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原密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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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可否请马长官到内堂一叙?这里喧闹,不是说话的地方。”
“当然可以,大师请!”马长官心里揣着不安,起身随大法台走出行宫,来到一处大殿。
这里的经堂足有三层楼高,宽敞明亮,殿间那尊莲花生大师的法像,有两丈多高,上面镶嵌着各种珠宝。
“久闻马长官佛学深厚,本座今日有意讨教。”
“哪里,哪里,大法台才识过人,佛学造诣深厚。我那两下子也就糊弄糊弄外人!”
“马长官过谦了。你看,这座佛像的里层是木架结构,外层是黏泥雕塑,上面涂着厚厚的金粉,看上去庄严巍峨。莲花生大师面色安详淡定,目光深奥慈祥,仿佛能包容世间万象。佛身靠北面南,端庄地坐在莲花宝座上,右腿微微敞开,左腿钩紧。一般来讲,莲花生大师不同的坐姿,代表不同的佛教含义,或悲天悯人,或威压仇敌。”大法台如数家珍般地说了起来,可马长官实在不知他这番开场白是何用心。
“本人行伍出身,打打杀杀惯了,对佛事向来不懂。但听大法台好像话里有话,请大法台(W//RS/HU)明说就是。”
“呵呵,不碍事!马长官再看,这莲花生大师的法像前供奉着一百盏酥油灯,一百个圣水碗,一百支干花等五种供品,俗称‘百供’,是在吉祥的节日里才会有的场面。我还记得当初做灵童时,第一次看到佛堂里闪耀着灯火的光芒,弥漫着浓郁的青油香。我的文化师傅让我给莲花生大师的法像磕十个响头,可我年幼体小,匍匐下去,半天爬不起来,但终究还是双手撑地,硬撑着爬起来再磕。那时我望着佛像想:他真高大威严啊,面对这样威严的法体,不磕头是要受到严惩的。在我磕头的时候,旁边的人神情肃穆,老师和喇嘛们开始齐声念诵祈祷的经声,那浑厚低沉的诵经声在佛堂里回荡,好像江水在峡谷里激荡奔流。这样大的阵势和场面,不要说对一个孩子,就是对一个大人,也会心生畏惧。所以说,人是需要有点畏惧之心,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应该心怀欺诈和歹恶。”
“大法台所言甚是!”马长官开始听出点话外音来了,可他仍强装着不动声色。
“等磕完了响头,占堆活佛便赐我祝福的经文,有九个喇嘛出场,他们伴着法鼓、法号,跳着神灵的舞步,口诵经文,依次来到我的面前,占堆活佛先是将一部经书放在我的头顶,然后又把一尊佛像触到我的额头,这意味着加持佛身,从此我便有了佛身了。不知道马长官对佛身有何理解?”
“我说过了,我是个军人,不懂佛事,只知道杀敌报国,保护百姓,维护正义!”
“那甚好!”大法台爽朗地笑了笑,“好一个保护百姓,维持正义。马长官请目视莲花生大师的法像片刻,我为你加持佛身。”
“这个……这个就不必了吧!”
“哎,只有加持了佛身,你才好维持正义,保护百姓。这也是你和佛祖之间的缘分,不得推辞!”
“这……这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不过了,其他人还没有这样的造化!”
马长官不知道大法台为何要突然为自己做加持,开始浑身有些不自在了,他抬头看着莲花生大师的法像,竟然有巨大的恐惧感,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天而降,用掌根紧压着他的额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莲花生大师周围那几个巨大的护法像眼睛明亮,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大法台笑呵呵地从供桌上捧出一个宝瓶,一只编制成扇形的孔雀羽毛插在瓶盖上。大法台伸出手接过羽毛,又从宝瓶里倒出几滴圣水滴在羽毛上,然后恭敬地用羽毛在马长官的头顶上拍一拍。
“师傅曾经说过,宝瓶里面装有江水、河水、湖水、泉水四种圣水。将宝瓶中的甘露圣水用孔雀羽毛扇洒在你的身上,将为你洗罪,从前做过的坏事都将被圣水洗干净,你将成为一个洁净的人。”
“如此甚好!”马长官本来不想试,可细细一想,如果没有勇气尝试,便是等于承认自己做过错事,有可能上了大法台的当,他此时很明白,大法台之所以言语怪异,是有意在试他。
“那好!”大法台毕恭毕敬地放下孔雀羽,又倒了点圣水在手里,然后冷不丁贴在了马长官的额头上,马长官顿时凉得打了一个激灵。
“马长官知道密宗的诛杀法吗?”做了简单的加持后,大法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愿闻其详。”马长官铁青着脸,努力克制着浑身的哆嗦。
“密宗的诛杀法是我教最严厉的惩罚,所诛杀的对象是破坏密教的人,以及冒犯上师的人,上师藉此法而驱遣鬼神诛杀他人,令其人立刻殒命,或令其人短寿。”大法台不紧不慢地说道,听得马长官将心揪在了一起。
“佛门乃是圣地,可大法台嘴里总是杀长杀短的,不知道是对我马某人有偏见,还是一时无心犯了口戒?”
