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匆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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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州,孟,孟云州,孟云州!”
我迷惑回头,惊讶看到一身狼狈的林昭推开人群急急忙忙追上来,头发油腻,身上是皱巴巴的西装领带,肩上搭一个老式牛皮公文包,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和家里几乎不怎么联系,所以并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林昭跑到面前弯腰大口喘息,还笑着说:“看到背影实在是太像你了,就试着追过来,没想到真的是,真是太巧了。”
我笑了笑,看他全身上下狼狈不堪,至少坐了两天车,便问:“你怎么到广州来了?”
“哦,市里有个新的投资项目,我到这里来投标的,你呢,我记得你不是在深圳吗?”林昭一边缓气一边把身上的衣服拉扯整齐。
“到这里来有点事,怎么样,找到住的地方没有?”
“哦,已经定了酒店,打车过去就行了,你呢,到哪里?”
我问了他的地名,正好与那家餐具制作作坊在同一个方向,便叫了车与他一起过去。
林昭显得很兴奋,坐上车之后掏出电话来给小妹打电话,告诉她在火车站门口碰到我,不用再特地赶往深圳去找我了,说完之后把电话递给我说小妹要和我说话。
我接了电话问小妹近期状况,家里母亲的身体健康,小妹说一切顺利,结束电话之前还是那句不要怨恨爸妈的话。
也许是感情过于内敛,以致于身边绝大部分人都不懂得其实我早已放弃那些所谓的爱恨,每个人都把我的沉默当成是无言的抱怨,却不知我并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人生有限,怎可用在这许多虚妄的情感之上。
到达林昭的酒店后他一定要拉着我把晚饭吃了再走。
对他的热心过度我实在不怎么好拒绝,况且他初来此地,做为大舅子,我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就把人扔进酒店不闻不问。
考虑到长途旅行对人精力的消耗,我建议他叫酒店房间服务,快捷方便,他也确实累了,由我打电话订餐期间到浴室洗完澡换身衣服出来餐车正好达到门口,把换下的衣服拿去干洗后两人坐下来用餐。
我吃得不多,吃完一份鸡排和一份意大利面后就搁下餐具,林昭不甚习惯同样放下东西,局促看我:“吃饱没有?西餐的份量好少,要不要再叫一点中餐上来?”
我摇头,看表,说:“我该走了,明天办完事情打电话给我,这两天我会留在广州,到时我带你到各处逛逛。你是第一次到广州来吧?”
林昭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大学也是在家里上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省。”
我点头没说什么站起身,“你早点休息。”
林昭把我送到门口,临别时又想起来似的问了一句:“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我笑,“不会,放心。”
他显然安心不少,咧开嘴冲我笑笑。
看到他左边上牙露出小颗小虎牙时我愣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转身再次叮嘱他早点休息然后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向电梯。
不知道为什么,那刻小虎牙让我觉得有瞬间的眼熟。
不在意笑了,错觉吧。
在感情上我是极端有洁癖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找一个固定的情人,有需要时就到夜店找一个看得上眼的解决。
从林昭酒店出来后没有打车直接住酒店,而是到市中心会员制的俱乐部点了杯酒坐在吧台前等待。
灯光调得很暗,音乐是肖邦的F小调夜曲,因此室内空间气氛很干净,虽然有点冷。
才喝半杯酒就有人前来搭讪,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米白色休闲套装,手指相当漂亮,修长整洁,举止亦斯文有礼,看得出教养良好,自称Jackie,是个钢琴调音师,笑起来很温柔,说话的声音柔和低沉,我很喜欢他的声线。
两相交谈之下,便觉对了胃口,付账之后默契走进一家四星级酒店,AA制。
Jackie说他Top或Bottom都无所谓没有坚持。
我喜欢他的声音,身体亦在长期保养锻炼下极富弹性,四肢修长,肌肉紧凑,过程中我一直抓住他的双手与之十指交叉,有过亲吻,但无深入的迷恋感,总之双方都相当满意,之后Jackie躺在我怀中喘息,“不知道有人对你说过没有。”
“什么?”
