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同人)[喻黄]月半弯-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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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等大厅里的人都走尽了,才来到最前一排坐下。
喻文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弹得不好。”
他是第一次弹这些,几天前刚拿到乐谱,风琴是跟他母亲学的,本身也不是什么行家。
黄少天支着下巴,看着烛台上跳动的火焰,“听得出来。”
“我住在这里的时候,梁牧师待我很好。阿爸阿妈都不在,他就把我带到这里讲经。”喻文州回忆着,弯起唇角,“他有事找我,我是一定要帮的。”
黄少天仰起头望着他,“文州,你也信有上帝么?”
喻文州愣了一愣,随即沉默下去。
“我没有念过圣经,”黄少天接着说,“刚刚听他们唱的那些,我罪已得赦免,恩光爱谊千年,仿佛很美。”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些词,其中又有多少故事,可我看那些人的样子,觉得他们是真正由此得到幸福的。”
喻文州点了头,又摇头,“你知道这是一种路径,这很好……可宗教不是那么纯粹的东西,有光便有影,我们无法定义任何事物……纬度升高三度可以颠覆整个法学体系,子午线可以决定什么是真理,没有什么法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别人的幸福未必是你的幸福。这话在这里说出来虽然大逆不道,可我不想把自己交给神,也不想交给任何人,你懂吗?”
喻文州轻柔的嗓音似乎是在劝告,他却无法不信服。
“刚刚现了丑,我弹一首别的给你听吧。”喻文州又回过身,手指重新按上琴键。
他坐在一处大窗下,有五月里的晨光透过玻璃温柔地停留在他身上。黄少天这次离得近了,可以看清他衬衣袖口分明的腕骨和随着手指跳动手背上时不时浮现的脉络。
喻文州和着琴声轻轻唱着的是一首法语民谣,都是他听不懂的词句:
à la claire fontaine M'enallant promener
J'ai trouvé l'eau si belle Queje m'y suis baigné
Il y a longtemps que je t'aime Jamais je ne t'oublierai
待一曲结束,喻文州转过身来隔着光芒里浮动的微尘望着他的时候,他觉得是不是能听懂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后半句语出帕斯卡尔《思想录:论宗教和其他主题的思想》
法语民谣是电影《面纱》的主题曲,歌词翻译和试听(男声ver。)点这里
我最喜欢wikipedia对副歌部分歌词的翻译:
“Il y’a longtemps que je t’aime;Jamais je ne t’oublierai。”
(“Long have I loved you;Never will I forget you。”)
'喻黄'月半弯(七)
由荤入素难,刚刚搞过一发ABO,还是不得不回到另一个平行世界,披好柏拉图的皮……
七、银朱
喻文州坐在天文台门口的台阶上,两手的手指绞在一起。铁门上的雕花路灯忽明忽暗,晚上十点多的大院里没有一点声响。有脚步声接近,又匆匆地走远了。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还没有到。
回到广州,重新见到黄少天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漫长的分离里有过的焦灼,疑虑和曾经灭顶般围绕着他的那些梦境并没有因此好上半分。他们像一对最普通的朋友并肩走在十八甫路上,黄少天在真光买了刚出炉的奶油蛋挞,咬了一口吐吐舌头说太甜了。
那给我吧。他伸手接过来,天知道这时他有多想低头去尝沾在他嘴角的碎屑。
他待人接物的方式一直受人称赞,现在却拿不准黄少天在想什么。
黄少天的公历生日正好与他差了半年,却还是习惯旧历六月十九过。他心想以黄少天在外头的人缘,少不了要和同事出去吃一顿,便提前几天在百货公司买了罗马牌的手表送给他,当天不再凑那个热闹。
接过扎着缎带的盒子的时候黄少天仿佛很高兴,听说他不来肩膀又有些不易察觉地垮下去。
又过了十几日,很少往财政厅打电话找他的黄少天却托人带了话。喻文州从外头办事回来,同事就告诉他有个朋友说请他十号到花生巷的家里去。
他们都二十三岁了。上一次回来祭他爷爷,十四岁的黄少天还是童年时瘦瘦小小的样子。这一次再见到,已经拔高拔长成青年的身形,虽然还是痩。
他坐在熟悉的前厅里,隔了天井看黄少天挽起衬衣袖子在厨房里蒸白米糕,做羹汤,又蹲下来给炉子添火,大夏天里脸熏得发红。小臂上有紧实的肌肉,削尖的下巴上是专注的神采。
他忽然有些莫名地焦躁起来,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黄少天还是蹲着,仰头看看他,“怎么了,有事?”
