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冤-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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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问他爹娘喜欢什么。
　　选了一圈也不知买什么好，最后只得往药房去，他记得出事之前在这存了一根野参。
　　都准备妥当，魏云华又是洗漱一番，换了衣服，才让田力备了马来，想跟着人回家去。
　　田力额头冒汗，决计想不到少爷这一进城就风风火火，半点也没休息。他头上渗汗，心里更是热的慌。两人正准备出门，谁料那陆致也不是个安分的，偏要去见过干爹干娘。
　　魏云华一听她这样说，却是吃了一惊，心道，这姑娘真是当田力是哥哥啦？
　　“妹子今儿不舒服的话就留在府里。”
　　“哥哥说什么呢，回了家哪有不见爹妈自己先睡的。”
　　陆致一顶，将魏云华顶了回去。田力想陆致说的不错，也就领着两人往家里去。
　　田力换了衣服，三人骑着马一路到了村上。
　　这小村还是原先的小村，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正因如此，这触目的一瞬间，田力几乎落下泪来。
　　魏云华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沸水涌上来。他不是不记得，自个儿在这村里和田力的口角。刚刚走来的一路上，他几乎能清晰回忆自己几鞭子打在田力身上的感觉。
　　那时候的这人，软弱的不像话，只知道躲，一点儿也不知反抗。
　　可现在……可现在怎样呢？
　　本质上，他不还是那个样子？
　　魏云华轻轻一笑，打着马往小屋去。
　　因为在城里忙了许久，这到村上的时候已经是收工回家的时辰了。太阳西斜的厉害，橘色的光影把整个村庄照成一片暖洋。
　　魏玉华看着马上的田力，那人的皮肤本就是麦色，如今被阳光一照倒好似闪闪发光起来，活像是一块宝。
　　或许，自个儿是真的捡着宝了，还是马鞭抽出来的宝。
　　到村口的时候，三人都下了马，村里的道儿小，七扭八扭的，每一条道儿几乎只能容一人过。三人一面走一面说话，就陆致的话最多，丝毫不停的。
　　魏云华心里紧张，抿着嘴，偶尔才说道两句。
　　直到屋子门口，三人的声音才止住了。
　　他们一路过来，不知见了多少村上人，可田力离家许久气质上也有转变，加上身边跟着的本就是富家子弟，也就认不出来的，纵然田力有心招呼，他们也都远远躲开。
　　估摸着是田力失踪那事，让这村子里的人对城里人隐隐有些害怕吧。
　　况且，或许，他们都还记得这个绯衣公子。
　　魏云华见田力迟迟不进院子，便推了一把。田力收敛心神，往前面走了一步，刚想叫门，屋里就冒出一张娟秀的脸来。
　　两人四目一对，那姑娘突然哭了起来，朝着田力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田力的腰身。边哭边道：“阿牛哥，太好了，你没事，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
　　田力傻傻的，好半天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了才转头去看魏云华的神色，可对方面色淡然，几乎丝毫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田力刚想说话，陆致却道：“大哥，这姑娘是谁？可是……可是嫂子？”
　　田力脸上唰的一白，忙给陆致使着眼色：“别乱说，坏了他名声。这是娟儿。”
　　“哦，娟儿姑娘。”
　　陆致以为深长的叫了一声，脸上笑眯眯的。
　　娟儿或许也知自己太过激动，擦了眼里的泪水对着陆致施了个礼，然后瞧着魏云华的时候有些慌张，拽着田力的袖子怯生生的说：“魏、魏少爷。”
　　她估摸着还是怕着魏家人，毕竟，她差些死在魏家了。
　　魏云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转脸对田力说：“不是来见你爹娘，怎么还立在门口。”
　　田力知晓魏云华这是生气了，也不敢怠慢着，连忙进了屋子，叫了爹娘。
　　二老从里屋出来，他娘估摸还忙活着晚饭，见着田力，那眼里都是泪珠子，抱着就叫：“你死哪里去了，怎么也不知道回来看我们！”
　　田力骤然听到这些话，心里也难过，于是搂着娘哭了一阵。
