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商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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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那座古墓的主人是谁吗?”
爷爷摇头道:“这座墓的主人是谁我不知道。乡野农夫,哪能知道这些。不过这座墓的主人所设计的机关炸死了好多村民,每到阴天下雨时,古墓周围就会传出古怪的窃窃私语声,村子里懂风水的人说那座墓穴的构造风水是可以困住亡灵魂魄的,所以人死后亡灵只会在原处逗留。这座墓的主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马长珏笑道:“契爷村里的风水先生真是大行家,他说得一点没错。我收集了很多去纳塔河村收古董的人提供的资料,如果判断没错的话,那座古墓里葬的,十有八九是一名汉代的狼骑尉。”
“狼骑尉?”大字不识的爷爷对现代人的官衔都不甚了了,何况汉代。
“狼骑尉是汉武帝所设立的职位。汉武时期天下巫术盛行,害人不浅,甚至连汉武帝本人都被后宫妃子施了邪法。他龙颜震怒,便召集天下巫术大家,从中挑选了一些高手专门侦破巫术犯罪案件,追捕或是暗杀犯罪逃逸的巫师罪犯。这些为朝廷办事的巫术大师,就被称为狼骑尉。在这些狼骑尉中,有一人大大有名,叫于亚子。他身高两米,眼珠红若鲜血,赤面獠牙,左手是黑皮尖爪的鬼手—据说,于亚子是其母撞鬼后所生。他心狠手辣,一生抓捕的邪巫鬼婆不计其数,皆以车裂处死。还有人说,于亚子口渴只饮人血,从来不喝生水。因为水汇阴气,于亚子为了避免冲淡自身的纯阳之气,滴水不沾。当然也有人说他本性嗜血,水淡阳气不过是托词。”
我都听傻了,问得更傻:“那他一辈子得喝多少人的血呀?他上哪儿找那么多人血去啊?”
“他杀人不计其数,被抓捕的巫师就关在身侧,方便他随时杀之取血以供解渴。不过,于亚子不是只会屠杀巫师罪犯,他还是一个精通上古秘术的巫师。他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件事是施秘法将汉武帝手下的一名大将炮制成了一具老僵尸,还美其名曰‘飞天将军’。”
“为什么要把人弄成僵尸,难道他犯了罪?”我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这飞天将军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汉武帝身边禁卫军中的超级高手。之所以弄出这样一个狠角色,是因为西域小国楼兰自称在本国境内发现了龙墓,而汉天子一直自命是龙的传人,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在异族的土地上出现龙墓。于是汉武帝指派于亚子秘密调查此事,如果真有龙墓,令他无论其中是否埋有龙尸,必须烧光其中的一切,并刺杀楼兰国王。”
“这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当年西域三十六国文明皆得以保存,唯独楼兰湮没于罗布泊的黄沙之下,难说这不是因为异常之事遭到天谴,而楼兰国王确实死于汉武帝派出的刺客之手。由这两件事看,或许传说就是真的也未可知。而于亚子自知生前树敌太多,又得知了龙墓这等惊天秘密,无论是巫师还是朝廷都不可能放过他,于是他偷偷逃出了汉宫。一直以来,我都在关注纳塔河村流落出的古董,似乎……都是于亚子修炼上古秘术所使用的器物,所以我怀疑,古墓中葬的就是于亚子本人。”
爷爷微微点头道:“我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墓葬,怎么可能埋到如此偏远的山村,原来这是个根本就不能见光的人。”
“对,巫师的手段本就毒辣,他的尸骨若是落到对头的手里,后果可想而知。所以于亚子在机关上用了最残酷的手段,就算与盗墓者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自己的尸身落入他人之手。不过,现在的疑问是,这根白骨长箫是如何出现在墓葬中的?使用长箫的人和于亚子可不是一个朝代的,前后相差数百年。而且于亚子的墓穴应该是封死密闭的,他不可能在不触发任何机关暗器的前提下,全身而入之后再全身而退。”马长珏分析道。
我随口接了一句:“这根长箫只是捡到的东西,未必是墓葬里的物品,或许是别人藏在泥地中被爆炸震出来的。”
父亲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这才反应过来。
当时的我远不够成熟,有些话说出来就是自降身价,本来能卖一万块的东西,我一句话或许就只值五千了。想到这儿,我恨不能抽自己的嘴巴。
不过,马长珏似乎并没有注意我这句“岔子”,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道:“阿生说得很有道理,是我把情况想得复杂了。契爷,这个东西你卖不卖?正好有个藏家想收类似的玩意儿,如果你想出手,我可以促成此事。”
父亲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表情阴沉得可怕。
爷爷叹了口气道:“这么邪门的东西,还上得了价码?”