“作法时,先供养大忿怒金刚和他的眷属,作法的人,用水洒湿敌人的额头。”大法台突然抬高了声调,眼睛紧盯着马长官,丝毫不理会他的询问。此时的马长官显得极不自然,面色苍白呼吸无力。
“右脚踏在左脚上,面向南,一目向左斜,一目向右斜,扮演怒目不齐状!”
第三十章 真假两念珠(2)
大法台厉声喝道,马长官竟情不自禁地将右脚踏在了左脚上,面部朝南边偏去,两只眼睛成了分离眼。
“睛眉间起皱纹,紧咬牙齿,作大声音。”大法台又厉声一喝,马长官感觉浑身有些发麻,牙齿互相紧咬,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阵哀号声。他原本不懂如何作法,可眼下竟觉得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手臂在摆弄他的肢体,驱使着他。这无形的力量鬼使神差地使他放下了军官的架子,手脚并用地做起了相应的动作,将自己的身子摆成了大忿怒金刚的愤怒状。
“自己看一看,是什么人附在了你的身上!看一看你的头发里是不是有蛇在蠕动,它们可是你的心魔!”
“你在胡说什么?快快解咒,不然我按军法处置你。”马长官无比慌乱,他早就知道大法台法术高强,善于催神出窍。
“军法处置?哈哈,你知不知道,军法在佛法面前根本排不上队!”
“你不怕我带人血洗了你的寺庙?”马长官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终于撕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你敢?你要把我怎样?”
“我只是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小心我杀了你!”
“哼!”大法台冷笑一声,“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好好看看你的周围吧,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不看,我不看!”马长官被自己给吓到了,他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头发里有东西在不停地蠕动。头皮上那种细微鳞片刮擦的感觉十分真切,令他额头冰凉。似乎大法台刚才给自己沾上去的水变成了某种会动的东西,像蛇,又只有筷子粗细,也像蚯蚓,可又有鳞片,又像是大耗子的尾巴。
“你以为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了吗?你以为人只能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吗?蠢货,你为官不尊,欺压百姓。数一数,现在有几只手在挠你?又有几只手在掐你?这些都是被你害死的人命,活生生的人命。睁开你的狗眼睛看一看,莲花生大师的法像还像刚才那样慈祥吗?你看看他的牙有多长!你听听他在对你说什么!”
马长官感觉浑身僵硬,懵懂中感觉眼前有轰隆隆的震动,莲花生大师那巨大的法像竟然缓慢站起,而且在走动,如同庞大的大象一般朝自己走了过来,似乎要抬脚踩死自己。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那种高高在上的凌厉态势压得他心里无比发慌,他服软了,想喊大法台救命,可嘴里根本发不出声响,他的喉结已经暴起,舌头僵硬。
这可怎么办,难道是撞邪了?马长官急得嗓子直冒烟,心里像有无数只猫挤在一起用力蹬踏。
“佛祖饶命!”马长官心里不断地做着祷告,可是没有用。不一会他就感觉有尖锐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种感觉非常清晰。没错,是刀子。这把刀子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地划着圆圈,力道不大但刀尖在肉皮上的碰触还是让他酥麻难耐,渐渐地,这种酥麻的感觉变成了刻骨铭心的疼痛。
“你的灵魂马上要被大师带走了,只会剩下一副皮囊活在世上!记住,佛法是仁慈的,不会要你的命!记住,到了黑暗的世界后一天要分三次做祈祷,给神坛献赤色香花。记住,下一个轮回不要与人为恶,投胎做牛做马,低下头多劳作,多用心去看世界。等你熬过了下一个轮回,说不定还能做个好人!”大法台冷冷地朝马长官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马长官急切地朝大法台大喊,可声音十分微弱,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马长官觉得有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额头的缝隙里伸了进来,揪住他的脑浆使劲地往外拽,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都站不稳,好像灵魂要和身体脱离,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和痛苦感。
“快去看,你们长官突然发了羊羔风。”大法台出了门对着马长官的随从人员大声喊叫,来人很快冲了进去,将口吐白沫、四肢僵硬的马长官架了出来。
“怎么回事?”一个地方官跑过来问道。
“不知道,马长官像是突然间中了风!”
