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一朵朵-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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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车从眼前呼啸而过,龚程一脚踩上刹车,浑身冷汗的回过神来,他错过了红绿灯,差点在十字路口发生车祸。
他将车往后倒了一点,等待红绿灯变化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冷静下来,事情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如果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自己也可以再为文浩“生”两个亲生的孩子。
很糟糕的,怕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吧。
龚程还在消化这个噩耗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来自美国的越洋电话,他聘请的保姆告诉他,代理妈妈已经进产房了,这会儿估计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龚程脑袋“嗡”的一声大了,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快?预产期不是还没到吗?”
“双胞胎更容易出现早产儿,龚先生,您什么时候能够来美国,很多决定我不能代替您点头。”
龚程狠狠咬牙:“很快,我会先叫一个人过去,他是孩子的父亲。”
那边沉默了一下,显然有些迷糊了。
幸好今天文浩没有下水,只是在岸上指导训练,所以才能够第一时间接到龚程的电话,然后急急忙忙的往医院赶。
他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了下来,代理妈妈很能干的顺产了两个宝宝,如今正在病床上睡觉。两个孩子正被保姆照顾着,虽然是早产儿,但是医生确认两个孩子发育的都很成熟,身体棒棒的,并不需要住进育婴箱里。
文浩扶着婴儿车的栏杆,低头看着睡得正熟的两个宝宝,左边的宝宝手无意识的抓了抓,右边宝宝嘟了嘟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明亮的眼睛像是天下间最珍贵的宝石,倒映出文浩的脸。
文浩对着宝宝露出了笑容,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龚程在十五个小时后赶到了美国,他害怕他大哥真的把两个孩子都变成他的,更怕文浩会发现,所以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脸色惨白一片,眼睛里都是惶恐不安,脸上的表情却又努力的强装镇定着。
房间里的光线很明亮,正是早上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代理妈妈睡在靠近窗户边的位置,中间拉上了一个很大的帘子,只能看见一个影子落在窗帘上。文浩就坐在窗帘的这边,他面前并排摆着两张婴儿床,他一手抓着一个婴儿床的栏杆,下巴就放在两张婴儿床栏杆相连的部分,一动不动的看着两个熟睡中的宝宝,就像是凝固了一样,目光慈爱,嘴含笑意,不知道看了多久。
龚程的到来惊醒了文浩,然后文浩露出了迄今为止最灿烂自然的笑容,他对龚程招手:“来啦,轻一点,他们刚刚睡着。”
龚程不安的内心被文浩的笑容安抚,他放轻脚步走到婴儿床边上,低声问道:“谁是男孩,谁是女孩?”
文浩指着左边的说:“她是姐姐,这个是弟弟。”
龚程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很任性的说:“不,他要当哥哥,这个当妹妹。”
“……”文浩无语。
龚程笑了:“女儿就是要宠的,不光是我们,她也需要哥哥的宠爱。”
文浩莫名的认可龚程的这句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妹妹先醒了,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嘴唇动啊动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保姆过来了,兑了些牛奶,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龚程看文浩跃跃欲试的目光,提议:“不然你抱过来喂?”
