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14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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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补阙张正一上书言事,得到德宗的召见。张正一与吏部员外郎王仲舒和主客员外郎刘伯刍等人相互亲近友善,王叔文一伙怀疑张正一讲过自己的秘事,便让韦执谊向德宗诬陷张正一等人,说他们私结朋党,交游饮宴,没有限度。九月,甲寅(初六),张正一等人都获罪被贬远方,人们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刘伯刍是刘的儿子。
'14'盐夏节度判官崔文先权知盐州,为政苛刻。冬,闰十月,庚戌,部将李庭俊作乱,杀而脔食之。左神策兵马使李兴干戍盐州,杀庭俊以闻。
'14'盐夏节度判官崔文先暂且掌管盐州事宜,处理政务繁琐刻薄。冬季,闰十月,庚戌(初三),部将李庭俊发起变乱,杀死崔文先,还割碎他的肢体,吃了他的肉。戍守盐州的左神策兵马使李兴干,又杀死李庭俊,上报朝廷闻知。
'15'丁巳,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损薨。
'15'丁巳(初十),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损去世。
'16'十一月,戊寅朔,以李兴干为盐州刺史,得专奏事;自是盐州不隶夏州。
'16'十一月,戊寅朔(初一),德宗任命李兴干为盐州刺史,允许他单独奏报事情。从此,盐州不再隶属于夏州。
'17'十二月,庚申,以太常卿高郢为中书侍郎,吏部侍郎郑瑜为门下侍郎,并同平章事。瑜,余庆之从父兄弟也。
'17'十二月,庚申(十三日),德宗任命太常卿高郢为中书侍郎,任命吏部侍郎郑瑜为门下侍郎,一并同平章事。郑瑜是郑余庆的堂兄弟。
'18'建中初,敕京城诸使及府县系囚,每季终委御史巡按,有冤滥者以闻;近岁,北军移牒而已。监察御史崔遇下严察,下吏欲陷之,引以入右神策军。军使以下骇惧,具奏其状。上怒,杖四十,流崖州。
'18'建中初年,德宗敕令京城各使以及府县,对于在押的囚犯,在每季度终结时,要委托御史分行各地,予以按察,对确实冤枉失实的案件,要上报朝廷闻知。近年以来,北军只转发一道公文就算了事。监察御史崔对待下属严厉而苛察,下属官吏打算陷害他,便领着他进入右神策军。神策军使以下的人们惊怕恐惧,拟成奏章上报了他的事状。德宗大怒,将崔杖责四十棍,流放到崖州。
'19'京兆尹嗣道王实务征求以给进奉,言于上曰:“今岁虽旱而禾苗甚美。”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穷至坏屋卖瓦木、麦苗以输官。优人成辅端为谣嘲之;实奏辅端诽谤朝政,杖杀之。
'19'京兆尹嗣道王李实专务征收财富,以便进献贡物。他对德宗说:“虽然今年发生旱情,但庄稼长得很好。”因此朝廷对租税一概不予免除,以致人们穷困到拆除房屋,出卖屋瓦檩木与麦苗来交纳官税。优伶成辅端作歌谣讥嘲李实,李实奏称成辅端诽谤朝廷大政,用杖刑杀害了他。
监察御史韩愈上疏,以“京畿百姓穷困,应今年税钱及草粟等征未得者,请俟来年蚕麦。”愈坐贬阳山令。
监察御史韩愈进献奏疏认为:“京城周围地区的百姓贫穷困顿,对于所有未能征收上来的今年的税钱以及草秧、谷物等,请等到明年蚕成麦熟时节再去征收。”于是,韩愈获罪,被贬为阳山县令。
二十年(甲申、804)
二十年(甲申,公元804年)
'1'春,正月,丙戌,天德军都防御团练使、丰州刺史李景略卒。初,景略尝宴僚佐,行酒者误以醯进。判官京兆任迪简以景略性严,恐行酒者得罪,强饮之,归而呕血;军士闻之泣下。及李景略卒,军士皆曰判官仁者,欲奉以为帅。监军抱置别室,军士发扃取之。监军以闻,诏以代景略。
