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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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彦说得不错,影剑壁对于心神和身体的损伤都极大,此时深深拜伏在地后起身,他再看着眼前的无数剑痕,头脑一沉,露在袖外的双手竟然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感觉不对,想要将目光从影剑壁上抽离,然而只是这一争,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口一甜,噗的一声,一口逆血竟是不可遏制的喷出了口。
“看个剑壁看到口吐鲜血,你也可算是千古以来第一人了。”
一口鲜血喷出,顾惜春的脑海里并没有第一时间顾及自己的身体,他的脑海里反而是出现了谢长胜和丁宁的面容,想象出谢长胜和丁宁在自己身边嘲讽的神容。
“噗”
他的呼吸更加不顺,竟又是一口血雾从口中激射而出。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前方的影剑壁上,无数细小的血珠缓缓的流下。
许多血珠落在那些深且宽阔的剑痕里,只是令这些剑痕内里染上些微的色彩。
然而顾惜春的眼睛骤然亮若星辰。
他面前的影剑壁上,出现了几道极细,然而却极鲜艳的红线。
第三十章 新的纪录
一扇黑漆院门由内而外打开,身穿白色狐毛裘衣的王太虚从中走出,踏上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这道院门内的厅堂里,十几名长陵市井间的江湖大佬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相互无言。
在数十日前,这名两层楼的主人和他们只是并起并座的存在,然而数十日后,对方却已然有了深厚的兵马司的强力支持,兵马司已然采用了一系列异常强悍的手段,帮他在整个长陵铺平了道路。
从今以后,长陵市井间的很多规矩,便是由他来定。
在场的这些人或多或少知道那一夜腥风血雨背后的故事,在他们看来,从市井人物的手里抢夺到一些地盘和利益,不算什么,但敢于从兵马司的手里抢夺到地盘,那便真的足以令人敬畏。
步入车厢的王太虚揉着脑袋两侧的穴位,疲惫的靠在软垫上开始闭目养神。
给这些长陵的江湖大佬划定规则和重分地盘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且他十分清楚,接下来要想站稳脚跟,完全无法依靠威胁别人,而是要让人觉得你做得比以往的所有人好。
已然接近年关,长陵的街道上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到处都有欢快的孩童在街巷里跑来跑去。
就连以往破落的梧桐落都张灯结彩,平添了许多喜气。
丁宁看到王太虚的这辆马车出现在巷口,便直接迎了上来。
在车厢里自己的老位置上坐安稳之后,丁宁看着不加任何掩饰的王太虚,说道:“报仇是件很累的事情。”
王太虚笑了笑。
每次看到丁宁他都会很放松,这种放松来源于他不需要再费尽脑汁自己想问题,丁宁往往能够做得比他更好。
“应该是梁联。”他收敛了笑意之后,看着丁宁说道。
对于别人而言,这一句会非常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丁宁却很清楚王太虚这一句话里包含的所有讯息。
丁宁冷笑了一声,“真是巧。”
王太虚却是误会了丁宁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他军功已满,封侯就缺些立足的根基,在军中的地位又足够高。一些线索也都指向他…而且最近这段时间,被皇后或者两相深切表达不满的也只有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是由薛洞主之手来表达皇后的意思。”
丁宁沉默不语。
对于他而言,和梁联的恩怨,又何止是眼前的这些恩怨。
“梁联没有那么快可以对付,你现在还缺一名足够分量的修行者的支持。”
沉默了数息的时间后,丁宁抬起头,看着王太虚说道:“之前还有薛洞主,但现在没有了。”
王太虚点了点头:“薛洞主的身体到底如何?”
丁宁说道:“他会看完明年的岷山剑会。”
王太虚苦笑。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过你暂且不需要找别人,在明年的岷山剑会之后,我或许便足够分量。”
王太虚顿时一愣。
丁宁平静的说道:“不是说已然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是只要能够夺得第一,我在长陵权贵眼中的地位便必然不同。就如长陵没有人敢杀死安抱石和净琉璃。”
“岷山剑会折桂?”
