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重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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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笑容一僵,抱着一脸懵懂的小女儿,苦笑道:“瞧侯爷说了,这主意,可是侯爷的妹妹——沈妃娘娘出的。妾身是侯爷的嫡妻,是沈妃娘娘的嫂嫂,若非沈妃娘娘威逼利诱,若非侯爷已经决定了要支持八皇子,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妾身又如何会去做?侯爷这才是误会了妾身了。”
说罢,抱着小女儿就哀戚的哭泣起来。
魏阳侯尴尬了一会,想到自己的幼妹的为人,心中叹息一声,只得道:“罢罢罢,夫人莫哭了。此事,是为夫误会你了。”尔后又道,“既然是小妹的主意,小妹心里,定是为了侯府和八皇子好的。既是如此……那便由着她罢。只是母亲那里,等事情尘埃落定前,我便不去看她老人家了。这两日,就要委屈夫人了。”
烛光下,夫妻二人又依偎着说了许多话。等到二人情动时,却听得外头一番动静,正是太医到了。
翌日一早,早朝在停了数日之后,终于正式恢复。
不少言官和其他官员都摩拳擦掌,打算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辩上一场——如果能心想事成,辩得成功了自是最好。如果没有,能好好的在圣上面前露了脸,亦或是在史册上留得一笔,如此也算是圆满了。
当然,有想要与太子为敌的人,自然也有已经投靠太子和想要投靠太子的人。对他们来说,太子虽身子孱弱,然而终究是皇后嫡子,是真正的正统出身,虽此次守孝与先辈不同,然而守孝古礼的确苛刻,如太子当真依礼守孝,只怕这一场丧事下来,太子的身子就会更加孱弱。
而如今圣上年有六十,膝下的三个儿子,一个废太子早早就被关了起来,一个幼子如今才三四岁大,唯一剩下的一个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十四岁的太子了。
因此无论如何,不少臣子为了大兴朝能稳定的传递下去,都不愿意朝中再次出现夺嫡甚至篡位的流血之争。而杜绝这些的唯一法子,就是太子继位,保养好身子,然后将萧氏血脉继续流传下去。
如此一来,这些人自然是盼着萧无尘好了。
而魏阳侯无论心中如何打算,可是至少在表面上,他既是太子的亲舅舅,那么就只能站在太子这一边,认定太子的孝顺。
魏阳侯的态度与心中想法相差万里,然而昭王萧君烨,却是摆明了车马,定要支持萧无尘。
虽然他从前就对萧无尘暗生情愫,然而喜欢是一回事,朝廷立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萧君烨从前虽与萧无尘关系还算不错,但在皇子之争上,他向来都是中立,不肯站位。
可是现在……
“无论如何,既要保太子储位安稳,又要让太子名声不受半点影响。”萧君烨一宿没有休息,带着自家的幕僚和几个可以信任的官员,将此事商议了一宿,翌日一早,擦了把脸,就往宫中去。
而昭王府很快有人悄悄出了门,等到早朝开始的时候,洛阳城里就有十余个老妪和老汉,互相搀扶着往衙门去,击鼓鸣冤。
而未央宫正殿宣室殿里,早朝正式开始。
萧无尘是知道今日的麻烦的。
不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将这件事托付给了皇叔,便也不肯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心思了。
而事实上,他现下就是想要花费太多的心思都不能了。
晨起之后,萧无尘就觉脑袋沉沉的,浑身无力,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
他睁着眼睛呆了片刻,随即就苦笑起来——他只当他的身体不曾像前世那样中过毒,就能在珍重自己的情形下,偶尔稍稍放纵一番。
谁知他昨日只是和皇叔在雪地里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夜过后,就着了风寒。
——如此,竟是他想要做一个稍稍贤能的储君,都不能了么?
萧无尘正在呆愣之中,就见阿哑正好奇的看他,一见他睁眼不说话,阿哑就开始皱眉,尔后凑上前,嗅了嗅。
萧无尘:“……”
阿哑很快懊恼起来,比划了两下,就跑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是和阿药、阿壮、阮公公一道来的了。
阿药懂些医理,上前一把脉,再问了问萧无尘的身体状况,就知道萧无尘果真病了。
阿药懊恼道:“都怪奴才糊涂,奴才想着,殿下这几日守孝辛苦,偶尔想要自己走上几步路,散散心,当是无妨。却忘了殿下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如旁人,那雪地里的积雪未化,又有那冷风吹着,殿下岂能不病?”
