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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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日比一日更不平静,各种思绪、情绪之间的斗争一日激烈过一日。
我贪恋着四爷的眼神,贪恋着他的笑容,贪恋着他的温度,贪恋着他的嗓音,贪恋着他的怀抱,贪恋着他的轻吻……
可是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每一次触摸,每一次谈吐,每一次拥抱,每一次亲吻……都让我觉得像是在饮鸩止渴。
我觉得我像是行走在万丈高楼的天台边缘,周围满是疾风,随时都可能坠落身亡。
这样的恐惧一日复一日地肆虐着我的心,疼痛难忍。
这样的恐惧有一日终于完全占领了我的心,此后,我又拥有了平静。
去了圆明园居住的人们在这一日都回来了。
府里立刻热闹了起来,众人忙忙碌碌地做着活计。
很快,门梁上换上了大红灯笼,走廊上也挂起了大红纱幔。
我心中诧异,这离过年还有好些日子,为什么就张灯结彩起来了?
于是,询问起方方圆圆来。
她们支支吾吾了很久,才回答。
原来,府里又有一个侧福晋要进门……
原来,是那个男人又要娶妻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顿时,我觉得大红这种颜色格外惹人厌……
这一晚,四爷似乎也一样的忙碌,没有过来。
深夜,只身独坐在油灯下,又一次翻开《本草》,轻轻摩挲那朵干扁的紫苑,心中渐渐有了决定,我要离开!
面上苦笑,原来小孩子真的能通灵,能未卜先知,团团该是预知了我会离开,所以才又一次做了噩梦,乞求我的不离开。
团团,放心,妈妈只是离开这里,不是离开你,妈妈答应了绝不离开你,就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啪”一声,合上书本,明天,我就开始准备离开。
潜逃
饱饱的睡上一觉之后,我神清气爽地来到马房找老林。
“老林,早上好!”我甜甜一笑,拜托人家帮忙当然要赔上笑脸才对啊。
“呀,是夫人您啊,您怎么亲自来这里了啊?这里这么脏,不要弄脏了您的衣服。您有事找老林我,找个人传我过去就是啦,何苦自己辛苦跑来呢?”老林一脸的受宠若惊。
“没事,不脏,你把这里打扫地挺干净的。”我继续讨好他。
“夫人,看您夸的,老林头我都不好意思了。”老林嘿嘿傻笑着。
“老林,那个,可不可以拜托你件事啊?”我恳切地问道。
“您尽管说,尽管说,只要是我老林头能够办到的,我一定给您办到!”老林拍拍胸脯,打着保票。
“这就好,是这样的,我有一点事情想找你上次带我去见的那个公子,就是那个你家主人啊,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联系到他呢?”我一面问,一面在心里敲着小鼓。
“哦,你说何少爷啊,有有有,我可以帮您联系到他,我妹子在他庄子上做管事丫头,能见着他,可以帮您带到话。”老林不住地点着头。
何少爷?“那就好,那就拜托你,请一定转告他我有急事找他。”我满眼信任地看向老林。
老林又拍拍胸脯,“夫人您放心,我老林头答应了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给您办好的!”
我噗哧一声笑开,“瞧你说的,这带句话,用不着上刀山下火海的,我信你就是了!”
老林举起胳膊,拭拭脑门,嘿嘿傻笑,“是是是,您看我这糊涂的,让您见笑了!不过您真的可以一万个放心,这话我老林头铁定给您带到!”
“好!那就全拜托你了!”说着,我往他手里塞上一锭银子。
他急忙推却,“您是何少爷的朋友,给您办事就是给何少爷办事,何少爷对我一家人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就算做牛做马也都是报答不了的,这银子我怎么能收呢?”
