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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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把那些感伤撵走,今晚,他还得到墨家藏书阁走一趟,他有很多问题想找到答案。
深夜。
在万籁俱寂里,一道黑影划过夜幕,在众人还沉醉在梦乡亦或温柔乡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内院,目标直指藏书阁。
天际阴阴沉沉倒是个好时候,子凉绕过几个困乏不堪的守卫者,凡是人都有心理盲区,比如,墨家势大,怎么会有宵小之辈来光顾?心里的弦绷不住了,身体上的困乏就抑制不住地上反,这就给了子凉可乘之机。
轻巧地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像猫一样没发出半点儿声音。抬头看看身后,这里面竟没有半分机关,倒是有些个监控器,但是对于他来说干扰这些点电子仪器还不在话下。
墨家的防备几乎没有,子凉心里暗讽,不知道哪天就被人掀了个底朝天,尚还不知自顾自的享乐呢。
转过头,子凉却几乎要震撼了。
一排排木质的书架错落有致的静静沉潜在原地,好像阴沉沉的影子,窗外的光线微弱,但还能看见上面发乌的纹理,极不显眼的一点光泽却隐约反映出这个家族沧桑而悠远的过去,一排书架如此,若是高耸着,错落着的千万排书架呢?长久地沉淀着的影影重重的带着微微书墨的气息被子凉惊扰了似的,荡起的陈墨香如浩瀚烟海一下子把他整个包裹住了,淹没了头顶,每一本书册都好像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等着被人翻开好诉说自己的一番故事。
大抵是为了叫小辈们沉下心气,好好钻研,不要过度依赖先进的科技吧去这里还保留了以前的纸质文档,墨家的先辈可谓用心良苦,但是现在,嬴子凉瞥一眼窗外,不过就是一眼云烟。
子凉不知道嬴家的藏书阁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扰动人心,作为长子,被寄予厚望的长子,他不曾踏入藏书阁一步,所有的书籍都是父亲亲自挑选后被送到他的案头,他要做的就是学习然后运用,至于寻找,他只是理论性的听过。
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必定是要书来伸手的。
但现在他确实要在这浩如烟海的卷帙里找出他想知道的东西,有些困难?却也不是,这些天的工作也算是探听到了些有用的东西,比如,那些久远的记忆里的映象,在现在这个和平的年代里不受欢迎,所以被一群纨绔小辈撺掇着收拾到最里面的地方去了,恰恰的满足了子凉的期望,只要落灰最多的地方大概就差不离了。正和那句古语相反:彼之砒霜,我之蜜饯。
凭借着良好的视力和精神力的加成,子凉把脚步尽量放轻,小心的在书架间逡巡。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若是一不小心疏漏了什么,漏了马脚,子凉不怕别的,只是他还有阿乘,伤害到阿乘是嬴子凉绝不可容忍的。
一路往前走,走进最深的黑暗里,他整个人好像都被什么粘稠的黑暗的物质紧紧缠住了吞噬进去了似的,只是他本人……
毫无所觉。
书籍的纸质慢慢地由雪白变到泛着黄,岁月的力量总是这么可怕,嬴子凉在心里感叹,眼睛却不停地越过一个本书的书名,嬴子凉心里有些焦急起来,毕竟多停留一会儿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突然间他眼前一亮,在一个乌木架子上,厚厚的尘土蒙着一本纸质枯黄的手札,散乱的匍匐在架子上。
伸手拿过那本书———这是一本手抄的纪年史。
墨迹干涸着,带着灰败的颜色,甚至还被虫蛀了几处,残了的书页正好露出一个红笔的批注痕迹来。
“惨烈,我能看见的都是一片血红,这是战争,但也是一场**的碰撞。
顾城是个英雄,但杀气太重了……”
嬴子凉的手翻过一页,垂下的眼扫过单红褪色的笔记。也是,那日看见的顾城确乎身上戾气很重,原来不只是因为被陷害而性情大变吗?
