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之转流年-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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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拉着马缰掉头回府,却见不远处停着一驾琉璃顶马车,很是眼熟。百年老号白家的外孙女,璧合楼的大小姐吗?曹颙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不快,难道竟是跟踪自己而来?郑家兄妹的踪迹并不难寻,若是杨家查出他们在曹家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过,曹家也不怕。曹寅虽用总兵来吓唬郑家兄妹,实际并不把二品总兵当回事,更没把所谓的“杨百万”放在眼里。到江南做官,若是不先打听了曹家与皇家的关系,不把曹家放在眼里,那不是狂生,就是傻子。若是有人不长眼敢向曹家开刀,不用曹家反击,康熙帝就不能容他。
曹颙骑马经过那辆马车时,就听有人娇声道:“曹公子,请留步!”
曹颙勒马而立,琉璃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位紫衣少女,眉如远山,瞳若点墨,虽年龄不大,身形未足,却难掩芳华。
那紫衣少女走到曹颙马前,将手放在腰侧,施了个礼道:“小女杨氏瑞雪见过曹公子!”
曹颙点了点头,算做回礼,并不打算下马应酬。这杨瑞雪与郑沃雪虽为姊妹,命运却天壤之别。不管是为郑沃雪抱不平也好,还是想到自己可能被跟踪也好,他对眼前这位大小姐都没有什么好感。
对于曹颙的无礼,杨瑞雪脸上不露半点恼色。杨家再富,不过是商家,在官宦人家眼中并不比寻常百姓人家地位高多少。曹颙是织造府嫡子,若是待人太多殷切才是反常。
杨瑞雪转回身,从车厢里取出一个不大的包裹,双手递给曹颙:“无意中听闻,瑞雪的两位至亲在公子处安置。长辈是非,不是我们做儿女的能够议论的。这里有瑞雪的一点心意,烦请公子转交给瑞雪的两位至亲。”
曹颙看着那包裹,开口道:“若有此心,四年来为何只做枉闻?”
那杨瑞雪听了,并不辩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又给曹颙施了一礼:“烦请公子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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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2)
曹颙见小女孩略显倔强的模样,心里有点鄙视自己,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自己迁怒于她实在荒唐。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古人的权谋不可轻视,能够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的,各个都是揣摩人心的高手。他示郑家兄妹以恩以义,却比不过曹寅一个小小手段,其中高低立下。看来,除了学文习武,这权谋之术也少不了,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像郑海似的,被人算计了,还感恩戴德。
曹颙下马,接过了那包裹,十分有分量,看来里面不少财物。“东西我自当转交,但贵亲接不接就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杨瑞雪见曹颙接了包裹,松了口气,略带着几分希翼、几分探寻地追问:“方才渡口登船的两位,可就是瑞雪那、那两位至亲?他们前往何处?近日可回江宁?”
虽然杨瑞雪表现得亲善,但曹颙仍不想泄露郑家兄妹的行踪,没有回答她的发问,应付道:“家中尚有琐事,下次再陪小姐叙话,还请恕罪!”说完,上马离去。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杨瑞雪流下一行清泪,低头回到车上。车上赫然坐着一位红衣少女,递过来一个帕子说道:“傻丫头,哭什么!他嘴巴越严,你那苦命的兄姊就越平安。虽然他没回话,但是也没否定刚刚那两人就是你的兄姊,看来是###不离十了!他们暂时离开江宁也好,省得你父亲打他们的主意!”
杨瑞雪听了,这才止了泪,接过了帕子,擦了擦泪道:“曹家公子面上虽冷,心肠倒好!”
那红衣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瑞雪道:“江南谁不知道,这曹家公子年纪不大,却是万岁爷亲口赞过的,文武双全。不知有多少人家,琢磨着与曹家结亲。你这小妮子,莫不是动了芳心不成?”
