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边上的纤夫-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贴什么金不金的,快八点了,我们都该走了。”史书记又喝了口茶说:“小张,跟你哥聊聊,跟人家学学工作经验!”他站起来要走。
“是,是。”谢大宝忙道:“书记,你不坐会了么?再喝些茶吧,可是新上的碧螺春呢。”
“不喝了,不能喝了!”史书记笑者拍拍肚子道:“还喝么,走啦!”他走到门口又转过去朝小张道:“你可别摆什么架子啊,在你大哥的一亩三分地上,小心他揪你!”
“是,是您放心吧!”小张忙道:“我要有哪里不对的,尽叫大哥揪就是了。”
“那哪能,咱兄弟还说什么对错呢!”谢大宝道。
送史书记走后,小张对谢大宝道:“村长,哦,大哥,这村里的一些情况,我不熟悉,还有这人什么这样那样的,我也不清楚,你都大致给我讲讲行么?”
谢大宝拍拍他的肩道:“老弟,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好了,一切都会给你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会儿你叫我讲,我一时也讲不出个什么头绪来,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行吗?”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大钟已经指向八点半了。谢大宝媳妇早收拾了堂屋,铺了张床,又备一瓶热水,伺候着小张睡下后,谢大宝他俩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清早,吃过早饭,小张随谢大宝他们到地里干活,半路里就听谢大宝媳妇抱怨道:“哎,这豆子长的越好,人就越累,昨天就做那片场地,手上磨出两个水泡,这还剩几亩地倒叫人怎么干呦!”
谢大宝道:“一点点干呗,咱个又多了个帮手呢,对么老弟?”
小张笑着点了点头,忽又眉头一紧道:“大哥,我前几天好像在报纸上看到了,能收豆子的大型联合收割机也投入使用了。”
“在这呢!”他伸手从裤里拽出一脚报纸来递给谢大宝……“就这个,在中缝顶小的那句话,好象是县农机公司登的广告!”
谢大宝接过来念道:“本公司从广大农民朋友的切实利益出发,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现从浙江农机制造厂引进十台农用收割机,可收黄豆,小麦等各种农作物,收割时具有作业半径大,压地面积小等优点,欢迎广大农民朋友选焙,单价9万元每台!”
“恩,怎么样?”小张问道。
谢大宝笑了笑把纸揉成一团塞到口袋里笑道:“价钱有点高了,以后再说吧。”
“价钱可以了,9万多也不酸贵,收麦子的那种还8万8。上次崔庄的那一家托熟人才8万8买下来的,何况这更先进一点的呢!”
“那也够戗了,这有几个能买的起了十台机子,九十多万,哪个去买?种地的没钱,有钱的不种地呐!”谢大宝媳妇插进来说:“不过,不知他们是不愿出租这些机子收麦子的一亩地三十到五十块,他这收豆子的要么贵了一些了。”
“人家哪里愿意租给你,新机子一用过就不值钱了!”谢大宝道。
他们走到场上时,谢光家已经拉了一拖拉机豆铺来了。
“老谢,早啊,我说你今夜里跑哪去了呢?原来夜里偷着干活去了!”谢大宝媳妇笑道,又白了眼村长道:“你看你干啥去了,成天还说自家活干不完,你要像人家这样哪有干不完的活。”
谢光老婆从车顶拽着刹车绳一点点滑下来,她脚刚一沾地就说道:“早这样拉上来给太阳照照中午就能打了,反正今天得忙一场出来!”
小张忙过去帮忙卸车子,豆子卸下来以后,他又帮着散好场,两下一来熟了许多。
“你们半夜起来割的么?”
“恩,五点多钟去割的!”
“那么早啊,我都好几年没割过豆子了,你现在要我去割,恐怕连镰刀都拿不起来了。”小张笑道:“累不累?”
“怎能不累呢!”谢光伸出手来道:“你看看,今年第一次割,这手一年多没摸过刀把。头会拿起来,怎么也不顺当,磨了好几个泡子,哎!要能像收小麦一样,有大联合就好!”
“咳!这就有了!”谢大宝麻利的掏出那张报纸给谢光道:“小张,指着给他看看吧!”
谢光接过来大致看了一便,笑道:“你要人命啊,这么贵你去买?”
“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出租。”小张说道:“这么贵的,十里八乡少有人能买的起!”
