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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为皇-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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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听不见本王说话?”苍天素眉头一挑带出来三分不悦,重重踹了他一脚,“这等废物要你何用?给本王滚出王府!”

他说完,没有理会又愣住了的刘权,转身看向门口。刚才就已经有两个侍卫把苍景澄扮的李狗子带了过来,看到书房里面的架式也是吓了一跳,看出来主子火气很大,犹豫着不敢进来触他的霉头。

刘权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匍匐着抱住他的鞋叩头不止,嚎啕哭泣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苍天素冷笑了一声,不依不饶哼道:“你当然该死!”又对两个侍卫吩咐,“给本王把他拖下去!”

两个侍卫都是跟刘权一并从宫中派出来的,犹豫着不敢上前,一个侍卫见苍天素气狠了,急忙小声道:“王爷,刘总管是皇上赐下来的,恐怕……”

可不是,人是你老子塞进来的,自然比别人更有脸面,你要打要骂都好说,但是要直接赶人,就有点不大合适了。

苍天素脸色逾发阴沉了三分,冷笑道:“好,好,好一个父皇赐下来的人——”

刘权心惊胆战得恨不能扑上去把那侍卫的嘴巴撕烂,这种时候的人最受不得顶撞,苍天素就算一时生气当真赶了他,冷静下来后照样会把人接回来,本来不算多大的事情,让这侍卫一说就坏事了。

果然,苍天素脸色数变,突然想到了什么,转瞬换了一副表情,重新看向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李狗子:“你不用走了,给本王留下来,本王赏给你一个亲王府总管的职位,你可愿意?”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个侍卫看着李狗子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怎么没有砸在他们头上呢?

苍景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受宠若惊,捂着胸口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了:“什……什么?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两个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看得出来苍天素也是一时气话,说完后就明显犹豫了一下——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苍景澄火上浇油加了一句:“您可千万别拿小人寻开心了,您的管家大爷都说了不待见我了……”

两个侍卫心头“咯噔”一响,心知坏事了,这话一出来刘权不走也得走了。

刘权更是差一点哭出来,在宫中熬了大半辈子了,顺风顺手一路过来,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最后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个屁民手中,坏在他一张臭嘴头子上。

苍天素自然相当配合,抬手把茶盏摔得粉碎,怒道:“放肆,难道本王说的话不算数?本王倒要看看,这亲王府到底姓苍还是姓刘,这天下是我苍家的天下还是他刘家的天下!”

此乃诛心之言,两个侍卫当即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不住道歉认罪。刘权面无人色,哆嗦着磕头,这么一顶大帽子盖下来,他都觉得今天自己八成活不了了。

刘权惨白着脸,平日里揣着的笑容早就不见了踪影,苍天素一见他这样万念俱灰的可怜模样,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毕竟人家伺候了自己快一年,多大点事儿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当即稍稍缓和了口气:“都起来吧——副总管,先带总管去收拾房间。”

虽然成副的了,好歹大小还是个官,这也是苍天素给的台阶,刘权格外识趣,当即指天画地,对主子表了一次忠心,然后才小心翼翼领着李狗子出来,一摸脖子,流满了冷汗。

从鬼门关外走了一遭,刘权心有戚戚焉,这可真是躺着中枪,天上掉下来的霉运。

惊吓劲儿过去,刘副总管又愤愤瞪了一眼屁股后面跟着的苍景澄,狗屎运的东西,屁大的本事都没有,平白捞了一个亲王府总管,你祖坟里冒的是什么青烟啊?

☆、 61



一小罐差点让雍亲王府前大总管魂飞天外的茶叶终究被退还给了眼角不停抽搐的李泉,李公公双手捧着托盘,看着上面那精美华贵的图案,悲哀地发觉自己恐怕命不久矣。

啧啧,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御赐品被人嫌弃退回来,皇帝赏赐的仆人现在低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农民半级。

想想这对最尊贵的天家父子好不容易关系解冻才多长时间,大皇子转瞬就翻脸不认人,事情做到这一步,也未免太不给皇上面子了。李泉在心中暗暗叹息着,硬着头皮把东西奉了上去。