古玩交易和买东西也差不多,讨价还价是免不了的事情。有时候买家为了压低价格,会故意编一些故事来证明东西本身有问题。这马长珏真是老谋深算,为了压价,竟编了一个如此周全的故事说给我们听。爷爷是老江湖,当然明白这一道理,所以直接把话挑明了。
马长珏想了想,说道:“价格你开吧,我诚心买,你诚心卖,只要不太过分,东西我就收了。你在纳塔河村还捡到了什么宝贝,不妨都拿出来看看,这些东西随便放在身边绝对不合适。”
第三章河妖之眼
当我再次醒来,天色已近中午,车子已从高速路下到国道,只见道路两边全是高大茂盛的防风林,树林之后则是一片片绿油油的水稻田。然而天空已不再晴朗,而是乌云密布,窗外时不时一阵大风刮过,大雨似乎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爷爷看了看手中的长箫,那表情像是想卖又不想卖。其实我也能理解,因为大凡他觉得可以交易的物品,根本不会在身边久留,拿到手加个差价就会出去;可留在手上的物件,只要超过一年便不会轻易出手。何况这根人骨长箫是他把玩了二十多年的物件,他是真心不想卖。
或许是看出了爷爷的心思,马长珏没有再劝他,将东西放在他面前道:“契爷,你现在不想卖我不勉强,但是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来找我的。”
爷爷微微皱眉道:“怎么,你能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马长珏摇头道:“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但是我对人骨长箫过于了解,我敢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出手这件东西。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儿,只要你想卖东西,随时可以找我,价格是不会变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等等看吧,说不定我真会把东西卖给你。”话虽这么说,但爷爷的表情证明,他根本不相信马长珏说的话。
马长珏假作不知,对我道:“水生今年也不小了,是准备继承家族事业吗?”
当时我已经二十五岁,但古董这一行是靠眼力吃饭的,年纪越轻,道行越浅,家里人当然不放心让我独立收货。听马长珏这么问,爷爷笑道:“马先生,你是跑大码头的人,要是能带着我们家水生出去开开眼,这根箫甭说卖了,我送给你都成。”
马长珏连连摆手道:“生意和交情是两码事,水生如果愿意,跟着我出去看看没有任何问题。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个助理,可古董行你也知道,万一找了个居心叵测的人,那就是引狼入室!要不然,水生就给我当助理吧?”
“太好了,真是感谢,非常感谢。”爷爷笑逐颜开。
“契爷再说谢字可就见外了。对了,明天正好我要去弄一个大物件,水生是刚出道就能看大戏了。”他笑着道。
“哦,这么说你又发现宝贝了?”爷爷问道。
马长珏故意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到时候问你孙子就成,我这儿先卖个关子。”说罢他看了看窗外道,“时间不早,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准时来接水生。”
当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马长珏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人,我以为他真的就是一个古董商人,真的需要一个助理。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特殊的体质将会惹来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马长珏如约来到,我收拾了一包衣服便跟着他出了门,心情大好。马长珏开了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上车后,我才发现车后座上躺着一个人,此时他面朝里,身上盖着一层毛毯正睡得呼呼作响,那打呼噜的声音简直像火车过山洞。
这个人才是这个故事真正的主角,我和马长珏充其量只能算是他的配角而已。到后面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我的这一观点。
马长珏笑着对我道:“上车尽量别说话。打搅了他睡觉,那麻烦可就大了。”接着,他发动汽车往西而去。就因为这句话,我甚至连目的地在哪儿都没问。在风和日丽的晴天出行让人感到十分舒适,所以上车后不久我也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天色已近中午,车子已从高速路下到国道,只见道路两边全是高大茂盛的防风林,树林之后则是一片片绿油油的水稻田。然而天空已不再晴朗,而是乌云密布,窗外时不时一阵大风刮过,大雨似乎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不光是我,坐在车后座的那人也醒了。他戴着一顶军绿色的鸭舌帽,全身上下甚至连嘴都裹在毛毯中,只露出一对牛眼愣愣地望着车外,一动不动。
马长珏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东平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咱们去收什么物件?能透露一下吗?”我忍不住问道。
“我们收的东西比较特殊,和你平时打交道的老物件不太一样,用我们行内的话叫‘河妖之眼’。”
“河妖之眼,那是什么东西?”