“咱去问问不行么,人家要真愿意租,只要你钱还划的来,花点钱总可少累一点人啊!”谢母道。
“今天忙完了这点豆子明天咱去那看看行吗?”谢光道。
第二天一早谢大宝推说肚子不舒服不能走了。谢光只好和小张一起去。
农机公司已挤满了人。各式各样的农用机械旁围着从乡下赶早来想买点便宜货的农民
“你们这怎么这么贵,盐城拖拉机几天张了二百多呢。”
“没办法,人家涨,咱也得涨,不涨咱都要贴本了。”一个穿工作服的职员说。
“涨什么,才几天就涨了,我看你们这里就是看人多才涨的。”一个农民道。
那职员笑了笑没说什么。
谢光和小张好不容易挤到了那台联合收割机旁。
“这跟收麦子的没什么两样呢。”谢光摸了摸那台“丰田谷神”道。
“大哥,这跟一般的可不一样呦!”站在一旁的一个女职员道:“你看这机子钢板多厚,再看看轮子,双轮子的,这玩意,别看它粗笨,但重量分的均匀,可不压地呢。”
“那我问你这台机子到底能卖多少钱?”另一个戴蓝草帽的人问道。
“刚才不跟你说了么,底价九万五,一个子也不能少呢,这是公司规定的。”
“不是九万么,怎么又九万五了?”小张问道。
“那是几天前的事了,现在行情是见风涨,前天卖了六台只剩这一台,还有仓库里的三台,想要买呢得趁早点——”
谢光刚想说什么,小张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谢大宝老婆在电话中慌乱的嚷:“小张,大宝他出事了,你快回来……”
“什么事儿?”他一面问一面拉了愣头愣脑的谢光就往外挤。
“大宝……他被拖拉机顶了一下,早晨打场时,机把上的套子突然掉了,机头猛下栽,他一把没有抓牢,从尾轮撞到地上,腿也撞到了离合器,一大块都青紫的了……”
谢光和小张骑着车子,飞奔到半路的时候,天竟然渐渐的暗了下来,谢光说道:“糟糕,要下雨了,我那边还有豆铺在场上晒呢。”
“现在别说了,快点骑吧!”
他们到村口时,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谢母还在场上忙着抢场,谢光放下车子,就捞把叉子去抢常好不容易把半潮的豆子堆上,一边问到:“去看了么?他咋样?”
“啥咋样?没捞者时间去看他。”谢光道:“农机公司人太多,挤了半天才挤进去找着那机子,然后谢大宝媳妇打电话让回来,说他出事了,我们赶半路里就下雨了………”
“小张呢?”
“去看大宝了,大宝他怎么搞的?”
“你知道?昨天不是说和你们一道去的么,怎么又不去了,却跑来打场,想让你们跑腿自己省点劲,可却着了道儿,拖拉机也作弄他,真真划了错帐儿!”谢母道。
“待会儿去看看!”谢母道。
“看他?连儿子你都不看,你倒去看他!”谢母没好气的说。
“我那时不是没空吗,现在不是有空了吗!”谢父说。
子云妈也不再说什么,只嘟囔着谢子云在学校里怎样了。谢父自知理亏,在旁边一声不吭的蹲着。
医院里,谢大宝正躺在床上吊水,他老婆在旁边拿包了冰块的布给他压伤口。 冰凉的布碰上那伤口。谢大宝就杀猪般的叫一声:“疼死了,我的妈呀!”
王麻子点了一根烟笑道:“疼什么,,现在不疼,呆会儿就把你疼死了,现在多疼一会,回去就好了。”
小张在旁边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豆季他都要享清福了,你这小子就是想躲懒!”王麻子朝谢大宝看看道:“你看那肿的,这小子倒也结实,那样摔下去!”他拿手比划着说:“竟还没伤到骨头,只是点皮外伤,吊两瓶水再躺半个月包你好。”
谢大宝眦着呀瞪了王麻子一眼,挣扎着说道:“怎么不叫你受一下这滋味,比你妈的拿刀子叉人还痛快,想不想试一试?”豆大的汗滴从他的前额滴下来,,小张拿毛巾给他擦了擦,他伸手挡了一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给我弄点水来,嘴唇干的难受。”他单手撑着床板坐起来,望着窗外的雨,问他媳妇道:“场上不还有豆子么?”