'1'春季,正月,丙戌(初十),天德军都防御团练使、丰州刺史李景略去世。当初,李景略曾经设宴招待辅佐自己的官吏们,巡行劝酒的人错把醋送了上来。由于李景略生性严厉,判官京兆人任迪简惟恐巡行劝酒的人遭受罪罚,勉强把醋喝了下去,回去以后便因此吐血了,将士们听说此事后,都流下了眼泪。及至李景略去世后,将士们都说判官任迪简是一位仁厚长者,准备拥戴他出任主帅。监军将任迪简抱到另外的房间中安置,将士们打开门栓将他夺取出来。监军将此事上报朝廷闻知,于是德宗颁布诏书任命他替代李景略的职务。
'2'吐蕃赞普死,其弟嗣立。
'2'吐蕃赞普去世,他的弟弟继位。
'3'夏,四月,丙寅,名陈许军曰忠武。
'3'夏季,四月,丙寅(二十二日),朝廷将陈许军命名为忠武军。
'4'左金吾大将军李升云将禁兵镇咸阳,疾病,其子政与虞候上官望等谋效山东藩镇,使将士奏摄父事。六月,壬子,升云卒。甲寅,诏追削升云官爵,籍没其家。
'4'左金吾大将军李升云带领禁卫军镇守咸阳,得了重病,他的儿子李政与虞候上官望等人图谋仿效山东藩镇的做法,指使将士上奏请求让自己代理父亲的职事。六月,壬子(初九),李升云去世。甲寅(十一日),德宗颁诏追夺李升云官职爵位,没收他家的财产。
'5'昭义节度使李长荣薨,上使中使以手诏授本军大将,但军士所附者即授。时大将来希皓为众所服,中使将以手诏付之。希皓言于众曰:“此军取人,合是希皓,但作节度使不得。若朝廷以一束草来,希皓亦必敬事。”中使言:“面奉进止,只令此军取大将拔与节铖,朝廷不别除人。”希皓固辞。兵马使卢从史其位居四,潜与监军相结,起出伍曰:“若来大夫不肯受诏,从史请且句当此军。”监军曰:“卢中丞若如此,此亦固合圣旨。”中使因探怀取诏以授之。从史捧诏,再拜舞蹈。希皓亟回挥同列,北面称贺。军士毕集,更无一言。秋,八月,己未,诏以从史为节度使。
'5'昭义节度使李长荣去世,德宗让中使带着手诏授给本军中的大将,只要是将士都归心的人,便可授给。当时,大将来希皓为大家所敬服,中使准备把手诏交付给他。来希皓在大家面前说:“在这一军队中物色人选,当然是我来希皓了,但我不能担当节度使的职责。如果朝廷让一把草来担当节度使,我也一定会恭敬地侍奉。”中使说:“我当面接受圣上的旨意,只让从这一军队的大将中选拔节度使并授给旌节,朝廷没有另外任命别人。”来希皓坚决推辞。兵马使卢从史,在军中位居第四,暗中与监军相互结纳,这时他从队伍中站出来说:“如果来大夫不愿意接受诏书,请让我姑且管理这支军队。”监军说:“如果卢中丞这样去做,这当然也是符合圣上的意旨的。”于是中使从怀中拿出诏书,授给卢从史。卢从史捧着诏书,先后拜了两次,再向德宗遥遥行舞蹈礼。来希皓赶忙回去指挥同事,面向北方祝贺。将士全集合起来,再没有提出异议。秋季,八月,己未(十七日),德宗颁诏任命卢从史为节度使。
'6'九月,太子始得风疾,不能言。
'6'九月,太子开始身患中风,不能讲话。
顺宗至德弘道大圣大安孝皇帝永贞元年(乙酉、805)
唐顺宗永贞元年(乙酉,公元805年)
'1'春,正月,辛未朔,诸王、亲戚入贺德宗,太子独以疾不能来,德宗涕泣悲叹,由是得疾,日益甚。凡二十余日,中外不通,莫知两宫安否。
'1'春季,正月,辛未朔(初一),诸王、亲戚前来宫中向德宗祝贺,唯独太子因病不能到来,德宗流着眼泪,哀声叹气,从此患病,并一天比一天加重,大约二十多天,内宫与外廷断了消息,都不知道德宗与太子平安与否。
癸巳,德宗崩;苍猝召翰林学士郑、卫次公等至金銮殿草遗诏。宦官或曰:“禁中议所立尚未定。”众莫敢对。次公遽言曰:“太子虽有疾,地居冢嫡,中外属心。必不得已,犹应立广陵王;不然,必大乱。”等从而和之,议始定。次公,河东人也。太子知人情忧疑,紫衣麻鞋,力疾出九仙门,召见诸军使,人心粗安。
