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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朕甚惶恐-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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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战事也都是放在后面吃灰,他从来没在战场上看过周至青,这次匈奴人奇袭,他领兵作战,因此从头看到了尾。
    周至青是看不出来傻的,他很容易会让人把他当成正常人来看,但是每次当他是正常人,他又会傻的让人发笑,战场上的周至青却像换了一个人,矫健如同猎豹,凶猛像是老虎,即使江翎知道,真的猎豹和老虎在周至青面前,也只有当夜宵的份。
    这个人,简直是为了战场而生的。
    
    第75章 骗子
    
    前线战胜的消息传到了王都,抓了匈奴小王子就是抓住了曾经是三王子,现在的匈奴单于的命,主动权在他们手上,江衍也松了一口气,所以才能这么轻易的就决定下江南。
    两个人有了伪装,倒是一路平安无话,还有几个同样过路的商贾好奇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过来搭讪过,都被江玄婴圆滑的绕了回去。
    越是和江玄婴相处,江衍越是觉得看不透这个人,他变化的太快,有时候前一刻风度翩翩,下一秒就成了地痞无赖,有时候前一刻轻佻浮浪,下一刻又正经严肃无比,他就像是无数个人的结合体,每个人在身上都是独立的,却又密不可分。
    还有最后一天就到达江玄婴说的江南金平府,但是因为两个人都误算了时间,再加上怕有不妥,不敢住在官家驿馆,所以只能住在一间客满的客栈里,周平安和另外的客人挤到了大通铺,江衍和江玄婴挤一间房。
    天色还没晚,江衍骑了一天马已经很累了,他的体力虽然有经过锻炼,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幸的是,江玄婴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站在床前,大眼瞪小眼。
    江衍客气了一下:“要不还是你睡吧,我晚上睡。”
    江玄婴分外真诚:“你来吧,我还是晚上睡比较好。”
    片刻,两个人对望着,忽然都忍不住笑了,即使有面具遮挡都能看出对方虚假的客气,江玄婴拍了拍床铺:“还是一起吧,总不能一张床就不睡觉了吧?”
    年轻的天子望着那窄窄的床榻,沉默了一下,严肃的说道:“你睡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吗?”
    他从来没有和人共寝过,也不知道自己的睡相怎么样,但是他觉得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嗯,没什么不良习惯,就是夜里会醒几次,我会注意不发出动静的。”江玄婴想了想,居然真的回答了。
    江衍还能说什么,他点点头,实在累得抬不起手来了,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张着双手等伺候的宫人,等了半天才想起来,已经不是在皇宫里了,他咳了一声,正准备自己宽衣解带,就听江衍一声轻笑,随即他感觉到自己的衣带被慢慢的解开了,他后退一步,正要严词斥责,看到江玄婴的表情,竟然没有半分轻佻猥琐,他奇怪道:“怎么了?”
    江衍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想到这里,他有些脸红,上前一步,默许了江玄婴给他宽衣,算是掩饰一下自己刚才的怪异举动。
    他却没有发现江玄婴的手落在他身上时,那隐忍的鼓起的青筋在跳动。
    想靠近,想触摸,想把他困在身边,哪里也不准去,这个少年是如此的惹眼,所有的人都在觊觎他,而他却不得不在将来的某一天看着他娶回一个女人,恩爱缠绵,琴瑟和谐。
    这是他的劫,他的第二次入世历练。
    江玄婴忽然想起那天安平侯府的晚宴,算是他以一个陌生人身份在江衍面前的第一次出现,他说的那句话。
    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近之而触不得,就算触之也只得冰冷,何等伤心呐。
    真的是,何等伤心呐。
    江玄婴把自己的思绪慢慢的隐藏起来,就像他每一次做的那样,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心思都是不能外露的,世家里有些人的天赋就是读心,针对这些人,他自小便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即使是心声,也不会让人听出端倪来,从头伪装到脚只是基本,最好的伪装,是从头伪装到了心。
    江玄婴垂下眼睛,给江衍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就在江衍满心期待的以为他要出去时,江玄婴解开外衣,脱下内衬,掀开他刚刚掖好的被子一角,整个人都钻了进来。
    江衍:“你也要进来的话……那你为什么要掖被子?”