“有啊,扔在哪淋着吧!那场豆子没了不打紧,你当时要是出了什么事,叫我还怎么过——”
“再另找个呗!”他苦笑道。
“找你呢!”他媳妇故意按一下那伤口,谢大宝立刻滚道:“妈呀,疼死了!”
“叫你再说………”
王麻子拉了小张一把笑说:“人家两口子打情骂俏,你怎么倒也看得津津有味呢?”
小张红着脸说:“我还没结婚呢——”
“那你该好好学学吧!”他又将小张推了一下。
这时,谢父打着伞从外面进来,王麻子笑道:“呦!谢老哥,多少天没来了呢,今天哪儿有毛病呢?”
“来看他呢!”谢父指指谢大宝道:“怎样了?”
谢大宝忍痛笑道:“没啥,就是倒霉,人倒霉,就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又说:“你们去看那机子怎样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问小张呢!”
“还能怎样?现在货少人多,抢还抢不到手呢,刚进来十台就被人买了六台,你说还能怎样呢?人家还怎么租给咱?”谢父愤愤地说。
“前些天九万,今天又长了五千了!”小张补充道:“没办法,我看你们还是拿刀割吧!”
“我早就说过了,总还是要拿刀割的!慢慢割吧!”谢大宝道。
“你没摔前,我倒没听你说过,摔过了你倒要割了。反正又累不到你!”他媳妇道。
“就算我想躲懒,我也没办法的,再说我好歹也算个因公负伤吧!”
“你话说的太多了,休息会儿!”王麻子道:“累着了那伤口,迟迟不肯好!”
谢大宝看了王麻子一眼不再说什么了。
第九章
收过黄豆,下了第一场雨后,平原上的农民就开始种冬小麦了,村里的地分散在村庄的四周,谢光家在靠近渔场的地方,有一处一亩大的田。
太阳快落地的时候,好像都把热量回收了一样,空气变的冷起来,谢光喝了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凝重的地气,从远处地平线下升起来。他缩缩身子感到有些冷。忽然一道黑影从他头顶掠过,朝不远处的苇塘里扑去,苇塘里一只野兔一跳一跳的忽现着身影。
“这个倒霉鬼!”他说道。
老鹰扑下去时,从身边溅起一阵灰尘。苇塘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一只浑身带血的兔子朝他这边冲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家伙已从他脚边窜过去了,消失在暮霭中。苇塘的一丛荆棘旁,有个黑色的东西一动一动的挪着。他跑过去见那只浑身黑色的鹰正在那里匍匐着朝前挪。锐利的双爪上沾满了鲜血,翅膀上直愣愣的扎着许多大刺。显然这只鹰抓住兔子时,被兔子拖着从荆棘丛中跑了过去。
“还嫩了一点!”谢父笑道:“皮毛还没全被脱掉,算你走运了——这个笨鸟!”
他伸手刚想去碰它。那只鹰忽然一调头猛啄过来,吓得他赶紧缩回手。“倒是只好鹰,挺厉害的!”他笑着打量它:“怎么被老兔子害了?”
他绕道那鹰后面,找了块石子,朝鹰前扔去,那鹰愤怒的朝石头扑去,忽然又栽倒在地。这会儿,谢父脱下外衣猛扑上去,包住了那鹰,顺势一手叉头,一手抓住脚脖子牢牢的逮住了它。
“可把你逮着了!”谢父又兴奋的提着那鹰说。
鹰脖子和爪子都被叉住没办法动弹,只是身体拼命挣扎,一抖一抖的发出有阵阵凄厉的叫声。几只在树梢上栖息的鸟也被这声音吓飞了。这时太阳已落了下去,风翻过一个个坟冢冷飕飕的朝他吹来。他不由的抖了抖身子,只把鹰抓的更紧了。
他正朝回走着,忽听背后有人叫:“谢老哥,谢老哥!”回头看见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滴血的东西跑来。
“见鬼了!”他惊恐的想。两腿登时像被什么东西钳住了,只感到一阵阵发酸,却不能动。“无头女尸——吊死——没脚——”他吓的眼前一片模糊。
等那人走近了,他才看清那人穿一件格子衬衫,敞了领口,右手撸着袖子,左手提个血淋的兔子。
“刘七,你差点吓傻了我!”
那鹰在他说话的时候突然拼命挣扎,尖啸不已,谢父只得死死握住不放。
刘七气喘吁吁的说:“你走的真快,像个鬼,我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