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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势中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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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蒋介石以顾祝同取代何应钦担任陆军总司令。内战爆发后,蒋介石把顾祝同放在郑州,任郑州“绥署”主任。实施对山东重点进攻之始,蒋介石又任命顾为陆军总司令,坐镇徐州,成立陆军总司令部徐州指挥所,统一指挥徐州、郑州两“绥靖”公署的部队。
  顾祝同虽受宠,却不惊。
  他对部下“宽松”大度是出了名的。在第2帅当师长时,他一句部队不禁嫖赌,只要作战勇敢就行;每月借开会之名,宴请一人营以上军官;连长明里暗里吃几个空额,他不追究;官兵违犯了纪律,只要打仗是不怕死的,从轻发落;阵亡和伤残军官也能受到他的恩泽,得到超规定的抚恤金;即便是退役多年的官兵有困难找上门,也使其不至空手而归。因此,顾祝同受到勇士和恶棍的共同拥戴。
  顾祝同身居陆军总司令高职之后,仍奉行他的“宽松”大度政策,且锋芒不露。
  蒋介石是欣赏顾祝同的,听了他那番话,点了点头。
  顾视同思忖:重点进攻的战略导致中原兵力部署薄弱,总裁大低为此而忧虑。
  “校长,刘伯承在豫北发动攻势,伤亡惨重。看势态,像是东进不成而改为西窜。”
  蒋介石正在踱步,顿足道:“究竟是东进,还是西窜?”
  被蒋介石这么一问,顾祝同心里发紧,不敢贸然断论了。
  抗日战争胜利后,为了粉碎国民党军队挑起的进攻,刘伯承、邓小平遵照中共中央、毛泽东关于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的指示,先是一个上党战役,把阎锡山的13个师3。5万余人给报销了。此役刚结束,平汉战役又打得新编第8军和一个纵队1万多人起义,两个军在溃退中被围歼。接着刘邓又二下陇海,豫北反攻,指挥了一系列重大战役,使国民党军队损失30个旅、近30万人,福将刘峙为此而被撤职。熟捻兵法的刘伯承长于机动,善伺战机,巧于用兵,在晋冀鲁豫四战之地如一股狂飚,来无形去无踪。吃尽他苦头的刘峙曾感慨:“刘邓部队藏能于九地之下,攻能于九天之上,神机妙算也!”顾祝同自然也谨慎对待,晋冀鲁豫一直是他一大心病。
  “依我之见,”顾祝同沉吟片刻,说:“刘伯承可能是西窜,而不是东进。”
  “说下去。”
  “刘邓惯于宽大机动的运动战,自3月9日黄河水归于故道,他们时常出没的东明至阿城300里河段河势险峻,已构成不可逾越的防线。这样一来,他们东进便没有回旋余地,按刘邓一贯用兵之道,西窜可能性最大。”
  “嗯。你讲的有道理。黄河……”
  蒋介石说到黄河,面部表情很复杂。
  为了保障重点进攻,蒋介石煞费苦心,让黄河“参战”。他给这一巨大动作命名为——黄河战略。即将黄河水引人故道,构成从山西凤陵渡到山东济南两千里上面上的“黄河防线”。为此蒋介石很是激动了一番,大会小会逢人必说“黄河防线可抵40万大军”。
  然而,此时他说到黄河似乎没有兴奋。
  顾祝同是一个胆大而又周密的人。尽管蒋介石有“黄河可抵40万大军”之论,他还是专门派人勘察了兰封、济南之间800里河段。进入6月,顾祝同义亲自到刘邓时常往来的河段巡视,查询了上游水情。那令人胆寒的磅礴水势,使顾祝同的心宽了下来。
  “校长,现值汛期,黄河水涨,我们可谓巧借天时地利。刘伯承西窜尚可苟活一时,要过河必遭没顶,加速其灭亡。”
  “墨三,你先严令刘汝明加强黄河防务,然后再给刘伯承压上些兵力,促其快速西窜,挤也要把他挤到太行山,让他们回到山上,吃他们的小米山药蛋去!”
  河南安阳 石林村 1947年6月14日
  “截断敌人的交通,大胆进攻!”
  晋冀鲁豫野战军参谋长李达在电话里对冀鲁豫军区部队下达佯攻造势的命令。
  刘伯承、邓小平来到电话机旁。
  刘伯承:“拿出主力的态势,给敌以主力反攻的错觉,大张旗鼓,要打得有声有色!”