　　待哭罢，他才领着二老说：“这是魏云华魏少爷，这是陆致陆小姐，都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
　　他娘听完，一巴掌拍在田力的背上：“你这小子好端端的去闯荡什么，家里有两个老人你也不考虑啦？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办？我们又不要你做大事，你安安分分的平平安安的才好！”
　　田力连忙拉他娘的手给他娘抹泪，说道：“以后都不出去啦，陪着你们。”
　　他娘听了这话才放心下来，又瞧见这少爷小姐，就尴尬道：“让少爷小姐见笑了。”说着刚要作福却连忙被魏云华扶住。
　　这还了得，哪敢让她给自己见礼。
　　“使不得，您坐着吧。”
　　田阿娘奇怪望向魏云华，她还记得这个光鲜公子，当时绝没有这样的礼待自己。魏云华一笑：“我与……我与阿牛是兄弟，怎么好让做娘的给儿子见礼。”
　　猛一听这话，田阿娘吓了一跳。她连忙去看他爹，他爹也愣愣的看着这边。田力心里却做一暖，想着少爷叫自己阿牛的那婉转声音，只想笑出声来。
　　“娘，他说的是。”纵然感于魏云华的那番说辞，却依然被爹娘盯得背上冒汗。
　　他娘听了这话，脸上更是一白，连忙说：“担待不起，担待不起。”
　　魏云华何等心思，就这二老脸色一变加上这句，就已经知晓这二老估摸知道了自个儿与田力的关系，这会儿是不愿意呢。
　　他心里明白，却装作不知。
　　陆致见势态不妙，连忙抢白：“干爹干娘，我可是大哥妹妹，也没有让你们见礼的道理。”
　　这突然冒出来的美貌小姐让天阿娘眼前一亮。这姑娘眼睛带光，水灵水灵的，田阿娘一见就喜欢的紧，“你是阿牛妹妹？怎么说的？”
　　“大哥救我性命，可怜我爹爹妈妈没了，认作妹妹，让我给你们当个闺女儿，你们说好是不好？”
　　“好好好，怎么不好。我们要有你这样的闺女可是求来的呢。”
　　他们认了陆致，却对魏云华退避三舍。
　　见那一家人融作一片，魏云华只觉自个儿今儿就不应该过来，却是找难受来的。
　　心底难过，脸上却还笑着，“这是给二老备的礼。”
　　田阿爹远远见着那锦盒说：“少爷的大礼我们哪里受得起，收回去吧。”他说话的声音是带着笑的，语气也卑微着，可拒绝的力度让人不得不忽视。
　　魏云华心中一怔，不知该怎么说了。
　　倒是陆致眼睛一转，“干爹干娘怎么能不收，哥哥送的礼，也是我送的礼。过几天挑个好日子，你们认了闺女，可得给我个红包。”
　　田阿娘可喜欢这姑娘，被她一说便笑了出来，直说着好。
　　魏云华双手藏在袖子里，隐隐的握紧了拳头。
　　的确，这本不是容易的。
　　他深深吸上一口气，只在一旁看着。
　　田阿娘继续进了厨房，娟儿去帮忙了，就连陆致也蹦蹦跳跳的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陆致各种慌乱的声音以及田阿娘宠溺的教导。
　　这姑娘的确惹人喜欢。
　　田力坐在马扎上和他爹说话，就剩下魏云华默默的站在篱笆旁望着远方。
　　他不知道如何融入这个生活，这是他完全不能懂的的一群人。
　　他的背影孤独萧索，田力是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这人人顶着夕阳，就好像融进了夕阳里一般。
　　田力不能走过去安慰他，因为他还得顾及阿爹的问话，可心里早飞到魏云华身边。他能感觉到那人此时的手足无措。
　　魏云华是手足无措吗？也许是吧，他的确想过田家二老的不接受，却想不到，他们连兄弟之说都拒绝了。这和他的身份无关，因为陆致不也是陆家小姐吗？这只是和他——魏云华这个人有关吧。
　　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烦乱的理不清头绪。
　　脑子里如同一团乱线，让他找不到头，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来。
　　也许有些人事可以陪你共生死的，但是不一定能陪你走完下半生。
　　他轻声的一叹，轻的连自己都听不清。
　　田阿娘叫吃饭的声音瞬间瓦解了他的沉思，他们甚至拿他当贵宾似的让他坐在上首主位。魏云华推辞半天，最终还是田力将他爹推了上去才作罢了。
　　这是一家人的饭，可魏云华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
　　“今天可真是高兴啊，儿子回来，还多了个闺女。”
　　陆致笑嘻嘻的，忙忙点头。可突然他娘说：“要是让阿牛把喜事办了，咱们可就三喜临门了。”
