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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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
庄岛杭冷静下来了,看了一眼那个依然满身伤口却傲慢之意甚浓的单离守,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咬牙切齿道:“他什么时候醒的?!”
“我刚到那会儿,马车上……”姚怀川老老实实回答了。
庄岛杭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单离守便是邶国大将单司承,怒气堵在心底上不上下不下,这闷亏是吃定了。
“我真是……”庒岛杭软弱无力地认命道,“你们能听我说一句么?”
“嗯?”姚怀川自觉自己这玩笑是开得有些过分,立刻收敛了笑容,开始露出了反思的神色。
而一旁的单离守却是意犹未尽的表情。
“单离守,单司承,单兄。”庒岛杭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不吐不快,“你这么骗骗在下倒也无伤大雅,但是,你有想过怀川的感受吗?”
“朋友之间,性命是开不得玩笑的。”
“如果哪一天在下离死只差一口气,我也绝对会用尽各种方法,让朋友知道我还活着。”
“也许对你来说,死,不过是你一个人消失了而已,这个天下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是对你的朋友来说,不管是怀川还是我,亦或者其他人,总是会觉得这个天下,变得空荡荡的,心口也会缺一块,你明白吗?”
庒岛杭一口气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表情,让姚怀川整个人身心一震。
回望单离守,他的睫毛轻微地扑扇了一下,垂了眼睑,盯着床柱上的浮雕,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6
“害我担心了这么久,你活过来便好。”庄岛杭最终还是没办法责备单离守,“我还道怀川若是见了你,恐怕要疯了。”
单离守只是敛了眉,没有说什么。
姚怀川却是整个人顿了一顿,他当时却是快疯掉了。
如果不是单离守那时候睁开了眼睛,满脸戏谑地看着自己,恐怕自己真的会给自己一剑,随他去了。
庄岛杭看两人的反应,只好转移话题,问出了自己最想不通的疑惑:“可当时我给单兄弟把脉时,确实是一丝气息也无,这是为何?”
“你孤陋寡闻。”单离守冷冷淡淡一句做了简要回答。
“……”庄岛杭无言以对。
“因为生死丹。”姚怀川叹了口气,替庄岛杭解惑。
“生死丹?!”庄岛杭惊了一惊,“原来你真的做成了!你小子也不告诉我!”
姚怀川干笑了一声:“这不是没机会说么……后来就忘了……”
庄岛杭几年前就听姚怀川说要做生死丹,能让人有短暂的死亡状态,为了支持姚怀川,有一段时间庄岛杭一直致力于在四方寻药材,后来不知怎么了,姚怀川也没提起这事,庄岛杭还道他制药失败,没想到却是成了。
“不过……”庄岛杭眼睛在单离守身上溜了一圈,“为什么要吃生死丹?就为了逗我?!”
这个问题,其实姚怀川也正想问。
生死丹一共就三颗,当时为了让单离守诈死,他一口气用了两颗,把姚怀川吓个半死,剩下最后一颗,本以为没什么机会用了,却不知道单离守唱得哪出。
吃个生死丹就是为了逗庄岛杭,姚怀川觉得如果是单离守,还不至于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但是为什么呢?
单离守白了庄岛杭一眼,本来不屑回答,结果看到边上姚怀川也投来好奇的眼光,顿了一顿,语气很不好地开始解答:
“两个原因。第一,当时邶国的兮若候和井铉都已经到了丰道,我与他们素有交情,若我不死,不回邶国,势必要与他们对决,岂不是陷自己于两难——想必庄岛杭应该已经见过那两位了吧。”
单离守戏谑地瞧了眼很不自在的庄岛杭,当时兮若候和井铉大概是把庄岛杭吓得不轻。
“第二么,你也看到我当时的伤口了,与我交手的杀手武器上涂了淬血,流血不止,点穴也无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血流得足够慢——那便只能靠它了。要靠你来救,我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单离守对庒岛杭投去一个“要你何用”的眼神。
姚怀川一怔,作为生死丹的制作者,他自然明白生死丹的原理,那便是将自身的所有血液凝住,无法流通,过一段时间后,心跳便会停止,而等一定时间后,药效褪去,血液便会重新流动。
但是血液停止一段时间是有风险的,心脏长时间不能跳动,很有可能就永远跳不起来了。
庄岛杭却是被单离守给惊悚到了。
“你说,伤你的是杀手?!”姚怀川眼底是一片浓稠的黑,“凄风牙的杀手?”
