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绅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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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士虽觉纳罕,自己女儿的车子明明停在停车场,怎么人却不在,仅只那姓郑的“妹妹”单独一个人回来了?但是,目前他只要找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总比一个也找不到强。
何况抓住了这女郎,就不怕她不说出她“哥哥”的去向,必要时甚至就把她劫持在手里,那姓郑的就非出面不可啦!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三二八号的房间门口,伸手捺了两下电铃。
这时他已打定主意,决定以陶小瑛父亲的身份,表示来这里找女儿的。使那女郎不疑有他,然后再见机行事,出其不意地把她制住。再以电话通知小程带人赶来,设法把她弄出这里,劫持回“泰昌号”去。
捺过电铃之后,等了片刻,却是毫无动静。
难道那女郎独自回来就睡了,而且睡得如此熟,连门铃声音吵她不醒?
这似乎不太可能,陶文士再捺了几下,仍然没有动静,已使他怀疑这房间里根本没有人了!
疑念既动,他立即把仆欧召来,吩咐把三二八号的房间打开。
仆欧不禁面有难色地说:“这……这……”
陶文士把脸一沉说:“你既然说这个房间的郑小姐回来了,又没看见她再出去,现在我捺了半天电铃,房里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不可打开房门看看,万一她是在里面自杀了,你负不负得了责任?”
仆欧听他这么一说,果然暗自一惊,吓得忙不迭掏出一串钥匙,选出一把来将房门打开。
陶文士迫不及待地闯进房里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房里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咦?”仆欧诧异地说:“人呢?我明明看她回来的,没有再出去呀!……”
陶文士冷哼一声,眼光突然从敞开的房门,射向了对面黄杰克的房间,似乎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使他暗自一怔,不由地发出了狰狞的冷笑。
于是,他吩咐说:“仆欧,替我把对面的房间打开!”
那十二个房间都是他出面包下的,仆欧自然唯命是从,立即照办,出房去找出钥匙,把黄杰克的房间打开来。
陶文士一把推开仆欧,闯进了房里,但眼光急向各处一扫,却不见人影,也未发现异状。
他虽大失所望,却仍不死心,迅速退出房外,又命仆欧打开另一个房间,决定要把十二个房间全部逐间查看。
就在他逐间查看时,一个妙龄女郎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查过的第二个房间里,悄然溜了出来。
这个房间陶文士已查看过,居然没有发现这女郎,不知她藏身在什么地方?
她一出房,就迅速奔过甬道,连电梯都不及等候,便直接从楼梯急急下去……
陶文士把十二个房间全部查看过了一遍,结果毫无所获,等他从最后的房间走出来时,只见另一个仆欧迎上来问:“陶老板,那位郑小姐刚下梯去,您没看见?”
陶文士顿吃一惊,无暇回答,就也从楼梯追了下去。可是,等他赶到停车场,那辆深红色的小跑车己不知去向!
这一下可把他气昏了头,惊怒交加之下,立即登上自己的轿车,急向马路上追去。但追了一程,并未发现自己女儿那辆小跑车的影踪。
其实他根本连方向都没有弄清楚,刚好是背道而驰,那怎么能追得上?
失望之余,他只好沮然放弃追赶,把车再驶向中环,回到“泰昌号”去。
一进门,小程就兴冲冲地向他报告:“老板,刚才我接到老丁的电话,他们已经发现了陶小姐的车……”
陶文士急问:“是在‘国际大饭店’发现的?”
小程点点头说:“老丁他们没敢进去,只在停车场守着,准备陶小姐出来取车时好动手。但等了没一会儿,发现去取车的竟不是陶小姐!”
陶文士已知道那是溜走的赵家燕,迫不可待地问:“他们没把她抓住?”
小程回答说:“那女的非常机警,老丁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已跳上了车开了就跑。不过,他们已经追去了,只留下老丁一个人没跟去,他马上就打了电话回来……”
陶文士听说已有人去追踪,这才比较放心,嘿然冷笑一声说:“哼!只要能把那女的抓住,就不怕她不说出姓郑的把那寡妇藏在了什么地方!”