我漫不经心抚弄他汗湿发凉的脊背,将烟灰抖进床头的烟灰缸中。
“呵呵,你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呢。”Jackie抬头来看我,淡去□□之后仍旧是那双而立之年男人的睿智理智双眼。
我淡笑,说:“也许。”说完把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翻身关灯:“如果想走记得把门关上。”
Jackie又闷笑了一声:“这么美好的夜晚我怎么舍得走。”说完后从我怀里缩出去躺在一旁,手却仍旧环在我腰上。
早上分手时Jackie遗憾笑着说:“你很像我的初恋情人,如果我们能早些相遇就好了。”
已经不止一个人对我这么说,没想到这张脸这么大众化,我回之以礼貌的微笑,男人再次惋惜叹息后招手叫了辆车离去,我看着他的车远去后转身,记得第一次到夜店找人的第二天早上,离去的那个男人告诉我要习惯失去,尽管我努力让自己去习惯,心头仍旧有空落的感觉。
掏出烟盒又准备点燃,身后一辆车滑过来,我稍稍往旁边移了一点让开道路,没想到车却停在了我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久违的被岁月烙下刻印的脸,严冬明,我的第二任情人,在沈度之后时颜之前。
“孟云。”严冬明有一张凛然正气的脸,一对飞扬洒脱的剑眉,看人的眼睛真诚坦率,以致于很多人都被他的伪善欺骗,将他当成正义廉洁的典范。
当然,我说这些并非是指此人有多么十恶不赦,他只是极端利欲熏心极端自我,满脑子的强权主义理论,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此外,他做为一个男人,集权利金钱头脑相貌于一身,是政界少有的铁腕人物。
我把烟盒放回衣兜,对他淡然一笑:“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
“还好。”严冬明打开车门,“到什么地方去,我载你一程?”
“不用。”我谨慎拒绝后迈步走下酒店的台阶,“我在附近有点事,你忙你的吧。”
严冬明竟没有坚持,我心下略奇,却未停下脚步大步往前走,忽然身后传来不冷不热一句:“你现在还和时颜在一起?”
我转身一笑,耸肩:“没,你也知道,他和穆青始终两情相悦,我怎能让他伤心。”
“那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的新欢?”严冬明眼中浮现一种类似凉薄的嘲讽笑意。
我摇头。
严冬明目光一闪顿时明了,正要说什么,身旁的秘书忽然倾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听完后让司机把车开到我身边伸手递过来一张烫金名片,说:“后会有期,下次到广州打我电话吧。”
我虚应一声,接了名片,没再看他。
人生无处不相逢。
我再次深刻感受到。
严冬明身上的戾气似乎变重了,也是,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又是风云人物,多少人看着,自是厉害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到餐具制造商的作坊确认样品,对花色稍作修改后定下收货日期,中午接到林昭打来的电话说是下午六点半工作才能结束,可能没办法外出了,我说无妨。
晚上接近七点钟才在酒店咖啡厅等到林昭,还是来时那一身廉价西装,有些匆忙疲倦。
“抱歉,路上塞车,真是惊人,长长的车龙,像没有尽头一样,我还以为今晚回不来了呢。”
我笑,为他点了一杯热果汁。
坐下来后他整个人放松下来,柔软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今晚有什么安排,这么晚了,没有地方可去吧?”
