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北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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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到□□，全场的灯光居然突然间全部熄灭，全场一片漆黑，场下也传来一阵轻声的惊呼。阿楠睁眼，见大片大片的萤火虫从场后飞来，徘徊在演出厅的上方。惊呼声又是涨了一层。阿楠惊异的同时，手指间的节奏却是未停。
　　“虫儿飞，花儿睡。”温润的触感附在他的手上，阿楠瞪大了眼睛，转头看见在萤火虫微弱的灯光下，小北那淡淡的身影。
　　“一双又一对才美。”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这首歌变成了二人合奏。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接近尾声，众人看着萤火虫成群飞到场外。音乐一结束，场内所有灯光开启。阿楠站起，鞠了一个躬，沉默片刻，场下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孩子弹琴时感染力真令人惊异，感情充沛的让我也自愧不如。”开口的正是这次晚会的主角，那个回访母校的音乐家。
　　“都先生过谦了。”其身旁的校长说。
　　音乐家摇了摇头，不说话，注视着阿楠的背影，“我想教他钢琴，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孩子嘛，都先生想教他，总会是愿意的吧。晚会结束后我去问问那个孩子所在的班级和名字。”
　　“嗯。”
　　而此时后台，有老师抹汗，“刚刚怎么突然停电了呢？还好影响不大，回电回的刚刚及时。”又转身喊道。“小陆你再把电线好好检查一下，不要再出差错了，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阿楠一下台，就迎来了楠妈热情的拥抱，“我的小阿楠真是太棒了，可惜妈妈这回没有把相机带过来啊，手机带来也只是最开始拍了几张照片，后面可是完全被我的阿楠迷住了。”说完，楠妈脸上是一片后悔莫及，看着阿楠又是一阵哀怨。
　　“阿楠这回表现的确是很不错。”老师在一旁也是微笑的称赞道。
　　阿楠也显得很开心，左右看看没有见小北出来，想着这里人多，出来说话也不方便，便说道，“我去一下厕所。”
　　“妈妈陪你去。”
　　“不用了！”阿楠连忙拒绝，“我是男孩子，自己去就好了。”
　　旁边的老师也调笑道，“阿楠也不小了，上个厕所你也还要陪着？做家长也不能管这么宽啊。”
　　“也是。”楠妈自个也笑了，“我就是现在高兴，那阿楠你快去吧。”
　　得到准许，阿楠就立马出去了。
　　他跑到场外，与大厅里的喧闹形成对比，夜空下的静谧使人心旷神怡。
　　栏杆前，路灯旁，小北含笑出现。
　　各种想要欣喜邀功、求夸赞的话，此时都消弭无迹，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抹看见他情不自禁而露出的明媚的笑意。
　　“阿楠你今天弹得真的不错。”
　　听到这句话阿楠嘴角又上扬几分，“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
　　话一出口，阿楠便愣住了，一时感觉有些诡异，他以前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小北却又是似乎觉得这毫无异常，笑道，“你是谁？你当然是我的阿楠啊！”话落又是向前一步抱住阿楠，轻声道，“阿楠为我弹的钢琴，我听到了，真的很好听。”
　　闻言，刚刚突如其来的不适感瞬间被忘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红晕。小北现在讲话，怎么这么戳人心窝子呢？
　　“对了，今天的萤火虫是你招来的，对吧？”
　　“当然，不然你以为他们会自己飞过来？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小北怎么这么厉害呢，这个都能够招的来。
　　“阿楠，你在和谁讲话？”此时不远处传来楠妈颤抖的声音。
　　阿楠浑身一僵，僵硬的转过头，“妈妈。”

　　第　7　章

　　回到家后，母子两人相对而坐。
　　“阿楠，你那时候究竟是在和说话？”楠妈压抑着，尽管已经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却还是控制不住声线微微的颤抖。
　　阿楠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安，一路回来内心都是忐忑的，终于还是咬咬牙，说到，“小北，我有一个影子，他的名字叫做小北。”