  邓小平:“不要顾虑腹背受敌,不要优柔寡断!扫清外围。大胆穿插,直捣敌人心脏,确保主力休整。”
  李达传达了刘邓的指示,命令:“把二线兵力、预备队都用上,炮火不足,就用炸弹!”
  李达放下话机。
  刘伯承:“太行、冀南部队的作战命令下达了吗?”
  “全部下达。”
  邓小平笑着对刘伯承说:“接下来的戏,该顾祝同唱了。”
  李达说:“1纵、3纵打来电话,请求作战任务。我命令他们好好休整,养精蓄锐。6纵18旅的肖永银憋不住了,问还要休整到什么时候?”
  刘伯承、邓小平笑了。
  李达也笑了,鼻头上的汗珠噼里啪啦掉下来。
  邓小平打趣道:“参谋长热不热,只要看他的鼻子就一目了然。”
  刘伯承视力不好,凑近认真看了看。
  “参谋长,你的鼻子上可以做工事嘛!”
  “是啊。小时候娘请人给我看过麻衣相,说我的福水全在这个鼻子上。”
  邓小平:“咦,原来那是福水呢!”
  刘伯承慢语:“李达同志,偷空儿合合眼睛,下面有你忙的。”
  邓小平一笑:“陈毅夸咱们的参谋长,一打仗,李达抱着电话机睡觉。”
  长着一副“罗汉相”的李达憨厚地笑着。
  刘邓朝村外走去。
  此时的刘伯承55岁,邓小平43岁。刘伯承虎背熊腰,邓小小平短小精干。虽是6月暑大,刘伯承依旧一身灰布军装,扎着腰带,打着绑腿。邓小平则散着裤腿,身着白衬衣,潇潇洒洒,无拘无束。
  一出村口,清风扑向,邓小平仰天吟道:
  “将军欲以巧胜人,盘马弯弓惜不发!”
  刘邓身边的工作人员发现,平素不苟言笑的邓政委这几日笑容多了,尤其和陕北中央前委联系上之后,时不时还跟他们开个玩笑。
  “申荣贵,”邓小平叫刘伯承的警卫员,“听说你想学打扑克?”
  申荣贵拘谨地回答:“报告政委,没,没那事儿。”
  刘伯承笑道:“小鬼,邓政委想收你这个徒弟呢……”
  刘伯承的话没说完,突然发现大路上腾起一团尘雾,几匹高大的骡子尬着蹄子,扬着细沙,由远而近。近了,才看清赶骡子的是军政处处长杨国宇。
  “哦,杨大人!”
  邓小平喊了一声,和刘伯承走过去。
  杨国宇个头矮小,性情活泼,生机勃勃,总像个天真浪漫的孩子,得了个绰号“杨大人”。
  刘伯承漫声问道:“人家是二小放牛,你这是杨大人赶骡子。驮了这么多东西,做啥子嘛?”
  杨国宇甩着脸上的汗:“驮地图。五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的,都要带上。还有司令员你的书,中文本、俄文本、平装的、线装的、古代的、现代的,哪一本敢不带?你批评我啥子?你说过,‘算命先生都有一本《麻衣相书》,我们凭啥子?’还说千万不要忘记‘秀才滚滚,离不开本本’,你倒忘记喽?”
  杨国宇转动着两只善于传导各种情感的大眼睛,一口诙谐的川腔“,逗得一行人哧哧地笑。
  杨国宇不依不饶:“笑啥子嘛。参谋长让我一定要物色两匹好骡子。我哪个晓得啥个骡子最好?挑来挑去,挑了这几匹。一路上不老实,又踢又跳。我对它们说:你要啥子脾气嘛,从今天起,你就算参加革命喽,应该高兴才是嘛。”
  邓小平说:“辛苦!大大的辛苦回去好好洗洗,歇歇劲儿。
  “歇劲儿?哪敢想哟!1纵来领油布15000平方尺,马上就到;6纵、3纵嚷嚷不够,还要重新订购;太行干部、武委会主任、民兵队长、农会主任80个人要来参加集训队,吃住还没有落实;三局运铁丝到阳谷还没联系上……不罗嗦了,误我的事喽!”
  杨国宇像打足了气的球,随着高大的骡子向村里走去。
  刘伯承望着杨国宇的背影:“又是一个忙人!”
  6月的豫北,生机满目,色彩明丽。绿的是正拔节的青纱帐,花的是绽蕾怒放的棉田,那黄澄澄的则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阵风吹过,遍地流金,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麦香。
  “好收成啊!”
