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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琅琊榜同人)琅琊榜同人穆如清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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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沐一愣,撑起身子抽开篮盖上的系绳,一个黑白花的小脑袋立刻顶开篮盖钻了出来,碧莹莹的眼睛和他面面相觑。湿润的小鼻头翕动几下,伸出粉红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伸到跟前的指尖。
  “你把它带来了啊……”
  林沐喃喃着,伸手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半个月没见,这只先太后佛堂里硕果仅存的小猫赫然又大了一圈,被他揉揉脑袋又挠挠下巴,惬意地眯起眼睛冲他“喵”了一声,轻轻松松地跳到床上——跟着,就在光滑的丝绸被面上打了个滑,五体投地。
  林沐哧地笑了出来。对面也响起噗嗤一声轻笑,林沐抬眼,看到萧明岳向上翘起的嘴角,顿了顿,笑容也慢慢大了一圈。
  “……陛下在笑什么?”
  “我只是想,当年小殊丢给我养的是头小狼……这两个孩子……”萧景琰以手加额,一脸的惨不忍睹:“一只猫……”
  等萧景琰在林府吃过午饭,估摸着时间来带儿子回宫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孩子一起在床上睡了个四仰八叉。那只小猫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大床最中央的位置,前爪抱着林沐手腕,尾巴搭在萧明岳膝盖上,一模一样呼呼大睡。

  ☆、第 35 章

  林沐在课堂上大杀四方,而后被二皇子辱骂,推搡了二皇子奔出课堂的事儿,当天晚上就随着弘文阁放学传遍了京城贵胄之家。经过一个休沐日的发酵,二月初一孩子们在西华门排队的时候,不但孩子们,连护送的禁军都对林沐露出异样的眼神来。
  林沐自己倒没什么反应,抬头挺胸地背着小书包夹在队伍里,对同窗们的目光视若无睹。这天第一堂文课,教授四书五经的先生是礼部尚书柳暨,刚清清嗓子准备开讲,武英殿侍奉御前的紫衣内监出现在课室门口,毕恭毕敬地捧上了一个托盘,三份文书依次并列:
  “柳尚书,陛下请您今天先讲一讲这几份东西。“
  徐徐展开第一个卷轴,柳暨刚瞟了眼开头,眉尖便是一跳。他依次打开其余两卷文书,飞快一扫,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课室里的小学生们——太子端坐如钟,二皇子神情闪缩,其余孩子们互相交换着眼色,而第二排靠墙位置上坐着的林沐盯着他手里的卷轴,神色又是专注,又是好奇。
  “陛下的意思是,按顺序讲?”
  “是,按顺序讲。”
  柳暨平复一下气息,把后两份文书合上放到一边,而后捧起第一个卷轴,郑重平摊开来。这卷轴枣木为杆,素帛为面,很显然只是一份抄本,墨迹纵横间却满是沉甸甸的血色——柳暨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不必预先捧读,甚至根本不必细细过上一遍,凡是那一年身在京城的世家子弟,这铺天盖地漫过京城的血色,几个人没有深深地刻在记忆里?
  “奉陛下旨意,今天的课上,先讲一讲这几份文书。——第一份,开文十七年,赤焰冤案,先帝亲下的处置诏书。“
  林沐猛地瞪大了眼。刚刚倒抽了一口冷气,柳暨已经昂立正中,双手展开卷轴,毫不停歇地朗朗读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祁王萧景禹……勾结逆犯林燮……谋逆……废为庶人,赐自尽……男丁悉令自尽,女眷没入掖幽庭……“
  “逆犯林燮……通敌叛国……谋逆……其九族……三百八十五口……家将、府兵、奴婢人等……全数斩首……”
  “赤焰叛军……校尉以上……尽斩……士卒流配远州恶郡……逆犯在逃者,着各州县画影图形,严加搜捕……”
  林沐只听到一半就攥紧了拳头,脸色煞白。他身子才晃了一下,立刻强迫自己越发坐得笔直,高高昂起头来。
  满门尽灭。在他曾经的所知中,林府的遭遇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和祠堂中的累累牌位,而从不曾具象为如此鲜血淋漓的惨痛。
