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数风流-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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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伯侯配齐。我只有一个要求,三年之内,我要看到一个富足安定的蜀郡。”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深深看了杜畿一眼,抚住他的肩膀勉励:“我欲于三年后调伯侯至司隶,不要让我失望。”
杜畿的喉头哽了哽,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化为一个抱拳,沉声道:
“诺!”
交代完蜀郡要务,王琅看向自伏龙潭起便一语不发的郭嘉,眉梢微微上挑:“奉孝有何感怀?”
郭嘉摇了摇头,沉默一会,眼眸如湖水:
“人祸莫大于兵戎,百年积累,一夕荡尽,有志之士当自励。”
前往绵竹的路上,王琅所率领的大军曾经困阻于广汉雒县。郭嘉当时献上中下三策,上策借夏季河水暴涨挖堤泄洪,将雒城里负隅顽抗的士卒全部淹成鱼鳖,一网捉了,不损伤己方的宝贵兵力;中策示敌以弱,诱敌出城,佯败后伏兵击之;下策欺敌无备,缺少守城器械,砍伐城郊树木打造投石车攻城。
之所以以泄洪为上策,是因为在以少制多的战争中,屠城、水火都是免不了的手段,自损一千,伤敌十万,有效拉平敌我双方差距,彻底根除后患。
白起若不将四十万赵兵全部坑杀,秦也不能在十年内统一天下。在很多情况下,对少数人的残忍,就是对多数人的仁德,纵使一般人不能理解,这位公子却应该理解。
然而王琅想都没想就选择了中策,这大大出乎了郭嘉的预料,甚至有种看错人之感。
纵然有天命相助,世间事到底不能尽如人意,这位公子的一路行走得太过顺遂,身上是否缺乏应对逆境的决心与狠辣?为了最终的大利,眼前的一点小惠又算的了什么?
楚得臣之忿,宋襄公之仁足以为戒!
郭嘉当时还想进谏,王琅却给出了一个无比奇怪的理由:
“有志之士,当以上士自励。”
简直莫名其妙。
然而,站在四百年修建的都安堰前,听着县中小吏对李冰无法掩饰的敬爱感激,看着岷江上往来穿梭的船只,感受着前人留下的脉脉恩惠,郭嘉的心情突然纾解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句话的主语很明确,是天地和圣人。只有拥有像天地化育万物、圣人恩及众生那样至高无上的道德,才有资格把万物和百姓当成刍狗。他郭嘉有什么资格把百姓都看成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居高临下地决定舍一取九?
他应该用上士的标准来勉励自己,竭尽全部智力思考十者皆全的可能,直到确认才能发挥到极致,没有更好的办法时才选择退让一步思考。
虽然两者最终的结果可能都是舍一取九,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种把每一个人当成人的心情,把每一分力用到极致的意志是不同的。他应该用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勉励自己向上。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话表述得还不够清楚,大致解释一下。
郭嘉的意思是,如果最终判断下来,还是屠城比较有利,那么也不需要犹豫,屠就屠了。但是在此之前,不能用谋士冷冰冰的眼光从战术的层面上计算得失,而应该把城中的每一个百姓都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充分认识到生命的可贵。这是一种勉励自己上进,逼迫自己做得更好的办法。
打一个比方,假设他原本能发挥出90%的才智,而且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只有90%的才智,那么在这种心态的压迫下,他就很有可能会突破自己,发挥出100%甚至110%的才智。
王琅就是在给他下暗示,告诉他不要满足,一定可以想出更好的办法;勉励他用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敦促他进步。
第50章 忙里偷闲
王琅的用人原则颇有点向后世的无良资本家看齐;不把人的才能压榨到极点就不开心。
好在东汉民风淳朴好人多;被她这样努力压榨之后,不仅不觉得苦;而且纷纷觉得她了解自己的才能;加倍努力工作。
如此一来,反倒是身为无良资本家王琅的有些不好意思;干脆为手下属官提薪提待遇,组织月度休假。