文浩急忙摇头,坦言:“不行,他们太软了,再长两天的吧。”
“好吧。”龚程想了想,他好像也不敢抱。
当天下午,孩子就被接出了医院,代理妈妈拿了一笔钱很开心的走了,一点都不像才生完孩子的人。临走前她亲了亲两个孩子,毕竟是她怀的他们,但是她更清楚什么是她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为了以后的生活,她不得不硬起心肠离开。
文浩一直注视着代理妈妈直至上车离开。龚程不太高兴的看着文浩,他就知道文浩会对这个女人不舍,因为文浩性格中的保守,决定了孩子的妈妈等于自己妻子的这个概念。从今以后,这个女人都会留在文浩的记忆里,甚至可能是一辈子。
他们带着两个新生的宝宝,还有很早前就请来的保姆,一起回到了那栋充满童趣的房子里。
房间比起当初看见的时候显得还要干净整洁很多,一楼一些老旧的家具已经被文浩替换掉了,二楼大多还保留着原样。虽然美国的产品很放心,但是文浩还是认为孩子不适合住在新出厂的家具中间,就连龚程送来的婴儿床他也提前摆出来晾了三个多月,如今终于等来了它们的小主人。
把孩子们放在婴儿床里的动作是文浩亲手做的,他用了所有力气将宝宝托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宝宝的眼睛睁开,露出了一双灰色的瞳孔。
这是哥哥。
因为卵子提供者的女人虽然是褐色的瞳孔,但是她有着二分之一的冰岛血统,她的父亲有一双蓝眼睛,所以隔代遗传到了哥哥的身上,然后发生了变种,形成了这种灰色光泽。
最开始的时候文浩以为孩子有先天性白内障的疾病,结果医生检查过后认为没有问题,暂时认定是健康的,只是在百天后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哥哥的嘴巴嘟了嘟,以为又可以吃饭了,小手在半空中挠了挠,脸上都是期待的表情。
“不行,你一个小时前才吃过。”
文浩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转身去抱妹妹。
因为龚程的任性,姐姐变成了妹妹,文浩也很赞同将女儿当成小公主一样护着的决定,所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在孩子才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她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命运。
小公主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这一点很像文浩,她很喜欢睡觉,非常的安静。昨天夜里哥哥哭的时候,文浩本来以为妹妹也会跟着哭,可是她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又睡着了。
现在也在睡着。一般吃过奶,她会一直睡到下一顿饭的时间,然后在那一个点儿醒过来,安静的等待开餐。
文浩很公平的也在妹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将晒洗干净的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妹妹的身上,还细心的掖了掖被角。
文浩这才直起身来,他转过身对着龚程笑,从头到脚都是一副傻爹的模样。
龚程吓坏了,表情一直很僵硬。文浩对孩子越是喜欢,他越是害怕,怕文浩知道真相,会痛恨他,甚至从此消失,再也看不见。
文浩看着龚程难看的脸色,叹了口气:“你去睡一觉吧,你的脸色真糟糕。”
龚程觉得自己也该整理一下情绪,所以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却不知道该进哪个房间。
文浩反应过来,指了其中的一个房间,表情有些尴尬。
龚程进去后才知道,这是文浩的房间。
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是主人卧房,一个装修成了儿童房,还有一个留给了保姆。楼下还有一个客房,但是里面堆放了很多原主人留下来,可能以后会用得上的杂物。除非让龚程睡客厅,否则他只能睡自己的房间。
文浩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龚程不会经常来美国,再加上他对龚程根深蒂固的意见和残留的愤怒,所以根本就没打算给龚程留房间,认为他在客厅有一张沙发睡已经很不错了。然而孩子的出生让他的心肠瞬间软的一塌糊涂,被幸福感冲击的,就连龚程也变得和蔼可亲了很多,于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会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
龚程躺在文浩的床上,闻着属于文浩独有暖香,本来以为会心思飞扬睡不着,谁知道不过三五分钟,睡神就如期降临。
他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龚程请的保姆很有经验,带两个孩子也不见得手忙脚乱,但是做饭和收拾家务就有心无力了,这些都得文浩来做。
龚程十点过下来的时候,文浩为他热了一些饭菜,然后疲倦的上了楼,倒头睡在了还有着龚程残留的体温的床上。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避开了彼此睡觉的时间,享用着一张床。