想着又翻开下一页,又是一段红色的笔记:“都说是胜利了,其实,不过是惨胜,墨家的损失太严重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顾城踩着的尸骨当真是不止万人了。”嬴子凉的手指划过脆化的表皮,纸张的纹理有些粗糙。
再往后翻几页,却迟迟不见红字的批注,心下有些奇怪,抓着书背摇晃了几下,飘飘忽忽的散下来一沓和这纸质不同的纸张。
嬴子凉伸手接住,抖开来,却发现是从不知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墨蓝色的手迹和那朱红批注的笔迹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的作品。
【战争开始了,我墨家的精英子弟有六成都上了战场,我跟着大哥也到了战场,顾将军真的是太厉害了,一个人带领着我们就打退了敌人……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这样就好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憧憬,嬴子凉几乎能想象顾城驰骋疆场的魅力。
【这一仗胜了,大哥却死了,为什么?明明有更好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固执己见,大哥的天赋那么好,怎么能葬送在这里!顾将军真的那么在意胜利的速度吗?】这笔迹很急,似乎和主人当时的心情有关,写的潦草的字迹间还有水痕,好像当时是在落泪。
似乎下一张纸写的东西就是很久以后的路了,字迹更加锋利,似乎像是被打磨过的的刀一样。
【计划启动了,顾城将会成为第一个试验品。】计划?什么计划?很直白也很突兀的一句话。
所以顾城之死和墨家也有关系吗?
【机甲的左旋枢纽向侧后微调零点一度,计划成功之后,墨家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但是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非顾城不可?】
墨家想要的东西?所以在机甲上动了手脚吗!
【计划失败……不!还有方法!】
【顾城死了,不过这没关系,即使死了他也会被榨出最后的价值,杀人者人恒杀之,顾城别怪我们心狠,是你打破了平衡,打破了家族的稳定!】
看到这里,嬴子凉捏捏眉心,却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在接近,啧,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不过想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嬴子凉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把东西归回原位,又扫上薄薄一层土,这时才听见隐隐地交谈声,他脚一点地,便撑着身子翻了出去。
后头望去,飞檐巨椽,藏书阁里隐约露出一豆灯火,他收回目光,朝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十五章
墨家对仆人的要求很是严苛,早上四点的时候就要起床工作。毕竟是世家大族,嬴家也很是注重这些方面,否则岂不是堕了威名,对于世家来说,脸面是极为重要的,看现在的名家就知道了,为了一张脸,当真是不顾血脉亲情的。
嬴子凉摇摇头,俊秀的脸上闪过微妙的一丝嘲讽,就又收敛了回去,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侍者,一个仆人,无论如何,主人家的事情他都不该表露半分。
他尽职尽责的修剪着草木,眼神却不时的陷入混沌,他在思考昨天晚上的看到的那本手札,啧,真是群魔乱舞,嬴子凉的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看来世家似乎是对顾城的存在很是忌惮,尤其是后来到了一种不死不休的境地,墨家似乎就是造成顾城死亡的凶手之一,那么,还有谁?
是世家中的那几个直接动的手?背后是不是有帝国在推波助澜?为什么顾城说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为什么他看到了那个诡异的梦境?
那个0号是谁?9号是谁?那个阴冷声音的主人是顾城吗?
那么为什么自己会在那个9号身体里?为何顾城会接手一个实验?他不是元首吗?
漫无目的地想着,嬴子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乱成了一片。
这时一队守卫快速地走过嬴子凉的身后,这些守卫虽然精神力不算高,但是胜在人多,而且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家伙,若是被这群疯狗盯上了,那才是倒霉了。
嬴子凉低下头去,把自己的心神克制住,装模作样地用剪刀修剪着眼前的木枝。奇怪,前些天还疏散的守卫今天怎么突然就出现在院子里了?这么堂而皇之的行动,不就失去了他们本身的意义了吗?