杨瑞雪满脸羞红道:“永佳姐姐真是,竟会打趣瑞雪,瑞雪可不依。”唧唧喳喳,两个小姑娘笑闹成一团,愁云尽散。
说完曹颙这边,再说说郑家兄妹。待船离开渡口后,郑家兄妹回到船仓。因郑沃雪换回女装,所以她自己占了一间,郑海与曹家管事一间。郑沃雪坐在床上,拿出曹颙所给的那个册子细细看了起来。只见她的表情,先是震惊,后是兴奋,最后却是惊恐。
郑沃雪心思细腻,跟着哥哥在外面讨生活眼界也开阔些,看了这册子后,隐隐明白曹家另有人出面安排他们签死契,并不是为了找由子避开那总兵大人,应该是为了这册子上所记载之事。她读的书不多,但“怀璧之罪”这个典故还是知道的。
郑沃雪突然有种冲动,告诉哥哥真相,然后兄妹两个逃跑,但转眼就把这个念头息了,逃奴可是死罪。脑子里出现曹颙那张稚嫩中带着几分英气的脸,郑沃雪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将那册子重新打开,一点点的将内容记在心里。三天后,船到达太湖时,郑沃雪已经将册上所记载的内容牢牢背熟。离船登岸前,她将册子撕得粉碎,用水盆泡烂后,随着水一起倒进江水中,再不留半分痕迹。
又是半年过去,转眼到了康熙四十五年。曹颙十二了,个子长得飞快,与蕙心、暗香两个不相上下。根据曹颙自己估计,应该超过一米六。过这个年最高兴的就数曹颂,他弟弟曹硕七岁,年后要去族学就读,他与曹颙两个会停了族学那边,延请名师在府上授课。
顾纳去年秋参加乡试,考了个第二名,得了举人资格。与顾纳同期而考的还有马俊,考了个第三,第一名的解元由常州府无锡县人王云锦获得。书包 网 … 手机访问 m。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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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3)
按照科场规矩,新举子都要拜谢考官的。这年江苏乡试的主考官翰林院侍读学士蔡升元,是康熙二十一的状元。
蔡升元见头名解元王云锦年近半百,满脸褶子,头发虽然乌得黝黑,但是稀疏不堪,心中不喜;再看第二名顾纳与第三名马俊,就是惊喜了。顾纳虚岁十五,马俊虚岁十八,两人容貌清雅俊秀,举止具大家风范,站在新举子中鹤立鸡群一般。蔡升元动了爱才之心,想要收两人做学生,带回京中亲自调教,以备明春的会试。
马俊之父马德最为古板,想到若是儿子跟在蔡升元身边,明年进士科有望还罢;若是明年落榜,以后再考时,万一遇到蔡升元参与会试,那作为弟子还要避考,耽误前程。因此,就婉拒了。
顾纳这里,自然请曹寅与庄常做主。庄常事务繁多,虽然有心好好教导弟子,但是大多时候还要靠顾纳自己读书。蔡升元状元出身,又做了二十多年的翰林,能够得到这样的名师,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两人也想到避考之事,因关系到顾纳前程,就跟顾纳说明其中干系,让顾纳自己拿主意。顾纳思索了一晚后,决定随同蔡升元进京。
在江宁织造府,蔡升元拜会曹寅后,在曹家客厅正式接过顾纳奉上的茶,算是正式收下这个学生。曹颙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知该不该为顾纳高兴,以顾纳的聪敏,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会试应该不成问题。顾纳是中进士后,要么入翰林院,要么到地方任知县,反正是没有机会回江苏。一个人,没有父母照顾,没有兄弟姐妹扶持,真是孤苦。想到这些,曹颙叫蕙心准备了银票和一小盒金叶子,供顾纳花销。顾纳有之前从林下斋得到的分红,手上还算富裕,不肯再受。曹颙想到永庆,他并没有投军,而是在祖父安排下进了侍卫营,就给他写了封信,托他有时间时照看一下顾纳。
如今,顾纳已离开江宁两月,每月都有信寄来,话虽不多,但提到一切都好,正安心准备应试。
正月里,江宁织造府内外张灯结彩,老太君比每年过节都要心情舒畅,因为去年冬她的娘家侄儿孙文起出任杭州织造,如今孙府阖家正在江宁做客。孙家虽是大族,但与老太君同父同母的兄弟就只有孙文起之父。对于这嫡亲的侄儿,老太君的关爱程度并不亚于曹寅两兄弟。
正月十五,京城那边下来传旨钦差。除了对曹家诸人的赏赐外,康熙还有旨意给曹寅夫妇。除命曹寅之妻李氏八月送女儿进京候选外,还提到让曹寅九月进京。