看他态度真切,我收回了银子,“这样啊,那到时我一定在何少爷面前多夸赞你几句。”
“夫人,真的不用客气,能为您出上点力,能为何少爷出上点力,我老林头就已经很高兴了。”老林头满脸的诚恳。
这人可真是憨厚,我没再坚持,再一次道谢之后也就离开了。
老林头果然帮我带到了话,当天夜里,吴子青就出现在了我的房里。
“你不知道不可以随便闯女人闺房的么?”我给他斟上一杯茶,假意斥道。
“我以为你不想让人知道我的来到呢。”吴子青接过茶水,扬扬眉毛。
“就你聪明!”我在他身旁坐下。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喝一口茶水,轻松地问道。
“我想要你帮忙带我和我儿子悄悄地带出京城。”我直直地看向他的双眼,密切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果然被我的话惊到,止住了笑,抿起了唇。
我在一旁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心中是一点底也没有,他会不会帮我呢?真的不知道。
许久,他才回答,“如果你一定要,我可以帮你。”
太好了,他答应了。我很是欣喜,只是其中似乎暗含了一丝苦涩。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你在这江湖上混的久,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下到人身上,然后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依此迅速地找到那个人?”这个我一直怀疑的问题,今天我想要答案。
“这样的东西,我想一想啊……”吴子青陷入了沉思。
“好像是有的,据说在湘川一带,有一小股蛮人,生活在险峻的山野里,他们从草木中提炼了许多古怪的药物,有些有毒,有些医毒,有些又有其他作用。好像其中有一种药液,具有异香,人闻不出来,但是可以吸引特定的蝴蝶,且这种药液一旦被人沾上就会吸附入骨,长久不散,持有那特定蝴蝶的人自然可以凭蝴蝶引路,随时都可以找到那沾有药液之人。”吴子青终于想到了,详细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想来应当是在到草原的第一晚我的失踪后,四爷就安排红芍在我身上洒下了那神奇的药水吧,难怪,在这以后,不论我到哪,他都能找到我。原来,我身上真的有“GPS定位发射仪”,而四爷手里真的的有“GPS定位接收仪”。
“怎么?你怀疑你身上有这样的药水?”吴子青看我脸色发白,关心地问道。
“是的,我怀疑我身上有这样的药水。有没有办法除掉?否则我想我应该逃不了。”我挤出僵硬的一丝微笑。
“这个,我不清楚,我得回去查查。”这回吴子青的脸色也发白了。
你没办法啊?听到他的回答,我黯然了。
寂静之中,吴子青低声自语,“他都给你下这样的药水了,难怪你想逃……”
辨认出他说的是什么之后,我哑然,我想逃倒不是因为这个。
一阵沉默之后,吴子青站起身来,看着我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了这药水,然后,一定带你和你儿子安全地、秘密地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相信我,我一定帮你办到!”
我微微点点头,这件事,我也只能靠你了。
吴子青看我一脸的死灰,并不抱多大希望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从窗口翻了出去,点上墙头,展开身形,像一只大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我看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吧?难怪连守卫严密的紫禁城他都能进得去行刺了。
三天后,四爷仍旧没有过来,吴子青却回来了。
“如何?”我淡淡问道。
“当然是好消息啦,不然我怎么敢来见你?”吴子青眨眨眼睛。
“哦?”不知为何听到说是有了好消息,我反而有些失落。
“这是解药,药丸内服,药粉汤浴。”他递给我两个小瓷瓶。
我接过瓷瓶,静静地捏了一阵子,才道谢,“谢谢你!”
“你想什么时候走?”吴子青问道。
“明天晚上吧。”我镇定心神,回答道。
“好罢。”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城门卯时开启,那我明晚寅时二点来接你们,怎样?”