　　陆致脸上一僵，田力忙说：“阿娘你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娟儿等你大半年，推了多少说亲的人，他爹娘都要把她赶出门了，她受了多少白眼都要等你回来，你还想辜负人家！”
　　他娘怨声道，田力连忙说：“不是，我……我之前和娟儿说了，不能娶她。”
　　“怎么不能娶！你没娶她没嫁，阿牛，你之前不是还欢喜能娶她么，现在是怎么了。看看、看看，这儿子大了还不听娘的话了。”
　　田力不敢当面和他娘多说，只道：“阿娘，你别说了。”
　　“大哥要娶媳妇儿是好事啊，娟儿姑娘这样对大哥我也感动了，可是大哥不愿意也就不要强迫了吧。”
　　“他哪里不愿意！他之前愿意的很，也不知被什么脏东西迷了心窍！”
　　这话一出，魏云华脸上煞白一片，举着筷子的手都颤抖起来。娟儿见势不好，连忙打圆场：“大娘别说了，婚姻大事，哪能这么马虎的。”
　　“那是，大娘不会委屈你。”
　　这一顿饭，吃的五味成杂。魏云华几乎一放筷子，等着他们收拾好了，就告辞求去。
　　陆致自然同去，田阿娘本还想留着陆致，可想着家里也不见得有多余的地方住，便让她随着她那位哥哥去。
　　田力送魏云华到村口，本还想道歉，却只见那人翻身上马，直接打马走了。他朝月而去，那身影让人心疼非常。
　　“大哥别急，我去安慰魏家哥哥。不过，你心里得有个准备，干爹干娘可是不喜欢他的。你预备怎么办？”
　　“我当然不会辜负他。”
　　“那就好。”
　　陆致上马追去，只留的田力在村口痴痴的望着。
　　田力这一回家就再没进城，他不是不想去见魏云华，实在是爹娘缠的厉害。
　　而魏云华呢，也绝没有再送上去给人羞辱的意思。
　　明明都是没文化的人，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刺人呢。也对，正因为他们说的是实话，才刺人的慌。
　　魏云华这一趟去了田家，回来之后又想了许多。
　　陆致在他旁边说了许多话，最后甚至是说：“只见得这一路我大哥对你的好，你对我大哥呢？你为他付出什么了吗？如今干爹干娘只说几句刺人的话，你就逃了，你让我大哥心里多难过。这种事儿本来就不容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才开始罢了。你们一道努力，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魏云华听着她说，觉得她说的有理。
　　想着自个儿连这点儿刺儿都接受不了是不是太娘们儿了。
　　想来他这一年多遇到的事情，哪件不是天大的打击，可都挺过来了，如今这事儿，便也没什么了。
　　他的确也对田力不起。想到那人为了自己几次的出生入死，便觉得抽的疼。他的确也该为他做点什么，或许是应该再去争取能在一起。
　　他知道的，田力喜欢自己，喜欢的不明所以，或许他如今的愿望就是和自己过下去了。
　　他为什么不能委屈自己满足他呢。
　　魏云华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自己越发不能退缩。
　　于是，当他再出现在田家的时候，那一室的笑声戛然而止了。
　　“少爷，你来了？”
　　田力倒是很高兴，因为他几天没见过这人。
　　魏云华笑了笑，“伯父伯母好，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老骨头硬朗着，没什么好看的。”
　　“田兄弟回了家，我想着我们家城里的产业返还了，要不让田兄弟去城里做工？这战事将近，多赚点钱也是好的。”
　　“阿牛就在家里，哪也不去。”田阿娘突然说：“他快成亲了，有时间魏少爷来喝杯喜酒吧。”
　　魏云华一愣，望向田力。田力马上道：“阿娘，我都说了不成亲。”
　　“哪有不成亲的，你都多大了！娘还要抱孙子呢！”
　　“娘，那天我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我娶娟儿是要害死她了！”
　　“你这混小子，怎么就害死她，你现在不娶她才是害死她了！你是要气死我们二老是不是！”
　　田阿娘说着就有些喘不过气，想来那天田力说的时候直接没呕死过去。田力连忙去扶他娘的背：“阿娘，你别气别气，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魏云华在外面看着，他想着田力是个孝子。他自己原来也是个孝子，若是自己的娘亲还在，自己绝对不会让娘亲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