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再逢君-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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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我总算可以过两天舒坦日子。”不等宋娴发问,阿清便主动引起话头。
到底还是年轻女孩子,只是在那外院之中被压抑久了,才如先前那般,眼下的阿清唇边带着笑容,映照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下,才真正是她这般年纪该有的烂漫模样。
这光景持续了片刻,阿清又转头看向宋娴,用满是憧憬的语调道:“这内院真好,到处都安静,也干净,比外院好上许多倍,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该多好,不,说不准在这里做得好,还能去大殿下的院中伺候。”
宋娴虽喃喃的应着,实则并未听进她的话,心下却自有一番窃喜。
原本她还在盘算着身为外院的粗使丫头,她要如何才能接近这王府上的几位主子,然后找机会将她的事情说与他们听,再经由他们回到宋府,阻止惨剧的发生,不想如今就有机会到了二殿下的院中。
两人正在各自出神,一阵子脚步声却有远而近,原是苏月又领着几名仆婢往这边过来。
宋娴先回过神来,见状忙扯了扯阿清的袖子,而后与她一道朝苏月行礼。
见苏月经过,宋娴忽然想起早些时候自己承了她的帮助,还不曾道谢,便再度欠身道:“今日多谢苏月姐姐解围。”
苏月便顿住脚步,将她打量了一遭后,似想起什么般道:“道谢且不必,只是我既帮你解了围,如今现有一桩事,也需劳你替我解围。”
宋娴原本只是道谢,却不想她竟如此急于让她报答,不禁有些惊诧,可转念一想,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便应承下来。
苏月见她允得干脆,于是点了点头道:“今日二殿下房中伺候的敏心告假,侍奉二殿下用药的职责有一缺,你且填补上,便算是替我解了围。”
宋娴只当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想不到只是将药送去给那二殿下饮了,实乃小事一桩,于是应道:“阿宁定不辱命。”
苏月于是侧开身子,令身后一名婢女将端着的药递到她面前。
宋娴正待接过那药,却觉阿清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衣角。
她侧过头去,竟见阿清一脸忧色,似乎又夹杂着着急。
她不知阿清是何意,然而眼下已不容她多想,毕竟她刚应允了,苏月又在一旁看着,于是只得先端起药碗跟随苏月往房里去。
若论起来,这二殿下应该算得上是她未来的小叔子。
这般情形之下,宋娴不禁想起表妹说过的一番话。
她姑母家的表妹因被选中出任她婚礼上的女司,在婚礼前的数日就搬到了宋府上准备,于是姐妹俩聚到一起,少不得聊些私房话。
一提到她的夫家,她那表妹就是一脸的憧憬,可既不是因为王府的尊贵,也不是羡慕她嫁了个一表人才的好夫婿,而是因为她那未来小叔子,济川王府的二殿下。
据她表妹说,这济川王府的二殿下同她未来的丈夫并非一母所生,却承袭了他已逝母亲的绝世美貌,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唯独可惜的是他自幼体弱,时常缠绵病榻。
“可我不介意,更何况柔弱的病美人别有一番风骨,等表姐嫁过去可必得替我留意,若能促成这段姻缘,我们姐妹二人在王府里作伴正好。”她那表妹的话还言犹在耳,宋娴回想起来,险些禁不住笑出声来,那时她还曾笑话表妹,说她只看中皮相,将来真嫁个病秧子,可是要哭的。
如今到了王府之中,得证这传闻不假,二殿下李容褀果然体弱多病,也难怪王爷只携了王妃和长子出门赴宴,独留了他在府上,多半也是他不便出门才至如此吧。
宋娴想着,不禁有些同情她这未来小叔子,又为表妹的一片痴心惋惜。
正是思绪纷乱间,前面引路的苏月却顿住脚步。
宋娴跟着她停下来,才发现已经到了二殿下屋前。
☆、侍药
此时正有一婢女自屋内出来,低着头一副委屈模样。
婢女急匆匆往外行,起初似未瞧见她们,到了跟前才慌忙刹住,对苏月欠身。
苏月便问她道:“殿下可还好?”