小程不禁诧然问:“陶小姐的车子,怎么会……”
他的话犹未了,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使他只好把话止住,忙不迭赶过去抓起办公桌上的话筒,应了声:“喂!‘泰昌号’!”
对方是他派出的一名大汉,气急败坏地说:“小程吗,我是蔡阿贵,我们已经跟到了那女的‘窝’啦!可是不便动手……”
“为什么?”小程急问。
对方回答说:“这里是魏老贼头的‘窝’呀!”
“魏老贼头?”小程惊说地问:“是贼帮的魏老大?”
对方沮然说:“是的!那女的在路上好像发现了被我们追踪,故意兜了几个圈子,没能把我们摆脱,就把车子一直开到了老贼头的‘窝’里去。现在我们守在附近,可是不敢贸然采取行动,所以打电话回来……”
小程也不敢擅自作主,因为魏老贼头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只好说了声:“你等一等,别挂断电话……”然后用手按住话筒,转向陶文士请示:“老板,那女的逃到贼帮老头子的‘窝’里去,蔡阿贵他们守在附近不敢采取行动的,您看怎么办?”
“她逃到魏老大那里去了?”陶文士不禁为之一怔,似乎颇觉意外,诧异他说:“难道这件事魏老大也插上了一手?”
小程忧形于色说:“这就很难说了,老板,蔡阿贵的电话还没有挂,等着你的吩咐……”
陶文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起来,犹豫之下,只好急声说:“你叫蔡阿贵继续守在那里,如果那女的出来就动手,否则暂时不要采取行动。让我先考虑,再派人去通知他们!”
等小程转达了命令,搁下电话之后,陶文士仍然在那里犹豫不决,一面沉思,一面喃喃地说:“妈的!老贼头怎么会插脚进来的?这倒真有点棘手了……”
小程走过去说:“这件事恐怕只有让崔二爷出面了,他跟魏老大也许还能攀得上点交情,我们就无法去打这个交道啦!”
陶文士神色凝重地说:“问题不在乎谁去,而是情况还没弄清楚。如果老贼头是存心横加插手的,就算崔老二跟他够得上交情,他也不会买账的!何况他来要个矢口否认,根本不承认有这件事,我们难道还能非逼他们把那女的交出来不成?”
小程建议说:“至少我们得把情况摸清楚,看那女的跟老贼头是什么关系,所以我认为应该请崔二爷出马,先去一趟……”
陶文士却断然说:“不!这件事由我亲自来处理,小程你马上把所有的人带着,跟我一起去见老贼头!”
小程暗自一惊,但他不敢违命,只好走到后面去把留下待命的人马集合起来。一共是十来个人,立即会同陶文士,分乘两部轿车出发。
七、部署
魏老大的“窝”在西营盘的安宁里,其实这里一点也不安宁,每天贼帮手下四出作业,得手之后就把赃物送到这里来,由老贼头保管。照规矩是等三天过后,如果没有人出面来追讨,才能销赃的。
赃物脱了手,然后便由老贼头“论功行赏”,而他自己则坐地分赃,不劳而获地坐享其成。
当然,他也得为手下们担着风险,一旦出了纰漏,就得由他出面设法处理。包括送牢饭,负责照料失风被捕者所有家人生活,以及花钱活动,尽可能运用各方面的关系把人保释出来。
贼头也不是好干的,必须面面俱到,不但要跟各方面攀上交情,还得耳目众多,消息灵通。最好是不出事,否则就得在事态闹大以前,设法把事情“摆平”,最低限度也得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同时,贼头更需要能挺得起,和吃得住整个贼帮的所有喽罗们。一旦张三出了事,由于他是登记有案,犯有前科累累的惯窃,说不定就得指定没有记录的李四来顶罪。因为“初犯”量刑较轻,这就要凭他的权威了,否则谁愿意替别人顶罪?
因此这安宁里一带,形形色色的人物成天川流不息,尤其老贼头的“窝”里,更是一天到晚只见人进人出,忙得不亦乐乎。
“贼窝”是在一条巷子里,而巷内的出路却有好几条,可说是四通八达。
这时那辆深红色的小跑车,正停在巷内,但并不在贼窝的门口。
而附近几条出路,却有人在暗中守伏,严密地监视着……
陶文士亲自带着一批手下,匆匆赶到安宁里,把车停在巷口。只见一名大汉迎了上来,向他轻轻报告:“陶老板,那女的还没有出来……”
陶文士点了下头,吩咐说:“小程,你一个人跟我进去见魏老大,其余的人守在附近,如果发觉里面情况不对了,就不必顾忌,立刻一齐打进去!”
