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同人)[希腊神话]阿多尼斯的烦恼-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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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都能品出这份自然流露的不屑,袖手旁观的赫拉冲还虚弱着的阿芙洛狄特嗤笑了出声,宙斯心中的怒火似滚油般沸腾,连初衷都险些忘了:“如今在座的都是活生生的见证,骇人的蛮横无理象征着品德上的亏损,你若是心如铁石地不向饱受惊吓的受害者表歉意,将误解消弭,那你在过去审判王者罪行时所作出的一切裁决,它们的公正性都值得质疑。”
“噢。”哈迪斯不置可否地应了句,以没有温度的目光瞥了他一眼,牵着阿多尼斯缓缓起身,意味不明道:“如果你愿意让我送你祝福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听到这话的都忍不住笑了。
冥王的祝福?
诅咒还差不多。
这还与阿芙洛狄特之前一厢情愿的赐福不同,冥王可是正式征求过的,神王一旦接受,便等同于达成了协议,在誓约的约束下会被迫撤去所有防备来迎接或善或恶的神力。
宙斯当然不可能愿意。
他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期待已久的熟悉气息正渐渐靠近,忿怒霎时间消了不少。
而同时察觉到来人的身份的哈迪斯则蹙起了眉头。
地母盖亚?
阿多尼斯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力在接近,就像稼禾看到晴空中忽地飘来一朵乌黑的云彩般明显,不由得观察了下宙斯的表情,捕捉到端倪后暗中按了按牵着哈迪斯的那只手。
猜透宙斯目的的冥王心里通透,也正有此意,便从善如流道:“既然我们不再受到欢迎,那就走吧。”
他说走就走,动手非常迅速,不过是话音刚落,身前的地面蓦地破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拉着车舆的高头大马已经温驯地垂着脑袋等候。哈迪斯微微俯身,直接将植物神珍重地抱了起来,袍袂被风轻轻掀起,他一跃而上。
不等反应过来的宙斯驱起神力阻止他们,通往幽冥国度的入口就无情地重新封闭了。
接到陛下暗示的黑色骏马哒哒地慢跑着,速度只比快走要快上一些,坐在上面的阿多尼斯完全感觉不到颠簸,不过他满心装着的还是刚才的事。
他自顾自地走着神,哈迪斯却一直打量着他。不等他发问,冥王罕有地率先开口:“很无趣吧?”
阿多尼斯瞅他一眼:“不,我想你已经把它变成了一场非常精彩的闹剧了。”
虽然宙斯表现出的怒火里至少有一半是装出来借题发挥的,但冥王不仅将热闹的宴会毁了个彻底,还令天空之主在诸神面前颜面大失,还给了那不怀好意的爱与美之神一击……
植物神不禁微笑起来。
哈迪斯原本轻轻搭在阿多尼斯靠外侧的肩上的手微微用力,顺势把他给搂进了怀里,继续没话找话:“所以我一般不去。”
植物神不太习惯地动了动,但做出这动作的是他决定真正信任和接受的哈迪斯,他便会变得特别包容,尽可能地去适应这个新姿势,同时随口附和:“酒不错,但我也不想去了。”
他乖顺得让冥王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唇角无意识地微翘了起来。
阿多尼斯问:“那位迟到的客人是谁?”
“是地母。”让弟弟的计划落了空,又弄清楚了内容,阿多尼斯又待他这么亲昵,哈迪斯的语气中很自然地带了点愉快的味道:“宙斯故意拖延时间的目的,就是想让她看到你。”
“让她见我?”阿多尼斯讶然道:“难道会是我的旧敌吗?”
尽管记忆缺失了许多,可司掌植物的他当然知道那是尊敬而高贵的众神之母,是土地上生命与创造的主人,他不可能在惹恼她后还完好无损。
“不是。”哈迪斯向来不知委婉为何物,回答便也直白:“她喜欢收集美少年。”
空泛漫长的时光和无与伦比的权力赋予了神祗放纵的资本,滥用它就是绝大多数神祗的通病。如果是心仪的对象,这位职能和身份都分外特殊的强大原始神是不会顾及对方身份的,偏偏其他神祗也不敢轻易开罪她。
哪怕阿多尼斯是贵重的冥后,她看在哈迪斯的份上,顶多是在寻隙掳走了享用完毕后不关押起来,而是费些功夫送回,却不会在斟酌后就此放弃目标。
但这小小的让步是心爱的珍宝被盗走和羞辱的冥王绝对无法容忍的,而被激起的斗争火花和交恶的关系,便是奥林匹克上的神王所乐见的了。
阿多尼斯怔怔地叹了口气。
又一位在他心目中曾经英明神武的神祗的形象轰然崩塌了。
“……所以,”哈迪斯一本正经地说:“最近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抱歉,”把前面的话悉数漏听,只听到这结论的阿多尼斯匆忙回神:“请稍等一下,为什么?”
