大喜,忙向身边解下一对玉环,双手奉上,道:”权为聘礼,伏乞笑留!“柏爷收此玉环,便取三尺红绩,写了玉霜小姐年庚,送与李爷,李爷转送罗爷,道:”百年和合,千载团圆恭喜!“罗爷谢之下尽,收了庚帖,连秦爷也自欢喜,一而命公子拜谢,一面重斟玉液,再展金樽,四位老爷只饮得玉兔西沉,方才各自回府。
罗爷自从同柏爷结亲之后,收拾家务,过了两天。这日奉旨动身,五鼓起马,顶盔贯甲,装束齐整,入朝辞过圣上;然后回府拜别家堂祖宗,别了全家人,有两位公子跟随,出了越国公府门。放炮动身,来到教场,点起三万人。小三军摆齐队伍,祭过帅旗,调开大队,出了长安,呐喊摇旗,一个个盔明甲一队队人马高强。真正号令严明,鬼神惊怕!怎见得他十分威武,有诗为证:大将承恩破虏臣,貔貅十万出都门。
捷书奏罢还朝日,麟门应标第一人。
话说罗爷整齐队伍,调开大兵,出了长安。前行有蓝旗小将报道:“启元帅今有文武各位老爷,奉旨在十里长亭饯别,请令施行!”罗爷闻言,传令大小各军扎下行营,谢过圣恩。一声令下,只听得三声大炮,安下行夸罗爷同两位公子勒马出营,只见文武两班一齐迎接道:“下官等奉旨在此饯行,来得远接。望元帅恕罪!”罗爷慌忙下马,步上长亭,与众官见札。慰劳一番,分宾主坐下早有当职的官员摆上了皇封御酒、美味珍肴。罗爷起身向北谢恩,然后与众人序坐。
酒过三巡,食供九献,罗爷向柏爷道:“弟去之后,姻兄几时荣行?”柏爷道“多则十日,总要去了。”罗爷道:“此别不知何时才会?”柏爷道:“吉人天相,自有会期。”罗爷又向秦爷指着两位公子道:“弟去之后,两个孩儿全仗舅兄教训!”秦爷道:“这个自然,何劳吩咐!但是妹丈此去放开心事,莫要忧愁要紧。罗爷又向众人道:”老夫去后,国家大事全望诸位维持!“众人领命。罗爷方才起身向众人道:”王命在身,不能久陪了。“随即上马,众人送出亭来。
一声炮响,正要动身,只见西南巽地上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忽听得一声响亮,将中军帅旗折为两段。罗爷不悦,众官一齐失色。
不知吉凶如何,下回再看。
第二回 柏文连西路为官 罗公子北山射虎
话说罗爷见一阵怪风,将旗吹折,未免心中不悦,向众人道:“老夫此去,吉少凶多,但大丈夫得死沙扬,以马草裹尸还足矣!只是朝中诸事,老夫放心不下,望诸位好为之!”众人道:“下官等无不遵命。但愿公爷此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早早得胜还朝!我等还在此迎接!”大家安慰一番,各各回朝覆旨。只有两位公子同秦双、柏文连、李逢春三位公爷不舍,又送了一程。看看夕阳西下,罗爷道:“三位仁兄请回府罢。”又向公子道:“你二人也回去罢。早晚恃奉、母亲,不可在外游荡!”二位公子只得同三位老爷,洒泪牵衣而别,罗爷从此去后,只等到二位公子聚义兴兵,征平鞑靼,才得回朝。此是后话,不表。
单言二位公子回家,将风折帅旗之事,告诉了母亲一遍。太太也是闷闷不乐,过了儿日,柏文连也往陕西西安府,赴都指挥往去了,罗府内只车了秦、李二位老爷常来走走。两位公子,是太太吩咐无事不许出门,每日只在家中闷坐。不觉光阴迅速,秋去冬来。二位公子在家闷了两个多月,好坐得不耐烦。那一日清晨起来,只见朔风阵阵,瑞雪飘飘。怎见得好雪,有诗为证:满地花飞不是春,漫天零落玉精神。
红楼画栋皆成粉,远水遥岭尽化银。
话说那雪下了一昼夜,足有三尺多深。须臾天霁,二位公子红炉暖酒,在后园赏雪,只见绿竹垂梢,红梅放蕊。大公子道:“好一派雪景也!”二公子道:“我们一个小小的花园,尚且如此可观,我想那长安城外山水胜景,再添上这一派雪景,还不知怎样可爱呢!”