　　“什么？”楠妈震惊了，她对于这个名字并非没有印象，相反，对其印象反倒是极深。阿楠没有什么朋友，对于突然从阿楠口中出现的这样一个人名，她是格外留意，而且她也隐隐感觉的到，阿楠后来会弹钢琴，似乎也和他有关。已经不止一次想要请他到家里来坐坐了。后来知道阿楠要参加演出，便想着要不晚几天，等这个结束再邀请他到家里来好好感谢一番。没想到，原来阿楠口中的小北竟是他自己的影子。震惊之余，楠妈又是一阵心酸，一定是阿楠太没朋友了，才会幻想和自己的影子说话，声音略微有些哽咽，“阿楠，你知道一般人是看不见自己的影子的吗？”
　　“我知道，可是小北说我不是一般人啊！”
　　楠妈一脸悲伤，看上去像是要哭起来了。
　　“妈妈你别哭，小北其实很好的，他会教我画画，教我写作业，教我怎么和老师同学相处，还有还有，我的钢琴其实也是他教的。”阿楠见状有些慌了，连忙上前抱住楠妈。
　　“妈妈没事。”楠妈心顿时软了，只是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今天有些晚了，阿楠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明天周六，妈妈带你出去一下。”
　　回到屋里，阿楠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
　　“小北，我第一次见到妈妈当着我的面好像要哭出来呢。”阿楠整个人无神的就跟外面的楠妈一样。
　　“阿楠。”小北出现，喊了一声后，看着他不说话，缓缓抱住阿楠，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静默良久。
　　第二日，楠妈便带着阿楠去看了心理医生，并将大致情况告诉了他。
　　“小朋友，你是说有一天你的影子就出现在你面前，并给他取了个名字。”
　　“嗯。”阿楠怯怯的应道。
　　“可以给我讲讲你看到的影子是什么样的吗？”
　　阿楠一愣，随即开口道，“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就是一眼看上去那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是黑的，后来就慢慢没什么差别了，但是他的眼睛很亮，特别好看。他很会逗我笑，自己也老是笑着，像光一样。他还特别厉害，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他会教我作业，还会画画，弹钢琴也是他教给我的，对了，他还说他有一堆影子朋友，他们之间可以互相交流的，我想应该就和我们一样，真的，如果你们看见他一定会喜欢他的！”阿楠越讲越兴奋，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医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楠妈坐在旁边也一脸惊讶，刚才他上涨的热情瞬间就被消灭了一半，但仍是开口道，“阿姨，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但是小北他和我拉过手，抱我的时候隔着被子我都能感受到那触感，这样的小北有怎么会是假的呢？”讲到此处，阿楠的眼神有些飘渺和迷茫。
　　医生与楠妈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那你第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具体忘了，不过那一天家里停电。”
　　“可以详细说一说吗？”
　　“那一天家里没有电，妈妈出去了，我在房间里看见有只虫子飞进来被火烧死了，那时候我很害怕，然后小北就出现了。”
　　“虫子？那你现在如果再次看见还会害怕吗？”
　　阿楠摇了摇头。
　　“唔，那你是一直都能看见你的影子还是有的时候看得见有的时候看不见？”
　　“不是一直都在的，一般周围人多的时候他就不在，但是如果想要他出来的话也会出来，不过如果周围一点光也没有或者光线四面八方都有的话他就出不来了。”
　　在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理了理资料，便说道，“好的，小朋友，谢谢你，外面有些糖果，你自己先出去拿些吃吧。”
　　看着阿楠走了出去，医生便叹气道，“如果不是你跟我说这孩之前是自闭症患者，我还真是不信呢！顶多就是看上去腼腆了些，但是交流起来还是很通畅的。”
　　“医生，那我儿子情况到底怎么样？”楠妈焦急道。
　　“从先前我问他那几个问题来看，他应该是知道能看见自己的影子是不正常的，但是他又偏偏非常相信自己的影子是真实的，甚至我感觉一开始他就没怎么怀疑。他看见的影子对他很好，或许是因为之前患有自闭症，没有办法交到朋友，就非常渴望有这样一个人能和他一起玩，而且这个影子又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他说那时看见一只虫子被火烧死了，我估计那一场景在他心里触动很大，内心情感达到一个零界值，就自行构造出这样一个人物来缓解他内心的情绪。因此或许在内心深处他就无法否定这个存在，可以说这个人的出现就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