“殿下且等着,奴才且打发人去太医院,然后就去给殿下熬碗姜汤来,殿下且先吃吃看。”阿药说完,就拉着阿哑走了。他还需要阿哑取了冰来,为太子敷滚烫的额头。
阮公公见了,只觉心疼,只是再心疼,他此刻也只能在看着几人照顾好太子之后,忙忙赶去了椒房殿——太子之前几日虽守皇后懿旨“白日不得跪,夜间不得守”,但每每白天,都会乖乖去守着皇后的棺木,今日若不去,定会有人说嘴。
阮公公定要亲自去为太子告假和分辨。
魏阳侯夫人听得阮公公的话,目光微闪。借口更衣,很快出了椒房殿。
第14章 高烧()
魏阳侯是太子亲舅,魏阳侯夫人就是太子的亲舅母,如此身份,从前也是在宫中常常行走的。因此一些宫人看到了魏阳侯夫人往沈妃宫中去,倒也不曾怀疑。
——毕竟,魏阳侯夫人还是沈妃的亲嫂嫂呢。皇上虽然下旨禁足沈妃和八皇子,但是却并没有禁止其他人去看她们母子。因此魏阳侯夫人的举动,并不怎么引人怀疑。
尤其是魏阳侯夫人惯会做戏,一路端庄大方的走来,竟是无人有不好的联想。
而清荷宫里,沈妃正阴郁的站在窗前,不知在想着甚么。
八皇子的病已经好了,只是病好了,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正蔫蔫的坐在榻上,听着宫女念诗给他听,顺便让他学着背。
魏阳侯夫人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母子同样没甚么精神的模样。
“娘娘。”魏阳侯夫人屈膝要拜。
沈妃从前得意时,也只是偶尔才让魏阳侯夫人拜她,现下她不得意了,自然就不能让魏阳侯夫人拜她了。
“嫂嫂这是作甚?都说长嫂如母,从前本宫在闺中时,受了嫂嫂那般多的照拂,如今岂能再受嫂嫂的礼?快起快起,嫂嫂切莫折煞妹妹了。”沈妃只穿了一身青色衣裳,忙忙扶起了魏阳侯夫人。
魏阳侯夫人脸上笑容终于带了几分真切,叹道:“也就是娘娘,还能记得咱们从前的情意和亲情。”
沈妃立刻就知道,魏阳侯夫人这话明着是在说她,讽刺的却是皇后了。要知道,皇后从前最重规矩,莫说是魏阳侯夫人了,就是她这个嫡亲的妹妹见了她,每每也必须要把礼数行全了,方才能说旁的。
沈妃只笑,笑容里颇有些哀伤:“从前的情意,哪里能说忘就忘呢?只是嫂嫂不忘,我不忘,但是太子……当年他刚刚出生,长姐身子病弱,带不得他,是我像那些宫人一般,日夜不睡的守着他,护着他,才让他这般好生长大。原也没想着当年的那些能让他记挂,可是,我竟也没想到,长姐刚刚仙逝,他就能翻脸不认人,再也不见我这嫡亲的姨母了。”
沈妃说罢,就嘤嘤哭泣起来。
可惜她面前的人不是男子,她虽哭的梨花带雨,好看的紧,魏阳侯夫人却是没有闲暇等着她哭完。
魏阳侯夫人心中有些焦急。她是从椒房殿上匆忙赶来的,若只是缺席一会,那些人也只是会酸上几句话,讽刺几句而已。可是,如果她离开太久,怕是会为魏阳侯府招祸。
“好妹妹,切莫哭了。你这般好看的眼睛,若是哭的不如从前了,可不是嫂嫂的罪过”魏阳侯夫人叹道,“且,太子现下,怕是想来看妹妹,竟也是不能了。”
沈妃听到最后一句,方才止了哭泣,擦了擦眼角,脸上的伤心已然丝毫寻不到了,道:“嫂嫂这是何意?莫非外头出了甚么事情?嫂嫂也知道,妹妹在这清荷宫里关着,既要照顾八皇子,又要担忧太子是否真的不在乎我这个嫡亲的姨母了,竟是半点也不知外头的事情。嫂嫂若是知道有甚么和太子或是妹妹母子有关的,定要告诉妹妹才是。”
“瞧妹妹说的。”魏阳侯夫人嗔道,“嫂嫂这次偷空来看你,为的不就是把事情告诉你么?若非如此,嫂嫂又何苦冒险跑这一趟?要知道,那李贵妃可是早早就在椒房殿里虎视眈眈的等着我犯错,就是太后那里,纵然是她本人一直不曾亲至,却也一直打发了人在椒房殿里守着。若非为了妹妹,我又岂会冒着被李贵妃和太后苛责的风险来此?”