他决定去探听小消息,大宅里,总是有些爱嚼舌头根子的仆人,虽然这样的人不讨主子的喜欢,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反而是个得到消息的来源,到是得感谢他们的大嘴巴。
他修剪完枝叶,提着花匠的铁剪,穿过这个院子跑到交工的地方去了。
一进那堂子,就看见几个中年的女人一边剥着什锦果子,一边你一嘴我一嘴说着家常理短,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单看着看不出半分牙尖嘴利的模样,但一开口就绝对提不出什么好话,嬴子凉捏捏自己的手心,他是真个儿不想理会这些人,但是现在根本容不得他矫情。
必须尽快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妈,在这儿歇着呐?”嬴子凉笑起来颇有几分讨喜,所以在这群大妈这里还是比较吃的开的。
那位叫王妈的,长得很是富态,圆润的下巴恨不能褶了三褶,偏生又生了一双小眼,总是泛出八卦的光芒。
王妈笑着:“呀,这不是小凉吗?哎呀,你们瞧瞧,我就准备了这么一些东西都不够招待了。”说着脸上却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身子更是四平八稳的坐在原地。
嬴子凉笑笑,只一点头,这样的市侩一看之下倒是十分的叫人生厌,只是他现在的身份没有厌恶的资本,所以向她打个招呼就不言语了。
王妈嘿嘿笑着又跟着另外几人说起来了八卦
“嘿嘿,你们知道吗?昨天晚上墨家出大事儿了!”
那两个女人配合的问:“怎么了?”嬴子凉在堂里也只起耳朵,细细的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
“这可是有根有据的小道消息,”她压低了声音,“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就戒严了吗?”
两位大妈面面相觑,王妈把她们的表情收到眼里才满足似的说:“嘿嘿,昨天啊,家主的一件重要东西丢了,嘿,今个正逐个排查呢?不仅是外来的人还是菲佣都跑不了,嬴子凉心里咯噔一声,这岂不是要暴露身份?!
虽说他并不怕暴露身份,只是盯着这样的头衔做事太不方便。
他没什么心思再套出点什么消息了,他放下剪刀,也没心思和那些大妈打招呼就回了房间。
想了半天,嬴子凉都觉得这像是一个阴谋,他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还是睡一会儿再来应对墨家接下来的反应。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他刚开门就被吓了一跳——屋子外面整齐的站着两列守卫。
他定下心神,对领头的人说:“这位大哥……”
不等他说完,那人就开口打断,当真是不留任何情面:“家主交代问话,走吧。”
嬴子凉倒是不以为奇,从容的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像是刑室的地方去了。
一旁一个看起来还很青涩的守卫多嘴道:“啧啧,这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家伙,真可怜,谁叫你是那什么嬴家的少爷呢?”
为首的汉子喝了一声:“闭嘴!”那人才摸着鼻子悻悻地闭嘴了。
嬴子凉淡然一笑:“怎么,来做工换口饭吃不行吗?”
一个中年人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笑很是叫人舒服,给人一种敦厚的感觉,但嬴子凉看见了他的眼底是冷的。
“自然不是,只是这让我们很苦恼啊,我们竟然雇佣了嬴家的大少爷,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那人拿眼去看嬴子凉的脸色,发现嬴子凉仍是八风不动,便又说:“而且,嬴少你一来,这府上就丢了东西,说出去不知道怎么编排就又给您抹了黑,这就不符合我们的本意了呀。”
嬴子凉心里暗道,说得好听极了,还不是怀疑自己干了点什么。
他闻言只微微一笑:“怎么?墨家的世伯还要因为这个把我赶出去么?虽说我嬴家的家道中落,可是我也不是那种硬是攀附旁人的家伙,更别提这种偷盗之事!”说着脸上一片愤然,似乎为墨家如此误会他而万分恼怒。
那中年人见状,心里不由冷笑,还真当自己是大少爷呢,真个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家伙,也就是占了生得好,要不是现在还不清楚嬴家内部的家主是怎样的考量,不过一个小小的四级精神力者,也在他面前装清高,哼。
只是面上他还是谄媚地连道:“不敢,不敢,嬴少何等人物,小人自是不敢怀疑,”目光游移之间,闪过一丝贪婪,“家族叫我来,我总不好多说话,这个……”嘴上不好意思的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嬴子凉的手腕上的古银镯子。
嬴子凉的眼底露出一丝了然,这是要讨赏了,哼,什么都没有做,就要讨赏,真是好奴才!
他缓缓退下镯子,脸上的神色自若,道:“不过就是个镯子,若我能见到父母,这么个镯子算什么?眼皮子不要太浅了!”说着把这镯子在那人眼前晃晃,又带到了手腕上。
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