　　“那怎么办？是要放任他存在吗？”
　　“当然不行！虽然说目前看上去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之后会变得如何很难说，阿楠现在看上去非常信赖他，但日后如果他幻想的那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坏，万一他要伤害阿楠或者是让他伤害身边的人，那么不论对他身边的人还是他自己都是一种隐患。我们应该趁现在局势还好就让他尽量脱离出来，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只是他的幻想，这样情况好的话或许到时自闭症已经好了，幻想症也没了，就能和一般孩子一样了。”
　　“那就太好了，医生，可是那要怎么做呢？”
　　“首先你要保持它内心平静，对于这件事不要让他害怕或者过于激动，此外趁着现在能和孩子们正常交流让他出去多教教朋友，追根到底还是因为以前交流太少导致的，或许到时认识的朋友多了，那影子在他心里便不那么重要了，到时自然有一天他会承认这个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么问题也就解了。此外，我再给你开一些精神方面的药，应当是也会有些帮助的。”
　　“好的，那就太谢谢医生了。”楠妈站起来，感激涕零。
　　回家后，楠妈就像往常一样给他烧饭做菜，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阿楠的心情却是无法就这样轻松了。
　　到了星期一，都先生托阿楠班组任问阿楠是否愿意跟他学钢琴，楠妈知道后非常高兴地答应了，阿楠这回也是沉默没有反对。都先生说以后每周日下午可以到他那里学习，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现在在这里只是暂住，一个月后他就要离开这里出去巡演了。
　　又过了两天，老师给阿楠调了座位，之前一直都是阿楠一个人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现在老师让林乔和阿楠同桌了。林乔刚开始还很惊讶，有点不好意思，结果和他多待了两节课，发现阿楠和之前又不一样了，好像不那么，会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照常过，平常上课，周六楠妈带阿楠去做心理咨询，周日去都先生那学钢琴。小北向往常一样都会出现，但是似是感应到阿楠的心情，他不像以往那样闹腾了。阿楠上课，他就在旁边陪他一起上，阿楠做作业，他也就安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做，阿楠弹琴，他就在旁边静静听他弹琴，甚至平常回家路上他也不说话了，也只是静静和他一起走过这一段路程。唯一不变的是每天睡前，小北会在床前说，“晚安，阿楠。”
　　而周日阿楠去都先生那里学钢琴的时候，都先生也感觉没有那次晚会弹的那么好了，但是也还是不错的，他倒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那次超常发挥。
　　而至于那次换位置的是，当然不是老师一时兴起，因为需要学校的配合，楠妈便把阿楠的状况和老师说了。老师刚开始听到也很震惊，觉得阿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居然变成这样子很可惜也很心疼，表示学校方面一定会极力配合。当下立马决定让林乔和他同桌，林乔这孩子活跃话也多，而且看得出对阿楠也有好感。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林乔就像是被阿楠传染了一样，也不大讲话了，只有在其他同学面前会表现活泼的个性。无奈之下只好找林乔谈了一次话，才了解到阿楠现在又不太好交流。老师便也将阿楠的情况告诉她，希望她能够多帮助同学，同时嘱咐一定不要说出去。林乔惊讶之余也保证一定会保守秘密，同时会努力帮助阿楠走出来。
　　后来林乔就契而不舍的老是找阿楠说话，尽管阿楠有时根本不会回应他。有时候阿楠倒是会转过脸礼貌的以笑来回应下，但是林乔却是根本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
　　而每次上课的时候听到林乔在自己身边说话，阿楠总是会想，现在自己身边的位子被林乔坐了，小北他每天都这样站在自己身后，他会累吗？

　　第　8　章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阿楠有幻想症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地泄露出去了。
　　那天星期五，放学的比较早，阿楠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本作业忘拿了。折回学校，便在班级外面听到这样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