宋娴只当她是问二殿下身子可好些,却见那婢女噎了片刻,继而欲言又止道:“你还是自己去瞧吧。”
说完,那婢女便往别处去了。
苏月这时示意宋娴进入屋内。
宋娴点了点头,提着裙摆跨过门槛,目光却还不由自主的跟在方才那位婢女远去的背影上,总觉对她方才的表现有些介怀。
到了屋内,苏月刻意放轻了脚步,而宋娴注意到这一点,也忙紧随她身后,谨慎而行。
她们穿过厅堂,经过书房,自一处分作两路的回廊,择了左侧行去,最终来到一间门上垂着数层锦帘的屋子。
苏月抬袖轻撩起锦帘,用目光示意宋娴进去,自己却再没有往里迈步的意思。
宋娴诧然看向她,意识到这是让她一个人进去。
见宋娴似乎有些踟蹰,苏月便急了,原本十分端和的眉眼皱到了一起,挤弄着示意她快些,然而饶是再如何,她却始终未敢弄出半点儿声响。
不仅如此,自打进了这间屋子,她便显得格外谨小慎微,似乎生怕出错。
听闻苏月是王府的家生子,自小便在王妃跟前伺候的,也见过不少大世面,然而沉稳伶俐如她也如此慌乱,甚至不敢轻易入房内,只是不知这二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
宋娴的心里也隐觉有些不妥,可转念一想,将来大家都是亲戚,也就没什么可介怀的。
她于是端稳了药碗,在苏月的注目下跨入屋内。
锦帘后面还有一道屏风,乃是湘南软木所制,镶以和田温玉,雕的是花中君子的图样。
再看这屋内四周,摆放之器物饰品,也都是一脉相承的清雅模样。
窗边机上更搁着一架焦尾丝弦琴,琴畔青璃炉鼎里的焚香还燃着,只是香气被弥漫了满屋的药气掩盖,竟闻不出是个什么味道。
看来这二殿下并非俗人,宋娴这般想着,绕过屏风往屋内行去。
当她行至屋中央,离最深处的床榻尚且有些距离的时候,忽有一物从正前方飞来,直击她的面门。
宋娴顺势转身,裙摆轻旋,堪堪令那物自她脸侧略过,却分毫未伤。
再回过身来时,那物已然被她稳稳握在掌中,而另一只手上的汤药也丝毫未有撒落。
“好准头!”若是用在骑射上定是一把好手。
宋娴不禁脱口而出那前三个字,后面的话则在意识过来时吞入腹中。
她摊开手向那掌中之物看去,才发现是一柄折扇。
折扇以竹为骨,绢丝为面,握在手里有些发凉。
展开来,扇面上以清墨勾了几支腊梅,想必也是为了暑日里看着沁凉。
宋娴收起折扇继续前行,心里暗道这二殿下好生有趣,大冬天里还握着折扇,偏生还不是为了扇风,而是为了偷袭。
腹诽之间,她已来到床榻近前。
那床榻前尚且还有一道垂帘,却是烟罗轻纱所制,透过帘子可隐约瞧见里面的光景。
“既已命你退下,怎的还立在这里?”一个玉磬般的声音隔着帘幕传来,令宋娴不由的一怔。
从声音中可辨出那帘后之人尚且是个少年,由于卧病体虚,气息也有些虚浮。
不得不承认,这声音着实好听,似月下清泉缓缓流淌,却独独透着股怨毒。
宋娴不禁产生好奇,于是抬头往前方看去。
只见那薄如云雾的帘幕被烛光晕染成昏黄的色泽,并在其上勾了出一个模糊的影。
少年披散着乌发,似乎身着松散的睡袍倚在床头前。
或许是长久以来被疾病纠缠的缘故,映在帘幕上的影显得十分纤瘦。
待了片刻仍未听到回答,少年侧过头,隔着帘幕朝宋娴看来。
虽然隔着帘幕,宋娴仍感觉到少年的目光。
她立刻回过神来,明白过来二殿下是将她当成了方才那个婢女,于是欠身应道:“奴婢是来为殿下侍奉汤药的。”
说着,她正要将汤药呈上前去,却听见那悦耳的声音携着讽刺再度传来:“从俪兰苑端出来的药,怎知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宋娴于是低头嗅了嗅那碗深褐色的汤药,顺口便答来:“这里面有红参、鹿茸、黄芪、炙甘草、还有白芷和干贝,都是提气补血的良药,对殿下的身子有益。”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一口气将药里的成分都念了出来,帘后的李容褀顿了片刻,方才不悦道:“立刻把这药拿出去,本公子不饮!”