八旗虽然都选秀女,但是其中却各有不同。曹家作为包衣,本应参加春季小选,而不是每三年一次的大选。这小选对象就是上三旗包衣之女,选中了就是进皇宫充当宫女,年满二十五岁才能够放出。这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却是选贵人。除了挑选嫔妃外,太后还在当选秀女中还给皇子皇孙以及宗室们指婚。
康熙这道旨意,就是要抬举曹家,要给曹颜指门好亲事了。曹寅夫妇,叩谢天恩,平添无数感激。只有兆佳氏,想到同是老太君的孙女,曹颜眼看着要飞上金枝,自己的女儿曹颖却只能嫁给个举子,心有不满。她却不敢在老太君面前流露,因为这门亲事是老太君做主,那举人女婿不是别人,正是老太君的侄孙——孙文起的长子孙珏。
曹家孙女这辈,姊妹三个,三年前曹颖十四岁进京候选,花了银子,使得初选就落选,免了进宫的差事。随后,由老太君做主,将曹颖许给了孙珏,婚期就定在今年三月。曹颜是今秋上京的,曹颐虽上了族谱,但因是养女,是没有候选资格的。
对应《红楼梦》中出现的四大家族,到底是孙家对应史家,还是李家对应史家?如今江宁三大织造曹家、李家、孙家联络有亲,那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中的薛家怎么无踪迹?曹颙想不清楚,就懒得再想。
孙文起三个儿子都比曹颙年长,最小的儿子孙琳都比曹颙大两岁。孙文起的嫡长女孙瑜十五岁,比曹颜小两月,今年秋也要上京候选。先前孙家虽在北面做官,但孙家兄妹还是经常来江宁给老太君请安。孙瑜与曹颜两姊妹的感情较好,每次来都住云涌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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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祸(1)
亲戚姐妹一来,曹颐就显得孤单些。她名义上是曹家养女,但毕竟不算血亲,亲戚间也不好对她亲昵。曹颙想到那个原本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在曹府越来越像个闺秀,非常心疼她。虽然他这个身体与曹颐同龄,但是心理年龄却大了二十岁。有的时候,曹颙是把曹颐当成女儿般疼爱的,自然不忍她受半分委屈。
春暖阁里,曹颐笑语嫣然:“哥哥,这真是送给萍儿的?”
曹颙坐在椅子上,笑着回道:“自然,我何时骗过妹妹不曾?”
芳茶上来奉茶,闻言道:“是单送我们姑娘的,还是大姑娘二姑娘都有?”
曹颙听了芳茶的问话,觉得有些古怪,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转而一想,这不是《红楼梦》中黛玉的台词。曹颐笑脸慢慢止了,低着头不说话。
曹颙见了这情形,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就问芳茶:“怎么回事,有下人对你们姑娘不恭敬?”
芳茶不忿地回道:“咱们府里这些管家娘子,哪个不是长了个富贵眼?我们姑娘不是老爷太太的骨肉,她们自然看轻了些。单是怠慢还好,竟有那不开眼的混账行子,打起姑娘每月那份红利的主意,三番五次找由子要赏钱,若是不给,残羹剩饭都要送上来。我要去找老太太、太太做主,姑娘却只是一味忍让。如今,竟是什么混账话都有了,说什么既然不是真小姐,还拿什么小姐的乔。”
曹颙听了,脸色铁青道:“那姐姐呢,竟袖手旁观?”
“二姑娘这两年忙着学规矩,怎么会留意这些个?”芳茶不无埋怨地说道。
曹颙见曹颐红着眼圈,知道芳茶所言应是不假,心里颇为懊恼,因为住在前院,竟不知后院还有这些龌龊事儿。老太君不理事儿,李氏又是个脾气好的,待下人松了些,没想到竟真有妄为的。
曹颙询问了那几个管事的名字,记在心底,大节下的,亲戚们又在,不好处置她们。等出了正月,总有算账的时候。
芳茶告完状,面上带着几分得意,只在曹颙面前打转,不肯消停出去。曹颙见她耳朵上戴着对猫眼坠子,是自己去年送曹颐的生辰礼物,眉头微皱,对芳茶道:“去我院子里找下蕙心,就说我要和你们姑娘玩会儿叶子牌,让她准备些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