他不敢说什么,现在的情况也不用他多说,这个盒子苍景澜并不陌生,给亲王府送过去的时候皇帝还掌眼检查了一遍,从三个差不多样式的里面挑了半天,才选定了这个,觉得能合苍天素口味。

苍景帝早已先一步收到了风声,喜怒莫测看着那个小茶罐出神半晌,伸出手掀开盖子,示意李泉给他泡一杯茶。

这样古怪而不合常理的命令让李公公结结实实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反应过来,借收拢茶叶的动作低头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唤来小太监冲上滚烫的水。

景帝在茶叶冲开前就一把夺了过去,没顾得上茶水烫口,直接一口灌了下去,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部,火辣辣地疼,舌头上烫起了一溜燎泡。

大红袍素以香气浓郁、回味无穷让人称道,景帝此时一遍遍回味,感受不到灼烫和芳香,满嘴苦涩,浓郁得快要让人发疯。

难道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苍景澜恣意妄为了大半辈子,铁石心肠,人情冷落,本来还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舒舒服服过来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儿子身上阴沟里翻船。

皇帝在这时候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在苍天素出生之前告诉他,他的第一个儿子是他这辈子的煞星。

苍景澜实在是无极大陆上的一个异类,他不信鬼神,不过这句半寓言性质的话倒是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十九岁的皇帝放眼无极千万里土地,也不能找到一个让他满意的对手。

——偏偏这时候,有人把苍天素送了上来。

这个心高气傲、跃跃欲试的年轻帝王,一直渴望着一个能够与他比肩而立的男人,一个有资格跟他用天下苍生下一盘万年棋局的对手。

也许那个人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可是有了这个预言,苍天素的地位总是跟常人不一样,景帝悉心栽培,用寂寞孤独妆点他的童年,用鲜血痛苦沉淀他的少年,用计谋武装他的思想,用杀戮坚定他的意志。

每一回的痛不欲生都带来一次洗礼,每一次的夜半梦回都引发一场突变,在西北鱼兰的这几年,苍天素的成长速度让他在惊艳万分的同时也兴奋异常。

这是仇恨的力量,恨让人走向巅峰。

唯一让苍景帝不满意的地方在于,苍天素的恨意一直很有针对性地投掷在刘家人身上,对于他这个隐形的罪魁祸首却视而不见。

——这怎么行呢?苍景澜需要的不是兄友弟恭、父慈子爱,父子俩手拉手肩并肩一统无极大陆。

他根本不在乎百年后这片辽阔疆土被划到哪一国的名下,他需要的是一个对手,一个有资格让他严阵以待、尽享博弈乐趣的敌人!

他是苍国皇帝,苍天素也是苍国子民,他的亲生儿子,要让两方的立场发生转变,国仇已经排不上用场,只有从家恨来下手。

苍景澜杀了艳姬,杀了李宓,断绝西北军粮草,一次次往苍天素心口上扎刀子,一切都很顺利,苍天素心中被李宓强塞进去的对父亲的眷恋已经逐步被消磨殆尽。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苍景澜为大苍国最年轻的亲王加行冠礼,整理衣领褶皱的时候,苍天素的视线轻轻从他身上擦过,苍景澜心中的情感如开闸洪水般一泻千里,而后是碧波荡漾,他如遭雷劈,惊骇莫名。

“朕有感西北军道多造杀孽,即日起派人前往大悲寺,恭请宁远大师入京。”苍景澜心烦意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换了往常他还能为此感到刺激兴奋,现在却完全没了那种心境——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这么认输,苍景帝不能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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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权最近感觉自己倒霉透顶,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的直系上司似乎并没有完全消气,对他的态度仍然带着三分冷淡,反倒对那个纯属狗屎运的农民器重万分。

截至到今天,苍天素大大小小一共交代了三十六件差事,刘权接到了六个差事,无一例外全都完成得干净利落,现任亲王府总管接到的差事是刘权的五倍,他搞砸的差事也是这个数目。