东汉官员的工资制度是“半谷半钱”。以王琅为例;她现在的官职是平西将军、南阳太守。平西将军秩中二千石,月俸为钱九千,谷七十二斛;南阳太守秩比二千石;月俸钱五千,谷三十四斛,合计每月可领一万四千钱,一百零六斛谷。
一个成年男子一月的口粮是一斛半至三斛,所以王琅的月俸大约足以保证五十人吃穿不愁。除此以外,每年腊月,她还应该能领到朝廷发放的年终奖,包括钱、牛肉、粳米三样,加起来差不多能抵得上她一年的工资。
然而,考虑到荆州物资充足,商业发达,粮食、布帛的价格都很便宜,王琅在郡内改革了工资发放制度,从半谷半钱换成二谷八钱,鼓励这些人使用铜钱,促进商品流通,也方便政府从中抽税。
而在意识到属下官员的工作效率高于通常标准之后,王琅又在工资里增加了酒、纸、茶三样消耗类奢侈品,每月选择其中一样,轮换发放。
酒是蒸馏后重新掺水勾兑的蒸馏酒,度数和同时代的酒水一样低,胜在晶莹澄澈,卖相太好,大受荆州人欢迎。
纸是用黄檗汁染色涂蜡后的硬黄纸,薄匀光细,莹滑艳美,而且可以避虫蛀、防霉湿,最适合善书者用来临帖作字。
茶是蜀郡青城山出产的青城茶,外形秀丽微曲,白毫显露,香浓味爽,汤绿清澈,经王琅大力推广提倡,成为蜀、楚商路开辟后的高价流通物之一。
这三样物品之中,蒸馏酒是太守府的垄断物,从来不在市面上销售;硬黄纸被王琅限制产量,向来供不应求;青城茶同样产量有限,在市场上售价不菲。一经发放,立刻引来如潮好评。尤其是不在市场上贩售的蒸馏酒,因为有钱也买不到,最受王琅麾下属官喜爱。
无论自己爱不爱饮酒,有资格拿到酒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摆在家里非常之有面子。因此,尽管有很多头脑灵活的商人愿意出高价收购,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根本不卖。
至于月度休假,也就是每个月组织大家一起出去玩一次,唱唱歌,弹弹琴,饮饮酒,爬爬山,缓解一下一个月以来高强度的工作,放松一下心情,加强内部团结。
汉末习俗,宴席上最珍贵的肉食应由座中地位最尊贵的人亲自分割,传给众人食用。为了激励手下官员做出成绩,王琅便将这个分割的位置让出来,让给政绩突出的文官、立下战功的武将或者谋略奏效的谋士,因为只有一个名额,就看谁能拔得头筹。余下的人则尽可放松,开开心心游览赏玩。
唯一的例外是今天这种情况。
“公子可知这几日襄阳城内最热议的笑话是什么吗?”
王粲执刀将一盘热腾腾的牛心炙分割好,第一块递给坐在主位的王琅,余下依次分递完毕,这才空了下来,向王琅说起襄阳城内的一些趣事。
王琅挑了挑眉,凑趣道:“喔,什么笑话?”
为了显示自己重视人才之意,新投靠的士人第一次参加游宴时,被特许享受本属于主人的执刀分食机会。王粲的官职虽然还挂在刘表幕府,刘表却同意把人借给女儿用上几天。正所谓王琅借萌物,有借无还,这人既然已经落到王琅碗里,王琅自然没想过要再把人放回去,直接当自己人对待就好。
见坐在附近、听到他与王琅对话的几人都停下动作,等待他的下文,王粲清清嗓子,正色复述道:“南阳士子在学业堂就学,言称公子为南阳人。为他是何道理,答,公子为南阳守,自然是南阳人。”
坐在王琅下首的几人先是静了静,随后爆发出一阵哄然笑声,乐不可支。
这段话背后有个典故。
大约在两三年前,刚刚赶走袁术不久的王琅提拔了几名以赵俨为首的外地士子。向来喜欢排外的南阳人对王琅的举动颇有微词,劝说王琅外地士子多有异心,不宜重用,被王琅付之一哂,回答:“入了我的幕府便是我的人,与本地外地有何干系?”
这般蛮不讲理的土匪逻辑让当时前来劝说王琅的南阳士子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谁曾想上梁不正下梁歪,经过两年的适应期,南阳人渐渐习惯了王琅的逻辑,有样学样,直接对外宣称王琅是南阳人,理由与王琅如出一辙——在我们南阳人的地盘上做太守就是我们南阳人的了。
这下连王琅也目瞪口呆。
失语良久,只能微微摇头,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的不学学坏的。
郭嘉几乎笑得软倒在荀攸身上,攀着他的肩膀道:
“这下你该气顺了吧,天道,哈哈,天道好轮回啊,哈哈哈哈哈。”
荀攸继续维持自己的木头脸,吃菜。
自从听说荆州要对益州用兵之后,他就对蜀郡太守的位置没多少兴趣了,一路随军,见识王琅以破竹之势连战连胜之后,他已经打定主意留在荆州划水了。
奈何周围所有人都在努力工作,就他一个划水的特别显眼,不符合他大隐隐于朝的做人原则。在心里哀叹一声,荀攸随波逐流地努力起来,加入司隶攻略的编写组,而且一个不小心混成了组长,人生真是充满了未知和意外,尤其是在遇到某只乌鸦之后。
想到这里,荀攸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了移,把罪魁祸首扔到地上。
郭嘉:“……扶我起来,不然拿你的酒菜给我陪葬。”
他才不是吃货!