“是!”大汉们齐声恭应。
陶文士当即带着小程,急步向巷里走去。来到贼窝的门前,只见大门紧闭,虽没有人把风,但他们知道里面的戒备非常森严。门上并且有监视器装置,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动静。
假使情况不对,里面一得到警告,立即就可以采取紧急措施,随时应变。
实际上,每条出路的巷口第一家,都是贼窝分布的耳目,日夜有人轮流在楼上窗口守望,监视着每条街上的动静。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利用他们自己装置的对讲电话,使大本营得到通知。
因此,别说是陶文士亲自带了人马赶来,就连追踪赵家燕的那几个人,一举一动也未能逃过他们的耳目。
陶文士刚捺了一下铃门就开了,仿佛是早已奉命在等着似的。
“陶老板,请!”开门的大汉居然执礼甚恭。
陶文士反而暗自一怔,这一着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情形对方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还知道他的来意!
“魏老大在吗?”他只好不动声色地问。
那大汉简单明了地回答说:“在!魏老大是成天很少出门的!”
陶文士只得带着惶惶不安的小程,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由那大汉带路,领着他们穿过天井,走进里面的客厅。
沙发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清癯男人,剪的是小平头,两眼深陷,配着个鹰钩鼻,嘴唇薄得露出了两颗又黄又大的门牙,实在有点其貌不扬,而他就是坐地分赃的贼头魏老大!
他穿的是一身米色薄绸短衫裤,脚管用黑绸带扎着,拖一双绣龙的缎面拖鞋。这付打扮与其说是轻便舒适,倒不如说是故意表示他的身份和派头,只是有点吊儿郎当,让人看不顺眼。
不过,魏老大倒还没有摆出他的臭架子,一看那大汉带他们进来,就起身相迎,皮笑肉不笑地说:“嗨!稀客稀客,今晚是什么风把陶大老板吹到了兄弟这破窑里来。”
陶文士也不寒喧,开门见山地就说:“兄弟不烧香是不会进庙门的,今晚冒昧来打扰,是有点儿事情想来请魏老大帮个忙……”
魏老大故意“哦?”了一声说:“陶老板是不是丢了什么?”
陶文士强自一笑说:“其实小女丢的车子,已经停在这个巷子里。不过,有人发现那偷车的小妞儿,是躲进了魏老大这里来,所以不敢贸然造次,立刻通知了兄弟。但我得先声明,我可不是来向魏老大兴师问罪的,只想问问那女的是不是阁下的人……”
魏老大突然哈哈大笑说:“如果为这点小事,陶老板又何必劳师动众,那岂不是小题大做了?”
陶文士心知对方已知道他带来的,并不止小程一个人,不由地脸上一红说:“魏老大可别误会,兄弟另外带了些人,是赶去办别的事。只不过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问一声,所以不得不把他们留在外边呀!”
魏老大笑声突止,忽问:“陶老板凭什么认为,那偷车的是兄弟的人?”
陶文士仍然不露声色地说:“兄弟不过是来问问而已,因为车子停在巷子里,那女的似乎不可能躲进别家去。当然,如果魏老大不认她是你的人,兄弟绝不多说一句话,马上就告辞!”
魏老大嘿然冷笑说:“陶老板,假使我说她根本不在这里,你就算马上离去,也会认为我是存心袒护她了。兄弟并不是怕背这个名,而是不愿使陶老板心里感到怀疑。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你叫人进来,把这整个屋子搜一搜,免得彼此都觉得别扭!”
陶文士极勉强地笑了笑说:“这是什么话?即使魏老大并不介意,兄弟也不敢这样地放肆呀!”
魏老大故作为难地说:“但陶老板要不是认定她是躲在兄弟这里,就绝不会找上门来。现在兄弟为了表明心迹,自愿你叫人进来搜查,而陶老板又不愿意,这倒难了……”
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