不过苍天素仍然对李狗子的失误毫无怨言,偶尔出去出席一次晚宴,都带着他去出头露脸——兴致勃勃在京都所有权贵面前再打一次皇上的脸。

刘权是苍景帝安插在亲王府的眼线,这一点所有知道刘大总管身份的贵族人家都心知肚明,如今见苍天素这般横行无忌、不要命的行径,不知道多少人家惊掉了眼珠子。

其实苍天素此时也并不痛快,他这般自毁长城,零零总总做了那么多愚蠢事儿,苍景澜仍然没有发难,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赶明儿我就要进吏部了。”苍国大皇子长长叹了口气,段羽被安排进了兵部,明天就要被征调离开京都前往大悲寺迎接宁远大师入京,少说两个月才能够回来。

景帝调开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在群臣热议这是否是皇上要对大皇子下手的前兆时,一转头又给苍天素按了一个肥差。

苍天素现在万念俱灰,他几乎已经不在乎任何事情,刚知道苍景帝的心思的时候,确实把他恶心得不轻,而且还连带着引发了他很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如果不是还没跟刘家把债清算完毕,他都有破罐子破摔直接从城门上跳下去一死百了的念头。

与之相对应的,苍天素在吃穿用度、生活方式上越发接近于苦行僧的自我折磨,他想用**上的疼痛来缓解内心汹涌澎湃的厌恶感。

于是苍景澄在某一天推门进来,盯着他碗里的清水白菜饭愣了半柱香后,干脆无比地一掳袖子,翻脸翻得毫无愧疚感:“苍天素,你他妈的成心不让老子好过是不是?”

他一把抢过雍亲王手中的白瓷碗绿竹筷,噼里啪啦往地上一摔,重重跺了几脚,怒道:“成天吃这种喂猪的狗屁玩意儿,你故意这么做是恶心谁呢你?”

今天的晚饭就这么没了,苍天素只吃了半饱,默默把嘴里含着的最后一口白菜咽了下去。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身为孪生兄弟俩,苍景澜说话喜欢说一半露一半伪装世外高人,为什么苍景澄满嘴跑火车,一生气什么口溜子都能往外冒呢?

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也不得其解。苍天素在军营的时候因为身份问题都是跟官衔最高的将领们打交道,那些人知道他的性格自然都自觉放干净了嘴巴,苍景澜层出不穷的国骂和脏话倒真让他大开眼界。

苍景澄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子,直接把他从书桌后面拉了出来,然后把人往书桌上一摁:“看看这个,酸枣木的,我以前的夜壶都是用千年黄花梨做的,一把能抵得上你整个亲王府所有烂大街货色的家具!”

苍天素点点头耐心等着他的下文,多大的人了,懒成这样,连晚上起夜的好习惯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使用夜壶,不知道在屋里小解多不卫生啊?

“看看这个,白菜泡饭,在我们那里这种东西都用来喂猪,你堂堂一个亲王,你也不嫌寒碜?”苍景澄又指指地上被踩得稀巴烂的白菜梆子,气得直喘粗气,没忍住又加了几脚。

这是上等极品的碧粳米,贡上的数量都有限,谁舍得拿去喂猪?知道你云州富庶,不过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

苍天素无声眯起眼睛,无奈道:“那又怎么样呢?”

再苦的日子,他自己过得乐意就够了,一个外人上蹿下跳着急什么呢?况且苍天素天性如此,他从小跟着李宓在冷宫长大,吃住虽不稀缺,但是也并不华贵,只是平常物什,积年累月的习惯,他本人也志不在此。

“你老子克扣了你多少月俸年薪?你这样子虐待自己,你这是成心落皇族的脸面,我都替你觉得丢脸!”苍景澄鄙视没有皇族荣誉感的异类,浪费奢靡都是必须的,紫檀木的凳子也许跟酸枣木的凳子坐起来没有区别,用右脚跨进门槛并不比左脚跨进门槛方便,但是贵族们却用之来区分同类。

作为一个被**新新人类李宓同学一手养大的娃儿,苍天素跟一个真正的贵族截然不同,他太在乎结果,蔑视门面功夫,抵制哪怕一个铜板的无意义浪费,苍景澄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直这样行事,才总有不长眼的人看不起你?”

“看不起我什么呢?”苍天素终于提起了几分谈话的兴致,苍景澄说得他并不是不懂,只是一直懒得理会,“不用你说,他们私下里怎么说我,我都知道——妓…女的儿子,娼妇的杂种,翻来覆去都是这么几句,我从小听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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