  刘伯承很动情地和老乡们打着招呼。
  正在收割麦子的男女老少停下镰,七嘴八舌,既敬重又亲热地搭话。一位老者用粗糙的双手搓了一个麦穗,“噗”地吹去麦壳,双手托着送到刘伯承面前:“看看,看看这麦粒有多饱!一穗就差不多有200粒呢!”
  这是土地还给农民后的第一次麦收,又赶上了一个好年景,庄稼人的激动和感激之情是炽热挚诚的。
  一个姑娘推着一个年轻媳妇:“去啊,去问问!你不是早就想、问了吗?这是个大官,后头有恁些跟班的哩,还不快去呀!”
  那媳妇扭捏着,追上去,脸红涨得像抹了胭脂,吭哧了半天,说:“你们哪个是主事的?”
  刘伯承指指邓小平:“他。你有什么话,只管对他说。”
  “俺想问问,就是……就是……”那媳妇的脸又红了,“就是想问问,秃、秃子参军你们要不要?”
  警卫员申荣贵一下手捂住嘴,差点儿笑出来。
  刘伯承极严肃地望了申荣贵一眼。
  邓小平说:“是替你丈夫问的?”
  那媳妇点点头。
  “他参了军,家里的地还有人种吗?”
  “他走了家里有俺哩。俺公公、婆婆都支持他参加咱们的队伍。婆婆说,家里土改分了十几亩地,别人家参军保卫胜利果实,咱家也该去,就怕队伍上嫌他……”
  “回家对你婆婆讲,保卫胜利果实,人人都有权利和资格。只要自愿,我们收。”
  那媳妇应了一声,欢天喜地跑走了。
  刘伯承感慨道:“多好的老乡啊!”
  邓小平:“古今战争的全部历史证明,如果这个战争有广大群众自觉主动参加,胜利就能很快到来。”
  说着,邓小平“嘶啦”一声划着火柴,点燃香烟。他那种迎风点火的技术堪称一绝。
  穿过了麦田、棉田,刘邓说说笑笑,信步走着。
  卫士长、作战参谋心里纳闷:敌人正在重点进攻,陕北吃紧,山东鏖战,我们的部队却按兵不动,12万人马蛰伏在这一带休整了半个多月,不知首长们在等什么?
  刘邓走到河边,停下来。
  “卫士长,”刘伯承转过身问,“这是条什么河?源头在哪里?水深、流速多少?渡点在哪里?”
  “不知道。”卫士长很窘,坦率地说:“我不清楚。”
  “你呢?”刘伯承问作战参谋。
  “地图上可以查出来,现在,我……说不准确。”
  “我们在这个村子已经住了五天。一个军事人员不熟悉宿营地周围的地形、地物,那怎么行?敌人突然袭来,你命令部队突围,有河阻挡,命令部队渡河,又不知水有多深,渡点在哪里,岂不是束手被擒?”刘伯承转过身,指着河水说:“这叫伏河,是卫河的一个支流,源头在太行山。伏河是条季节河,秋冬春三季平稳安伏,流量平缓;每逢夏汛时节,水涨流急,水深可达七至九米。渡点在村东,是一座七孔桥,桥宽五米,马车、炮车都可通
  邓小平说:“打仗的事,可不能问渔渔不知,问樵樵不晓啊!”
  卫士长、作战参谋默然不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天知地,胜乃可全。”刘伯承说着,离开河堤,向一条小路走去。走了几步,又感叹道:“世事沧桑,这千顷良田曾是当年的古战场啊!”
  “是啊。这一带在春秋战国时期热闹得很呢。”邓小平紧走了几步,说:“著名的‘城濮大战’就在这附近吧?”
  刘伯承长叹一声,眯起眼,悠然道:
  “5O00年喽。楚将子玉率兵进攻晋军,晋军避其锋芒,向后撤退。楚军穷追不舍,晋军再次后退。楚军误以为晋军不敢正面交战,一直追到卫国城濮就是如今的范县。
  “楚军长期在外作战,一连几次急行军,都没能与晋军交锋,于是精疲力惫,士气低落,斗志松懈。
  “晋军却不同,连续三次退兵,憋着一股猛劲,像充足气的皮球,一拍即跳,再拍更高,纷纷向主帅先轸请战,问何时出兵。先轸说:”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古之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情归,此为治气之法。以治待乱,以静待哗,以己之长,击敌之短,此为治心之法。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为治力之法。今吾军有气有心有力有理,楚军被歼,指日可待也。‘果然,城濮一战,晋军大获全胜,成为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
  邓小平颔首道:“在战略上,最漫长的迂回路线常常又是达到目的的最短途径。这个‘城濮大战’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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