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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为皇-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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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家刻在血脉中的病态占有欲让苍景澄必定会杀掉情敌,可是苍景澄不会傻到当艳姬仍然爱着苍景澜的时候动手。

他相信如今的苍景澜也会明白这一点。

☆、 69

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屏扬城的李广德才把找寻到的护卫队的尸体运送回京。

两千多的护卫队,留下尸体的超过一千八百人,送到京城的时候,因为天气渐渐转暖,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腐坏,还因为运送过程中的磕碰损坏,许多尸体已经丧失了辨认价值。

苍天素在得知尸体到京的时候直接称病推了早朝,早早去了停尸房等着,他一个人默默站立了半个多时辰,李广德的部下才推着一车车的尸体进来,一见里面有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有认得的急忙挤开前面的人走了过来,他是李广德手下的督军,叫章瑾,刚刚也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催促指挥着手下的普通士兵搬运尸体。

章瑾先行了礼,方道:“王爷可是来指认段……大人尸体的?”他本来顺口想说段将军,话说到一半想起来段羽现在头上芝麻大的官职都没有,临时改了口,又因为向来知道苍天素同段羽关系亲近,不好直接称呼名字,便用“大人”二字混了过去。

尸体大都面目模糊了,根本无法辨认,不过段羽当时有官职在身,衣服本身跟旁人不同,苍天素循着熟悉的衣裳样式找了过去。

尸体脸部肿胀,眼球突出,口唇外翻,胸腹隆起成球状,四肢又肥又粗,皮肤呈污绿色,全身肌肉呈气肿状,浑身臭气熏天,这是典型的巨人观现象。这里的每一个尸体都是这个模样,满堂冲天的**气息。

苍天素站着没有动,章瑾走过来道:“王爷,人恐怕已经不能够辨认了,不过根据身上的衣服看,八成是段大人的遗体,您看着要不要找人领回去,赶在尸体爆炸前埋了。”

章瑾停顿了一下,抱怨道:“路途太遥远了,我们送过来时已经爆炸了好几个尸体了。”

苍天素没有出声,扫了一眼尸体腰侧的衣服,那里隐约能够看出来一个模糊不清的“段”字,字旁边还绣了一个隐蔽的平安符图样。

这是段羽的一个小习惯,从他爹段德那里学过来的,那个平安符还是段羽央求着苍天素画上去,另找绣娘绣的花。

眼前有点发黑,苍天素伸手揭开尸体的前襟,他记得段羽胸口左侧有一颗淡蓝色的痣。

可惜尸体腐烂的时间确实太长了,衣服上粘连了腐肉,此时一掀开,直接把小半个胸腔都带了下来,腥臭的脓水流了出来,在地上汇聚成粘糊糊的一大滩。

苍天素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旁边,章瑾小心翼翼地躲在几米外,警惕地看着这个方向,一副生怕尸体爆炸的表情。

苍国大皇子沉默了三秒钟,松开了捏着腐衣的手:“麻烦章大人了,我这就命人把段将军遗体抬走——宁远大师的遗体找到了吗?”

他直到傍晚才回到王府,李仁锵正焦急地在书房里团团转等待着,见到苍天素,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尸体真是阿羽的?”

苍天素看了他一眼:“进去说话。”

刘权十分知趣地把守门的两名侍卫带走了,另安排了人手远远在院子里守卫警戒着,同时一把拉住了想要顺道儿走进去的李狗子,冷着脸警告道:“我教给你的那些规矩都忘了吗,这也是你能凑过去听的?”

苍景澄心中暗恨,面上不动声色,顷刻间红了脸,讪讪看了他一眼,一脸羞愧地低头认错。

以往这种事情,苍天素都没有瞒过他,这次却态度很坚决地把他隔绝在外面,苍景澄如何能不明白,这是因为自个儿昨天说过的话惹得人家恼了。

虽然苍天素把态度摆在了明面上,苍景澄仍然不觉得自己昨天说的有啥不对的地方,他大侄子这分明属于被人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他确确实实并不爱姓段的傻小子。

最明显的表现在于,在段羽生死未明的当口,苍天素眼睁睁看着段府上下一应仆从都被关押在牢狱里。

苍天素说是插不进手去,无能为力,这话不明白他暗中底蕴的李仁锵会相信,凭借几个月来的观察大体摸清楚了苍天素能耐的苍景澄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苍天素拼着伤筋动骨,完全可以把段家老小救下来,可是他没有。在这个即将同刘家动手的当口,苍国大皇子宁愿选择龟缩防守,也不会为了段府出动手中的牌。

起码在这段情感中,苍天素的理智完全压倒了情感,他也许愿意为了段羽自断一臂,却绝对不会惊慌失措、自毁长城。

苍景澄轻轻一笑,看来之前一直是自己多虑了。

书房门一关好,李仁锵就追问道:“到底如何了,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阿羽的?”