他竟然很长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长出一口气,“有点渴,想喝水。”
黄少天笑他,“你怎么忘了,凉水在桌上那个大铜壶里。我这里走不开,不好意思了大秘书,你自己来行吗?”
他看着黄少天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上,走回前厅坐下,真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冷水灌进喉咙他才想起来,刚刚走去厨房,他分明是想从后面去拥住他瘦削的脊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黄少天把做好的点心端上来,拿了筷子却不肯动。等他喝了一口汤,笑着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挺直的背才松了下去,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黄少天喜欢他,在意他,这些他都看得出来。可是这样的亲密在好朋友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他想的与黄少天不一样。他想拥抱他,亲吻他的唇,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唯独这些,他是绝不敢让黄少天知道的。
十一点还差十分,这一次的脚步声却没有轻下去,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黄少天看他已经坐在那里,有些失望似的撅了嘴,“我以为来得够早了,你怎么……”
喻文州突然很想摸一摸他柔顺的发顶,“在家等也是等,上去吧。”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手指擦着发尾滑过后颈的时候,他感到黄少天悄悄缩了缩脖子。
“中大天文台的钥匙,你上哪里弄来这个的?”黄少天看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凑过去问。
喻文州神秘地笑,“私人交情。”
钥匙是他向这座天文台的创建人要到的。至于如何认识这位教授,还得多亏那位现在还在法国画轨迹图的朋友。
“你大老远找我就是为了这个?”王杰希在电报开头抱怨了一通,还是帮他联系上了自己当年的师兄。
喻文州想以王杰希的古里精怪,大约也能猜出来他要做些什么。
夜晚的天文台没有开灯,他是第一次来,拿着手电筒在前面摸索,沿着楼梯上了顶层的平台。
天阶夜色凉如水。
黄少天跟着也爬上来,低低地叹了一声,“天哪……”
“这里的视野总比别个要好,”喻文州也往天上看,暗蓝色的天幕上一片璀璨。“你不是说,等我知道了牵牛星和织女星在哪里,七月七日晚上再指给你看么?”
黄少天睁大了眼睛,笑容颇有些复杂,“你……”
七月七日他们交换过的糖人,看过的手艺,许过的约,他一直都记得。十五年过去了,终于能践行诺言。
喻文州举起望远镜,手上拨弄了一番,放到他手里。
“东边天空上天穹最高点那颗青白色的就是织女星,”他微微躬着身子,在黄少天耳边说,“东南边隔着银河,那颗橙黄色的,就是牵牛星。”
“织女星下面四颗暗一些的,是织女编织云霞和彩虹的梭子。牵牛星两边的一对叫做扁担星,是他挑在扁担里的一双儿女。”
“银河中间有一颗亮星,把这颗天津四与牵牛织女星连起来,便是天文上的夏季大三角。”
“天津四往三角形里侧近似一直线的五颗星,就是天鹅座大十字的横线。天津四在中点,垂直的那条即是竖线。”
“今天天气好,南边人马座附近还能看到橙红色的木星。我不会用天文望远镜,本来用那个还能看清楚木星上的大红斑。”
黄少天举着望远镜,随着喻文州的指点不停地嚷嚷,“哪里哪里?”“哦看见了!”“东南……东南是哪边?”“找到了找到了!”“哎这个好看!”
他放下望远镜递给喻文州,“你不看吗?”
喻文州笑着摇头,“我看你的眼睛就够了啊。”
下楼的时候,黄少天兴奋地走在前面,拦也拦不住,喻文州只好把手电筒的光圈往前挪。
黄少天回过头,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文州你知道吗?呃不对你肯定知道,算了算了让我说完。每个季节升起来的星座都不一样,中学里有个先生给我们看过不同季节的星图,可惜我都没记住,下次去文德路看看有没有这种书……哎呀!”
