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小乌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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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迟缓的保安终于到场,混乱局面得以稍微控制。
“我送你去医院!”
文诺解开衣扣脱下外套,用已经脏污不堪的棉布质料拭去血渍,唇角微微翘起:“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这点小伤还去什么医院。”
靳大明星急了:“可是——”
“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他们身后轻声发问。
文诺回头,略微一愣:“你怎么也出来了?”
不等吴鸣回答,被一众保安按倒在地不得动弹的行凶者杀猪般大喊:“吴鸣,离那妖孽远点,他会害死你的!吴鸣!!”
声嘶力竭里隐藏的偏执与狂热令人不寒而栗。
吴鸣悚然一惊:“小杨?他不是在国内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吗,怎么会到了这里?”
成深一手搂住文诺肩头,一手握着他受伤的手,小心翼翼似呵护一件薄胎细瓷:“所以说,吴鸣,这次又是你的fans搞出来的事?”
吴大帅哥百口莫辩:“我、我不明白……”
“拜托各位拜托!”娱乐大学节目组的那个眼镜导演鬼魅般出现在他们中间,连连拱手急得说话连标点符号都没了,“我跟警方沟通过了先录完节目再说不然要等你们几位下次都能排出档期来那可就要到猴年马月了!”
两位大明星还没回应,文诺已经条件反射般回了一句:“我没事。”
他还是这样,永远只想着宽慰别人的心,完全罔顾自己身体精神上的不适。
吴鸣忽然想起《倾城》拍摄期间,有一次他也是这样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强撑着做事,几乎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休息。
当日那小孩温柔低沉的语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令吴鸣心底一阵止不住的悸动。
如今,这个和顺懂事的小孩却已在别人怀中。
不,也许——吴鸣看着文诺拨开成深的手,慢慢走进大门——他并不属于任何人的怀抱。
节目的另外两位嘉宾是史上最漂亮花瓶李雪和特立独行的陆娜,两个女孩儿似没被外面发生事件惊动,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护肤秘笈,二人世界密不透风。
主持人是著名一哥,这次却也被太多大牌搞到紧张兮兮:“——下面让我们欢迎掌声,哦不,是掌声欢迎他们出场!”
一哥难得的口误效果一流,下面观众席上笑声比掌声还大。
五位嘉宾鱼贯而出,各自找到铭牌坐下。
也不知导演怎么想的,位置顺序居然从左至右依次是吴鸣李雪文诺陆娜成深,把个最没名气的歌手排在了正中间。
习惯靠边的文诺顿时如芒刺在背。他甚至克服了在女生面前惯常的害羞鼓足勇气和陆娜商量想换个座位,结果被对方严词拒绝,只得灰溜溜地坐回中间。
一哥的搭档雪莉在提问,她的风格一向以麻辣著称,这次照例上来就给人难堪:“吴鸣你上网吗?”
吴鸣不知其用意,憨憨点头:“上的。”
“那么你知道网友管你叫‘吴世美’吗?”
满场肃静。连专心研究包扎伤口的手帕上有几根褐色线条的文诺都抬起头来,屏息静气等待吴鸣的回答。
这明显是在给吴鸣下套子。说知道,紧接着肯定是问他被看作负心郎的滋味如何一类更加难堪的问题,说不知道,就是摆明了薄情寡义狼心狗肺。
谁也没想到的是,吴大帅哥居然深情款款来了一段告白:“有个我喜欢的武侠作家说过,一个人在一生当中难免会发一两次疯,只要及时清醒过来就好了。回想起来,前一阵子的我真像是在梦游,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哥□□来问:“那么你的意思是现在后悔了?”