“耽搁了十多天,现在这个天气,尸体完全丧失了价值。”苍天素走到书桌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我只能认出那套衣服是阿羽走时穿的,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李仁锵恶狠狠咒骂了一句,一拳把书桌砸了个通透,也没在意自己被木材刮破了的手,紧咬着牙道:“从屏扬城送到京城,竟然用了十天时间,李广德究竟是干什么的?”

抓紧一点不过四五天的事儿,现在用了双倍的时间,显然是有意拖延,宁远遇袭是大事,主将有胆子一拖再拖,自然是受某个人指使。

李仁锵心中满是担忧,这几日同段德生前交好的许多将军都落了不是,运送尸体又有人暗中阻挠,从皇上这样的态度来看,恐怕段家要有大麻烦了。

这个“段家”不仅仅是段府一家的事情,已经延伸到段德生前费尽心思建造起来的关系网络,李仁锵没有看明白苍景帝究竟是想如何下手,反正西北军段羽一脉的将领已经有三个丢了官职,两个被调离京城。

“我还看到了宁远大师的尸体,”苍天素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用白玉一般的指尖轻轻推了过去,“死得很惨,舌头耳朵被割了,眼睛也被挖了,喉咙里面灌了铅,四肢都被剁去了。”

宁远的情况跟段羽又有不同,根据骨骼也能够判断出来那具尸体确实是一名即将行将就木的老者,如果动手的人真的是苍景帝,苍天素也想不出他费心更换宁远尸体的理由。

李仁锵果然听出了不对,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才道:“宁远大师只要死了,对皇上的声誉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就算死得这样惨,也不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因为知情人必然会被封口——况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听到类似的风声。”

如果真的是像他先前所认为的,是戚国人动手的话,现在肯定会大肆宣扬宁远大师的惨状,更何况割了唇舌已经够惨的了,非要往喉咙里面灌铅,这可不是高效的杀人方法,反而更像是在泄愤。

李将军心中起疑,却见苍天素只是握着一卷兵书,似看非看的模样,素白的手轻轻翻过一页书卷,发出的声音清脆到刺耳。

“穿着阿羽衣服的那具尸体被人从前方一剑穿胸而过,一招毙命。”苍天素好整以暇地笑了,凤眼深邃得彷佛敛尽了世间一切深渊,“以阿羽的能耐,不至于连正面的攻击都躲不过。”就算躲不过,起码也不该被正中心脏,多少有本事稍稍避开一点。

有这句话却不肯早说,李仁锵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道:“下官告退了,王爷保重身体。”

皇上问罪的意向这样明显,眼前的少年亲王已经被亲爹断了一条胳膊,四年的汲汲营营顷刻间毁于一旦,饶是以李仁锵的心智,也佩服他宠辱不惊的淡定沉稳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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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大师遇害的消息让整个大苍国震了三震,在余波未平,伤亡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的当口,就有发生了一件让举国震惊的大事。

左右丞相连并八名三品以上的官员联名状告外戚刘家依仗权势,欺压百姓,圈占良田,致使民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更有卖官鬻爵、私相授受的铁证。

卷宗写了几十卷,浩浩荡荡搬到朝堂之上,皇上扣住了几位刘家在朝官员,派羽灵军去刘府搜查,结果除了金银财宝、受贿账册外,还搜出了不少违制器皿。

苍景帝本来这几天脾气就比较暴躁,惩治了数名官员,见此立刻表示要严惩不贷。

刘家毕竟是一方权贵,当今皇后娘娘和二皇子三皇子的外家,如此烫手山芋无人想惹,正是你我推诿的当口,大皇子列众而出,自行请缨接下了此重担。

☆、 70章

刘家家主正是皇后胞兄刘广严,时任正一品殿阁大学士兼任光禄大夫,威望无两,此时却也只能干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苍天素带来的士兵从他的书房隔间中搜出来一套金刀玉玺,并且还是用假龙袍包裹着的金刀玉玺。

刘广严刚刚还是脸色青白,见了士兵怀中抱着的这一团东西,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赤红着脸哆嗦着一指苍天素:“你这是非要逼死我们刘家?”