“突然间中了风?刚才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么会突然犯病?”
“我们也不知道。”
“大殿里有什么异常发生吗?”
“没有,都检查过了,一切无恙。”
“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他拖回去医治呗。这头肥猪!”
“他妈的,这人要是倒霉了连喝口凉水都会塞牙。我还眼巴巴指望着这头肥猪能在上头给我当靠山呢,好好发达一下。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下栽了,妈的!可惜了我的一顿肥羊,早知道送我丈人了,老婆高兴了或许还给我做拉条吃呢。”
“别扯那没用的蛋,快抬吧!”
“妈的,这狗东西还真重啊,大概是净吃好东西不拉给憋坏的。”
“大法台,我们先告辞了!”
“好,慢走,诸位回去后好生伺候马长官。”说着大法台上前握住了马长官的手,轻声朝众人说道,“马长官功高盖世,请安心回去养伤,你将来还要维护正义,保一方平安。”
马长官清晰地听到了大法台和众人的话,这些话深深地刺伤了他,可他暴着眼球,喉咙里咕噜做声,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随从们也不明白他在嘀咕什么,以为他要向大法台辞行,便替他朝大法台客气了几句,将他架走了。
“一定会,一定会!我等都需努力!告辞!大法台留步。”地方官个个惊魂未定又恼怒异常,互相推诿着纷纷离开了。
“送客!”大法台笑容可掬地望着众人离开。
夜幕笼罩着塔尔寺,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唯有一闪一闪的酥油灯,从各个殿间散发出光芒,像是一个微弱的生命在颤动。
大法台做完晚课睡在一间堆满经卷、墙上挂满唐卡画的房子里,他看着唐卡画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度母像,想起了自己慈祥的母亲,也想起了在玉树惨死在马匪刀下的百姓,心中十分不忍。就在昨天,那些死去的孩子们还睡在母亲带着羊奶味的藏被里。可现在,母亲的怀抱、孩子的双手、男人们的眼神都已经远去了……
“来人,让群僧朝西南方向念诵平安经。”
“是!”
传话的僧人着手准备去了,大法台借着油灯翻看经书,不觉有些疲倦,在睡眼婆娑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梦见自己墙上唐卡画上的那些护法神都从画中跳下来,纷纷跑向了祈年殿,那里放着新鲜的五十四颗人骨念珠。护法神显得狰狞恐怖,肩上扛着骷髅,手里拿着铁链,双脚踩着人头,追赶得失去眉心骨的老百姓四处乱窜……
“大法台救救我们。”
“不要求他,他也是坏人,世界上没有好人!”
百姓们四处奔跑着,有人在求饶,也有人异常愤怒。
“大家不要慌张,听我说。”大法台朝人们解释着,他努力规劝大家能够安静下来,可人们听不进去。
不久,原本疯跑的人群消失了,大法台不知为何竟来到一处地道里,地道的光线很暗。
不远处地上铺了一层杂草,一条烂毡子摊开在杂草上。几只老鼠在咯吱咯吱地嚼着草头。大法台的出现,丝毫惊扰不了它们。空气里溢满着一股尿骚味儿,大法台不由得捂住了鼻子。这时他发现一个虚弱的女人蜷缩在烂毡上,浑身的衣裤肮脏不堪地贴在她的身上。
“你是何人?”大法台压低声音发问ωεn人$ΗūωЦ,他生怕自己的声调过高会吓到妇人。
地上的女人没有说话,她的头发很长,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