第二天,缓过精神的龚程在床上撸了一把。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教练的电话。
亚运会就快要开始,全队都在集训,龚程打了声招呼就跑到美国来了,教练根本不知道怎么向总教练报告,瞒了三天时间,已经是极限了,他催促龚程赶快回去。
龚程目前对两个孩子还缺少一些实在感,只是舍不得文浩,尤其害怕文浩会背着自己去做亲子鉴定,到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家破人亡”。
然而,亚运会是体育局很重视的比赛,他逃不掉,而且也必须要比出好成绩。他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回国了。在回国前,他好几次想要和文浩谈这件事,可是每当他看见文浩脸上幸福的笑容,就难过的几乎落泪,根本说不出话来。于是直到他最后登上回国的飞机,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回到北京,龚程坚持从队里拿到了回家过夜的特权,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争取了时间。
这两年回国后,因为和家里出柜的原因,他对大哥安排过来帮他的人产生了很大的戒心,所以私下里已经招徕了一些人才为他办事,虽然这股力量并不是很成熟,可要是查他大哥的秘密却不难。
这一次,龚程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那个被他大哥“包养”的女人,苏云。
还有一周亚运会的时候,龚程拿到了一个笔记本,是苏云给他的。
这是苏云老公邵阳的日记本。
邵阳是中国政法大学的教授,同时他也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和龚勋四年同窗,关系一直比较亲近。毕业后,龚勋根据家里人的安排进了政坛从基层开始发展。邵阳则留在大学继续读硕士,后出国进修,再回来就成为了政法大学的一名教授。
邵阳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胃癌晚期,没有受太多的痛苦就离开了。临终前龚勋去看他,邵阳希望龚勋可以对自己的妻子多加看顾,龚勋答应了他。
所以才会有龚勋和苏云走的近,并且出面在二姐的集团公司拿了一套内部房价的房子,这种事情。
表面上看,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问题,龚勋更是有情有义,没有一丝把柄。
然而,当龚程翻开日记本,表情就变了。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
x月x日
今天要去医院了,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估计这一次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吧。
我并不觉得难过,人终有一死,我只是离开的太早,也太轻了而已。
我没有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母亲尚病魔缠身,父亲亦腿脚不便,他们将我养大成人,我却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我的不孝。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云委身嫁我,体贴照顾,迄今为止我二人甚至未红过一次脸,然而我却即将离开,独留她一人在世,我心难安。尤其愧疚之处,便是一直没有给云留下子女,这个时候若是有人陪伴,或许她会好过些许。
除此以外,还有一心愿未了,可此事即便此刻也无法落笔,只是每每思及;焦虑不安;茫然若失。欲壑难填,又思安逸却悔不当初,欲二者兼得,终究是给自己自造困境。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邵阳在后悔什么?
龚程是知道的,这件事已经通过苏云的嘴告诉了他安排去调查她的人,如今已经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只是日记本里的内容写的这样的隐晦,苏云是怎么知道的呢?
龚程将日记往前翻。
邵阳并不会经常记日记,时间有时候间隔甚至是十天半个月,但是每次落笔,都是心绪难安的时候,字里行间的负能量很足,很难想象他是调查中那个风光雯月的大学教授。
翻过几页,都是一些无病呻吟的段子,龚程看的眉头紧锁,直到再翻一页,终于眼睛一亮。
x月x日
难得看电视,不想却在电视的一角看见了他。近几日湖北洪水,百姓钱财损失无数,还有人命伤亡,他被安排前往无可厚非。只是不知为何,在得知自己病情的当天见他,哪怕隔着一个屏幕,千山万水,却心中酸涩不已。
你去救人,谁来救我?
手下很有眼色的递了一张照片,和一个文件。
龚程随意扫了一眼,果然在照片里看见了自家大哥的身影。
日记再往前翻。
x月x日
胃疼。
然而今日却是与你见面的日子,即便如此,还是想要赴约。
你外放赴任,一年难得见上一面,以视频手机对话哪有当面交谈自在,尤其你那冷若冰霜的脸绽放出笑容时,便是天下间最好的良药。
然而,我强忍胃痛,你却迟迟不来,即便一个告知的电话,也晚了半个小时,可知我坐立难安,东想西想,胃部剧痛吗?
你永远如此,家族利益大于一切,视其他人为刍狗,即便你最终上了那个位置,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