马长珏看了我一眼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车窗外传来隆隆雷声,豆大的雨点瞬间而至,天空变得更加阴沉。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浑身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我的这种反应在玄学上称为“过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一个“过阴人”。
过阴人并不是多么玄乎的人,用大白话解释就是,这种人比较容易撞到那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一旦某一地区有不太平的事情发生,那么过阴人必定是首先感受到的。
这类人必定有三点特别明显的外部特征:身材瘦削,皮肤白皙,样貌比较中性。我恰恰就是这副长相,用老妈的话来说就是,再喂都只能喂出一脸菜色。
正是因为这个特殊的体质,我在随后的“生意”中尝尽了苦头,当然也得了一些便宜。凡事都有好坏两面,所以我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种体质对我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当时马长珏并不知道我是过阴人,因为并不是说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就一定是过阴人,而我那时也只是觉得自己体质偏弱,体内寒气大而已。
西南之地雨水是不嫌多的。目的地是一处群山环绕中的小村落,地形和纳塔河村极其相似。此地山势平缓,植被丰富,发生泥石流灾害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西南之地常年干旱,所以村民会挖掘大坑蓄水,以备不时之需。
车子停靠在村口。此时,雨已经停了,但道路过于泥泞,车子无法继续向前。不过当地村民似乎知道马长珏到来的时间,早早便在村口等待。
下车后,我偷眼看了车后之人。他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一身黑衣就像旧社会黑帮分子那种款式,一张锅底脸上两道粗重的八字眉,鼻如悬胆,阔口大眼,五官看来十分凶恶,让人一眼之下就心生畏惧。
来接马长珏的老人对他非常客气,连连作揖道:“马先生这次能来,我代表乡亲们谢谢你了。”
马长珏连连摆手道:“毛村长不要客气,这是我分内的事情而已。您先带我去事发地看看情况。”
毛村长似乎有些犹豫,马长珏笑道:“您放心,有我们在就不会出事。”
听了他这话,老人紧紧皱起的眉头才算稍微舒展了一些。接着他在前带路,穿过不算大的山村和一片种着花生的农田,来到一座大山脚下。他指着我们正前方大约百米处的一个小水潭道:“本来这潭水是清的,可是连下了三天大雨,将山上的泥土冲刷而下,潭水就逐渐变得浑浊。之后,村子里开始出现牲口丢失事件。起初只是一些小猫小狗,后来在一场大雨的夜晚,村子里的人都听见有牛叫了很长时间,因为雨太大,谁也没有出屋看。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听见二月婶在村口放声大哭,说自己家的老黄牛被潭水里的怪物吃掉了。我们赶到水潭附近,见潭里的黄泥浆水居然变成了暗红色,不但有血,水面上还漂浮着零碎的牛内脏。这头牛,二月婶已经养了七年,平时犁地啥的全靠它。她男人早死,两个儿子外出打工,七八年没有音信,估计是被人骗进矿里砸死找矿主讹钱了。这个苦命的女人平日就靠这头老牛耕种几亩薄田度日,没想到,这牛居然会死于非命。”说到这儿,老村长又紧紧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马长珏用望远镜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水潭是从何而来?大概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