癸巳(二十三日),德宗驾崩。人们匆匆忙忙地把翰林学士郑、卫次公等人叫到金銮殿,起草德宗的遗诏。有个宦官说:“内廷计议册立谁人还没有确定呢。”大家都不敢答话。卫次公赶忙说:“虽然太子身患疾病,但是身居嫡长的地位,为朝廷内外所归向。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也应该册立广陵王。否则,肯定要出大乱子。”郑等人也随声附和卫次公的意见,这才算议定下来。卫次公是河东人。太子知道人们的情绪还在担忧疑虑,便身著紫衣,足穿麻鞋,勉强支撑着有病的身体,走出九仙门,召见各军使,才使人心略微安定了一些。
甲午,宣遗诏于宣政殿,太子服见百官;丙申,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卫士尚疑之,企足引领而望之,曰:“真太子也!”乃喜而泣。
甲午(二十四日),德宗的遗诏在宣政殿宣布了,太子穿着丧服,接见朝廷官员。丙申(二十六日),太子在太极殿正式继承皇位。卫士们仍然怀疑登位的是不是太子,便跷着脚,伸着脖子,向殿上张望了一番,这才说:“的确是真正的太子!”于是,卫士们高兴得哭了。
时顺宗失音,不能决事,常居宫中施帘帷,独宦者李忠言、昭容牛氏侍左右;百官奏事,自帷中可其奏。自德宗大渐,王先入,称诏召王叔文,坐翰林中使决事。以叔文意入言于忠言,称诏行下,外初无知者。以杜佑摄冢宰。二月,癸卯,上始朝百官于紫宸门。
当时,顺宗无法讲话,不能处理朝中事务,经常住在宫中,周围挂着帘幕,只有宦官李忠言、牛昭容在顺宗身边侍奉,朝中官员奏请什么事情,顺宗便在帘幕中认可他们的奏请。自从德宗病情垂危以来,王率先进入内廷,声称有诏传召王叔文,让他坐在翰林院中处理朝中事务。王将王叔文的意图带进内廷,告诉李忠言,便声称诏书颁发下来,外界起初没有人知道这一内情。任命杜佑为摄冢宰。二月,癸卯(初三),顺宗在紫宸门初次受朝中官员的朝见。
'2'己酉,加义武节度使张茂昭同平章事。
'2'己酉(九日),顺宗加封义武节度使张茂昭为同平章事。
'3'辛亥,以吏部郎中韦执谊为尚书左丞、同平章事。王叔文欲掌国政,首引执谊为相,己用事于中,与相唱和。
'3'辛亥(十一日),顺宗任命吏部郎中韦执谊为尚书左丞、同平章事。王叔文打算执掌国家大政,便首先延引韦执谊出任宰相,自己在内廷当权,与他相互呼应。
'4'壬子,李师古发兵屯西境以胁滑州。时告哀使未至诸道,以成牙将有自长安还得遗诏者,节度使李元素以师古邻道,欲示无外,遣使密以遗诏示之。师古欲乘国丧侵噬邻境,乃集将士谓曰:“圣上万福,而元素忽传遗诏,是反也,宜击之。”遂杖元素使者,发兵屯曹州,且告假道于汴。宣武节度使韩弘使谓曰:“汝能越吾界而为盗邪!有以相待,无为空言!”元素告急,弘使谓曰:“吾在此,公安无恐。”或告:“翦棘夷道,兵且至矣,请备之。”弘曰:“兵来,不除道也。”不为之应。师古诈穷变索,且闻上即位,乃罢兵。元素表请自贬,朝廷两慰解之。元素,泌之族弟也。
'4'壬子(十二日),李师古派兵驻扎在本道的西部边境上,以便威胁滑州。当时,告哀使还没有来到各道,有个义成牙将从长安回来,得到了德宗的
遗诏,义成节度使李元素觉着李师古是与自己相邻的州道,打算显示不把他当作外人看,便派遣使者秘密地把遗诏让他看了。李师古打算趁着国家大丧事侵吞相邻州道的辖地,便集合将士,对他们说:“圣上福缘无疆,李元素却忽然传布遗诏,这是造反啊,应当向他出击。”于是,李师古杖打李元素的使者,派兵前往曹州驻扎,准备告知汴州,借道攻打李元素。宣武节度使韩弘让人告诉他说:“你能越过我的疆界去作盗贼吗!我专门在这里等着你,你不要说空话!”李元素向宣武告急,韩弘让人告诉他说:“有我在这里,你尽管放心,不必恐慌。”有人说:“李师古在铲除草棘,平整道路,他的兵马快要打过来了,请对他多加防备。”韩弘说:“如果真是有军队开过来,就不去清除道路了。”韩弘并不对此作出反应,李师古的机谋诈变用尽了,加上听说顺宗已经即位,便停止用兵。李元素上表请求贬职,朝廷两次派人来宽慰他。李元素是李泌的同族弟弟。
吴少诚以牛皮鞋材遗师古,师古以盐资少诚,潜过宣武界,事觉,弘皆留,输之库,曰:“此于法不得以私相馈。”师古等皆惮之。
吴少诚将制作牛皮鞋的材料赠送给李师古,李师古用食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