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婆娑-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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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琳琅来出云峰的时候无邪已经离开，虽然她和玲珑都知道她们有个“二叔”，但素未谋面，感情无法培养也是事实。
可此时见她听得无邪身世，眼中满是关切，并不似嘴上称呼那般疏离，七叔又免不了疑窦丛生。
以七叔的了解，无邪对玉家姐妹的照顾，应该是从姐妹俩进入五衍宗之后开始的。后来听琳琅所言，她更是成为无邪在仙盟的亲徒，两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才是！
在无邪接他过来的时候，说起玉家姐妹或者无暇和岑现状时，语气都没有半点异常。七叔知道无邪的性子冷，从小到大甚至有些孤僻。他竟然会收琳琅为徒，这点，的确超出了他的预料。
本以为琳琅和无邪会十分亲近，但从刚才两人之间的态度看来，只比外人熟悉一些罢了，并无想象中叔侄间的随意，反而是师徒间的礼数多一些。
无邪性子清冷，琳琅又是个敏感心细的，两人到底是如何相处的，七叔也猜不透，只继续说道：“和你一样，无邪也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心底一颤，琳琅全然无法想象，冷子寐那么自尊自傲的一个人，能够接受他自己是个弃儿的事实。
别人或许无法理解，但琳琅本身就是玉家从山中拾回的弃婴，即便七爷爷和爹娘对自己再好，即便玲珑再把自己当成亲人，心底深处那种失落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存在。
特别是当她以外人的身份获得了玉家太多太多帮助和恩惠的时候，一种亏欠感，就更难排遣了。总想要做些什么来回报玉家，哪怕只是细微的一点点事情也好一．
七叔仲手轻轻拍了拍琳琅的肩头，他看得出她心中所感·语气更加沉缓了几分，叹道：“就像当初你五岁时，无暇和儿专门将你的身世告诉你一样。老家主在无邪五岁那年，也给他说了。
而且无邪本来就三岁才到玉家·隐约也记得一些在出云寺的事儿，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倒不是玉家没有把你们看成亲生的，而是在玉家看来，你们都有寻找自己身世的权利。”
且不说琳琅对于冷子寐身世的同病相怜，她总觉得，比起自己，或许冷子寐会更为介意出身一事。脑中也突然浮现起自己七岁那年·七爷爷和爹娘偶然谈及“二叔”，言语间的无奈，琳琅忙问：“莫非，当时冷长老离开出云峰，是为了搜寻自己的身世下落？”
“他没说，但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七叔黯然地埋首，喝了一口茶：“从他筑基开始，就经常离家。每一次都是一两个月就会回来。只有二十多年前的那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也没有回来一．直到前段时间突然出现，接走了你爹娘他们。只是那次·他也还是没说起是否寻找到了亲生爹娘。”
“是我，就不想寻找亲生爹娘。”琳琅抿唇，对于冷子寐是不是真的在追寻身世之谜，她无法肯定。但对于自己的本心，她却十分明白。
“小琳琅，你为什么不想寻找亲生爹娘？”七叔悄悄抬起袖口抹了一下眼睛，仿佛是在掩饰刚才一时感触，老泪难耐的事实：“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你们的根在哪儿？”
摇头，很是坚决地用着否定的语气，琳琅叹道：“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遗弃的人·不配做爹娘。”
“话不能这么说。”
七叔喝了口茶，灵茶的茶香沁人心脾，此时，却让他无法有半分愉悦的感觉：“你们两人，都不是普通的孩子。七爷爷我看得出来，你们的父母肯定也都是了不起的修士身份。或许·他们有苦衷，有不得不把你们送走的苦衷也说不定¨”
琳琅不置可否。
说实话，在遇到九尾青丘之前，她或许怀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是谁，在哪里。但现在，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宁愿自己的身世永远是一个谜，也不愿去面对或许她只是佛莲子化身的事实。
