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日常-论洗衣店在末日的生存率-第3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丧尸还在攻击,X不停编写相同代码,令柏油路裂开。在那么多种道具里,他却选择毁了道路的结构。景凉突然放弃了直接冲击,丧尸往后跑,开始左右包抄。)
(镜头往上拉,他们就像两个小点,X周围是一群蝼蚁,而景凉身周的建筑物已经开始倒塌。X试图遮挡景凉的视线,而她希望用丧尸的数量毁了他。)
(他们始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世界情况已经倒转。)
【我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学习,怎么当一个情报员。是的,情报员,我和程序都是。只不过,程序是为了他妹妹的医药费,而我却是因为已经无路可走。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世界都只有数字和机器,没有人类。我所知道的一切,不是人类该怎么交流,或者在什么场合下要说什么话。】
【虽然那时候,我还懂得笑。】
“风铃?”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X身边的丧尸一直在靠近,总有那么一只或者两只可以抓住他。而景凉身后倒下的建筑物,逼的她开始往前跑。整个世界的丧尸都为她臣服,她用丧尸筑了一层厚厚围墙,那路旁倒下的尸体,挡住了两边崩塌的建筑。)
(X擦去嘴角的血,往商业区的方向跑去。景凉远远看见了,然后用丧尸来堵住他的所有出路。X一直在挣扎,但是死去的丧尸只会成为他的路障,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一个控制的是丧尸,而另一个控制所有有编号的死物。)
(世界崩坏,时间停转。)
我继续往下拉。
【一切就如此持续着,中间也有波折,但是比不上二十岁那一年,我所遇到的事情。】
(终于两人逼不得已,面对面对杀。这个舞台由丧尸及建筑组成,看起来就像是人间炼狱。是啊,当童话世界崩塌,面对的就是极致的黑暗。为什么我没有意识到呢?)
(美好的东西,是不持久的。)
(“为什么?”)
(景凉冷笑一声,看起来和冷情别无二致:“你不需要知道。”)
(景凉手中是那把电锯,而X拿着由虚拟键盘编写出来的暗剑,每把剑上都有属于它的编号。X看这个世界,始终隔着一层蓝色屏幕,可是他却能用这一切来攻击。)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银河艰难地开口:“那是……景凉?”
不,那不是。那当中有某种名为‘欺骗’的成分,她脸上的笑容如此真实,眼睛却是冰冷的。
我咬牙,往下拉。
传送阵、结界……我竟想不到这一刻在座的有谁可以改变这样局面,因为在将景凉拉回来的同时,都会令X逃离——那不是她想要的。
【竞争对手陷害,公司陷入危机,无人同我们合作,而我和程序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一张回国机票,和一份合约书。】
(水镜镜头拉开,我看到冷情正在赶来,她手中持着那柄冰剑。)
(那是景凉最不擅长的东西,可她还是能将它使得漂亮至极。最基本的武器战斗,一直往前杀,X想逃回商业区,而景凉想阻止他。)
(我第一次这么喜欢冷情,是不是只要她赶到了,一切就会结束?)
