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汉-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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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曜眼尖，看出这群渔人筋骨不错，但下盘不稳。当即拽下木桨，弯腰低身，双手左右急挥，专打这群渔人脚踝：“下盘下盘下盘下盘下盘下盘……”
渔人被他打措手不及，个个疼抱脚，谁还有心思握住兵器，竟被谢曜生生打出一条空路来。但却没想到那群渔人当中也不笨，看出谢曜专攻下盘，其中一名忙挥刀挡住脚踝，“当”一声，木桨便打刀背上。
那渔人朝谢曜哈哈大笑：“老子下盘你打不着！”谢曜抬头一笑，手臂一伸，木桨“啪”一下结结实实打渔人脑门儿。
“上盘！”
说罢，谢曜足下一点，径直踩到桌上，将木桨重重一拄，环视众人，凛凛喝道：“还有谁！”
众渔人鼻青脸肿，抱脚抱脚，捂脸捂脸，见他如此勇猛，颤巍巍举着兵器，却始终无人敢上前。
“裘方圆！还不给我滚出来！”
裘方圆躲后堂冷汗涔涔，心头暗暗叫苦：怪自己识人不淑，怎惹到这个煞星！他江湖摸爬滚打也很多年了，当下故作大方站出来，对谢曜赔笑道：“小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方才我和你过不去，现我给你赔罪啦！”
谢曜见他弯腰弯成九十度，不禁暗觉好笑，看来此人也不过是个地痞无赖。
裘方圆偷觑他一眼，看谢曜似乎很高兴，忙接着道：“小兄弟，你若有甚么需要，大可来找我，我决不推辞！”
谢曜听罢微微一笑，说：“我现就有一个要求。”
“但讲无妨，但讲无妨！”
谢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跳下桌来，握拳嘴边，清咳道：“嗯，我要一件干净衣衫。”
“啊？”裘方圆蓦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曜神色一凛，肃容道：“还不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谢曜方才脱了衣服和天书相见，总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莫名窘迫不安。想到待会儿还要过去，自己衣衫不整像什么样？
裘方圆得了令，忙让手下喽啰去办，不到片刻，那喽啰便颤巍巍捧了一件蓝布衫子过来。裘方圆道：“小兄弟，这衣服不是甚么好衣服，等明儿一早我再亲自去大理城给你缝身绸缎！”
谢曜伸手拿起衣服，却见衣服底下还放着两囊袋。看了眼裘方圆一脸谄媚神色，心下一转，便猜到是何物。谢曜当下也不推诿，穿上衣服，将两包沉甸甸银子往怀里一揣，摆摆手道：“棉麻布衣穿惯了，丝绸锦缎你还是自己留着罢。”
裘方圆看着谢曜，满面生光恭维道：“小兄弟就算不穿绫罗绸缎，就这一身衣服也是英俊不凡啊！”
谢曜冷声道：“你不用对我拍马屁，我来此只是想和你说两件事，第一，不许再找我放走那几名女子麻烦。”
裘方圆道：“这是自然！”
“第二，不许再干那些为非作歹勾当！”
“是是是，我一定让门下所有人都改过自。”
谢曜道：“那你便将这些人全部遣散，把这些船都给一把火烧了。”裘方圆面色一变，半晌才道：“小兄弟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谢曜环视四周，说：“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你真正改过自。”
裘方圆低着头，眼珠子转了两转，忽然笑道：“那好，我裘方圆就当做交你一个朋友！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谢曜。”
“原来是谢兄弟。”裘方圆说着便朝谢曜拱手，他右手微微伸入左袖之内，神色也不经意一变。谢曜早就不是当年初出茅庐傻小子，当下飞身一侧，只听“夺”一声，一枚透骨钢钉牢牢钉他先前所站之地！
谢曜怒极反笑：“好啊，原来真有死不悔改一说！”话音刚落，他五指成抓，朝裘方圆脉门扣去。裘方圆若没有两下子也枉做裘千尺义弟，见谢曜抓来不闪不避，嘴里爆喝一声，抬掌便准备和谢曜硬碰硬，谢曜见他双掌发红，疑心有毒，旋身一避，抬手一拍桌面，将那茶壶茶杯通通拍跳将起来。