吴鸣侧转头,视线却并没有落在旁边的美女明星身上:“是的。现在我只想说一句话,是我错,请给我改正的机会。”
雪莉显然误会了吴鸣的所指,对着镜头眉飞色舞牛头不对马嘴地感叹:“哇,我真是太感动了!现在这么重情重义的男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我也想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文诺照例低垂着眼皮像是快要睡着,内里却是心跳如鼓,只听见侧旁陆娜发出“嘁”的一声,很像是在窃笑。
接下来是介绍李雪和她即将上映的新片,木头美人与两位活泼过头的主持人的互动犹如热蒸汽碰到了冷玻璃,根本就是一场灌水工程。
没营养的一段过去,轮到了文诺。
一哥刚刚报出他的名字,就听现场一片欢腾,夹杂着几个调门奇高女子的尖叫。
这反应完全出乎预料。文诺被吓了一跳,险险乎要捂着耳朵逃跑。
惊怔之后,是雪莉先开了口:“嗬,我们的情歌小王子很受欢迎嘛!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口气像是对待小朋友。
文诺脸色微微发红,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低沉,稳如泰山。
简简单单一个大家好,现场又是一片喧哗,热度顿时飙升到一百,惹得一哥笑着调侃:“原来现在时兴文诺这种沉默寡言型的帅哥,以后我也少说话好了。”
雪莉快言快语堵他一句:“得了吧你,那样你会憋死的。”
成深突然插一句:“他虽然话少,但是歌真的唱得很好听,能触到你的灵魂深处。”
于是很自然的,主持人要求文诺现场清唱一段。
☆、第五十六章
公元九一六年。
正是最宜人的四月天,暖风从窗扇外吹进来,熏得人昏昏欲睡。
楼冥夜盘坐在蒲团上打瞌睡,听着院子里小道士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微微笑了。
“笃笃”。有人敲门。
门并未关上。道长没有动弹,应道:“进来吧,小文。”
文诺轻手轻脚走进经房,问道:“您怎么知道是我?”
道长蓦地睁开眼睛,精光四射,看上去浑不似平日里嬉戏人间的他:“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世间万事万物,自有缘法。”
文诺沉默着点点头。棒伤初愈,他就一直站在道长身边,望着窗外,也不说什么。
“喏,这个你拿回去。”
回转头,静静卧在道长手心里的,是那只会耍杂技的铜钱乌龟。数年下来,就算它长大了一些,也是相当不明显,看在文诺眼里,还是那么小小的、圆圆的。
楼道长看着少年接过小乌龟死命咬住嘴唇的样子,似乎有些犹豫,却终于开口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它的情景吗?那时今上还是世子,看你们好得蜜里调油,真是连神仙也要羡慕啊!”
文诺苦笑一声。第一次?那也是他与成深第一次被迫分离的开始。命运残酷的打击,一次一次,难道竟是永无休止?
“天意难测啊——”道长长叹一声,伸了伸腿,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渐渐降临的暮霭,“小文,我知你看似平和文静与世无争,其实是个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性子,寻常人寻常事轻易触动不了,本不需我劝解什么。但此事与我有关,若日后有伤到你之处,贫道只能在这里先行说声抱歉了。”
这一大篇话说下来,不明不白中又有几分中肯,却是茫然不知所指。小文的眉头只有越皱越紧。
楼冥夜转头,看着少年深黑色的眸子,微微一笑:“以后你会明白我今日话里的意思。”
文诺正要开口问什么,“砰”地一声响,门似乎是被风吹得关上了。
道长却悚然变色:“莫非这就已经来了?”
“来什么?”见道长急忙忙抢上几步去开房门,文诺也跟着过去帮忙。
却是半分动弹不得。分明是有人在外头做了手脚。
两人面面相觑。楼冥夜擦一把汗,一把捉住文诺胳膊:“跟我来!”
窗外吹进来的风,不知何时变得灼热无比,带着一阵阵呛人的浓烟。松木房门边缘也开始泛黑,散发出浓浓的焦味。
楼下院子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人在疾呼:“走水啦、走水啦!”加上水桶器物碰撞的声音,乱成一片。
道长急得团团转,连连搓手:“楼道的路被烟堵死,经房里又未曾备得绳索,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文诺倒很冷静,走到窗边看了看说道:“也未必需要绳索,前辈请恕在下逾礼。”说着伸手就想去抄道长胳膊。
以他的年龄来说,道长反应奇速,泥鳅般滑了开去:“你想扔我到那丛灌木上?不行不行!”
正推让间,楼下传来一声男人的断喝:“乱什么?不要慌!先救人要紧,他们在哪个位置?”
