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小乌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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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后退半步,背心抵住了身后树干,眼底满是犹疑。
汉子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还记得它吗?”
深黑色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汉子掌心,渐渐,泛起了雾气,又被文诺连眨了两下眼皮,硬压了回去:“鸣哥………”
吴鸣用大氅裹住少年细长的身子,掏出袖中的剔骨刀,割断了缚在那两只纤瘦手腕上的皮绳。然后,他抬手,从自己脸上揭去了□□,露出了清秀俊美的本来面目,笑容温润如玉:“对不起,哥来晚了。”
这冬日的阳光,为什么变得如此刺目?泪水竟然无论如何也忍不回去。文诺低下头:“我没事。”
他没看见男人眼里满溢的柔情,只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拥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不是说过了吗?别在我面前假装坚强。既然是个孩子,就尽情地像个孩子吧。”
“不!!!!!”
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成深睁开眼睛,发现书案上的砚台被打翻了,淋漓的墨迹沾湿了案头奏章。
雕花门扇之外,斗拱画梁前的青石地上,日光正盛,是个响晴的天气,就连殿前荷花池里那些残枝枯梗,都在蠢蠢欲动酝酿着春天的到来。
冰冷的,只是年轻梁王的心而已。
“小诺………”成深握紧了拳,靠在龙椅上,重又闭上双眼,“你究竟在哪里?”
世子殿下怒气冲冲地穿过九曲回廊,来到将军府池塘边。
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战:“文诺!”
站在塘边发呆的人转过身来:“啊?”
“你个扫把星!”子皓用尽全力一巴掌掴过去,把少年扇得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跌倒,“你说,吴鸣他怎么会受伤的?是不是你害的,嗯?”
午后的日光有些刺眼,文诺拿衣袖挡住鼻唇,低下头没说话。一缕深棕色的散发飘落下来,在被打得发烫的脸颊旁温柔轻拂。
性格冲动的楚国世子还在吼叫:“说啊,你哑巴了吗?到底发生过什么?”
殷红血渍印染在月白色的棉布上,像一朵怒放的花。
文诺突然抬起头,声音冷冰冰的:“你想要我说什么?你在心里已经判了我的罪,又何必逼我再说什么?”
满腔的怒火如同被当头浇了一桶油,理智被瞬间燃烧殆尽。子皓猛地一脚踹去,眼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子跌落水中,还不解气,上去又是几脚,水花四溅。
就算在南方,严冬的水还是冷得彻骨。那种冷是隐蔽的小蛇,细细的牙齿噬咬着每一道骨缝。
子皓的鞋袜全湿了,冷得钻心。但是一想到水里那个不识相的家伙比自己更难受,他又莫名地兴奋起来,抬脚踩在那个正在努力试图上岸的人肩上:“还顶嘴不?还顶嘴不?你丫就是欠揍!”
文诺呛咳着,抬头看着那张孩子气的娃娃脸。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要如何消解?谁能料到归途中会遇到敌军,那一枝翎箭射来时,谁又能料到吴鸣会护在文诺身前而中箭?
“你TM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扫把星!去死吧!”
世子似乎被少年深不见底的眼神激怒到了顶点,脚下用力,将那颗刚刚离开水面的头颅踩得又回到水底。紫红色鲜血从文诺鼻唇间再次涌出,在水中飘摇如柔软绸带,艳丽无匹。
“殿下!”
“啊?”子皓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个眉目清秀的内侍一躬身:“吴将军伤情有变化,太医有请殿下前去察看!”
“什么啊?你怎么不早说?好的我马上过去!”
世子殿下拖泥带水呱唧呱唧一路飞奔而去,留下那个小个子内侍与缓缓在水中坐起身的文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那内侍才说出话来:“快起来呀,我带你去换衣服!”再打量一下文诺的身材,面有难色,“不过我的衣服你穿了恐怕嫌短呢!”
离开了水,冷风一吹,文诺方才被冻得几乎麻木的知觉一一复活,不由咬紧了牙关。
“算了你赶紧跟我走吧,短不短的先凑合穿——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饭?我也是忙昏了,吴将军明明交代我好好照顾你的——”一边走一边絮叨的内侍停了下来,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着文诺,“你哭了?”