【政府要推广人工智能,将适应不了新玩法的商家收购再转售,我和程序必须回国,接受相关人工智能的训练,虽然我们都已对编程熟络至极。】
那就是店长对工厂区一切了如指掌的原因。
【那是上司能想到的,安置我们俩的最好办法。工作时我的编号是Y11,而程序是Y10——到那时,我终于恢复了自己本名。】
“当初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你明明可以和我一起重建世界。你看你的能力,多有用啊。”
景凉靠在墙上,按着胸口喘气,她笑,嘲讽却又美丽无双,像是这世界上一切都属于她,而她自出生起就是戴上皇冠的女皇。
可那明明不是真的啊。
她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人类,你已经要死了。”
【那是,我第一次回到这个人类世界。】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交流不只是为了获得讯息——除了语言,还有许多我读不懂的,像是语气,还有肢体动作。】
所以店长会将一个人的细枝末节分析得如此清晰,那不是观察力强,而是因为她必须如此,否则就融入不了这个世界。
【学习沟通太难了,我就像是一根被丢到海里的火柴,我懂得和机器还有数据打交道,我却赶跑了几乎所有的客人。】
“她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很淡定,但她很少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话音调平板。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指甲还好好的,可是今天的水镜表明,她已经开始咬左手的指甲了。”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手写的表格。
【见面语:日安(中年)、你好(同辈)、真早啊(认识的客人)、你又来了?(混熟了的)】
【一些没有意义但好听的连接词:然后呢?(听回忆的时候)那很好啊(别人炫耀的时候)哦,那XX现在过得怎么样?(聊第三方的时候)】
【注意事项: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口气要自然/人类只是想讲话,没有人愿意听别人唠叨】
【小动作:将桌子上的东西摆成一排/双手交叠=防备;脚尖向着另一个方向=想离开;转笔=不耐烦】
【我发誓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可是还是没有用,没有人想和我聊天,气氛总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冷下来,然后我就会看到他们离开——可是明明,他们的眼神,和来的时候完全一样的。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因为这样下去,我就无法完成这个为期五年的任务。某一天,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很好办我也做得到的方法。】
【观察那个人最喜欢和什么样的人聊天,然后将那个人的一切讯息录入大脑,模仿那个人的习性,只要那样就可以了不是吗?】
【电脑系统、人格设定,全部都是我最熟悉的东西。我心安了下来,开始实现计划。】
【温柔谦和、自我中心、嘲讽却热心、天真无知——每一种角色我都扮演过,没有人发现我不一样了,我甚至驾驭得游刃有余。】
【我活得就像没有灵魂的人,在每个场合扮演不同的角色不同的性格,我可以在宴席上举杯与人祝贺,我可以和客人聊天至日暮西山,我可以微笑将饼干送给新来的邻居。渐渐地我也就以为自己忘了那个在键盘前敲代码的小女孩,忘记了多年前我父母健在的事实。】
(景凉还在打。她的动作那么张扬,即使身上衬衫凌乱不堪,还是掩盖不了那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可是,那不是真正的景凉啊。)
【原来只要笑,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在哭。】
【原来只要站起来,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已经身受重伤。】
【原来只要假装不在意,就不会有人理会我真实的想法。】
【既然诚实得不到他们的信任,那么欺骗又如何。
血染白骨,胜者为王。
是啊,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在现实里,不存在第二个选择。】
(她和X站在一条大路上的两边,她一步步往X走去,全世界的丧尸都为她让道。)
(丧尸本是憎恨人类的,可是此时此刻动弹不得。她仿佛是在对丧尸们说这样一句话——)
(“微笑,哭泣,愤怒,激动,紧张……那个才是你最真实的模样呢?不想这样吗?可惜,没用的哟,继续挣扎吧,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傀儡们。”)
(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讽刺。)
【可是没有成功。终于有人对我说:“景凉,我觉得你好像一台机器啊”】
【疏远】
【背叛】
【我想不起来了】
【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了啊。那么我还有什么能做的吗?回到那个真实的状态吗?】
【可是我已经忘记自己喜欢什么了,我脑海里只有别人的数据。】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该有什么表情】
【……微笑?是带着隐忍又告诉别人自己快要崩溃的笑,为了要告诉别人自己很开心但没有人看出来的笑,因为天才而异常高傲的嘲讽的笑?我不知道……】
【还是说,哭好了。哭……我为什么要哭呐,这个时候,哭并不会带来价值,哪一种都不会。】
【为什么人一定要说谎?】
(为什么景凉不用异能,那是在剐她的心啊。所以她情愿用电锯,即使那样会受伤,可是景凉舍不得啊,舍不得让别人活得像她一样,被生活压榨还有操控,活得不像她自己。那是上天赐予的能力,却是她最恨的方式。)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我喜欢什么,没有人记得我的过去。连我自己,也已经忘了】
(战斗已至白热化状态,我却只想哭一声,景凉你不要再打了,你回来好不好。)
(最后决定生死的,是一记对穿。)
(暗剑偏了些许方向,自后背横穿过店长的肺。)
(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血泊之中,右手压在身体与炽热地面之间,伸向我的方向,手腕染血,衬衫仿似白骨。景凉笑了,笑得那么好看,阳光照进她的眼睛,眼睛里却是被折磨过后的无力和脆弱。)
【——景凉之意,晚景凄凉。
方今之时,年已双十,朋辈弃之,长辈远之,箇中辛酸,不足道哉!】
第45章
我坐在座位里,一言不发。许久许久,店里的空气,是一片死寂。
我终于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了。
可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我怎么可能把他们当成我的异能来用?