他话音落下,宋娴也似被他语调中的怨毒感染,毫无所觉的蹙了眉。
她只当他是小孩子气性,吃药时闹别扭而已,正如她那两位兄长,也都曾有过那么一段时候,格外的叛逆胡闹,好似非要做出些违逆伦德纲常或是父母之言的事情才能显出自己的心气。
这样想着,她又从一个长辈的角度为他思量,耐着性子的劝道:“还请二殿下莫要任性,饮了这药才能早些好起来。”
怎料,她才说完,李容褀下便冷哼一声道:“只怕是饮了这碗药才真真好不成了。”
这话如何说的?
宋娴纳闷之际,想起自己成婚当日的遭遇,便明白过来他是警惕这药中有毒,于是反而为他的谨慎默然赞许。
她于是将药碗搁至一旁,取出方才在苏月那里拿的,用于试毒的银针到汤药中试了试。
取出银针晾了片刻也并无变化,宋娴才重新捧了汤药上前道:“奴婢已经用银针试过了,这碗药没有毒,二殿下可放心服用……呀!”
宋娴话还未说完便转为一阵惊呼。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从帘幕后飞出来东西。
那可是一把锃亮的匕首啊,眼下正哐当落在她的裙摆边。
幸而他只是胡乱扔的,也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否则她的腿脚岂不都要被卸了去。
回过神来的宋娴再不想隐藏恼怒,俯身将匕首拾起,看着那锋利的薄刃,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起身对帘后的少年道:“我伺候你服药原是为了你的身子,即便是个丫头,可也是一条性命,你怎可如此草菅人命!”
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济川王府正是有这样的主子,才会有那些欺人的奴仆,宋娴对此是越想越愤然。
对她这番犯上之语,帘后的少年倒反而显得十分平静,接下来的语调中也携了些许得意:“你最好现在就出去,否则我还有许多法子招待你。”
“你……”宋娴对他这毫无悔过之意的态度已然词穷,转而又想他这般不善,病能不能好与她何干,即便今后是亲戚也不能这样的,于是道:“好,殿下只说今日这药饮是不饮?”
“不饮。”李容褀回答得十分干脆,语调中透露出对她的反复纠缠已经彻底失去耐心。
正当他欲再度发作时,宋娴却抬起药碗,径自将里面的汤药倾入自己口中。
她突然的这一举动,令李容褀也不禁愣住,微眯起双眸似欲透过帘幕打量那鲁莽的丫头。
在他隔着帘幕的注视下,宋娴却自顾自的将汤药饮尽,末了还十分豪爽的擦了擦唇畔的药汁。
既然他不肯饮,正好她如今这副身躯过于孱弱,且就着这碗药补一补才好。
“你竟敢……”李容褀携着惊异和愤怒启言,却被宋娴抢先一步阻拦。
她冲着帘幕不甘示弱道:“侍奉殿下服药是奴婢职责所在,殿下不肯,少不了受责罚的还是我们这些下人,若是将药倒了又暴殄天物,不如这样处置了,也免去奴婢对殿下多加纠缠。”
她这一番话说得是振振有词,竟令得李容褀半天不知如何反驳。
趁着他被话噎住的档口,宋娴行至一旁,将匕首和折扇一齐拍在了桌机上,侧头对垂帘后的人道:“匕首和折扇且还给殿下,只是这两样东西,一个危险一个对殿下身子无益,奴婢奉劝殿下谨慎把玩。”
说完她又行至帘幕前,欠身道:“奴婢告退。”
如此也算全了礼,她也不等李容褀应答,便果真转身而去。
宋娴出了里屋,却见苏月仍在门口候着。
瞧她端着空碗出来,苏月连忙问道:“如何?殿下可饮了药?”
从她脸上略携着心虚的表情,宋娴才明白过来,这二殿下的院中那么多仆婢,却偏生让她这个孰事不知的新来之人进到屋内伺候,里面的主子又是那样,这分明就是在坑害她。
怨只怨自己疏忽,又答应了替人解围,宋娴便只得咽下这口气,模棱两可的应道:“左右这药碗空着,苏月姐姐也瞧见了。”
觉察到她话中不善,苏月也自知她主子的脾性,便再无二问,只与她一道出了厅堂。
剩下的时间,苏月只给她安排了几桩轻松的事,这一日便算过去。
傍晚时分,阿清也忙完了手里的活计,便忙来寻宋娴。
一见着她,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