苍天素带着十分的诧异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皱眉,甚至对他微笑了一下:“刘大人这是什么话呢,本王这也只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得罪大人,还望刘大人体谅本王的苦衷。”

清冽的目光一扫刘广严布满额头的青筋,苍天素笑容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安然平和:“若是刘大人误会本王有意污蔑,您恐怕多心了,搜查刘府的可不是本王的亲兵,是父皇手底下的直系部队,本王可没有说动他们颠倒黑白的本事。”

刘广严此时已经满心绝望了,若然龙袍玉玺没有搜查出来,那么一切都不算是问题,谁家没点欺压良民的龌龊勾当呢,算不得什么。

刘家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娘娘陪伴皇上二十载,又有嫡子傍身,刘家根基并不会动摇。

刘广严虽然痛心恐怕这次要弃卒保帅,舍掉几个主干成员了,没成想竟然搜出来这样实打实谋反的铁证。

——而且他确实没有谋反之意,苍景帝有多大的本事,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刘广严差点把牙齿给咬碎了,本来就深恨苍天素,此时见他优哉游哉、摆出闲适无比的模样,坐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更是恶气冲头,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放置的茶盏丢了过去。

苍天素半垂着眼帘安坐在椅子上,压根没有动弹的意思,自有护卫拔刀把茶盏劈成两半。

张坤手腕一抖,直接把碎片打了回去,从刀面上弹回去的滚烫茶水泼了刘广严一头一脸。

苍天素弹了弹绣着暗纹的衣袖,好整以暇地微抬起头看他:“刘大人,您千万管好自己的手,这样毛躁可不好。伤到了本王没什么,万一冲撞了旁的贵人,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刘广严脸上已经发起了一溜燎泡,正自捂着眼睛凄厉惨叫。

苍天素转头看了一眼张坤,后者一脸憨厚的傻笑:“王爷,小的学艺不精,没控制好力道和方向,似乎伤到了国丈大人的眼睛了。”

“怎么这样不小心,幸亏没有伤重,否则本王如何能向父皇交代?回去自领十军杖,我另找位枪棒教习师傅好好训训你。”苍天素微板着脸训斥了一句,也不搭理形状凄惨的刘广严,自顾自继续喝茶。

搜出来违禁物品的士兵这时候才问道:“王爷,您看……”显而易见刘家已经成了落水狗,他痛打起来也没有啥顾虑了,还是抓紧机会讨好一下如今风头正盛的少年亲王比较好。

“上一次搜查,不过是些违禁器皿等物,本来不算多大的事情。”苍天素用手指点了点明黄色的布料,素白的指尖正好碰触到有翼三眼龙额头上的第三只天眼,“只不过没想到刘大人竟然胆大包天,私藏龙袍,金刀为证,玉玺为凭。事情比本王原先料想的要严重许多。”

士兵早已经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急忙陪笑道:“小的这就去通知羽灵军都统王大人,还请王爷暂且等候。”

通知王峻自然是为了一块进宫面圣,告发一下刘家的谋逆行为,苍天素没成想自己跟刘家的冲突真的尽人皆知到这样的地步了,不过也没说什么。

两人一块进宫的时候,苍景帝百无聊赖正坐在龙椅上捏着一本奏折发呆,听到李泉来报,双眼一亮,捏着书页的手微颤了一下。

他稳了稳心神才道:“宣。”

让苍景澜有点失望的地方在于,虽然苍天素同羽灵军统领一块来的,却并没有开口,请安后就坐在景帝赐下的座位上低头持不语戒,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是王峻来陈述的。

苍景帝听完后好半天没有出声,其实这次抵制清洗刘家的事情是他发起来的,是为了转移大儿子投注在宁远遇刺案上的目光。

不过龙袍、金刀和玉玺却并不是他的手笔,显然是苍天素早有安排的。苍景帝也早就知道他的大儿子最近在酝酿对刘家发难,不过自己抢先了一步,想拿这件事卖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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