  九族,男女老幼,三百八十五口。那些侥幸得以从战场生还的老者,那些未来即将走向战场的幼童,那些过去曾经或者未来将要把她们的父亲夫君儿子送上战场的妇孺。
  家将、府兵、奴婢人等。那些在战场上肩并着肩,背靠着背,用身体掩护家主,和他们林氏族人一起杀出一条血路的人。
  全数斩首。
  林氏满门,百年帅府,一夕尽灭。
  还有赤焰军……十八名大将,七万亡魂……爷爷……父亲……
  他拼命咬着下唇,透过模糊泪眼看着讲台上的柳暨展开第二份文书,音声朗朗:
  “元佑六年,赤焰冤案主谋之一谢玉,供罪自首的手书。”
  “悬镜司首尊夏江与余密谋,除掉赤焰军林帅及祁王……开文十七年,恰大渝犯境,赤焰军林帅挥军迎战。余与夏江串谋,暗中寻得一善模仿笔迹之书生李重心,令其模仿赤焰军前锋大将聂锋之笔迹……伪造密告信件,诬陷赤焰军主帅林燮谋反……”
  “为坐实此事……由余率部伏击聂锋前锋营,全歼其部,并嫁祸林燮……骗得陛下兵符,与夏江伏兵梅岭,趁赤焰军与入侵大渝军血战力竭之际,不宣旨,不招降,出其不意,大肆屠戮,令七万忠魂冤丧梅岭,事后却诬称被害者谋逆抗旨,不得不就地剿灭……”
  林沐终于忍不住趴了下来,低着头,脸庞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这样仪态全无的动作并没有受到任何干预,头顶上方,先生不疾不徐的诵读声仍在继续:
  “……余生前不敢公布于世,死后无忌,由莅阳长公主出首,以报陛下之恩。罪臣谢玉绝笔……”
  然后是什么东西被轻轻放下的声音,顿了顿,又是一个卷轴被簌簌展开:
  “元佑六年,赤焰冤案大白于天下,公布冤情和后续处置的诏书。”
  满堂寂静,只有先生诵读诏书的声音轻轻回荡。
  “宸妃、祁王及其嫡系子女的骸骨……迁入皇陵……”
  “恢复林氏宗祠,照例恢复供飨……幸存将士……复位复爵,加以赏赐……死难者家属……由礼部抚恤……”
  “首犯夏江、谢玉以及从犯……”
  再长的文书也有读完的时候。柳尚书慢慢卷起最后一份诏书的抄本,目光掠过林沐伏在桌上,偶尔抽动一下的肩头,若有所思。
  这就是表态。陛下本人的表态。
  对前天二皇子侮辱林氏一族、侮辱霓凰郡主、侮辱林沐,林沐动手推搡皇子的表态。
  对林氏的愧疚和歉意,对林家世子的维护,和对皇子所言所行,明明白白的责备。
  恍惚间眼前闪过一道雪亮的光华;——那是元佑六年先帝的寿宴上,先帝喝骂着“乱臣贼子”拔剑直指,而其时还是太子的今上挡在那位白衣客卿之前,以身障剑。
  有很多事情,不可说,不必说,不消说。
  他慢慢转过头,而太子已经从座位上立起身来,向他郑重一揖:“先生,学生失礼了。”扭头对二皇子喝了一声:“二弟!”
  二皇子慢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低着脑袋一步一蹭,被太子拎到林沐桌前。瘪瘪嘴,到底还是抵不过太子严厉的目光,低头一揖:“前天……是我无礼,请林世子不要介意。”
  林沐抬起一张哭花的小脸,撑着桌子起身,乱七八糟地回了个礼。一边直起身子一边举起袖子用力抹脸,抹了两把,身子始终一抖一抖的,忽然咬着嘴唇猛地昂起下巴,深深吸了口气。
  再低头时,眼圈还是红红,却不再有一滴泪水流出眼眶。

  ☆、第 36 章

  弘文阁里的课上到三月下旬,孩子们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假期。倒不是这些孩子忽然学业大进可以毕业了或是什么的,而是,春猎到了。
  与夸耀勇武、逐猎争胜的秋猎不同,春猎以仪典为主,基本上不杀生,就是到处走走看看。所以危险性无限趋近于零,哪怕刚学骑马的孩子们,也能在大人的照看下在猎场里可着劲地撒欢。只要不是运气背到有人举兵谋逆的地步——咳,真背到这份上,待在京城也不见得就安全不是。
  因此清平八年的春猎,今上奉太后驾幸九安山,携宗室、勋贵、高官出行,也就带了太子。太子既然去,弘文阁的这帮小学生自然跟从,虽说赶路的时候多半跟着自家尊长,可扎营了总要一块儿玩,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直把负责安防的禁军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祭典开始,皇帝仪式性地射箭之后,就是随驾大臣们的娱乐时间。喜欢跑马的尽可以在猎场策马飞奔,喜欢吟诗作对的也可以铺下锦毯,与三五好友庆赏明媚春光。被点来伴驾的御史中丞言豫津便趁着仪典初日,怎样也不会有公务,觑了个空钻到林府的营帐里。
  “郡主,”入仕成亲多年,言豫津对霓凰郡主已经改了称呼,然而口气里还是透着当年一口一个“霓凰姐姐”的亲近:“你之前给我的那些证据,御史台已经核实得差不多了,还额外查出来几桩新的案子。——那个淮翼侯,真是作死!”