二人正说得好时,旁边有个安童插嘴道:“小的适在城外北平山梅花岭下经过,真正是雪白梅香,十分可爱!我们长安这些王孙公子,都去游玩:有挑酒肴前去赏雪观梅的,有牵大架鹰前去兴围打猎的,一路车马纷纷,游人甚众!”二位公子被安童这一些话动了心,商议商议,到后堂来禀一声。太太道:“前去游玩何妨?只是不要闯祸,早去早回。”公子见太太许他出去赏雪,心中大喜,忙忙应道:“晓得!”遂令家人备了抬盒,挑了酒肴,换了三装马匹,佩了弓箭,辞了太太,出了帅府,转弯抹角,不一时出了城门,到了北干山下一看,青山绿水如银,远浦遥材似玉。那梅花岭下原有老梅树,大雪冠盖,正在含香半吐,果然春色可观。当下二位公子,往四下里看看梅花,玩玩雪景,只见香车宝马,游人甚多。公子拣了一株大梅树下叫家人放下桌盒,摆下酒肴。二人对坐,赏雪饮酒;饮了一会,闷酒无趣。他是在家闷久了的,今番要出来玩耍个快乐。
当下二公子罗琨放下杯来,叫道:“哥哥,俺想这一场大雪,下得山中那些麋麂鹿兔无处藏身,我们正好前去射猎一回,带些野味回家,也不在这一番游玩。”大公子听了,喜道:“兄弟言之有理。”遂叫家人:“在这里伺候,我们射猎就来。”家人领命。二位公子一起跳起身来,上马加鞭,往山林之中就跑。跑了一会,四下里一望,只见四面都是高山。二位公子勒住了马直赞:“好一派雪景!”
这荒山上倒有些凶恶。观望良久,猛的一阵怪风,震摇山岳。风过处,山凹之中跳出一只黑虎,舞爪张牙,好生利害。二位公子大喜。大公子遂向飞鱼袋内取弓,走兽壶中拔箭,拽满弓,搭上箭,喝一声“着”,飓的一箭往那黑虎项上飞来,好神箭,正中黑虎项上!那虎吼了一声,带箭就跑。二公子道:“那里走!”一齐拍马追来。
只见那黑虎走如飞风,一气赶了二里多路,追到山中,忽见一道金光,那虎就不见了。二人大惊道:“分明看见虎在前面,而为何一道金光就不见了,难道是妖怪不成?”二人再四下观看,都是些曲曲弯弯小路,不能骑马。大公子道:“莫管他!下了马,我偏要寻到这虎,除非他飞上天去!”二公子道:“有理!”遂一齐跳下马来,踏雪寻踪,步上山来,行到一箭之地,只见枯树中小小的一座古庙。
二人近前一看,只见门上有匾,写道:“元坛古庙”。二人道:“我们跑了半日,寻到这个庙,何不到这庙中歇歇!”遂牵着马,步进庙门一看,只见两廊破壁,满地灰尘。原来是一座无人的古庙,又无憎道香火,年深日久,十分颓败,后人有诗叹曰:古庙空山里,秋风动客哀。
峪无人迹往,断石横荒苔。
二人在内玩了一回,步上殿来,只见香烟没有,钟鼓全无,中间供了一尊无坛神像,连袍也没有。二人道:“如此光景,令人可叹!”正在观看之时,猛然当的一声,落下一枝箭来,二人忙忙近前拾起来看时,正是他们方才射虎的那一枝箭,二人大惊道:“难道这老虎躲在庙里不成?”二人慌忙插起雕翎,在四下看时,原来元坛神圣旁边泥塑的一只黑虎,正是方才射的那虎,虎脑前尚有箭射的一块形迹。二人大惊道:“我们方才射的是元坛爷的神虎!真正有罪了!”慌忙一起跪下来,祝告道:“方才实是弟子二人之罪!望神圣保佑弟子之父罗增征讨鞑靼,早早得胜回朝!那时重修庙字,再塑金身,前来还愿!”祝告已毕,拜将下去。
拜犹未了,忽听得咯喳一声响,神柜横头跳出一条大汉,面如锅底,臂阔三停,身长九尺,头戴一顶元色将中,灰尘多厚;身穿一件皂罗战袍,少袖无襟。大喝道:“你等是谁,在俺这里胡闹!”二位公子抬头一看,吃了一惊,道:“莫非是元坛显圣么?”那黑汉道:“不是元坛显圣,却是霸王成神!你等在此打醒了俺的觉头,敢是送路费来与我老爷的么?不要走,吃我一拳!”抡拳就打。罗琨大怒,举手来迎,打在一处。正是:两只猛虎相争,一对蛟龙相斗!