    江玄婴眨了眨眼睛:“可能是因为习惯?”
    江衍想揍他,但是却不自觉的整个人都贴得近了,被窝里冷冷的,刚刚脱掉衣服沾染的寒气还在萦绕,江玄婴就像是一个大暖炉,正散发着温暖的热量。
    被这么一闹,江衍也没有太多睡觉的心思了,两个人一起捂被子,被窝渐渐的暖和起来,舒服的他眯起了眼睛,也不想出去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江玄婴说起话来。
    “……你说你,这么活着不累吗?”江衍轻声说道:“一辈子那么短,自己的日子还过不完,倒去演别人。”
    江玄婴眼睛半闭着,闻言道:“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日子无聊,演起别人来更加有趣吧。”
    江衍只是感慨了一句,没有往深处说,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姐姐,江婴,江玄婴,殷姜,还有阿冬阿夏说的江寒,江玄婴,你在我面前,换过多少个名字了?”
    江玄婴低低的笑了起来,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认识的我,我只是个表面,真正的我是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存在,你会生气吗?”
    江衍道:“你还在骗我?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我再也不会骗你了,真的。”江玄婴轻声说了一句,慢慢的把眼睛全都闭上了。
    江衍却不信他,江玄婴在他这里是个信用值为负的人,这个骗子就盯着他一个人骗,把他骗的团团转还对他恨不起来,再相信他一个字,他就是蠢猪了。
    江玄婴闭上了眼睛,和身体里的另外一个存在斗了这么多年,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真的是外来的那个,才会遇到这么大的抵抗?那些他亲身经历的过往,是不是属于江寒的,而他真的如他所说,只是练武产生的心魔,有朝一日等他突破,他就会消散得无声无息,再也看不见。
    背后忽然贴上一个温暖的身体,江玄婴一顿,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小皇帝睡着了,原本撑着身体的手臂放了下来,倒在了他的背上。
    江玄婴笑了笑,让自己不再动弹,好好的感受着这股温暖的感觉。
    江衍一觉就睡到了大半夜,这个时候江玄婴也睡着了,他原本一动不动的挺直后背,让他靠得舒服,然而终究是累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却还挺直着脊背,一点也不放松。
    江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他有点饿了,准备下去吃点夜宵,大显一日三餐,除了宫里经常惊梦的妃子,夜宵一般只有那些底层劳力会去吃,不是真的受不了了,没有什么人愿意在夜里吃东西,活似没见过吃的一样,江衍却和别人不同,他一向不喜欢亏待自己,吃喝虽然不怎么挑,但一定要吃饱,早在东宫那会儿就有了起夜吃夜宵的习惯。
    其实在他有动静的时候,江玄婴就已经醒了,他觉浅,警觉性很强,只是看着江衍做贼似的悄悄溜出去的样子有些好笑,这才一直忍着没有出声。
    客栈里人很多,到了晚上也有很多吃夜宵的人,江衍松了口气,大大方方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一份燕皮馄钝,一笼三鲜灌汤包,一碗胡辣汤。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比平时多不说,还总想着吃肉,偏偏先帝去世,就算守孝已经被大多数人默认为是放屁,作为皇帝,他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偶尔才能吃上一顿。
    说来心酸,身为大显的皇帝,跟着江玄婴出来的这几天,却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好的时候。
    先上来的是胡辣汤,南方的菜精细量少,这也是江衍点这么多的原因,小二端上来的胡辣汤碗口只有两个拳头那么大,馄钝也差不多,一碗十几个,汁水充足,嫩嫩的,不见葱姜,却没有半点腥气,江衍吃完,灌汤包也上来了,他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滋味直冲脑海,咽下去,一路留香。
    江衍埋头苦吃的时候,江玄婴接到了金平府的信鸽,顿时脸就是一黑。
    【人不见了,疑似察觉到监视,正在追查中】他就说既然查到了位置就不要多此一举去监视!毕竟是那个把皇帝压得不敢上朝的太子,有人在监视他怎么会感觉不到?还追查?会让你查到就怪了!