谢曜伸手一抄茶杯，暗运内力，斜眼一凛，将那茶杯犹如暗器发出，裘方圆忙挥掌拍碎，但他殊不知谢曜这杯子上运是六脉神剑剑气内功，当下碎片纷飞，仿若无数小剑，“嗤嗤嗤”连声作响，将裘方圆手掌脸颊划是血印。
“再受我一剑罢！”谢曜正要屈指一剑少泽，却见裘方圆猛然跪下，用头抢地，大声求饶：“谢兄弟！谢兄弟饶命！我再也不偷袭你啦！你让我遣散便遣散，让我烧船便烧船！”
谢曜见他一个比自己还高还壮汉子哭哭啼啼像个女人似，不禁大感滑稽，当下收了手势，负手道：“你可知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我一定改过自！”
谢曜心知他如此只是为了保命，当别人将自己性命捏手中，为求保命，丢点颜面又算甚么？谢曜想到自己不也是这般么？
他叹了口气，只道：“但愿下次再见你时，你真变了。”
说罢，谢曜昂首从裘方圆身边跨步而出，一渔人手拿着钢叉，见谢曜目不斜视走进去，后背空门大露，当下眼珠子一转，抬手便将那钢叉往谢曜后背扎去。谢曜余光一扫，鼻中冷哼，出手如风，“嗤”一指点中那渔人手腕，这招十分迅速，众人只听“当”一声，钢叉落地，那偷袭渔人抓着断掉手腕疼面目扭曲。
这一下再无人敢阻拦偷袭，谢曜双臂一振，跃入湖心小船，立舟头，划桨靠岸。
到了岸边，还未下船，那七名女子便走来对谢曜千恩万谢。谢曜将先前从裘方圆处得来银子数分给众女子，道：“那家伙银子虽然来路不明，但银子总归是好东西，你们留着用罢。”
其中一女子却摇了摇头，将银子双手呈给谢曜道：“恩公救我等性命感谢还来不及，姐妹们无以为报，这银子还是你留着罢。你若不收下，咱们也不能安心啊。”此话一出，另几名女子也纷纷附和，一时间七嘴八舌，谢曜推诿不便，只好取了一袋，将另一袋交予她们。众女子见状也不再推辞，又朝谢曜感激涕零一番，这才携手离去。
谢曜看着她们背影，不禁心下恍惚，他……这可算做了一件好事？
待谢曜回过神，才发现天书不知去向。
“天书？”
谢曜一惊，忙扔下木浆，飞奔过去，四下一看哪里有天书影子？他低下头，不禁回想自己是否哪里让他不乐意，就听头顶忽然有人道：“我这里！”下刻中，一本《三字经》便落谢曜手心。
谢曜且不问她为何又变成了男人声音，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我生你气作甚么？”
谢曜笑道：“你没有生气便好。”他说罢看了眼天书，欲言又止。天书被他弄得不耐烦，怒声道：“有话说，有屁放！”
谢曜支支吾吾半晌，方问：“你一个男，为何要变成女子？是不是……有某些癖好？”
天书愣了一愣，忽然卷成圆筒啪啪啪往谢曜脑门儿一阵抽，大骂道：“谢疯子！你才有癖好！我……我……”
天书“我”了半天，方才冷哼道：“我甚么时候说过我是男人了！就算我故意用男人嗓音，那也是我高兴，你管得着么？”
谢曜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嘀咕道：“你不说，谁会将你当做女子……喂喂，不要打！咱们有话好好说！”
第56章 初见傻姑
谢曜学会一阳指和六脉神剑，了却欧阳一脉隐患，心情十分畅，一路游山玩水，不知不觉竟来到临安境内。
自从天书侧面承认了她性别，谢曜便不由自主拘谨许多。以前他总爱大喇喇将天书一把塞怀里，现却再也不敢。反而绸缎庄定做了一个书袋，每次都将天书平平整整放里面。
天书知他心思，却也不曾点明。她到不觉得谢曜是和她生疏，谢曜这样做，只能说将她看重。天书数次回忆起他火海中翻找自己模样，不知怎，每次想来，都觉不自。天书问他下一步打算去干甚么，谢曜自己也没有一个具体想法。他掐指一算，此时郭靖等人早已经不蒙古，说不定已经和他一样，学了很多武功，见识了很多事情，而江南六怪自然也中原。谢曜曾说过一定要解除当年被冤枉使“九阴白骨爪”误会，为今之计不如找到江南六怪，大大方方给他们说清楚实情。
谢曜当初双目失明，才理解柯镇恶苦处，就算这次前去认错服软，或者说被柯镇恶打几下，他都能够欣然接受。
天书“嗯”了一声，问：“认完错你又待如何？”
“回全真教，让师父她放心。”
天书又问：“去了全真教之后呢？”
谢曜道：“当然是回蒙古看我妈妈。”说到此处，他不由叹气，只希望乌日珠占再见到他狠狠揍他一顿，不然他当真是大大愧疚了。
“看完之后呢？”
谢曜愣了愣，道：“就没有之后了，我当然要好好侍奉她。”