这一回叫做:英雄队里,来了轻生替死的良朋;豪杰丛中,做出搅海翻江的事体!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粉金刚义识赛元坛 锦上天巧遇祁子富
且言公子罗琨问那黑汉交手,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斗了八九个解数:罗灿在旁看那人的拳法,不在兄弟之下,赞道:“倒是一位好汉!”忙向前一手格住罗琨,一手格住那黑汉,道:“我且问你:你是何人?为甚么单身独自躲在这古庙之中,作何勾当?”那人道:“俺姓胡名奎,淮安人氏,只因俺生得面黑身长,因此江湖上替俺起个名号,叫做赛元坛。俺先父在京曾做过九门提督,不幸早亡。俺特来谋取功名,不想投亲不遇,路费全无,只得在此庙中权躲风雪。正在瞌睡,不想你二人进来,吵醒了俺的瞌睡,因此一时动怒,相打起来。敢问二公却是何人?来此何干?”公子道:“在下乃世袭兴唐越国公罗门之后,家父现做边关元帅。在下名叫罗灿,这是舍弟罗琨,因射虎到此。”胡奎道:“莫不是粉面金刚罗灿、玉面虎罗琨么?”罗灿道:“正是!”那胡奎听得此言,道:“原来是二位英雄!我胡奎有眼不识,望乞恕罪!”说罢,翻身就拜。正是:俊杰倾心因俊杰,英雄俯首为英雄。
二位公子见胡奎下拜,忙忙回礼。三个人席地坐下,细间乡贯,都是相好;再谈些兵法武艺,尽皆通晓。三人谈到情蜜处,不忍分离。罗灿道:“想我三人,今日神虎引路,邂逅相逢,定非偶然!意欲结为异姓兄弟,不知胡兄意下如何?”胡奎大喜道:“既蒙二位公子提携,实乃万幸,有何不中!”公子大喜。当时序了年纪,胡奎居长,就在元坛神前撮土为香,结为兄弟。正是:桃园义重三分鼎,梅岭情深百岁交。
当下三人拜毕,罗灿道:“请间大哥,可有甚么行李,就搬到小弟家中去住!”胡奎道:“愚兄进京投亲不遇,欲要求取功名,怎奈沈谦当道,非钱不行。住在长安,路费用尽,行李衣裳都卖尽了,只在街上卖些枪棒,夜间在此地安身,一无所有,只有随身一条水磨钢鞭,是愚兄的行李。”罗灿道:“既是如此,请大哥就带了钢鞭。”
拜辞了神圣,三位英雄出了庙门,一步步走下山来,没有半箭之路,只见罗府跟来的几个安童寻着雪迹,找上山来了,原来安童们见二位公子许久不回,恐怕又闯下祸来,因此收了抬盒,寻上山来,恰好两下遇见了。公子令家人牵了马,替胡奎抬了钢鞭,三人步行下山,乃在梅花岭下赏雪饮酒,看看日暮,方才回府,着家人先走,三入一一路谈谈说说,不一时进得城来,到了罗府,重新施礼,分宾主坐下,公子忙取一套新衣服与胡奎换了,引到后堂。先是公子禀告了太太,说了胡奎的来历乡贯,才引了胡奎,入内见了太太,拜了四双八拜,认了伯母,夫人看胡奎相貌堂堂,是个英雄模样,也自欢喜。安慰了一番,忙令排酒。
胡奎在外书房歇宿,住了几日,胡奎思想:老母在家,无人照应,而已家用将完,难以度日,想到其间,面带忧容,虎目梢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