汹涌的弹幕再一次溢满脑内屏幕,荀攸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向郭嘉食案上的酒壶,某只刚刚还躺在地上装伤残的乌鸦立刻跳了起来,直扑酒壶死死护住。
王琅并没有看到这边发生的小插曲,她的目光落到了王粲下首的裴潜、司马芝身上。
这两个人都是她想挖很久的人才,但是她一直很忌讳主动到襄阳挖角,后来又忙着攻取益州,没来得及安排动手,没想到现在两个人主动来投靠了。
笑了笑,她问:“文行、子华,在南阳可还适应?”
裴潜以善于处理边事闻名后世,调任兖州刺史时,连曹操都对兖州整齐的军阵赞叹不绝,特别加以赏赐,看人的眼光也非常准,能够量才任官。王琅先把他划到了武职的一边。
司马芝以依法办事,善于断案闻名。在曹魏历任大理正、甘陵等郡太守、大司农、河南尹等,被王琅划到了文职的一边。
比较有意思的是,司马芝妻子的伯父是董昭。
董昭这个人先被袁绍任命为钜鹿太守,继而兼任魏郡太守,但在兴平元年,也就是今年,袁绍听信谗言欲治董昭的罪,董昭找借口脱离袁绍,被张杨留在河内,做了张杨的谋士。这倒没什么。关键是曹操统领兖州,想借道去见汉献帝,张杨不肯,但董昭极力劝说他答应,又替曹操写信给长安的各个将领如李傕、郭汜等人,根据他们的地位轻重不同,分别表示殷勤友好。也就是说,曹操之所以能够成功地将献帝迎到许县,董昭在其中立下了主要功劳。
王琅既然有心拿下司隶,该如何对待天子也就成了一个极为麻烦又至关重要的问题。
几次内部会议中,赵俨、郭嘉都建议将天子迎入南阳,荀攸则认为应该迎天子于洛阳,双方各有理由,王琅目前还没拿定主意。但不管怎么说,先通过司马芝这条线搭上董昭,尝试着渗透司隶总是没错的。
裴潜与司马芝对视一眼,司马芝向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先说,裴潜也不矫情,面向王琅道:“南方都会,宾至如归,何况有公子垂爱。潜只恐才智不足,辜负公子的厚待。”
裴潜虽然出身河东著姓裴氏,但却不是裴氏嫡子,而是妾室所生,没有舅氏可以依靠,又不得父亲裴茂欢心,因此常常自感出身微贱,生活上也过得颇为清贫。南阳官吏待遇优厚,本就是全国所无,更何况有王琅的看重,待遇较以往大为不同,裴潜虽然更愿意用行动回报,也免不了说出感激的话。
王琅向来不愿听人面谀,这个程度刚刚好,因笑道:“我自信不会看错人。”又看向司马芝,“伯然前天还跟我提起子华,称子华上任半月内调停十场诉讼,殊为不易。”
南阳豪强一贯喜欢欺凌百姓,被执法严明的赵俨在王琅的支持下狠狠打击过几次,不敢再滥用死刑,而通通告到官府。比如某某家失窃牛羊牲畜,怀疑是附近农人偷盗之类案件层出不穷,调查起来非常消耗精力,令不少官员头疼不已。
因王琅提起工作,司马芝正容答道:“恕芝直言,以强凌弱易,以弱告强难。处罚罪行的失误,大多失误在用刑过分苛刻残暴上。调停诉讼、宽恕嫌犯是为了执政宽大简便,发扬使人民容易服从的道义,申、韩之失,正在此处。”
汉末断案,官府往往会对嫌犯拷打用刑,获取供词。司马芝认为被状告为嫌犯的大多是斗升小民,本身处于弱势地位,因此或劝解原告撤诉,或宽恕嫌犯,而对豪强犯法则执法严格,大加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