我笑,封闭的地区生活让他甚至不知道外界物质文明膨胀得有多么惊人。
吃完饭后林昭回房间洗澡换衣服,之后我便带上他到广州市内去游玩,从各类休闲娱乐场所到各色文化老街,林昭在我身边不停发出惊叹,买了好些东西要带回家。
没有习惯城市生活,到深夜十二点打车回酒店的路上他已经累得撑不住靠在我肩上睡了过去,身上散发酒店提供的沐浴露的香味,温润的侧脸恬淡安静,如同一个乖巧的孩子。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忽然低咳了一声,连忙将手上的烟灭掉扔出窗外,尔后手掌贴上不是很凉的车窗上,心下茫然望着窗外马路上的车来人往。
车到达酒店门口时我叫醒林昭,他睡得迷迷糊糊看了我好半天才认出来,随后转身下车时竟忘了打开车门,嘭的一声撞上去,痛得哀叫出来。
我忍不住笑出声,绕到另一边车门为他打开,林昭提着大包小包下车,不好意思对我笑笑,抬头看酒店正门上的大钟,惊叹:“好晚了。”
“走吧。”从他手里接过一个袋子顺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转身走向酒店。
回到房间把东西放下后,我习惯性的抬腕看表,快到凌晨一点了,于是叮嘱他早点睡之后准备离开。
原本站在门口又开始打瞌睡的林昭打了个激灵睁开眼看我:“你要走?”
我讶然,“当然要走,你快去睡吧,眼睛都快粘一块儿了。”
“这么晚了,酒店的床也够大,我们俩挤一挤吧。”林昭不由分说关上门拉我进屋。
看来他真是睡糊涂了,母亲和小妹可能为顾及家中颜面未曾对他提过我的性向,我却不能不有所顾忌,挣脱他的手,说:“不用了,我没打算离开,就在这里另开一间房。”
“开什么玩笑,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不许走!”
我不知道对林昭的印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他是个乖巧的孩子,但有的时候又固执得吓人,生起气来无端多了一份气势。
我耸耸肩:“抱歉,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你早点睡吧。”
说完转身便走。
“孟云州!”林昭大叫一声,我回头看见他眼睛又红了,像兔子一样,他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笑,“你是一个合格的妹夫,没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你要记住这里是广州,不是家里,请遵守城市法则,保持距离,OK?”
林昭还是看着我不动,脸色僵硬说:“你真冷血,就算我和小妹没有结婚,我们也算是半个家人了,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保持微笑,点头:“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抱歉,我真的该走了。”
转身开门时手指有点发抖,谁知道还未扭转门把,门咚的一声发出闷响,林昭堵在门上:“不许走,我不管你们城市人是怎么生活的,我们是家人,你不能拒我于千里之外。”
“林昭,你没有喝酒,不要发酒疯。”我冷下脸,“你和小妹结不结婚,你是不是我的家人都无关紧要,请马上让开,我要立刻离开这里!”
林昭脸上一片慌乱,死死堵住门口,哑声问:“为什么,你很讨厌我?”
“我不讨厌任何人,当然也不会喜欢任何人,我只是不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共处一室,那会让我感到很不安。”
突地,我紧闭嘴唇,看来情绪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带动了,脱口说出如此软弱的话来。
林昭愣了一下再次用力推开我伸向门把的手,“我这样的人是什么人,孟云州?你把话说清楚!”
我不耐烦揉了一下太阳穴,低声说:“披着伪善的面皮,伤人的时候却翻脸无情,我受够了你们这些人!”
林昭脸唰的一下通红,睁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你是这样看我的,孟云州?可,可我不会伤害你,我知道你和家里的关系很僵,但是我只是想帮你,不可以吗?你难道真的愿意这么孤独?”他一脸的受伤和不知所措,如同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满眼委屈。
好吧,我不知道他哪来的那种神奇的力量,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那把神奇的钥匙,他绕过许多弯路,以最快的捷径来到了我心底深处的那扇门前。
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但是整晚没有再有任何交谈,林昭实在是累了,与我对峙半晌后令他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睡眠状态。
我躺在床的另一边却一直无法入睡,这许多年我竭力与之对抗的伤心在今晚再次向我袭来,过往种种纷至沓来。
在昏昏欲睡与剧烈的头痛中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俱温暖的身体,头顶被摸了一下,尔后听到睡意浓重的鼻音:“真可怜。”随后室内再次归于寂静,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精神恍惚了,不过这种相互依偎的感觉让我渐渐放松下来,于是便沉沉睡去。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时颜,清俊儒雅的面庞,温润淡然的微笑,他如一汪清浅的水,始终为我涤荡着满身尘土。
破例的,早上醒来竟然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