  霓凰郡主淡淡一笑。像淮翼侯这等勋贵,长期把持夜秦贸易,要想手上干干净净的几乎不可能——她去年在西境只是随便一打听,淮翼侯家人在西疆抢夺货物、勒逼行商、殴杀人命,乃至和夜秦贵胄勾结,贩卖种种违禁物品等诸多行径,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堆到了面前。甚至可以说,夜秦这次叛乱,也和仗着他家势力的胡商勒逼过甚,有那么些不大不小的关系。
  本来打听这个只不过打算私下禀报皇帝了事,没想到……
  “那就劳烦你啦。”
  “没事儿!”言豫津满脸灿烂地挺了一下胸膛。顿了顿,探身去揉林沐的小脑袋:“那个老头那么欺负我们林小沐,言叔叔肯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对不对?“
  ”嗯!“林沐努力点了下头。”谢谢言叔叔!……言叔叔要怎么教训他?“
  “嗯……”言豫津笑嘻嘻的脸色忽然严肃了。他沉吟了一下,和霓凰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坐直身子:
  “不会比当年庆国公的案子小。”
  林沐有些迷惑地看看言叔叔,没有得到回答,扭头去看母亲。母亲嘴角噙着一缕胸有成竹的淡淡微笑,目光在他脸上一转,抬头看向言叔叔的时候,眼神里已经是满满锋锐光华:
  “于公于私,理当如此。”
  接下来两个大人便开始天南海北地闲聊。林沐乖乖端坐在一旁听讲,奈何听了半天,也就是言爷爷前些天不去道观改去灵隐寺小住,言叔叔家的小妹妹闹着要去族学之类的话题。帐篷外面的春风一阵一阵吹拂进来,夹着山林草木蓊蓊郁郁的气息,让他听不了两句就想往外瞟上一眼。
  幸好很快就有人拯救了他。帐门掀开,一个慈宁宫太监低头躬身走了进来,笑吟吟地在母亲面前一礼:“郡主,太后娘娘有请您过去哪。”
  “有劳太后娘娘挂念了。”霓凰含笑起立,一边欠身还礼,一边伸手去拉儿子。林沐却往后一缩躲开,眼巴巴地望了母亲一眼,又把渴望的目光投向帐外。
  “哦,郡主,小沐就交给我好了。”言豫津适时跳起来插话。“小沐,跟言叔叔去玩?”
  温柔的春风里,林沐坐在言叔叔马前左看右看,目不暇接。言豫津一手稳稳地环着他的腰间,一手执鞭,指指点点:
  “看到没有,那边就是九安山猎宫。只有秋猎才可以住,春猎只能在山脚下搭帐篷的……”
  “猎宫北坡悬崖有一条小道,很险很陡的,当年先帝在猎宫遭遇叛乱,陛下就是从这条小道下去搬的救兵……”
  “言叔叔言叔叔我们去那里!抓兔子!”
  “小沐,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不宜杀生。所以春猎以仪典为主,我们到处走走看看就行了……”
  “啊?”
  “啊什么啊?”脑门上被亲昵地敲了一记,林沐揉着额头,有些不服气地仰头往后看。言叔叔又笑着揉了下他的脑袋:“这还是你爹告诉我的那……我第一次围猎,就是你爹教的规矩啊。”
  “是吗是吗?”林沐陡然兴奋起来,抱着言叔叔的胳膊来回摇动:“我爹那时候是什么样子?言叔叔,给我说说嘛!”
  “豫津哪,带小沐出来玩啊!”远远地忽然奔来几骑,当先一人离他们还有十几步远,已经朗笑扬声。言豫津立刻催动坐骑迎了过去,林沐闻声也在马上努力挥手,几乎当场蹦了起来:“蒙伯伯!蒙伯伯!”
  “哎你坐着!”说话间两马已经错镫而过,蒙挚侧身在林沐肩上按了一把,把他按回言豫津怀里,催马继续前行。奔出几步,回头远远地丢下一句:“带他去哪儿玩?可别把人拴树上啊!”
  “我又不是林殊哥哥!”
  言豫津不服气地冲着马队大声回嘴。喊完低头,林沐已经一寸一寸扭过头来,嘴慢慢张成了一个圆形:
  “……啊?”
  林沐被言豫津带着在猎场到处玩耍,一边玩一边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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