“嗯,好。”我又有些失神了。
“你可想清楚了?确定要走?”他又问道。
确定吗?我握着瓷瓶有些恍惚。
眼前又浮现了那个男人的面容,清淡却不失温柔的眼神,仿佛可以看到人的心里去……
突然间,我打了个寒颤,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心中暗暗苦笑。
“确定!很确定!”我很是肯定地回答。
“那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先走了。”说完他就跃出窗,离开了。
可是我,守着油灯,默默坐了一夜。
无心用早饭,只是坐在一旁看团团吃。这孩子自从得了那小弓后就真的很听话地吃东西了,想要快点有力气。
团团,就要离开你阿玛了,你会愿意吗?你会愿意跟妈妈走吗?我愣愣地看着他,这问题怎么也问不出口。
饭后,我悄悄吞下药丸,又让方方准备热水沐浴。
往热水里撒上药粉,蜷着身子坐在浴桶里,像一只虾米。
水很热,蒸汽润湿了我的双眼,看不清东西。
屏住呼吸沉入水底,窒息的感觉让我想起了那次落水,或许,我该就这样离去,回到现代,这样团团也不至于会因为我而要离开他的家,离开他的父亲。
只是,不知道我的离开,那个男人会不会伤心呢?脑海里又浮现起他悉心教我医术的场景,每一举,每一动,都是无比清晰。
然而,很快有大片大片鲜艳的红色仿若铺天盖地地遮过来,掩盖了所有……
放下吧,放下吧……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道。
“格格,水该凉了吧,奴婢给您加点热的吧。”有脚步声传来。
“啊,格格,您怎么了?”话语里满是惊慌。
“我没事。”我从水下浮上来,扬起头,对已经被吓得呆住的方方微微一笑。
“呀,格格,您可吓死奴婢了……”方方回过神来,嗓音里却有了哭音。
这丫头,心眼真是实啊。我感慨。
加水又加水,直泡到我皮肤都起皱了才出来,都怪自己昨天走神走地太厉害了,忘了问吴子青这药粉泡多长时间就能有效,他也真是的,居然没有告诉我,根本就是害我嘛。
不过泡了这样久,想来应该是足够了。
这一天虽然感觉要比其他日子显得长许多,然而夜晚最终仍是降临了。
与寻常一致,陪团团玩到差不多,就哄他睡下。
之后,回到自己屋里,摒退了方方圆圆,假装也睡下了。
等至深夜,万籁俱静,我从被窝里爬出来,小声地收拾起东西。
翻出很久之前吴子青送我那套汉服,换上,一边换一边想,世事变化真是难料,曾经我以为再也不会穿上这身衣服,如今却庆幸自己有这样一套方便出行的衣物。
换完衣服,取出一块大大的绸布,将自己想要带走的东西放于其上。
贴身内衣以及个人的女性用品,虽然可以买,可还是用惯了的好。
存下的银两和银票,一些式样普通的首饰,出门在外,钱是重点。
从床头摸出一把匕首,那次杀熊后我留下了,开始是忘了还,后来是懒得提这事,于是一直放在了我这里,虽然是那人的,不过带着防身也好。
嗯,还有什么要带的呢?
看看床上刚换下的衣物,抖上一抖,掉出来个荷包,对,这个簪子,得带着。
差不多了吧?
我坐下来,对着面前一堆东西发起了呆。
要走了,按理,该留书说明的吧?
要写吗?写什么呢?
我呆呆地伸出手,搭上笔架,又抽了回来,不小心碰落了一本书。
弯腰捡起,是那本《本草》。那朵紫苑花已经滑出半截,干瘪的茎杆映着枯黄的书页,是刺眼的苍凉。
将花儿推进去,拍拍书本上的灰尘,放到绸布上。
现在,该带的,不该带的,都带齐了。我慢慢卷起布角,打起了结。
四更的钟声传来,时候还早。
我坐在书桌前,右手极其缓慢地动作着,手下清水一点一点变黑,直至黑透。
五更的钟声传来,已经是寅时了。
我停住了手中动作,放下墨杵,抽过一张信纸,摊平,压上镇纸。
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粗毫,良久地沾在墨汁里。
长叹一口气,抬手提起笔杆,悬于纸上,却久久落不下去。
直到笔尖落下一滴墨汁,在纸上晕散开一个不规则圆形的墨点,我才终于确定了自己要写什么。
将已经脏了的信纸揉成一团,取过一张新的,再摊平,压上镇纸。
重新点上墨汁,我提笔疾书。
“吾与元寿乃自愿离去,还请免责其他人等。珍重。”
书毕,放下笔。凝视着纸上三竖行墨字,我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寅时二点到了,吴子青准时地从窗口翻了进来。
见他进来,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