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松-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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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用手掌。
静默里听到白羡第二回无声叹气,头从他颈窝里抬了起来,吸了吸鼻子,轻轻道:“我晓得。”顿了顿,“我都晓得,我只是……”
是“我只是放不下你”吧。
林晚风刚为对方的明理而松口气,这回心头又捉起了。是啊,那些有思路可循的东西尚能分析,这无头无绪的感情,又该怎么排遣?
黑暗中看不见表情,不过想必眼眶红红,蹙着眉宇,一瞬不瞬地瞧着他吧。林晚风突然吭地笑了一下,动了动肩,道:“来吧。压了我半天,人都要压扁了……笨蛋。”
上面的人一怔,可能真的刚才注意到,于是松了松。真是,教都教不会不要乱用姿势这一项,此番放出去,不会对着别人也这么乱来吧……
这么心酸又无力地浑想着,林晚风抽出被压麻的手,摸索到手巾,去给那家伙擦脸。他可不想被糊一脸的鼻涕。
“晚风……”白羡要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还带着点不好意思,会他的意接过去仔细擤了擤,擦干净放回桌上,这才慢慢弯下腰来。
很深的一个吻,非常绵长,但不怎么激越,兴许之前的哭泣费了太多气力,只在最后气息紊乱时有一点燥乱。然后……就此翻身下去了,甚至背过去——都不敢继续抱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吭……我要死了,完全找不到手感,都快忘了最后一段在讲啥了orz……
苍天饶过谁……
大家凑合一下吧QAQ我错了!大致走向是不会错的……我真喜欢我会写个详细大纲这个习惯【去屎吧
☆、廿八,脾气
第二天,大清早的兄弟两个就都赶早着起身了。实在怪不得旁人,这哪里是能让人好好睡觉的时候?
灶里头煨的粥自是不够四个人吃,再者,毕竟那两位都是贵客,用咸菜小粥招待总是不妥。这便起来做饭。于是,引火,暖灶,递柴;舀米,热油,炒菜,这一连串的默契,无须说话,眼神一递便心里有数。
——门外,随之早起的睿王脚步定了定,没有进去打扰,转而去了门前。
待到热菜上桌,糍粑略带焦香,林晚风开了锅盖,盛完饭正在铲底下的锅巴,白羡任灶下差不多刚好燃尽的柴火继续蒸腾余热,起身道:“柴快没了,我再去搬点?”
林晚风扫了一眼,明明还够用好几天的,心头一顿,也只默默点了头允着。眼神追到人出去,这才去继续手头活计,却在低头一瞬瞥到一爿紫色,转头一看,果然见睿王不知何时已温文地站到了他身边。
“王爷,早。”
睿王笑了笑,也不纠正,道:“表哥,早。”
林晚风寒毛竖了竖,泛起一丝无奈,也不再说,将铲下的糍粑单独用大碗盛放。热糍粑焦香扑鼻,很有嚼头,白羡有时候喜欢吃一些,他由是总多闷一会儿米饭,将它们单独留着。
门里忙着,门外则不时可见正拾掇柴火的白羡,各自无言,也井井有条。就在此时,突然冷不丁一句话冒出来,掷地有声——
“林公子,您不觉得,让白将军过这样的日子……埋没了他?”
林晚风手一顿。
也难怪有人要忍不住了,想来他和白羡私下里商量的,却还未曾透露给这旁人,睿王做什么打算尚不知道,此人却看出白羡对他的在意,便来游说了。
那人还想再说,被身前的睿王转头一睇,不敢再造次。
林晚风暗暗叹息,要说其它也便罢了,这一句却恰戳在痛处,正是无法可解,他努力忍了忍,才忍住没去搭腔。此时白羡刚好进门,不知是否听闻方才的言语,竟站在门口盯着那随从看了一眼,这一眼可不客气,那人生生退了一步,赶紧低下头去。前者也不说话,转而去将怀里的柴火放下垒好,利落地在灶边理出整齐的一摞。
白羡做这一切时,林晚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一惊,接下来的事都浑浑噩噩,只记得吃饭的时候,又不知怎么弄了一下,白羡说了一句,睿王竟叫自己的随从站起来自己到一边去吃了,往后也不能再和他们同桌。那人一脸憋屈愤恨,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林晚风看得可清楚。再接下来的席间,睿王不以为意,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吃点什么,说点什么,好歹是把饭吃完了。最后起来收拾的时候,睿王瞥了白羡一眼,又转而望了他一眼,他才突然又醒了一般。
庖房里,对着水槽中的碗筷,林晚风当然没有心情去洗,把旁边的白羡抓过来,道:“你……此人不似睿王,你就不怕他编排?”