少年转开脸,内侍只能看见那条优美的下颌线,布满细密的水珠。
☆、第二十五章
公元二OO九年。
雪一直下,在这座南方城市中造成的直接效果是街上冷清得像大年夜,空荡荡看不到人,连摆摊的小贩和乞丐都找地方取暖去了。
手被冻得拿不住鼠标,文诺放弃了打游戏的念头,开始仰脸望着对面楼顶上的大幅广告牌发呆。
“死小子你在这儿干什么?”
忽然伸到后领子里的手虽然不是很冰,还是让文诺整个缩了起来:“没没没什么,放手啦危哥!”
游危的手在他肩胛骨下方掐了一下,才离开来到他下颌上:“为什么不进去?呆这儿是想冷死自己吗?”
“我工作牌弄丢了。”
囧孩子闷闷的回答过后一秒钟,游危放肆的大笑声把一旁的门卫吓了一跳。一边笑着,游大人一边拽着小孩的手往门里拉:“你敢再笨点不你?没工作牌就呆这儿冻着,你那么高智商是拿来浇花用的吗?”遭遇的挣扎让游大人有些意外,“怎么,不想进去?”
那双深黑色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鸣哥呢?”
游危愣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小屁孩,原来你是别扭这个!你鸣哥忙着回答记者提问,没空来管你,行了吧?”
“我没别扭……”
那回答的声音太低,以至于游危根本没听清,只顾忙着与门卫交涉拿眼神杀人。
其实在这场首映式开始前,就已经有什么东西不对了。交流的时间慢慢在减少,两人在一起时男人一而再的走神,隐藏在温柔外表下的漠然,已经明显到了无法假装不知道的程度。
是什么占据了你的心,让我再也触摸不到它?
会场里暖气开得很足,有几个上蹿下跳的记者穿得太多,弄到满头大汗。
两人进去的时候,正赶上有个记者在向吴鸣提问,关于前段时间那个绯闻。
吴鸣还是一以贯之的未语先笑:“呵呵,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那个报道的记者,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啥时候就谈上恋爱了,人家比我清楚哈!怎么说呢,我这样的,应该算是被恋爱吧?”
大胡子在旁边一阵狂笑:“小吴,咱还是被获奖比较好,这个被恋爱没啥好处,扔了它!”
满场欢笑。显然人们都很欣赏小吴的绵里藏针与大胡子的直言不讳。
唯独文诺面无表情,只静静地盯着台上的人看,目光涣散没有确定目标。
大胡子,你外甥倒是想做强力胶黏牢人家,可那对象要是不粘锅怎么办?
手机响了好一阵子,反应迟钝的小孩才慢吞吞将它从口袋里掏出来:“喂?”
“你还好吗?”
大脑中一片空白。这个人,怎么会好像能元神出窍,远远地就看到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文诺的沉默似乎让对方非常着急:“喂你没事吧?还在首映式现场吗?太闷了就出来,不过要小心,别冻着了”
“你真啰嗦。”
恢复正常的毒舌倒是让那个人松了口气:“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好不好,不知为什么有点心神不宁”
“你不是伤了肋骨吗?别说那么多话了,我很好,不用你操心。”会场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不知是谁又成功地抖了个包袱。文诺咬了咬下唇,呼出一口气,“算了你好好休息吧,谢谢你的关心。”
收起电话,突然搭到肩上的胳膊吓了文诺一大跳。回转头,正对上游危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小屁孩,谁打来的电话?”
“嗨嗨嗨住手啊…”
原来某个小屁孩很敏感,身子扭股糖一般在座位上歪来斜去。
游危笑嘻嘻地继续拿手指在他颈根腋窝肋下戳来戳去,哪肯住手。
全场突然暗了下来。电影要开映了。
游大人终于松开了手,小孩一时还是刹不住车,兀自靠在椅背上咕咕笑着。
旁边安全门的指示灯光正好照在那颀长的脖颈上,浅金色的汗毛根根分明,喉结上下滚动着,惹得人食欲大增。
血在刹那间全都涌了上来,游危吸血鬼般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慢慢俯下头,吻向某个完全无知无觉的人颈根。
一片漆黑。
游危抬头,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跟前。黑暗中看不清那人表情,只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在问:“不好意思,请问还有我的位置吗?”