姑嫂二人又互相敷衍奉承几句,魏阳侯夫人才终于开口说了来意:“太子病了。”她一字一顿,极其认真的看向沈妃,道,“妹妹之前说要等待的时机,可就是此时?”
沈妃瞳孔蓦地一缩。
魏阳侯夫人摸了摸沈妃的手,只道:“外头的事情,你哥哥自会帮你打理,民心也好,名声也好,这些你幽居深宫,不好作甚,你哥哥护着你,自是会将这些打理的好好地。只是这宫里头的事情……”魏阳侯夫人幽幽道,“怕是只能劳烦娘娘亲自动手了。”
沈妃沉默片刻,随即就笑:“嫂嫂却是误会了。这等时候,本宫既是被幽居深宫,又如何能按着之前的计划施行?只是这等事情,虽是为着太子的将来着想,好让他将来能因身子越发的孱弱,而不被那些皇孙和王爷忌惮,但是,这法子总归是有些阴损,又如何好让哥哥嫂嫂动手?嫂嫂只要按着本宫的计划行事,此事定是查不到嫂嫂身上的。”
魏阳侯夫人正疑惑着,就见沈妃在她手心写了个字。
魏阳侯夫人一怔,道:“这……”
“废太子嫡长子被封元王,封地还是离着洛阳城最近的梁地,怕是这两日,他也就能顺利到洛阳了。”
沈妃道,“嫂嫂,成与不成,就在此举。须知,圣上如今只有太子一个长成的能继承皇位的儿子,那些朝中老臣又惦念圣上知遇之恩,若是咱们此刻不动手,让太子身子继续坏下去,那么,等太子将来坐了那个位置,身子病弱之下不能处理国事,只能由着奸臣掌控,太子做了傀儡——如此,那魏阳侯府又能有甚么将来?我与坛儿,又能有何前程?就是为了太子将来少做几年傀儡皇帝,为了坛儿将来能有另一番前程,哥哥能亲自辅佐坛儿,为官为宰,嫂嫂的小女儿能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些事情,你我也不能不做。”
魏阳侯夫人咬牙不语。
沈妃又道:“嫂嫂安心,此事过后,但凡本宫能出去这清荷宫了,定会为小侄女和坛儿请旨,让二人有了这指婚的旨意,将来也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魏阳侯夫人这才肃然道:“是,妾定如娘娘所愿。”
清荷宫如何暂且不提,朝堂之上,一上午的时间,竟仿佛是吵翻了天,几个臣子险些既要撸袖子打起来了。
承光帝跪坐在主位,拧眉不语。他做了三十年的皇帝,显然知道,今日之事,是不可避免的。饶是他是皇帝,然而大兴和前朝一样,以孝治天下,既是以孝治天下,那么,皇室在享受孝道和君权统治带来的好处之外,自然也必须要接受这些好处之外的坏处。
譬如现下众人批判太子因遵守皇后懿旨守孝,而不服从古礼留下的守孝规矩,承光帝虽心疼太子,但也不好明着说是甚么——毕竟,孝道和规矩,本就是皇室一点一点强加给百姓的东西,若是皇室都明着不遵守,那么百姓也不肯遵守,从而年轻人不肯奉养父母,不肯为了将来做长辈时的风光,而隐忍数年的话,那么国家岂非又要大乱?
因此承光帝只得一言不发,打算等到众人争吵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以皇后最后的遗言作为理由,将事情强行压下去。
只是承光帝显然没有料到的是,今日肯出面支持太子的人,竟是比他想象中要多。甚至一向在朝堂上不肯多言的堂弟昭王,竟也直接开口,光明正大的开始支持太子。
承光帝对着这个堂弟的态度本就复杂,愧疚中夹杂着欣赏——然而无论他心中如何愧疚和欣赏,大兴朝的封地就那么多,他却是不能再让昭王去封地上去,而昭王封地的税收,也只能交归国库。
只是,昭王从前从不参与这些事情,怎的今日竟突然开始支持无尘了?
承光帝心中还未猜测出萧君烨今日这番行为的目的,就有洛阳城的府尹急急来报——
“禀圣上,今日一早,府衙外就有十数名老者鸣冤击鼓,后这些老者之后,又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