白羡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唇边一动道:“编排才好,好叫上头晓得,我白羡虽然傻,也不是全无脾气,能任由宰割的。”顿了顿,咬唇道,“晚风,我都晓得的。我也绝不会……叫他随意欺负了你。”
林晚风看着对面松柏一般挺拔俊秀的少年,眉间隐含凛凛神色,映着那一缕朝霞,顿时有种镶了金边的错觉,一时间怔愣了
——这一句“晓得”,看来的确是真晓得。
他慢慢松口气,笑了笑,退开一步去安心洗碗了。
只是他们俩的世界,真的越来越遥远,不复从前。不过,终于能完全放心了,真好。
之后,睿王又打发自己的‘随从’去买荤菜——明明还有条鱼没烧的——那人也不笨,未必心里没数,左右看了看,晓得自己惹着某人了,不情不愿地去了。由此,睿王便有了能和他二人单独交谈的机会。
林晚风不想听,让这两人独自去说,自己则转身……去了邬梅的药铺。
这邬梅一改平日的懒散,这会儿居然已经穿戴整齐,在小院里头的天井里晒药材了。乍见到他,仿佛也不惊讶,睇了一眼,继续整理铺晒。林晚风自觉地过去帮忙,不久便都弄好了,两人便回前头铺子里去。
“稀客呀。”懒懒哂了哂,倒一杯茶到他手边,“这回又要什么呀?”
过一会儿见他不说话,话唠的个性便显露出来,自个儿说将起来:“吭,难不成上次刚拿的两盒……这么快就用完了?我说林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节制啊……”
林晚风斜眼瞧着这人,连尴尬都提不起劲,也不去打断,听一会儿拿起杯子啜一口。反正恰好不知怎么起话头,听听这人唠叨,也蛮有趣。
邬梅叽叽咕咕说了一坨,好不容易停下来,趁喝水润嗓的功夫瞧他脸色:“林小子,没睡好觉,不像是‘过度操劳’,反倒神思倦怠,气郁于胸啊,怎么回事?”
林晚风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瞧对方,只是说话生气缓缓,没有平时锐利:“哦……什么事儿,你不知道?”
“你小子的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你——”说都一半,突然一顿,正色起来,“是你家的——”
“哦,原来他是谁,你果然一早就知道的。”
邬梅被他打断,怔了怔,恼火起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顺便问问是不是跟你有点干系。”
林晚风并不咄咄逼人,反倒有些惫懒萧瑟的语气让邬梅没办法再生气,于是冷笑一声道:“我是罪臣之后没错,但那是我爷爷那辈的事了,跟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难不成因为这样,我在你眼里就永远是那什么的眼线……那什么的卖命狗了?”
林晚风瞧着对方,最终笑了笑:“算了,没什么,反正也是迟早。”又道,“你不用生气,我今天来,只是来配点给他调理的药丸,你最是清楚知道他哪里不好的。”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邬梅也说不出什么来,转身便去拿药去了,过一会儿回来塞了一大包给他:“呐,这些,一年半载总是够了吧,还有这两服,镇定安眠,算我送你的。”
林晚风付了钱,道了句“多谢”,再没多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等到门扉关上,脚步声也彻底远去,柜台后面的人才松下那一直挺地死直的背脊,手掌握拢成拳敲了记桌面,随后慢慢趴了上去,喃喃道:“死林子……你这死林子……”
你我认识几载,那小子才住得几天,竟然为他跟我这样说话……连句信我都吝啬说!死小子,你怎么就……怎么就不肯懂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约肉炖不成了,否则估计jj就要炖了我了……嗯,拔过我会想办法处理一下的orz、虽然我本来也不会炖肉orz
Ps,有人对邬梅有感觉的吗?^__^有嘛有点意外啊?其实……其实他是写着写着自己冒出来的人物呢~生态多样化一点,可以不腻口嘛……
☆、廿九,依依
“晚风!”