“见鬼!吴鸣你丫是装了雷达还是怎么地?”
直到骂骂咧咧的希大人起身离开到另一头去坐了,吴鸣才微微一笑,在文诺身边坐下。
也许是因为有记者在场,从头至尾吴鸣正襟危坐着,连头都没朝文诺这边转过一下,完全就像两人只是碰巧坐在了一起而已。
所幸片子很好看,情节紧凑足以吸引文诺全部注意力。一众演员演绎得也很到位,吴鸣扮演的警长尤其出彩,他将角色的自私懦弱优柔多情诠释得极其逼真,令观众完全忘了演员的存在,以至最后的反转效果好得惊人,全场整齐的倒吸凉气声听得人汗毛直竖。
剧终时,响起了由衷的热烈掌声。大胡子乐得合不拢嘴,连总是愁眉不展的梅瘦子和永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赵制片都露出了笑意。
吴鸣正不动声色地跟着大家鼓掌,忽然感觉大腿内侧一阵麻痒,不由皱起了眉头,抬脚不轻不重地踩了旁边文诺的脚背一下。
这小子,又在调皮了。
小孩还在蠢蠢欲动,吴鸣保持微笑口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安静点,回去跟你算账。”
文诺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拿手挡住脸。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假寐,只有近旁的人才能看到那对深黑色的眼珠在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唰”,窗帘被拉开,刺目的日光照到床上,某个头发蓬乱的脑袋更深地缩进了被窝。
整个房间充满男人□□的味道,混杂着腰果和沐浴露的香味,在长时间不通风形成的奥热中,熏得人脑仁儿疼。
吴鸣站在窗前,一边将晨衣的腰带系紧,一边催促着某人:“快点穿衣服啊,你舅舅不知道为啥事找你,打好几个电话了都。”
某人COS没睡醒的猪哼哼了两声,根本没有起床的迹象。
吴鸣摇着头,正要上去掀被子,房门上传来“咚咚”巨响,活像有大象入侵。
“谁啊?”
不知外面的人听没听见吴鸣的问话,凶猛的砸门声中那人又开始大吼大叫:“快开门,不然我可起脚踹了!”
“舅舅?”长长的睫毛撩开,小屁孩眼睛瞪得溜圆,“他怎么来了?”
吴鸣打开门之前,文诺慌慌张张套上了T恤和睡裤,里面是否真空已经顾不上了。
杀气腾腾的钱大胡子出现在门口,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坐在床沿上的外甥跟前,“啪”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他气咻咻地还想再扇第二下,被眼疾手快的吴鸣攥住了手腕子:“钱叔您别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皙白的脸颊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五根手指的形状,红得不正常。那对黑漆漆的眼珠定定地没有神采,似乎它们的主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问他自己!”大胡子气得青筋直冒,满腔忿恨地一甩手,“平时不是24小时趴网上的吗?这会儿跟我装糊涂!”
吴鸣看看那小呆子,再看看冒烟的大胡子,不好明说过去的12小时里囧娃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开机,只能囫囵着劝:“算了钱叔,昨儿首映式不是赢了个满堂彩吗?就冲这其他小事咱就别放心上了………”
大胡子一点就着:“这是小事吗?啊?我还指着那些记者回头报道的时候多说两句好话哪,小混蛋这么一搞,注意力全到他身上了!吴鸣,不是我说你,这事也得怪你,就你平常把他给宠的!”见外甥打开了笔记本,一个栗凿敲过去,被文诺缩了缩脖子,躲开了,“现在的记者百分百是网虫,这可怎么收场,咹?”
网页一个个被打开,头版几乎全都是那个令大胡子气急败坏的消息。标题大同小异,主题内容是贺岁片《倾城》主演吴鸣断背疑云。最要命的是各大网站互相转载的一幅图片,虽然模糊,还是可以看到上面并肩坐着的两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的左手正搁在另一个的右大腿内侧,几乎就要挨上要害位置。
吴鸣的脸色沉静似水,文诺看着却是心惊肉跳:“不关我事啊”
大胡子一把揪住他耳朵下死力扭,疼得小孩哇哇乱叫:“不关你事?你还说不关你事?你舅舅和你鸣哥要给你害死了你还说不关你事?”
闹哄哄气氛中,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