“你……！”天书气不打一处来，对谢曜厉声道：“你不做天下第一啦？”
谢曜道：“我甚么时候说自己要做天下第一了？”只要一提到“天下第一”这件事两人必然不欢而散，谢曜深谙这点，不等天书责怪便大声道：“哎，你看前面那是甚么！”说罢步上前一看，却是一瓜农凉棚下卖西瓜。
瓜农正用袖子扇风，见谢曜来此忙站起身招呼：“小兄弟，我们牛家村西瓜又甜又脆，你买一个来尝尝就知道啦！”
谢曜本来无意去买，但看那西瓜个个圆滚滚，瓜柄翠绿，这夏日又确闷热，便买了一个准备消暑解渴。
他拿着西瓜敲了敲，随即运劲一掰，“啪”一声，竟将其一分为二。那瓜农哪里见过徒手掰西瓜，看着谢曜竖起拇指大赞：“你这力气可不得了啊，我种瓜二十多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么大西瓜掰开！”
谢曜微微一笑，递了一半给瓜农，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那瓜农擦了擦汗，摆手道：“你买瓜，我怎能要！”谢曜道：“我买瓜，想请谁吃就请谁吃。这瓜这般大，我吃一半也就足够了，你可别让我浪费啊。”
谢曜见瓜农大太阳底下，明明嘴唇都渴干裂脱皮，却也不舍得吃一个瓜，他心下不忍，便故意这般来说。
现下宋朝岌岌可危，苦还是百姓。他一路行至临安，不少人田地被金兵霸占，拖儿带女穷困潦倒，就连这牛家村，也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相比之下，他们这群江湖上打滚人，反倒比那百姓还过滋润。
瓜农心知这西瓜久了不吃就会坏掉，朝谢曜连声道了几句谢，这才伸出双手想要接过。便此时，忽然一阵声响，蓦然间一双黑呼呼手横伸来夺，谢曜见其手法不由轻敌，手臂微沉，凭此便可躲避。但谁知那双黑手瞬间跟上，变抓为掌，端得精妙，“啪”一声将这半边西瓜拍落地。
这一下却是谢曜始料未及，他惊异间抬头一看，一个十七八岁少女来，蓬头乱服，发上插着一枝荆钗，此时正捡起那掉落泥地中西瓜埋头大啃，西瓜汁水流了满身满脸都是。
“呔，你这傻丫头，疯丫头！”那瓜农上前便要扬掌打她，却忽然被人捉住手腕。
却是谢曜将他拦住，看着那丫头道：“大伯，你可别被她伤着。”
谢曜方才绝不可能看错，这丫头掌力虽然甚微，但那掌法光是一招，便已然无比精妙。
瓜农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疯丫头这里是疯出名啦，她把你瓜抢了，我再赔你……”
“不用了，就当我请她吃。”谢曜笑了笑，将剩余那半边西瓜递给瓜农，擦了擦手，走到那疯丫头面前，蹲□子，问：“你叫甚么名字？”
那疯丫头小心翼翼瞧他一眼，护着西瓜，背转过身，低头又要去啃吃西瓜，谢曜忙伸手挡住她，说：“这个掉地上太脏了，我给你买个。”谢曜转身又瓜农那里买了个西瓜，掰开递给她，轻声道：“慢慢吃罢。”
疯丫头忙伸手衣服上擦了擦，接过西瓜狼吞虎咽起来。
谢曜沉吟片刻，忽然转过头问瓜农：“大伯，这里是甚么村？”
“当然是牛家村啦！小兄弟，你以后要吃西瓜，直接来找我啊！”瓜农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朝谢曜笑，这般好客人他可不是想多遇上几个么。
谢曜嚼了两遍这村名，颔首道：“是了，正是此处。”他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叫傻姑？”
那疯丫头闻言登时不再狼吞虎咽，眨了眨眼睛，呆呆道：“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谢曜有意逗她，微微一笑，掐指道：“吾乃混沌之前，太无之先玉清元始天尊。世上没有甚么事我不知道，也没有甚么事我做不到。”
傻姑似懂非懂点点头道：“元始天尊哥哥，那你能杀鸡么？”
谢曜道：“当然。”
傻抬袖擦擦嘴，才站起来道：“那太好啦，元始天尊哥哥，你帮我把家里那只鸡杀了吧！我要熬鸡汤给墙壁小室里……啊哟，那个大姐姐叫我不许说！”傻姑忙一把捂住嘴，眼珠子滴溜溜转。
谢曜听到此处心下微微一沉，墙壁小室……难道说，阔别几年，今日要与熟人相见？他若没有记错，郭靖他离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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