挎着篮子还未踏进家门,就见白羡坐等在门边,一个凳子只挨上半个边儿,也不怕摔了,一见到他,即刻站起迎上来,只是被他目光一扫,有些期期艾艾,甚至不敢来拉他的手。
“他们……殿下说,觉得很打扰此处安宁,很对不住,决定不住了,留了点钱,已经走了。”犹豫了一下,似乎是还有话没有说全。
难怪不是呼他表哥。少了两个外人,也着实令人心头松泛了一些。那位睿王,不管怎样,都是个温柔贴心,让人很舒服的人。
林晚风淡淡地笑一笑,也不去刨根问底,只尽量用比较柔软的语气说话:“……好吧。呐,你来。”
掩了大门,两人到房里。他一一把采买来的东西拿出,一边说:“西北边疆的气候与此处迥异,衣服什么的,除了一些亵衣亵裤,里衣里裤,其他大约也用不上多少,要做显然是来不及了,你一路赶去,军情延误不得,也没有时间在意这些,我便估摸着买了些成衣,几件日常穿戴而已,还有些厚袜,不重,也不占地方,都包好了在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愣愣的白羡,“你要看一眼吗?”
不见回答,他也不在意,又把药丸拿出来:“其它也没什么重要,身体比较要紧。这包是邬大夫给你配的一些调补药丸,服用很方便,一小瓶便是半月的量,瓶子小,单个也不重,就是数量多一点,拿还是拿的下的。”大概笔画给对方看了看,没有详细打开。
“还有一些散方和食补的条目,你处在军营,又逢打仗的紧要时期,不能处处顾及,但若是有机会能凑出些方子,就吃一吃,一服也是好的。西北边口味重盐重辣,到那边虽不能独你异数,总还是能尽量清淡点的。还有的那些平日饮食穿戴上要注意的,就不必我再多说了吧。一年里季节转变的那几日,添减衣物要斟酌些,护好心肺。
“对了,这是对面桐花儿娘做的熏肉干和腌肉干,你尝过的,说是很喜欢,我也觉得风味甚好,特地给你装一些。这一路怕是要辛苦,路途这样远,总有几顿吃不好,有这些顶着,容易饱,也管力气。”
他大致絮叨完,又捡些想得起来的一一嘱咐。白羡从一开始的怔愣,到后来渐渐成静静聆听,他说一句,便认真点一点头,碰一碰那些包好的包裹,只是眼神一直挂在他身上,表情不自觉有点凄楚。
直到说不出来了,他又将邬梅曾经开过的医嘱复述了一遍,终于……言尽于此。
其实他还有很多意思想表达,不过心头白白的,每一句话像从心里的那口深井里提上来一样费力:“你……你,你一定要记得,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把小命保住!”其实最想说的是这句话吧,无论如何都不想,不敢想对方会死去,不管是多大的军功或者荣耀,这些对他林晚风来说都是空谈,只有这个人活着才最重要,只是战争这样残酷多变,这危险要怎么衡量,“你要活下来,才不枉费我千辛万苦把你养到如今这么好……”
“晚风,我这是去做三军统帅,不是去送死。”对面的白羡带着悲伤的哭笑不得地说道,伸了伸手臂,终于下定决心把他揽过去,抱紧,“我晓得。我都晓得了,我定不叫你的心血白费。”
笨蛋!
……这到底是笨还是聪明啊,怎么就揪着他这种话不放呢。
他想说的是……他其实想说的是,他爱他呀。
他知道那没说出来的话,无外乎就是明日一早就该出发上路的意思。他不想问,不想知道,却怎么也没笨到不知道。他实在是舍不得,舍不得他的白子慕呀。
他那起初不愿意收留,如今陪着伴着如心肝宝贝一样疼着的白子慕,他那当时惶惶如丧家犬般凄惨却还挺着笔直腰杆似松柏,今时今日又要刀山血海赴汤蹈火挑扛起家国之重的白子慕,他的,惜字如金,眼神清澈如鹿,答应要跟他就这样过下去的白子慕,他舍不得啊……
想着想着要抬手敲打对方的背心,最终只是用力地抱住紧了紧。算了,这种时刻,满打满算也不满一天了,白羡若能成为调情高手,那桌椅板凳上的木头早就通通会开花了。
林表哥还是个比较实际的人,情绪垒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