如果真的是那样，撇开她为什么会和佛莲子有关系这一茬，很可能，只是一个化身成人的木灵之妖！
她可以接受自己的父母是普通凡人，可以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真正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根本连人类都不是。
看到琳琅眼神黯然，更有几分没落，七叔话锋一转：“小琳琅，无论你怎么选择，你都要记得，你是玉家的女儿，知道吗？”
“我知道。”
琳琅抬眼，眼中一闪而过的寂寥已经没入了深眸之中，“只要我的身边永远有七爷爷和爹娘还有小玲珑陪着，这就够了。”
“还有你二叔。”
七叔也笑了，笑得感慨万分：“无邪，他性子的确有些古怪，甚至有些凉薄，但他对玉家绝对是一心一意的，对玉家人也是极好的。你看，他都已经是仙盟供奉长老了，还是元婴修士了，都还是挂念着玉家，挂念着玉家人的。”
“冷长老是我的师父，这点，永远不会变。”琳琅没有点头，亦没有否认，只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对面那个空着的茶盏。
对于玉无邪，琳琅没有半分印象，更没有把他当成“二叔”的想法。
只有冷子寐，他救过自己，帮过自己，现在更是自己在仙盟的师父，这点，琳琅十分清楚。
至于其他的，琳琅都不愿去多想。
“你这孩子，和无邪还真是有几分骨子里的类似。”七叔当然听得出琳琅这句话的意思，只叹了口气，并未多劝什么。
琳琅也只笑了笑，埋头喝着茶来掩饰心中的尴尬：“对了，七爷爷，听爹娘说，上次冷长老接他们的时候，您死活不愿意离开。这次，您怎么就来了呢？”
“你以为我愿意啊！”说到这一茬儿，七叔翻了翻白眼：“还不是无邪那小子用强！不过呢，你和玲珑都是金丹修士了，我知道了高兴，所以也就勉为其难，来看看你们呗。”
琳琅深知七爷爷的秉性，多半是不肯离开出云峰的。冷子寐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儿，万一兽潮来了，七爷爷一个人守在出云峰那是极危险的，和他们在一处，也能放心些。
章三百六十九 无尽海兽
“七爷爷——”
“七爷爷，您可算挪窝了！”
正当屋中气氛有些沉默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喊声连着串响在了木楼外面。
响似银铃般，这俏皮无比的声音听着就会让人忍不住翘起唇角，不用问也知道是玉家二小姐玉玲珑驾到。
只是玲珑的话带了几分打趣儿，听得七叔吹胡子瞪眼，却又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小丫头，叽叽喳喳的，怎么十多年过去了还没长大，跟个麻雀似的！”
话音未落，屋门已经打开，正是一身粉霞红衫的玉玲珑立在门边。
看到屋中之人，玲珑一脸欣喜兴奋之色，一头撞了过去：“七爷爷，想死我了！”
“七爷爷也想你，我的小玲珑。”
轻轻拍着玲珑的肩头，七叔再一次老泪纵横，但比起面对琳琅时心中的酸楚和疼惜，看到玲珑的时候却是不由自主地喜极而泣。
“七爷爷，二叔说，您这次来就不走啦！”
玲珑乖巧地搀扶着七叔走到桌边落座，看了看姐姐，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琳琅什么。
一下就会过意来，琳琅也扬起了笑意：“七爷爷，既然您来了，不如就留在绝冠岭。至少这里和边界有传送阵，一旦兽潮大战来临就会打开。”
“打开传送阵？”
七叔本来要斩钉截铁地拒绝留在此处，可听见琳琅所言，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难道仙盟不怕凶兽大军从传送阵进入神州大陆腹地？”
“七叔，你放心。”
冷子寐跟着进了屋，看到七叔有疑问，便解释道：“非到万不得已，传送阵是不会打开的。而且仙盟指派有两名元婴长老来看守传送阵，至少在凶兽占领之前，可以将传送阵破坏掉。”
“不对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七叔浑浊的眼底闪过一缕精光：“为什么仙盟要在边界和绝冠岭中间架设传送阵？不但危险，而且耗费极大，更别提拿两个战力极强的元婴修士来守护了，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仙盟这样做肯定有其他原因才对。”
略有沉默，冷子寐半晌之后还是点头承认了：“一旦兽潮规模不受控制，仙盟就会率先转移一批嫡系核心弟子回到绝冠岭，然后．”
“然后什么？”