姚怀川说得越淡定,庄岛杭听着越心惊,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当的,姚怀川很少生气,但是当他真正生气的时候,眼中总是看不到明亮的光。
而此时,姚怀川可以说是气到极点了。
“凄风牙的杀手没什么能耐,若不是我必须制造伤口,也不必如此。”单离守语气很傲慢。
“你说,你是故意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的?!”姚怀川瞪大眼睛,“为什么?!”
“还能如何?让别人相信一个人无伤口无病痛无缘无故就死了?”单离守挑眉,“这破绽也太明显了。”
庄岛杭心底对这个邶国大将军狠狠地吓到了,原来他的手段狠毒不止对他人,对自己也一样。
姚怀川只是沉默,瞧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鸡汤熬好了没有,你一定要喝。”姚怀川扯出了一个算是正常的笑容,便站了起来。
“鸡汤?”单离守挑了眉,“若是药汤便直说,还是你觉得我吃药需要哄?”
姚怀川当然不认为单离守吃药需要哄,这话说出来,表明单离守对自己的做法是十分不屑了。
“不过是药膳罢了,光吃药也太伤身了,况且你是需要补补。”姚怀川扶单离守躺好,“你等我,很快的。”
庄岛杭自然也没有理由留下打扰“病人”,以帮忙为由,跟着姚怀川出去了。
“呵。”床上的单离守,在房门被关上之后,抬起了右手,用手臂盖住了眼睛,嘴角,是一抹嘲笑而又苦涩的笑容。
闭上眼睛后的那一片黑暗,让单离守起伏的心渐渐地平稳下来。
他自己也想不通透,自己的目的,为什么要讲与人听。仿佛和姚怀川在一起时,他变得不像自己。
最让人可笑的是,无论自己的解释有多么破绽百出,姚怀川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从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7
暮山的云在前一日的大雨中便消失了,清晨的天空蔚蓝,竟无一丝雾气,远处的山峰清晰得可以临摹。
一个褐衣人看着远处的山脉,唇角勾了勾。
“你们来了。”说着,他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黄蓝二人。
“来得迟了,本还想见见那个姚怀川的,被你捷了个足,还把人催跑了。”黄衫人语气很是不满,但却没有怒意。
“兮若候心情甚好,想必你那边的事一切顺利了?”褐衣人淡淡一笑。
“还好,一般。”兮若候回答得甚是迅速。
“不过兮若候,你不觉得那戏演得太假了吗?”边上的蓝衣人皱了皱眉。
“还请井铉指教。”兮若候毫无诚意。
“哪有只过了一招就往房间外面跑的,这不是明摆着放人吗?”井铉口中所说的,便是当时在庄岛杭面前争执的那一段。
“又不是演给皇帝看的,我们不过是借他人之口让皇帝相信我们是尽力了罢了。”兮若候傲慢一笑,“理由自有别人替我们演说,至于会说成什么样,就看那人惜不惜命了。”
“兮若候,你真是越来越像司承了。”井铉摇了摇头,眉头皱得很深。
“这话可是至高的赞扬。”兮若候似乎很受用。
“我说的是你偷懒的程度。”井铉补充。
“……”兮若候咬牙。
“你们还挺辛苦,放个人还要演场戏。”褐衣人微微一笑。
“不然呢?”兮若候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那臭皇帝真放心我们来拿人啊!怎么说我们和司承的交情远远超过跟他的,若不派几个人监视我们,他会那么爽快答应全权委托?”