“小心!”喻文州连忙去抓他的手臂,手电筒掉在了地上,滚下几级台阶。黄少天只是歪了一下身子,又稳稳地站住了。
他咬了咬嘴唇,说了一声“对不住”。刚要松手,黄少天翻过手掌来,把手指放到了他手心里。
黄少天仰头看着他,手电筒的光照得整间屋子晦暗不明,他却在一片昏暗里看到了更明亮的光彩。
“我滑了一下还能站稳,”黄少天笑嘻嘻地盯着他看,“要是你摔了怎么办。”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出了门,喻文州要掏出钥匙上锁,他才默默地抽回了手,塞进自己的裤袋。
夜深了,惠爱街上只剩小汽车载着阔太太们从舞会回家。黄少天与他肩并肩走着,指指戳戳地说,“这样的好日子也不知还有几天,心还真是宽。”
“北平刚刚沦陷,南方也撑不了太久。前两天上海的事情*,肯定会被拿来做文章。”喻文州叹口气,又问他,“这两天的防空演习,家里和报馆附近要怎么避,都清楚了?”
黄少天的眉间有淡淡的愁云,“说实在的,广州没有多少可靠的防空洞,真要炸起来……”
喻文州没说话,他也不是不知道实情。财政厅里人来人往,不少官员自己都开始策划着去乡下避难。日本人炸的多是车站机场码头,躲进山里还多少能缓一缓。
“文州。”黄少天突然叫他,声音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戳破什么。
他停下步子,觉察到他的不寻常,“怎么了?”
“……我有点不想回去。”黄少天摸了摸后脑勺,“我……”
“我送你回去,我再回家。”喻文州笑着说。
“那多麻烦,”黄少天抓住了他话里的把柄,“明天调休,我去你家住行吗。”
原来是想说这个。喻文州有些意外,还是点了头,“好。”
喻文州的新家在中华南路的后巷,窗户外头就是一株怒放的鸡蛋花树。黄少天在树影里弯下腰,拾起一朵落在地上的,跟在他后面上了楼。
“我去睡沙发,给我件厚实的衣服盖着就好。”黄少天看他在衣橱里翻东西,连忙说道。
“这怎么行,”喻文州手上不停,“我住你家的时候,你让我睡沙发了吗?”
“我家没沙发,”黄少天指出他话里的错误,“你这床也没以前的大,睡不了两个人啊。”
喻文州住的是普通的新式小楼,比不得当年在新河浦的排场。都是孩子的时候还常在他卧房的大床上挤在一块睡中觉,现在两个人都大了,一人宽的小床自然躺不了两个年轻后生仔。
“那我去睡沙发。”喻文州抱起一床毛巾被就往厅里走,又被黄少天拉住。
“争个什么,”他笑起来,弯弯的眉眼煞是好看,“你那一张折角沙发,我俩各睡一头便得了。”
第二天他一早便出了门,黄少天还缩着身子睡得香。昨晚与黄少天脚心抵着脚心说了半晚上漫无边际的话,竟是一夜未阖眼,倒也不觉乏。天将亮的时候,黄少天仿佛是睡着了,说话声迷迷糊糊地传过来。
四五点的天还是暗沉的青色,他索性从沙发上起来,坐到桌前抽出日记本,拔了钢笔帽写起字来。
中午的时候就有上海来的电话,日本人停在黄浦江里的舰队蠢蠢欲动,海军陆战队从虹口的租界出来,向淞沪铁路守军开枪挑衅。
竟是一语成谶。山雨欲来风满楼,哪里都不得安宁。
他拖着忙了一整天的疲惫身子回家已是晚上八点多,黄少天早就不在了。格纹窗帘被夜风吹开,拂在书桌上。
上面还有他早上随手涂过的纸条,压在日记本下面,旁边放着黄少天昨晚拾的鸡蛋花,嫩黄色从花蕊浅浅地铺到白色的花瓣尖。
俊秀的钢笔字下面多了一行,黄少天大约是一时兴起,就给他接了下一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扯下一片花瓣,连同薄纸一起夹进日记本子里。窗外的星空与昨天一样,晴得阔朗。
他在桌前默默地杵了许久,觉得身上有些凉了才关上窗。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日本人的炸弹在广州扔了有大半月了,昨夜却听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