七叔心一紧，“难道，这次仙盟连必胜的决心也没有吗？还要放弃边界！”
“七爷爷，你别着急喝口茶听二叔慢慢说。”玲珑见冷子寐被逼问，忙撒娇似是扯了扯七叔的衣袖：“这次兽潮有些蹊跷，咱们也不能有勇无谋，对吧！”
“哼！若是边界失守，整个神州大陆修仙界都不可能再有任何抵挡之力。
就算从传送阵回到绝冠岭，那些核心弟子们又能安稳多久？”七叔气得吹胡子瞪眼，语气十分严厉：“还不如一心一意抵抗兽潮，战死沙场也算是个壮烈的死法！”
“七爷爷这一次感染兽潮的煞气有所变异，加上万丈深渊邪修的不确定，很可能一．”琳琅说着摇了摇头：“所以我们想你可以留在绝冠岭，万一边界失守，我们一家人马上可以通过传送阵回到绝冠岭，然后再从绝冠岭往无尽海撤退。”
“无尽海！”七叔这下不怒了，反而睁大了眼：“不可能，仙盟盘踞神州大陆修仙界多年，和无尽海并无任何往来。而且无尽海和神州大陆修仙界之间还有相隔万里的戈壁滩，栖息了众多妖兽，可不比十万大山的凶兽温顺多少。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跨过的？”
“七叔，你说的不错。”冷子寐点点头顺着七叔的话接了下去：“事实上，仙盟为了这次撤退，几乎将千年来的积蓄耗费一空，专程建造了六艘战船。每一艘都十倍于我那个战船的大。而且还储存了大量的灵石灵材等物资，足够越过戈壁滩，抵达无尽海。”
“那抵达了之后呢？”七叔冷笑着一手拍在了桌案上，听不见任何声音，却可见肉掌深陷：“无尽海海兽众多，其凶残程度丝毫不亚凶兽，且结成妖丹之后可登上岛屿，成群结队，恐怖至极！若非无尽海七岛岛主布下北斗阵组成结界，那里早就成了海兽肆掠之地，哪里可见半个活人！你们就这样贸贸然乘战船而去，能支撑多久？若是七岛岛主不打开结界放你们进去，你们都得成为海兽腹中之餐，连个全尸都不可能留下！”
“七爷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琳琅听得七叔将起无尽海之事，虽然和她在修仙典籍中看到的差不多，但其中许多细节确实闻所未闻。若非亲临，或者听去过的人讲述，七叔绝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多。
“这就是我接七叔过来最重要的原因。”
冷子寐终于说出了他接七叔过来是为了什么：“七叔的祖上，曾经是无尽海逃难到神州大陆修仙界的修士。”
抬抬手，示意冷子寐不用再说了，七叔主动开了口：“一千多年前，我的曾爷爷因为和家中长辈发生摩擦，从无尽海离开，抵达了神州大陆修仙界。却不想，我们正好遇上兽潮最大的一支队伍，一家六口，几乎全部丧命于凶兽之口。幸亏先祖玉玑子救了我的曾爷爷，留了一个活口。”
说起自己先祖一家被害之事，七叔的语气有些酸楚，但情绪并不算十分波动：“曾爷爷万念俱灰，便自降身份，跟在了玉玑子身边做奴仆。自此，我父亲，还有我，都一样，只为玉家而活，再无其他。”
听到这儿，玉家姐妹相视一望，只觉内心剧震。
她们只知道七叔世代生活在玉家，是因为受过玉家的救命之恩，也知道他的身份是仆人，却没想，他竟然是无尽海修士的后裔！
“七爷爷¨你一．”
琳琅突然反应了过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看向七叔的时候更是有着一股莫名的悲戚之色流露：“据神州大陆唯一一本记述无尽海的典籍《外海志》所载，无尽海除了茫茫大海之外，只有七个大小不同的岛屿，可供修士居住。七岛之间关系密切，因为岛主乃是七个兄弟！但在一千多年前，其中两个岛之间曾经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斗法。致使七岛主一家命丧大岛主之手．莫非七爷爷您就是七岛主的后人？”
章三百七十 前尘往事
沉下眉头，七叔半晌没有回应琳琅的猜测。
在玉家两百多年，他从未谈及过他的来历。一来是因为他对于父亲，对于爷爷，对于曾爷爷，都印象模糊。二来，从出生起，他就只知道他的命是玉家给的，必须一辈子都要呆在玉家，成为家主的奴仆。直到临死，他则必须娶妻生子，让孩子继续留在玉家。
不知是何缘故，好像从曾爷爷开始，他们和任何女子结合产下的孩子都是男性，无一例外。而且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七”作为代号罢了。
小时候，老家主称呼他为小七，长大后，少家主又称呼他为七叔，再然后，家主的后代，便称呼他为七爷爷一．接连三代人都是这样过来
七叔虽然也有过疑问，但骨子里对父辈的信任，对玉家的忠诚，都让他从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