“皇上还不是被你们辜负了么。”褐衣人好笑地摇了摇头。
“是他负我们在先,怨不得谁。”兮若候挑眉,乖张之态尽显无遗,“不过于攸,你连戏都懒得演就把姚怀川给放跑了,小心皇帝对付你。”
“嗯,这倒是个麻烦。”褐衣人虽这么说,却无一丝担忧。
“对了,姚怀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边的井铉忽然开口。
“没错,这正是我要问的。”兮若候立刻打起精神,“我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司承二话不说跟着走。”
“这个……”于攸看着他们,颇有深意的笑了一笑。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司承托付。”井铉倒是说得很认真。
“那你们可以放心了。”于攸挑了挑嘴角,“只有司承欺负他的份儿。”
兮若候愕然,这叫值得托付?!
“不过……你们想错了一点。”于攸静静地看了兮若候和井铉两人,神秘一笑,“司承来兴国,不是因为姚怀川,而是为了邵青。”
清风拂来,远方的山峰,依然屹立不动,然而,却带走了三人的思绪。
桐湖客栈,姚怀川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带着淡淡药味的鸡汤送到单离守嘴边。
专注地看着手中书本的单离守毫不在意自己被喂这个事实,张口便喝,十分自然。
“一天到晚不是些阴谋诡计就是看书,你好歹歇一歇行不!”一边的姚怀川一边喂一边咬牙。
“只有你这种满脑子都是武学没有文化的莽夫才会觉得看书不是歇息。”单离守毫不客气地和姚怀川进行对峙,把姚怀川说得哑口无言。
“单离守!你太小看我了吧,我好歹也是识字的!”姚怀川不肯服输。
“识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世间识字的人多了。”单离守继续平静地刺激姚怀川,“识字的莽夫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姚怀川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抖,脑子里一个声音在喊:快,泼过去;心里另一个声音再喊:没事没事,不气不气。
最终还是心底那份柔软占了上风,姚怀川认命地叹了口气。
“对了,离守。”姚怀川看了看所剩无几的鸡汤,整襟危坐严肃开口,“我可能要去京城一趟。你伤口的余毒未清,还需要一种药材,却只有京城的城南王府上有。”
“恩。”对方淡淡的应声让姚怀川十分怀疑他刚刚的话是不是很好地传达到单离守的耳中。
“离守。”姚怀川一手挡在书页的前头,迫使单离守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你可有听到我刚刚说了什么。”
“要去兴国都城城南王府借清脂玉。”单离守挪开姚怀川的手,继续看书。
“你又知道了!”姚怀川实在很好奇,单离守什么时候如此通晓医理,懂得该用何物解毒?更让姚怀川不解的是,他怎么知道那清脂玉是个药材?
单离守似是知道姚怀川心里在想什么,挑眉一笑,将手中的书扬了扬。
“所以让你平时多看书。”单离守挑衅一笑,“莽夫。”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38
这天清晨,翠鸟的鸣叫还在窗外回荡,姚怀川神清气爽地起床,穿戴好衣服,刚打开房门,便被吓得差点叫出了声。
眼前的人就穿一件薄薄的白色单衣,松垮地仿佛轻轻一拉便能全扯下来的感觉。领口大开,露出里面细腻的皮肤,锁骨的沟壑清晰可见。
姚怀川只瞄了一眼,就有一团火往脑门上窜,而眼前人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地大刺刺站在走廊中,狭长的眼睛在看到姚怀川开门时微微一眯。
姚怀川眼疾手快将人以最快的速度拖进了房间,并迅速关上了门。
转头。
“你怎么也不穿好再出房门!丢人!”姚怀川咬牙,“还有,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伤者的自觉,给我躺回去休息!”
单离守仅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姚怀川,也不理睬他的话,丢下一句惊雷:“我也要去京城。”
“好,好,你赶紧去穿衣服吧……啊,什么!”姚怀川怔了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你要去京城?”
单离守揉了揉本来就很凌乱的发丝,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不行!”姚怀川立刻否决,“你以为你休息个一天伤口就好了吗!身体再怎么好也不是你这么折腾的!再说了,京城是非之地,你身份这么敏感,不适合去。”
单离守戏谑地看了一眼姚怀川,仿佛他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姚怀川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