王太虚虽然明知道丁宁进入白羊洞的目的便是要参加岷山剑会,但此刻听到丁宁的这句话,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丁宁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今天你如果有空,晚上也可以来接我。”
王太虚疲惫的双眸里顿时闪现异样的光彩。
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丁宁绝对不会说一句这样的话,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说道:“好,我在白羊洞山门外等你。”
……
……
时近年关,已是白羊洞的放院日,大多数学生都已离院,所以和往日相比,白羊洞更加静谧。
丁宁由白羊洞一名师长相送,步入崖间的隐秘茅屋。
关上门,在蒲团上盘坐下来之后,他从袖里取出了一个药瓶,一口将微苦的黄色药液全部饮尽,一滴不剩。
和往常一样,他闭上眼睛,很快进入识念内观。
那些黄色的药力在他的体内散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体内五脏也变得微黄,散发出来的气息变得异常猛烈,就好像他的五脏都彻底的燃烧起来。
无数隐匿在他体内的“小蚕”又开始复苏,轻柔而迅速的吞噬着药力,而后又吐丝般吐出更为精纯的药力。
他体内五气变得越来越旺盛,在他的念力驱使下,他体内的无数“小蚕”的活动也越来越旺盛,从一开始被动吞噬口边的五气和灵脉灵气一般,到开始大口大口的抽吸。
他身下的蒲团开始发出无数细微的丝丝声。
普通下方的细小灵脉,从一开始自然散发,到最后变得就像是抽水一般,被大量的抽引出来,和他体内的真气融合,然后注入气海。
他的气海和无数“小蚕”的身体里的真气,都变得越来越粘稠。
就如同确切的知道某个点是临界,某个点是契机来临一般,心境绝对平静的丁宁的念力缓缓的朝着身外开始流散。
他的身体和身体周围,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
若是南宫采菽此刻能够感受到他的感知,必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在他的感知里,是无数的线条。
甚至每一条线条的色彩,每一条线条中元气流动的方向和速度,都是那么的清晰。
他没有像南宫采菽一样等待。
而是将自己的念力温柔的传递向其中的许多线条。
这些线条中的元气根本没有感到畏惧或者抗拒,而是就像骤然感觉到老朋友的来临一般,骤然兴奋起来。
它们几乎是欢呼着,迫不及待一般,和丁宁的念力相融,飞快的流入丁宁的身体,更加雀跃的和丁宁的真气融合。
就像它们本身就应该在那里,就像它们已经等待了这一个时刻太久。
无数光星在丁宁的肌肤表面不断闪动,散发出异常莹润的光泽。
这个过程对于几乎所有修行者而言完全不可控,就如天空飘雪,雪大雪小,什么时候积雪盈尺,只看天意。
然而这个过程,对于丁宁而言竟然也可以控制!
他的身体表面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蚕爬了出来,无数的细丝伸向周围的空气之中。
在这些细丝的牵引下,就如雪落时高空里的雪花都被大量的牵落,雪落更急一般,他身体表面的光星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体内的真气和天地元气融合,发生彻底改变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的整个人被彻底点亮一般,通体变得玉石般莹润。
他体内所有气状的真元全部消失,全部变成了晶莹的液滴,流入气海。
这便是真元境。
他的破境,不只是如水到渠成,而是像水未至,便已预先挖了沟渠,令水流得更为顺畅。
没有任何的破境时间。
真气和身体到了可以凝炼真元的点,便直接破境。
阻碍修行者前行的坎,对于他而言,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夜色已浓,山道上已然伸手不见五指。
等候在相近索桥上的那名白羊洞师长有些担心起来。
以往丁宁在这个时候,便早已出来,难道今日里修行上是遭遇到了什么问题?