所有的,不过是开战之前,共同战斗的感情而已。
“程序,麻烦你开传送阵,将景凉送去医院,我这就去联络明喻,了解他们那边的情况。”
“弦乐弦意,结界能包围住这里到第一区吗?”
“若忆,请开着水镜,随时打电话说给我第一线消息。”
“然药,语音,把系统里的资料全部切除,凡是被X动过而他可能连接上的东西,都要毁了。”
“银河,用若忆的水镜,表面上修复一下刚刚那段路,不能让其他异能者看到说出去。”
然后我开电话。
“喂,曦寻?”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景凉呢?冷情也追出去了?”
“是的,店长受伤,我将人送到了你们医院,冷情已经追杀到第三区,他们正在找人。弦乐和弦意帮忙开了结界,你那里的人有没有乱?”
“没有。我正在开广播,刚刚将所有在外面的人都召集了回来,”
“嗯。对了,你的黑环?”
“丢了,我叫所有人都丢了。”
我和然药迅速完成分工,程序加入。
打开电脑,连接系统。那上面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工厂地图,还有一切关于生产线的资料。我的动作比平常快三倍——删除、删除、删除,同时古筝弦动,声裂如同惊雷,外面升起巨大的银色结界,将整个世界都阻挡在外。这样X就不能破坏这一切了吗?
我不知道的。
但是,我总要试试看。
必须争夺时间,否则一等X回到研究所,查出我们的资料,我还真不知道他能用代码干出什么来。
直到所有事情结束,直到电脑显示clear。
我看着屏幕松一口气,然后抬头望向水镜,那上面冷情秒杀了一群丧尸,她前往的方向是X的研究所。一切都合上了,我苦笑。
“那么,我去医院一趟。”
那么,店长,我来找你了。
我再一次踏入医院,里头正在忙碌。沸腾人声,头上传来广播,那是曦寻的声音“请保持镇定,不要试图离开结界范围,留在安全地带,并请所有结界或者防护网的异能者到五楼会议室——”
我打电话给莫方:“我们店长在哪?”
他不耐烦地报了病房号,然后道:“哎,她伤得可真重,我差点救不活。”
——是啊,我们都伤得很重啊。无论灵魂,还是身体。
我找到那一层,然后推开房门。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
景凉躺在里头。她的后背和手臂都缠上了绷带,她看着窗外,一头黑色长发,看起来就像这世界上最深浓的颜色。她咳嗽一声,似乎终于熬不住了。
“店长。”
她不回应。于是我找了张椅子,在门边坐下。
天渐渐黑了。乌云密布,只剩那银色结界,还在不停闪烁。我开口了。
“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为什么叫风铃。”
那个喜欢算命的女孩子说:你命里注定漂泊,有没有考虑过出国?
“我的父母是商人,他们都很看好人工智能的发展,所以大学来到了这个城市。”我的声音很轻,就像在讲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但是,在我升初中那一年,娘亲终于受不了父亲总是在工厂加班,回家也一直在捣鼓编程的事情。他们吵啊吵,最后父亲屈服了,决定搬家,卖掉厂子,离开这个城市。”
所以,我是在工厂区长大的。
只不过,我离开了这里很多年。很多年。
“那时候班上有一个女同学,她皮肤很白,戴着副眼镜,我曾经借过一本书给她看。我们是好朋友,她曾经被人欺负过,但我说服了大家。”
我闭上眼,那些场景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