“她或许会出于好奇来见你一面。”哈迪斯解释道:“宙斯不会轻易放弃利用她的。”
虽然觉得他多虑了,但对着这么温柔周到的安排,又想到如果面对地母的威胁,他的确保护不了自己和头上的幼芽时,植物神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好。”
这便开始了他成天被哈迪斯寸步不离地粘着的日子。
第三十八章
阿多尼斯只是为了宽抚冥王颇显忧虑的心才松口的,不料对方执行起来,远比他想象的要夸张得多。
譬如……当他一觉醒来,身下却不是床榻的触感,而是透着股古怪的空软,就像因弑父而不得不变成鸟儿来躲避墨加拉王追杀的斯库拉一样,身体轻盈许多,让他猛地一惊,睁开了眼睛。
耳畔传来犹如细雨坠落在林间枯叶上的窸窣声,鼻端是淡淡的怡人香气,映入眼帘的不是往日刻着繁复浮雕的天花板,仍是一片漆黑,只有强到稍嫌刺眼的光从侧面照来。
这是哪里?
他撑着上身想坐起来,结果底下空空的没有半点实感,他不算用力的一下反倒令他失去了平衡,狼狈地差点往后摔下去,就被一个宽大而温暖的东西,准确地隔着层软布托住了。
“醒了?”
有衣物的阻隔,这道熟悉的声音显得蒙蒙的,阿多尼斯捧着头,一脸茫然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冥王袍袖里的景象。
那先前的就不是雨声,而是笔尖摩擦纸张的细微声响了。
不对……
植物神头疼欲裂,揉了揉眉心。
正常来说,他是不可能进得来这么狭小的地方的,要么是袖内的空间变大了,要么是他变小了。
从方才及时托住他,现在也没撤走的手掌大小来看,缩水的无疑是他。
那自己这奇妙的状态,绝对是哈迪斯的杰作了。
阿多尼斯深深地叹了口气,憋气地不愿理睬再怎么以担心做借口解释,做法也显得极端过头的哈迪斯关切的问询,小心翼翼地揪着身边的衣料,一点点往出口爬去。
哈迪斯的手也默默地跟着移动,确保能托住他。
正在汇报情况的达拿都斯见陛下脸上那万年不变的表情忽地有了变化,旋即垂眸,低低地说了句什么,就往微微抬起的右袖里看去。
怎么了?
不光是他停了下来,连原本半闭着眼,准备等兄长发言完毕才开口的修普诺斯不禁掀起了眼睑,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那处瞟去。
下一刻便看到——
一个顶着柔滑发亮的墨绿色长发的小脑袋,倏地从本该空无一物的袍袖里冒了出来,上面还开了朵需要眯起眼才能看见的雪白色小花。
“……”
当他们惊奇的目光不经意地和那双璨丽含珠,泛着淡淡水光的,却比上次见到的要小了许多倍的黑眸对上时,被冥王难掩爱怜地捧在掌心里的植物神顿时浑身一僵,匆匆地别过头去,而侍奉冥王的双子神脑海中则是一片空白。
“你怎么把我变成这样,还擅自带到议事厅这里来。”虽然清楚哈迪斯不会让他掉下去,阿多尼斯仍本能地有些不安,又感受到死神和睡神兄弟的灼灼目光,简直不自在到了极点。他用那小小的手一边紧紧抓住掌心的薄茧来获得一些安全感,一边压低了声音抱怨道:“快把我变回去。”
哈迪斯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被自己亲手变小的爱人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把他放在桌上事先就准备好的软垫上,小篮是用深色的黄杨木制的,还有薄荷叶的清香——离冥王批阅公文的纸张只有极短的距离,又用一根指头轻轻地帮植物神理了理那几缕被睡得略显蓬乱的发丝,然后回答:“再等一下,神力就会自动解除了。而且我带你来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
“那是因为当时的我还没醒来!”听了狡辩的阿多尼斯皱了皱眉,两只手一起才努力拍开了在脑袋上不断作乱,害他险些摔倒的指头,越发觉得哈迪斯分明就是故意骗他答应,然后趁机捉弄他:“不能现在就解除吗?”