    他来回走了几步,人是在这几天不见的,一定还在江南,现在出来走动的人毕竟少,若是能够封锁线路,挨个排查……不对,他能想到的事情别人也能想到,也许对方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对于江衍的父亲,江玄婴是一点也不敢小看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等了,把江衍来找他的消息透露给他,等他自己什么时候愿意出来,毕竟父子亲情无法磨灭,国不可一日无君,又临近春闱,他不会放着江衍逗留在这里的。
    江玄婴皱起眉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76章 太子殿下
    
    早春尚寒,吃东西的时候不觉得,走了几步江衍就感觉到冷了,他低下头裹紧身上的衣服,一边往前走,忽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他连忙道:“抱歉……”
    “没事。”
    一抬头,两个人都愣了,眼前的面庞虽然变化了不少,但是江衍还是立刻认了出来,这个人是父亲身边最为得力的护卫首领杨严,自从出事之后,他就消失了,而杨严惊讶却是因为江衍身上的气质太不一样了,虽然样貌一般,打扮也不出众,但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立刻警惕起来。
    失态只是一瞬,江衍也拿不清杨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跟着父亲,还是早就隐姓埋名,他垂下眼帘,若是他还跟着父亲,那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些年无论王都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父亲都没有回来,只能说明他不想见到任何一个曾经的故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些人里一定也有他。
    杨严收敛起那一瞬间的惊讶,笑道:“听口音,这位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江衍却不想多言,他挑起眉头,道:“在下姜言,是跟着家里人从王都往江南跑生意的,抱歉,失陪了,我家大哥还在等着我。”
    杨严闻言笑了笑,很快让开路,看着江衍的背影消失在客栈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他脸上的笑慢慢的收了回去,捂了捂怀里那包还热乎着的点心,他慢慢的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他走路的速度明明很正常,但是只要盯着他一会儿,就会失去他的踪影,连他是往什么方向走的都看不清楚。
    江衍回到房间里,发现江玄婴已经起来了,他站在窗前,并不开窗,背影莫名的有些沉重,江衍心中一个咯噔。
    “怎么了?可是父亲那边……”
    江玄婴把手里的纸条递给江衍,轻声道:“人不见了,是我的错,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具体住址,但是派去查探的人自作主张想要监视,被发现了,你要怪就怪我吧。”
    江衍摇摇头,他其实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算不是那些监视的人被发现,父亲只怕也是不想见到他的,这些年来无论他过得怎么样,他也从来没有回来过,哪怕只是让他远远的看一眼,告诉他,他还活着都没有。
    江衍说道:“就算见不到人,我也想去他住过的地方看看。”
    江玄婴不说话了,良久,轻声叹了一口气。
    “好。”
    先太子名为江澈,他生来便被封为太子,看似荣宠至极,其实只是先帝留给自己心爱女人和儿子的挡箭牌,他一直致力于把身份尊贵的大儿子养废,然后顺理成章的捧自己喜欢的那个,养废只有两条路,溺杀和打压。明面上的太子自然不能打压,朝中上下都不是瞎的,想要好名声就不能做这些事情,所以很不幸的,先帝选择的是溺杀。
    要什么给什么,让所有人都跪在他的脚下,告诉他这个世上只有他最尊贵,告诉他,他那些兄弟没一个可以比得上他。这确实是一种很高明的养废方式,任是谁都能看出不妥,可偏偏谁都看得出来不怀好意。
    先帝要的就是这样,他要让自己的儿子看明白,他想捧谁就捧谁,想废谁就能废了谁,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说的那些话,江澈当真了!
    不是说所有人都要跪在脚下吗?自然连你在内。
    不是说这个世上只我最尊贵吗?自然当掌权位。
    不是说所有兄弟都比不上我吗?自然该他下跪!
    先帝居然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一次小小的狩猎,太子留待王都监国,等回来,他就发现上朝的人有一大半都不见了,问了人才知道是去了太子宫,他怒火冲天的想要质问太子,却发现满朝重臣都站在江澈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先帝彻底成了光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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