就在他忍不住要朝着丁宁所在的那间茅屋飞掠而去之时,茅屋的门却是被人推开。
在看到走出的丁宁的瞬间,看到丁宁显得异常莹润和洁净的脸庞,这名中年道士模样的白羊洞师长浑身都不可控制的震颤起来。
他身下的索桥都因为气息的激荡而发出了无数金铁震鸣的声音。
……
王太虚在白羊洞山门口的马车里安静的等待着。
事实上在清晨将丁宁送到这里之后,他这辆马车便一直没有离开。
当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掀开车帘看到从山道上走来的丁宁,王太虚便彻底的呆住。
片刻之后,他看着已然走到身前的丁宁,无比佩服的轻声说道:“我知道今日会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但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寻常。”
顿了顿之后,王太虚看着丁宁,接着说道:“从祭剑试炼到现在,怎么都不到八个月的时间。”
丁宁和王太虚认识都没有八个月。
但丁宁现在很清楚王太虚为什么会刻意说八个月。
因为长陵所有年轻才俊里,修行最快的安抱石和净琉璃的纪录,从第二境炼气到第三境真元境便是八个月的时间。
所以丁宁今日破境,对于整个长陵而言,自然是一个新的纪录。
第三十一章 新的风波
红日渐升。
一处没有多少陈设,甚至可以用寒酸两字形容的官邸里,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美须中年官员蹙眉看着红融的朝阳。
许久之后,他终于下了决定,对候在一侧的师爷说道,“将我的那盒鲸琼膏给梧桐落那酒铺少年送去。”
和所有能在长陵立足的师爷一样,这名枯瘦的师爷虽然看上去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到,然而神色极其的稳重,眼睛一直都是充满着睿智的光芒。
此时听到他的这句话,这名师爷却是大吃了一惊,无法平静道:“司空大人,会不会太贵重的了些?”
美须中年官员自嘲般笑笑,说道:“我很清楚你此时的想法…这酒铺少年丁宁虽然修为进境快得惊人,但毕竟每一境的状况都不相同,有些人前面数境极快,但到了第四第五境却是泯然众人。圣上登基之后,最出名的例子当属常山郡的郭殇,前四境的修行速度都和史书上那些最优秀的修行者差不多,但到了第四境之后,却是迟滞不前,弄得信心全无,自暴自弃不说,还抑郁成疾,现在变成诸病缠身的痨病鬼。由前三境看人,的确太早。”
“只是这样的道理,我能明白,那些位置远比我高的贵人,自然也十分清楚。所以哪怕也和我一样知道了他的名字,也只是知道而已,根本不会对他有过多的关注,更不会去对他表示什么好意,因为他还不够格,除非他能在四境五境也有这样的表现。对于那些贵人而言,甚至只有到了六境之上的修行者才能让他们略费些心思。”
顿了顿之后,美须中年官员看着越来越不解的师爷接着说道:“此时对他示好的,自然是那些位置还不够高的贵人,只是因为这少年还不够格,所以即便是他们表达一些好意,也不会给出太贵重的东西。但是我想赌一赌。”
美须中年官员看着眉头骤然松开的师爷,认真的说道:“礼司虽掌管宗庙礼仪,名为各司之首,然而实则是最没有什么力量,最多只能和圣上和皇后说上些话而已。我司空连在礼司到了这样的位置,手里能用的,还比不上一个兵马司的指挥使。”
“因为感觉没有什么好的出路,要报仇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没有希望,所以我想赌一赌。”美须中年官员的眼里开始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其实我这也不是病急乱投医,因为和别人不同,我见过薛忘虚几面,我清楚他是属于那种最能隐忍的人,长陵能忍的人有无数,然而像他那样实则已经到了第七境,却还这么能忍的人却应该没有第二个。既然像他这样能忍的人都会为了这少年而做出许多和他本性截然不符的事情,那少年,便应该真的值得我赌一赌。至少在修为和资质上,薛忘虚看得比我清楚。同样是送礼,我要送便送份最重的重礼。那少年起步晚,身子骨弱,缺的便是鲸琼膏这样的海外灵药。我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