哈迪斯毫不犹豫道:“不能。”
对能一本正经地恶作剧的冥王所说的话,阿多尼斯现在是半点都不会信的,面上却只微微笑着说:“那就送我回去好了。”
哈迪斯拒绝:“不安全。”
阿多尼斯:“你放心不下的话,再增派几个侍卫给我吧。”
哈迪斯轻飘飘地回避了这个问题,转而许诺道:“工作结束陪你去花园,现在听话。”
阿多尼斯好气又好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哈迪斯敷衍地应着,干脆变了一颗小巧玲珑的石榴出来,恰恰够阿多尼斯捧在怀里,就像精致华丽的玩偶多了个小配饰一样。
“我可不是玩具。”
阿多尼斯对这种没有生命的假物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毫不留情地把它顺手一丢,然后踩在垫子上,踮起脚来抱住比他还高的那根笔杆,奋力往反方向掰去。
这样一来,就能让哈迪斯没法继续写东西,他就可以继续跟耍赖的冥王交涉了:“你一定清楚,过多的担忧和太宽心的放纵一样,都是会造成损害的举动。我既不是柔弱无能,需要保护的雏鸟,戒备森严的宫殿也不是岌岌可危的鸟巢。你已将我变成这副微小的模样,就不必多此一举地将我带在身边,只需找个地方让我自行躲藏就好。”
“是吗。”
植物神不知道的是,这一连串动作实在可爱到不行,还正中了怕惹恼他,才好不容易忍住想逗他的心哈迪斯的下怀。
冥王不动声色地微微扬了唇角,以恰到好处的力度和阿多尼斯对抗着,饶有兴致地看植物神使劲使得周身发抖。
这时呆滞状态的两位部下也回过神来了,一贯对诱惑得英明的陛下落入爱的网罗的植物神全无好感的达拿都斯,此时眼神就跟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无法从这变得只有丁点大,却可爱得让他都不由得蠢蠢欲动的小小只的冥后身上移开。
阿多尼斯一开始只假装不知,到后来着实忽略不了那道过分火热的视线,唯有默默地松开了怀里的笔杆,回过头来,强忍着尴尬,尝试着冲他们善意地笑笑:“抱歉,请不要在意我。”
达拿都斯:“噢。噢噢噢。”
死神混乱地回答着,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接下来跟陛下应答了什么,就稀里糊涂地得到首肯,和兄弟一起离开了。
也让他没有注意到,陛下意味深长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直到死神那心事重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地移开了。
一出殿门,修普诺斯就瞬间一闪身,离他足有十步远。
“我的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达拿都斯就像刚从魔咒里挣脱一样,语气中带了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局促,甚至都无心去计较睡神诡异的反应,向来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此刻更是一片通红:“你一向机警睿智,快帮我判断,这份来得莫名的心神不宁,究竟是不慎踏入了那操纵着卑鄙金箭、诡计多端的厄洛斯的陷阱,还是遭了锐勾上鱼饵的暗算,怎么会叫我的手像火一般热,还不听使唤地想去碰触那美丽又危险的——”
修普诺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你可知道那些心思就像敲打钟壁的铃舌一样,早把足以置你于死地的理由广而告之了。我们生来拥有漫长的生命,你若不是打定主意要在悲惨中渡过接下来的日子,就受起那些可怕的念头来。”
达拿都斯听得云里雾里:“你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来?
修普诺斯见他直到现在还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果断决定明哲保身,暂时远离这即将被因表达出不合时宜的好感而大祸临头的兄弟,只最后一次提醒道:“新婚燕尔的夫妇再怎么恩爱亲密,如胶似漆,都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了,也轮不到我们置喙。假如你还有一丝之前拿来夸夸其谈过的自制力的话,就不会闯下弥天大祸了。”
看在过去都兢兢业业,是器重的亲信的份上,陛下大概只会略施小惩……吧。
不太确定地想着,睡神身影一晃