文诺脑子里嗡地一下,如同一万只蜜蜂齐鸣,微微躬身,不情不愿地朝下望去。
果然是他。郑直正对着他比手划脚说着什么。
耳边是楼道长的呵呵笑声:“小文,归根究底,圣上他还是爱你的。”
小文不及回话,后颈已经挨了一掌刀,眼前一黑,就此坠入无底深渊。
成深正在听悲观者郑直分析形势如何危急到已经全然无能为力,却听头顶上方有人大呼:“圣上,接着!”
完全是下意识地,梁王一个旋身,张开双臂。那个黑色身影如一片飘落的秋叶,正正好被拥入他坚实的怀抱。
郑直嚎啕:“师父、师父——”
师父在高楼上气定神闲,烈焰浓烟仿似为他做了演说背景:“郑直,不要哭,师父此番劫数早已命定,是时候火解了!”
郑直不听师父的,只是不住嚎啕,声音之大震得成深已暂时失聪,只能低头去看怀中人那张苍白的脸,心内五味杂陈。
三日后,文华殿内。
絮絮细语中,书案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倒,笔墨纸砚滚落满地。
小方将军一惊,连忙跪倒:“圣上息怒!”
梁王背对着可续,只能看见他宽厚的肩膀在微微颤动,显见得是余怒未消:“不关你的事。这些时日,你身负丧妻之痛,还要同时查探这两桩案子,却未见眉目………须怪不得你。”顿了一顿,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你先退下吧,叫人宣文诺进见。”
可续愣怔了一下,随即应道:“遵命。”
池塘边景色依旧,桃花落尽,青色的粉嫩嫩小桃子已经挂满枝头。蒲草丛中,偶尔一只水鸟惊飞而起,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
“师父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和一群乞丐抢饭馆倒出来的剩饭菜。我人小,力气可不小,抢到了大半只馒头呢!”小道长语调平静,似乎全然不知身边听者已经动容,“可惜,又被另外一个大乞丐抢了过去,还挨了两拳头。师父见了,当场就把他刚买的两个三鲜包子给了我。真香哪!”
向来心软的可续又红了眼眶:“道长对小动物都慈爱有加,对孩子肯定是更好。”
郑直发出两声不知是哭是笑的哼哼,接着说道:“我吃完了包子,跟师父说,我还饿!师父二话没说,又带我去小食摊上吃了两碗面。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师父,我人笨,又喜欢乱讲话,捅下的漏子数都数不过来,可师父他从来没真正生过我的气,一直都对我那么好………”
小道长忽然仰天狂啸,似乎要把心中郁积的烦闷悲痛都喊出来。
可续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就这么看着,不动也不说话。
许久,郑直终于停下来,探手到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手一扬,扔进了池塘。
“什么啊?”小方将军伸长脖子,那东西却已落入水底,根本看不到了。
郑直冷冷答道:“那只小乌龟。”
可续不解:“你扔它干嘛?”
“就是他害死我师父的!我恨不能杀了他!”
小道长咬牙切齿的态度显然不只是针对小乌龟而已。小方将军想了想,柔声劝道:“可是,又不是文诺放的火,他也不想这样的。”
“他就是个祸害!”郑直激动起来,转身攥住小方将军的双肩,“可续,跟我走吧,离这儿远远的!”
可续蓦地红了脸:“什么、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去到哪里?”
“启禀陛下,文将军在殿外侯见。”
梁王眉头一挑,招手示意书案旁侍立的少年过来。少年有些畏缩地靠近了些,被他一把揽进怀中。
于是甫一进殿的文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少年羞涩地闪躲着,却被梁王狠狠亲吻在脸颊上,两人肢体纠缠扭股糖一般。
“臣文诺,叩见陛下。”
成深似乎没听到,仍然与少年黏糊了片刻。然后,才回转头,满脸刻意的淡漠:“看过给你的任命状了?”
“是。”文诺低声应答。
没有多余的一个字。梁王听得心头烦乱,语气不自禁地严厉起来:“朕派你到最寒荒的都梁守城,你,就什么想法都没有吗?”
文诺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倔强像一把剑,将成深最后一点温情斩断:“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手掌用劲,怀中少年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
就算文诺听见这声音有什么不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